云齐见两个倭寇向自己冲了来,心中反而一片平静,既然跑不了,那就拼了吧,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

    腿上的伤严重影响了自己的跳跃奔跑,限制住自己最擅长的一方面,即使是这样,你们也别想讨得了好去,云齐心里中有个声音大声道。

    “呀……”两个倭寇一左一右向自己劈来,云齐看准刀势,向左一侧身,躲过一把刀的袭击,又奋力举刀向上一架,挡住另一把,还未等云齐变招进攻,那砍空的倭寇就顺势将刀一横,变砍为削,刀如灵蛇般向自己腰部缠来。

    这两个倭寇原本就是兄弟,擅长合击之术,两人在战场之上不管是对一人,还是对多人,都是并肩作战,一人进攻,则另一人就防守,互相协助,互补漏洞,端的威力无穷,剑下伤过不少人的性命。

    云齐吃了一惊,忙弹开头上刀剑,又持刀挡住横劈来的一刀,一时间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倭寇之中,有人吹起了口哨,也有人大声喊着什么,云齐猜想应该是为那两人加油,或者是杀死他之类的话,虽然心中焦急,手里却也不敢怠慢,连挡了两人劈来的十余刀,趁着其中一人转换身形之时,身体暴起,向着另一人跃去,不管不顾对方劈来的长剑,也同样一刀兜头砍下。

    那倭寇心中一惊,却没想到云齐会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自己这一剑固然会一刀将云齐劈倒,自己怕也要遭受重伤,吓得赶紧回转长剑进行格挡。

    云齐见一招领先,精神为之一振,向前大跨一步,又是一刀砍下,倭寇先机已失,只得再向后退一步,举剑招架。

    再有三招,就能完全占据优势,或许能力宰倭寇于刀下,云齐心中暗喜。

    然而就在此时,云齐忽然感觉肩背一凉,随即一阵剧痛传入心扉,身后的那个倭寇趁势冲了上来,一剑划过云齐的肩胛骨,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云齐大叫一声,摔倒在地,手中的长剑脱手而飞。

    “嘿嘿……”倭寇兄弟冷笑着慢慢围上来,其中一个一脚将地上的长刀踢开,然后一前一后站在云齐身边。

    云齐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那疼痛似乎象一条蛇拼命向自己心里钻,背上大概裂开了,鲜血浸湿了衣服,粘粘的,糙糙的,那衣服的纤维似乎都和刀子一般,切割着自己的伤口,剧痛之后又似乎有无数蚂蚁在攀爬,酸痒难忍。

    云齐感觉世界忽然一黑,又渐渐露出了一点亮色,然后黎明迅速赶走了黑暗,眼前又明亮了起来,眼前那模糊的人影逐渐聚合,真实还原成一个个凶恶的嘴脸,一张张丑恶的面容。

    这次大概真的要死了。

    云齐有些悲哀,自己居然会死在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山村里,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死了也没有人会埋葬自己,只能任野狗肆意啃咬。

    云齐努力把身体从地上撑起来,一点点爬起身,然而受伤的腿忽然一软,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终究还是稳稳站住了,只是身体无法站直,即便如此,云齐依然仰起头,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倭寇,眼睛里露出的全是仇恨和愤怒。

    倭寇兄弟狞笑着,站在前面的那个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抽出一条丝巾,轻柔地在长剑上擦拭着,擦完之后还对着火把端视了一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丝巾塞进怀中,缓步走到云齐身边,将长剑高高举起,他要一刀砍下云齐的头颅。

    对日本武士而言,最大的奖赏就是一刀砍下敌人的脑袋,那代表着力量与速度的完美结合,代表着武力的终极彰显,砍下敌人脑袋的多少,是衡量武士战功的最重要标准。

    他已砍了无数人的头颅,但今天不一样,今天不仅砍的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敌人,更是为水谷报仇的一刀,相信这一刀砍下去,水谷的灵魂也会得到安慰。

    就在倭刀将要发力砍下之时,云齐忽然身体一矮,然后身体向旁一滚,滚动之间一丝寒光一闪,倏忽而逝。

    倭寇保留着举刀下砍的动作,却一动不动,喉咙口发现“咯咯”的声音,双目圆睁,不相信地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什么也没有,但他却感觉自己的力气正飞快地逝去。

    仓啷一声,长剑落地,击在留存了千百年的石板路上,声音清脆悦耳。

    轰的一声,倭寇倒地,喉间赫然插着一支镖。

    这镖原来是订在云齐小腿之上的,不知何时却没入了倭寇的咽喉。

    “哇呀……”站在云齐身后的倭寇大怒,举起刀就向云齐冲去。

    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已经胜券在握的情况下,自己兄弟居然还死了,死在那个只剩下半条命的孩子手上,只怪自己的一时大意,却没有想到终于铸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

