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侧耳细听了会,船还是那样微微摇动,一切似乎都和以前一样平静,桃姑重新躺下,想再次睡去,但心里的不安还是越来越大,她终于忍不住披了衣服走出舱,走出舱门的时候,桃姑又侧耳听了听,还是没听到什么动静,桃姑刚踏出一步就被自己的脚步声吓到,忙放轻脚步声。

    一步又一步,两边的舱门都紧闭着,快要来到船头,一丝月光照在甲板上,显得有些落寞,桃姑拢紧衣衫,来到船头,船头的情形让桃姑吓了一跳,船头上全站满了人,整齐的围成个圈,风吹着他们的衣衫,但没有一个人说话。

    陈大爷站在最前面,依旧是平时的衣着,从桃姑站着的地方看去,似乎连一根头丝都没有乱,脸上的神情也很平静,而船外能看见数艘小船,都不用从船头跑到船尾,桃姑就能想到这条船定是被这些小船团团围住。

    一阵战栗桃姑心底蔓延,原来真的遇到了海盗,只是怎么海盗来了还这么平静,而不是喊打喊杀?更没有奋起反抗?桃姑伸手靠在了船身上,似乎这样才能站的直,还是?突来暴风雨之前也是风和日丽的。

    桃姑不敢再想下去,只是抬头去看陈大爷,陈大爷自然是没有看见她,他的眼还是看着正对着的一艘船,这艘船要比那些小船大的多,船头比普通商船尖利的多,而船头的东西,这是任何商船都不会有的,一种桃姑从来没见过的东西正对着陈家的船。

    它看起来比火铳大的多,也要重的多,被架在架子上,黑黝黝的,似乎下一秒里面就有什么妖魔出现,把这艘船一轰而散。

    而在这个东西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满脸大胡子,叉开脚懒洋洋的站在那里,一只手还拍着那个炮筒,看向陈大爷,那种情形,好像要等着陈大爷屈膝投降。他的身后,站着的是十来个头裹红巾,全是短打的青壮男子。他们都是统一的双手抱胸,看着船上的人,那种眼神,就和猫看着已经陷入自己爪下的老鼠没有任何区别。

    桃姑再次担心的看向陈大爷,陈大爷的神情依旧平静,他负着手,风轻轻吹起他的衣衫,似乎眼前并不是来势汹汹的海盗,而是在看无边的美景。

    看见陈大爷这样,桃姑不觉安心了,陈大爷这样的胸有成竹,眼前这一幕一定会度过的,桃姑心里在安慰着自己,但手已经不自觉的握紧手下的木板,手心有疼传来,应该是木刺刺伤了自己的手心,桃姑的眼还是没离开船头。

    估计是等不到陈大爷说话,那人终于开口了:“过船来,不然我开炮了。”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这边听的清楚,桃姑心底不由抽了口冷气,原来那东西叫炮,看它那黑黝黝的炮口,这一炮打过来,船还不马上散架?

    这边船上的水手也有人的脸色变了,有人挪了一下,但随着陈大爷的说话又重新镇定,陈大爷只淡淡说了一句:“不会的。”

    这似乎给大家吃了一个定心丸,桃姑的眼眨都不敢眨一下的看着他,海盗头子似乎没料到陈大爷这么镇静,突然笑了,他一脸的大胡子,这样笑出来显得有些狰狞:“这样的船我又不是没打过。”

    陈大爷也笑了,虽然他也是满脸大胡子,但在桃姑眼里,他的笑能给人带来勇气,陈大爷还是淡淡开口:“不错,但你知道,我这艘船是走这条路里面最好的,而你,需要这样一条船。”

    陈大爷的口气十分肯定,没有一分慌乱,海盗头子微微一愣,随即轻轻击掌:“果然不愧是走这条路从没失手的陈大爷,你也休再走这险路,干脆和我入伙,做第二把交椅如何?”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桃姑被海盗头子的说话吓到了,陈大爷依旧波澜不惊:“秋爷的好意陈某谢过了,只是陈某不似秋爷,无牵无挂,家下还有产业,船上还有上百伙计,都系于陈某一身。”

    秋老大自然是知道陈大爷不会同意,但还是继续道:“这有什么舍不下的,你这些伙计全都杀了,扔到海里,你家里的那份产业,找人烧了,不就无牵无挂?”

