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

    李贤齐顶着牛毛细雨,在院中吟啸徐行。

    “吱呀”一声,书房门开,咏雪像倚门待郎归的小妻子,喜孜孜地迎了上来。

    “燕哥儿,你又作的新词?”咏雪娇俏活泼,欣喜问道。

    昭姬性子娴静沉稳,微蹙双眉,轻轻放下手中的笔,“今儿忙了一天的帐,将你昨晚画的木牛独轮车送到木工坊,叮嘱了全用榫卯,不用抛光,只求结实耐用就好。”

    李贤齐拉着咏雪的手,转到昭姬的后面,轻轻为她揉肩拿颈,“这段时间可累了你俩,文书案牍,描摹图本,帐册核算,对了,教授你们四则运算好些日子,可以挑些人手过来帮忙,再教给他们借贷记账法,成立簿记室……”

    昭姬站起,缓缓转过身,盈盈俏立在李贤齐身前,抬眼凝睇着他,眼波秋水流转,似喜还愁,李贤齐轻揽过她的弱柳腰,手触处骨肉匀停,纤腰盈盈一握,李贤齐闭目嗅着她际的清香,迷醉在轻呵如兰的气息中,如蜻蜓点水般轻吻她光洁的额头,细若凝脂的面颊……

    微微张开的檀口,伴着娇喘细细,李贤齐仿似寻找到母亲甘美的**,深深地吻下去,昭姬手足无措,笨拙地迎接……慌乱地挣扎,贝齿紧闭,让李贤齐感觉到湿湿的青涩。

    “嗯……唔”,昭姬仿佛又回到洁白似雪的梨花树下,那个粗布袍衫朗眉星目的燕哥儿……情愫渐被勾动,秀眸惺忪,香腮红润烫,双手主动勾住了李贤齐的脖颈。

    咏雪侧搂住李贤齐的腰,在他耳边呵气缠绵,鼻息渐重。

    窗外雨潺潺,春意阑珊……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欲拒还迎,李贤齐舌头灵巧地挑开昭姬的贝齿,吸吮她甘美的津液,在她的唇齿间缠绵,时光悠悠好像过了千年。

    双唇分开,李贤齐转吻了一下咏雪情怯羞红的俏脸,声音颤抖道:“我们上榻去!”

    一双玉人儿脱去桃红短襦,脱去褪下榴花长裙,铺上两块白绢,半羞半怯间,拉着李贤齐轻轻钻入大被中,两具曼妙火热的身子缠住了李贤齐,左拥右抱。

    李贤齐吮住了昭姬的舌尖,左手揽住昭姬纤细的小腰,右手滑过她青涩小巧的椒乳,细腻光滑白皙如玉的肌肤,腴润结实的圆臀,到了紧要关头,却停了下来。

    昭姬察觉有异,爬起来见烛光下的李贤齐《ap.》泪流满面,轻轻为他舔去眼泪,少女青涩小巧的椒乳偎在他脸旁,轻轻抱住他的头,烛光下,圣洁的脸散出淡淡的母性光辉。

    受伤,救兄,逃离,杀人,屠狼,母亲的噩耗,遇刺,眼下的危机,如狂风巨浪般冲击李贤齐并不坚强的心灵,男儿有泪,只是未到伤心时。

    就如窗外的雨夜,夜色掩盖了一切,细雨洗刷了点点蛛丝马迹,白日杀乌老大李贤齐色厉内荏,实则对躲在暗处的敌人惧怕,是杨志诚?李贤齐摇头,他手握大权,直接提兵前来,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公子!冷三带着二十名血刀帮弟子回来了,陈队正要某过来禀报。”门外传来杨射虎忠厚勤谨的声音。

    “让他们稍等片刻,某就来。”李贤齐翻身将昭姬压在身下,紧紧搂住她,咬着她的耳珠道:“你们早些安睡,就不等我了,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

    “嗯!”昭姬还未反应过来,懒懒应道。

    大被掀开,咏雪侧倾的身子露出腰臀优美的曲线,青丝如瀑,勾着李贤齐的脖子,吻得缠绵炽热,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李贤齐松开咏雪的爱抚,缓缓起身,内着双层丝绸内衣,套上斥候皮甲,挂好星铁弓、三棱铁刺,鹿皮箭囊里装满了风羽箭。

    咏雪和昭姬起床披上衫裙,为李贤齐束甲整衣,系上红色围脖,在他脸颊轻轻吻了一下,依依不舍送他出了书房。

    回廊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昭姬轻轻地叹了口气,与咏雪依偎在一起,昏黄的烛光轻摇,静静地想着燕哥儿……窗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血狼堡,议事堂。

    冷三站在大堂,一身袍衫已经湿透,下午快马到了藏身的地点,因几个搜集情报的弟子未归,等到夜色深沉,聚齐弟子后也未多讲,收拾包裹,在如织的细雨中,率队急急赶回血狼堡。

    李贤齐人未到,声先到,“季布一诺,价逾千金!冷三果然重诺守信,怎地个个全身湿透,来人,为他们拿些干衣换上。”

    “谢公子,我等包裹里干衣。”冷三见红巾儿甲胄整齐,心里一紧,慌忙拱手道。旋即转身喝令:“换衣。”

    一声令下,血刀帮弟子极为麻利地更衣换袍,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李贤齐扫了一眼这群年轻的血刀帮弟子,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黄獐说过,这些弟子自幼被血刀帮收养训练,刀枪弓马,无一不熟,思想单纯,战力最强,血刀帮的威名靠他们维系,年满十八后,大部分弟子被藩镇募为长征健儿,百战余生,伤残退役,又回到血刀帮培育下一代弟子,与军中极有渊源。

