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的裘世达吃了颗定心丸,只是还有件事是极要紧的,忙又问道:“外头都传她了财回来,是真是假?”一说这话,裘母就想起今日桃姑的服侍,撇嘴酸溜溜的说:“也不知那丑妇竟有这么大运气,今日我去,她穿的是绸,吃的是油,头上戴的不是金就是玉,手上还戴了金包玉的镯子,这可是你现在媳妇都没戴过的。”

    裘母话里的酸溜溜裘世达半点都没听出来,只听到那些东西是连江玉雪都没戴过的,看来了大财的说法不是虚言,想到桃姑素日对自己是千依百顺,不像江玉雪还有那么些小性,主意又在心中了。

    裘母讲完,这才想起喝茶,咕噜噜喝下足有半壶的茶才又道:“虽说她现在富贵了,可是我今日瞧着,她对你还有些怨气,也不知能不能说的转来。”

    这个?裘世达摸摸唇边的那撮小胡子,笑而不语,裘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张口甜如蜜,桃姑又是个柔顺的,只要再放些甜话哄着,桃姑那里定会回的转来。得意洋洋之中,两母子都眯了眼笑,好像已经看见桃姑重新回了裘家的门,到时就是自己当家作主,想什么吃,想什么穿都不消淘气的。

    那场闹剧桃姑次日就从好打听的老刘家的嘴里晓得了,听的裘家大闹,想来鱼儿已经上钩,桃姑唇边露出一丝笑容,老刘瞧着她的笑容,心里不知该怎么说,张张口道:“奶奶,大爷那边要不要?”

    这话倒把桃姑问住了:“他那里要怎么?不是还有十多天就过门了?”说到过门两个字,桃姑不由有些羞涩,老刘家的见桃姑不接茬,忙道:“奶奶,万一有心人到大爷面前搬弄是非,到时?”

    桃姑用黑线把鸳鸯的眼睛绣出来,举起在光下瞧瞧,只觉得这鸳鸯活灵活现,心里十分满意才放下绣活笑道:“若连这点事情他都不相信我,又有何用呢?”

    这话老刘家的是不懂的,讪笑着准备下去,已经听到院子门口有人轻轻击掌:“说的好,我若轻易信了别人的话,我又何尝是我?”

    这声音极熟,桃姑脸上不由露出笑容,老刘家的虽然行礼下去,但心里还是嘀咕不止,大爷这个,也太不合规矩了,哪有没过门就往新媳妇房里钻的。

    迎着阳光,桃姑眼中的陈知隆看起来俊朗无比,一身蓝色缎袍,腰上系了根泥金二色的丝绦,手里拿着的似乎是马鞭,这还是头一遭,桃姑知道他会骑马,额上似乎还有汗珠,只是含笑看着桃姑。

    桃姑没有起身,只是坐在那里,抬头向她微笑,老刘家的端过椅子请陈知隆坐下,绿岚急忙端上茶,都完备了,陈知隆一挥手:“你们下去吧。”

    老刘家的脸上露出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这太于理不合了,桃姑微微一笑:“不过说几句话罢了,你们到外面侯着吧。”

    她们这才下去,桃姑笑着看向陈知隆:“怎么,这要传出去,该说我淫荡了。”陈知隆听着她开玩笑,心里就暖洋洋的,一大早就听人说了昨日裘母来了的事,心里顿时火烧火燎的,他相信桃姑,但是不敢相信自己,怕的就是桃姑不要自己,这才什么都不顾,骑马进城。

    来到宅子也吩咐他们噤声,径自进来听到桃姑那句,心顿时放下,此时看着桃姑,看着她一针一线的做绣活,只觉得就该这样,才是过日子的,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娶亲,原来娶个自己喜欢的,只要在她旁边,什么都不重要。

    桃姑用牙咬断一根线,回头见陈知隆呆看着自己,剜他一眼:“好了,喝了茶就走吧,我好好的,要被人瞧见,又是不好。”陈知隆嗯了一声却没有站起来:“早知道,正月二十八也是好日子,就该定在那日,偏生二弟又说什么日子太短,预备不过来。”

    腊月二十八还有十天,桃姑微微笑了,心里不由有些得意,放下绣活把他拉了起来:“好了,不过就是差了八天,你也让下人们喘口气,这刚过完年又忙着娶妻。”

    陈知隆乖乖的随她站起身,唤了声来人,老刘家的和绿岚应声而来,陈知隆放开拉住桃姑的手:“你们要小心伺候奶奶,似昨日那种被人闯进来的事,休要再有。”