    桃姑的心一凛,果然强盗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这百十来条人命,在他眼里不过是捻死几只蚂蚁一般。陈大爷唇边露出一丝无法形容的笑:“尊驾自然可以试,不过,”陈大爷话锋一转,声音也随着提高:“这百来条人命,只怕尊驾取不走。”

    那秋老大直起身子,不再那么慵懒的站在那里,那种慵懒的气息散去,桃姑觉得有寒意袭来,海盗头子的眼也变得似利剑一般:“陈大爷,休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大爷还是纹丝不动,淡淡的道:“秋爷爱才,陈某自知,但陈某在此来往二十余年,也结识了几个朋友,若陈某真有什么事,只怕秋爷这百来人的船队,也保不住。”

    秋老大已经有一丝的恼羞成怒,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凛厉:“秋某入伙三十余年,从小伙计到现在,什么都吃,只是不吃威胁。”陈大爷还是不为所动:“陈某并无威胁秋爷之意,只是实话实说。”

    秋老大的笑容更加狰狞:“既如此,就不客气了。”说着一挥手,那些早就按捺不住的海盗们束紧腰带,开始预备把手上的绳子扔到这边船上,好跳过来。

    桃姑见他们人人手上都拿着锋利的刀,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难道说今天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陈大爷见那边开始动作,依旧不动如山道:“秋爷何必这么性急?”秋老大已经招呼海盗把炮填上火药,听到陈大爷这句话,头都不抬的道:“难道陈大爷还想入秋某的伙?”

    陈大爷的手微微一抬:“这船由你秋爷拿去,上面的货物也由秋爷拿去,陈某只要一艘小船由伙计们回到漳州就可。”

    秋老大的眉头皱紧,随即又松开:“陈大爷当秋某是做生意的吗?”陈大爷笑道:“秋爷和陈某不同,陈某自然知道,只是这些伙计也随陈某十多年,在家乡也有妻有子,何苦要他们陪陈某在此?”

    秋老大的眼又一亮:“难道陈爷想入伙?”陈大爷淡笑:“陈某说的话,从来都不会后悔,入伙是不会的,况且秋爷求的是财,陈某家里还有几分家私,等他们到了家乡,秋爷想求财自然是成的。”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陈大爷要自充为质,秋老大在心里迅盘算起来,若真要硬打,仗了佛朗机大炮,这艘船自然是能拿回来的,不过只怕到时船有损伤,又要修补,如果不慎,还会打沉了船,陈家这条船用的都是大木头,也值个七八万两银子,这样一艘船是难遇到的。

    到时船沉了,还有上面那些货物,这笔加起来也有二十余万银子的财不就全都失了,若依了陈大爷的话,这笔财稳稳的揣在腰里不说,还能陈家那里拿少说也有十万金的财,前后就是三十余万。

    不过,秋老大的眼看向陈大爷,想起陈大爷和林家的关系,自己这里不过有百来个伙计,林家那里有数百伙计,到时风声传到林家那边,自己被一窝端了怎么办?

    看出秋老大的徘徊,陈大爷朗声道:“秋爷是怕陈某遣人去林家报信吗?陈某说话算话,定不会遣人去林家报信。”

    是吗?有这么好?秋老大的疑虑虽然少了些,但还是有,陈大爷又接上:“若秋爷不信,把这些伙计直送到家乡,看他们各自归家不就可以放心?陈某家乡在浙江,林家却是福建人,没有了这艘船,他们也是寸步难行,又有几人知道林家在哪,又如何报信?”

    这下秋老大才完全放心,松口气道:“陈大爷果然爽快,这几十万银子全不放在心上,陈大爷既这样爽快,我也不要再喊打喊杀,就委屈陈大爷在我那里住个几个月,至于这些伙计,等天一亮再换船而去。”

    桃姑见一场灾祸被陈大爷几句话就消弭,心这才放下,只是自己的那些货物?张大叔听到陈大爷这样说,看着陈大爷,想提出反对,却被陈大爷用目止住,那些伙计们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能回家乡,忧的是主家竟成*人质,也不知到了家乡会不会被陈二爷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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