    这一次,一定要让你付出巨大的代价。

    周围的倭寇也愤怒了,他们从日本来到明朝,20多天来,虽然也经历过无数的战斗,他们和明朝的官兵、民壮、农民,各式各样的人战斗,但从来也只是稍微受了一点伤,从来只有别人看着他们望风而逃的份,即使前些天遇到了那些可恶的僧人,也不曾有这样大的损失,今天,面对这么一个小伙子,怎么可能连失了两个武士的命。

    他,死定了。

    四五个武士举着长刀向云齐扑去。

    云齐摇晃着身子,惨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匕首,今天杀够本了,还赚了一个,如果临死之前,再能赚一个就好了。

    眼前一阵眩晕,那应该是流血过多的原因,手好象也不太听使唤了。

    你们来吧,既使把我砍死了,我也要在你们身上捅一个窟窿,云齐嘿嘿笑着,身体在夜风中摇晃。

    “杀……”如同一声炸雷在耳边响起,一人从高高的房上直跃下来,举着长长的棍子,力劈而下,如同一尊天神,自九天之外降临。

    那凛烈的棍风短促而沉闷,快如闪电,一棍正击在一个倭寇的头上,顿时就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头骨碎裂,棍头陷入了头颅之中。

    云齐这才看清,原来使棍的是一个高大的和尚,那和尚一击中的,并不停顿,将棍一甩,抖落死尸,又奔向了下一个倭寇,势如猛虎,棍中夹杂着风雷之声,真似乎天神下凡,倭寇无不避让。

    “杀……”四周又传来一阵大喝,倭寇们惊讶地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被一群和尚包围在其中,每个出口都站着两三个和尚,那光秃秃的脑袋在月亮和火把的照射下,显得极是醒目。每个和尚都手持一根长棍,棍尖前指,身体半蹲,作出攻击的姿势。

    “这是些什么人?他们是来救我的吗?”云齐奇怪地看着这些忽然出现的和尚,一脸的茫然。

    那自房上跃下的和尚一条长棍如蛟龙出海,上下翻飞,明明手中只持着一条棍,但偏偏让人感觉那是一面面无比厚重的墙,让人无法突破,或者是一块块巨石,连续不断地从天下砸下来,令人无法招架。

    倭寇们大惊,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些什么人,正是这些人,才让他们狼狈而逃,本以为早已甩开了他们,没想到,还是被他们追上了,如今,所有人都被堵在这里,是战还是逃?

    云齐身边的倭寇都和那些和尚缠斗到一起,月光下,那些和尚灰衣飘飘,长袖飞舞,平时都是一副慈眉善目模样,此时,个个却精神十足,横眉立目,作金钢之状,打得倭寇东倒西歪。

    这些和尚武艺真高!

    云齐赞叹着,终于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云齐终于醒了过来,只觉得喉咙处干裂难忍,呼出的每一口气都热得发烫,舌头似乎不是自己的,口中渴得厉害,想用唾沫润一下口腔,却感觉口腔里边唾沫也似乎没了,而胸口如同被一个大石压着,沉闷得很。

    “水……水……”云齐轻声叫道,那声音好象很远,不像自己发出来的。

    我是不是死了?

    云齐慢慢睁开眼睛,视线渐渐凝聚,这是一张床,床上挂着白色的麻帐,床不大,帐帘掀开着,可以直接看到外面,室内空无一人。

    自己趴在床上,脸侧向外面,不知道这种姿势保持了多久,只觉得脖子酸胀难受,麻木难忍。

    这应该是一位农夫家中,云齐猜测,他能看到在门的背后倚放的农具,还有那粗糙的桌凳。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从门外走进一人,云齐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光头的年青和尚,那和尚看到云齐醒了,脸上不由露出一片喜色,对云齐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你醒了。”

    云齐看着和尚,口里的麻木感觉还未远去,似乎有许多血腥味道残留在嘴里,让自己无法顺利说话,只得微弱地说:“水……水……”

    和尚忙从桌上端来一碗水,以木勺喂了云齐几口,那水一入口腔,云齐便似乎快干涸的鱼儿一般,慢慢活了过来,水慢慢润湿着自己的口腔,浸染着每个角落,云齐好象听到了嘴里每个细胞欢呼的声音,他慢慢把水咽下去,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多么香甜的水啊!

    口腔终于有了知觉之后,云齐讶异问和尚道:“师父,你是什么人?怎么会救了我呢?”

    和尚一笑,双手合十:“施主或许不知,我们是讨倭武僧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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