    两人忙齐声应是,桃姑这才把他送到院门口,陈知隆走的时候可没有来的时候那么快,走几步就回头示意桃姑进去。

    桃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坐回去继续做起绣活了,他人不在跟前还不觉得,这见了面又走了才晓得,自己心里有多想他,十八日,还有十八日,就再也不分开了。

    陈知隆走出宅子大门,在等着家人去解栓在大树上的马匹的时候就听到有个妇人的声音:“你是什么人,怎么从我儿媳妇的家里出来。”

    儿媳妇?自己的娘可是十年前就不在了,这又是从哪里冒出个自称是桃姑婆婆的人?陈知隆皱眉看向她,瞧她穿着也还算是华丽,可是一双三角眼里满是算计,再加上一脸的提防,怎么看怎么不是好人。

    陈知隆决定不理她,接过缰绳就准备上马,裘母早一把扯住他:“呸,你定是哪里来的穷汉,知道我媳妇了财,就想凑上前去,我可告诉你,她生是我裘家人,死是我裘家鬼。”

    裘家,那看来这人就是桃姑原先的婆婆,这样难相处,也不知道桃姑在她手下吃了多少苦头,陈知隆的眉头又皱紧:“裘家不是本县江家的女婿吗?和楚氏何干?”

    裘母本想先作,谁知陈知隆反问这个,呆一呆道:“那江氏又凶又悍,不孝公婆,又无生育,七出之条她到占了四五条,这样的人怎么能再留。”

    陈知隆闻言,眉皱的更紧,难道说是裘家见桃姑了财,又想重修旧好?裘母还当陈知隆是江家的亲戚,说完这几句又道:“你若是江家的贵亲,就好好的帮你家凶悍不孝的女人寻门亲事,休在祸害我裘家。”

    说完一扭一扭要走上前进宅子去,陈知隆使个眼色,那两个家人早上前一边一个,把裘母胳膊架起,就从台阶上丢了下去,接着扑通一声关上了大门。

    裘母被丢的不重,但也不轻,趴在地上挣扎不起来,还是带来的婆子扶起,裘母站起之后连声咒骂,又揉一揉跌伤的地方,还对着婆子骂了两句,这才上前去重新敲门,只是任由她喊破喉咙,也没有人开门。

    裘母今早一起来,就拿了裘世达写给桃姑的信欢欢喜喜的往这里来,本来以为把信一递,又说今日已休了江玉雪,桃姑的回心转意就是板上钉钉一般,谁知先是瞧见有陌生男子从宅子里面走出,又被家人们丢了出来,顿觉颜面大失。

    既敲不开门,也只得回转回去,一边招呼两个婆子扶自己上车,一边又在做别的打算。

    裘世达是一大早,梳洗过后就往楚家来,楚大嫂正在那里打鸡骂狗,只是恨楚大郎不去见桃姑,楚大郎被她呱噪不过,索性拿顶草帽盖在脸上,只当闭目养神,任由她骂。

    楚大嫂骂歇了气,正打起一瓢凉水在喝,打眼瞧见裘世达衣冠楚楚的进来,忙把瓢丢下,上前笑道:“什么风把裘爷吹来,快些请坐。”说着就去打楚大郎:“瞧见贵人进门,还不快些去打些好酒?”

    这两年之中,楚大郎每每想起自己妹妹当日被裘家休弃,自己也在中间做了那个为虎作伥的人,就脸**辣的,不停的打自己的耳光,只是一来种了人家的地,使了人家的银子,身边还有个见到银子就像见到亲娘的婆娘,再想着妹妹,也只能放在心底。

    此时见了裘世达进来,心里就似吃了个苍蝇一样,听的婆娘叫自己去打好酒,半日都不站起身来。

    楚大嫂嘴里笑着,手上就往楚大郎身上掐去,楚大郎被掐的疼痛,也只得起身,却也不招呼,只是拿了酒壶出门,在外面田野里游荡了一会,打好酒,没打他一顿已是自己手下留情,却也只敢在心里说,并不敢说出来,这才往家里去。

    把酒壶扬一扬:“今日都没酒。”楚大嫂连眉间都是笑意,并没有骂楚大郎,只是夺下酒壶往灶下去:“就你,半日打不回酒来,人早走了。”

    奇怪,怎么今日不骂自己了?楚大嫂把酒壶收到灶下,扬声问道:“孩他爹,你瞧我要去扯身衣衫,什么料子好?”

    扯衣衫?楚大郎重新坐回到那个位子,用草帽盖住脸:“你觉得扯什么衣衫好,就扯什么衣衫。”楚大嫂还是满脸是笑的走出来,见他又在睡,把草帽掀开:“去,把地扫一扫。”

    楚大郎答应着去拿扫帚,心下开始疑惑,这裘世达来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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