    帮会,不过是依附强权而生,充其爪牙,沦为藩镇的工具。淄青节李师道曾派帮会徒众暗中潜入河阴漕院(今河南荥阳北),杀伤十余人,烧钱帛三十余万缗匹,谷三万余斛,后又刺杀了力主对淮西用兵的朝廷宰相武元衡。

    冷小七是个孤儿,被血狼帮收养后,随了老帮主的姓,他打量着眼前的红巾儿,皮甲红巾,英姿勃勃,有的年纪竟然比自己小,眉目间有股悍勇之色,行动迅疾沉着,不知不觉间已占据四角,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柳五哥,你抖作甚?”冷小七悄声问道。他身旁的柳五素来胆大,此刻竟然浑身颤抖不停。

    大堂门窗紧闭,让人觉得气闷,陈二也猜不透李贤齐的用意,正要开口,李贤齐却排开红巾儿,走到血刀帮弟子中间,把着冷三的肩,坐到桌前,“不要担心夜雨春寒,将门窗统统打开,血刀帮弟子现在并入红巾儿,在座的都是兄弟,杨射虎,你们几个过来陪酒。”

    李贤齐亲自抱着酒坛为冷三等斟酒:“冷三,红巾儿饮酒令,一日二两为限,今日某与你喝个半斤,陈队正作陪。”

    红巾儿出来几人陪酒,余者退出偏厅,在走廊待命。

    一碗酒下肚,冷三的心情稍微平静些,李贤齐就像闲话家常:“血刀帮几百帮众,弟子长老十之**都是汉人,为何推举一个胡虏做帮主。”

    冷三恭敬答道:“帮中长老迫于牙军的压力,乌老大的亲弟乌图虎为右衙牙军校尉,骁勇善射,亦是他一大臂助。”

    “我等意气相投,既是兄弟,就不要拘礼,陈队正一起来,干了这碗!”李贤齐端起酒,三人酒碗一碰,一口饮尽,烈酒入肚,似在胸中燃烧起来,豪情顿生。

    李贤齐翻出三棱刺,递给冷三观看,“此为杀人利器,全长一尺二,刃长一尺,刺身呈棱型,三面血槽,杀人后可毫不费力地拔出,伤口为方形的血窟窿,难以止血愈合,敌人很快流血而死,后面有环,可套在木棒上作长枪。”

    刺身粗糙不反光,为低碳钢,柔韧不易折断,刺尖为“宿铁”法所制的高碳钢,锋锐异常,冷三宛如琴师见了梅花断的古琴,一见便爱不释手。

    可打制百炼横刀的刘铁匠,为李贤齐那番话折磨得饭菜不香,夜不能眠,目睹了精美的桃花木作后,拿定主意,带着一帮子师兄弟和徒弟投到了血狼堡,在李贤齐的传授下,打制了飞檐走壁攀援山崖的抓勾套环,长一尺二寸,刀身长九寸,刀背有五寸锯齿的猎刀等。

    李贤齐接过三棱刺,淡淡道:“这等兵器也不是什么宝刀名剑,日后你可挑些好手,经红巾儿训练后,人人配上一把。”

    “乌老大去后,血刀帮也不是冷三哥和黄獐完全可以做主的?”李贤齐自问自答。

    “公子明鉴,某也只能掌握刺杀和情报这一块,帮中后备力量的培训由几位长老主管,码头、妓家、赌场等由黄獐掌管,战锋队由帮主直辖。”冷三神色恭谨。

    李贤齐忽然低声问冷三:“在座的血刀帮弟子可是人人可信?”

    冷三感受到春雨的寒意,有些迟疑,“某都带了一两年,应是可信。”

    李贤齐把着冷三的肩,耳语了几句,冷三点头,随后挑了柳五等十名锐健机智的少年出来,带到外边换了皮甲弓刀。

    李贤齐微笑着对陈二说:“镇军越骑都是带着家小来投血狼堡,家业都在一起,生死与共,与红巾儿不分彼此,你去将镇军越骑召集一半,一人双马,雨夜练趟奔袭,事毕某有重赏。”

    陈二心中疑惑,雨夜春寒,一人双马去奔袭何处?托词练兵,莫非……动作倒是干净利落,横臂击胸行了个军礼,“属下遵命!”大步跨了出去。

    “秦起,某与段灵狐带五十骑红巾儿走后,你将血刀帮弟子、镇军越骑和其家小暗地监控起来,若红巾儿失手,总要拉几个陪葬的。”李贤齐眉目间露出一丝阴狠,悄声吩咐。

    冲动大胆的秦起几经磨练,现今多了一份沉稳,未与段灵狐争着去,点头接令,暗道,明日起将血刀帮弟子和镇军越骑合在一处,每日严加操练,让他们累得像狗,收拾起来也顺手。

    牛毛细雨中,红巾儿、镇军越骑、血刀帮弟子束完甲,备好鞍,携带了两天的干粮:一袋酒,两斤卤牛肉三斤干馕。

    “兄弟们,天天呆在血狼堡闷也闷死了,大伙儿出去玩玩,沿着御河上行,演练一趟雨夜奔袭,出!”李贤齐掉转马头,喝道。

    牛毛般的细雨如织,沉沉的夜色里,李贤齐一骑当先,率先出了血狼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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