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总是和那条龙有说不完的话。”

    正坐在山岗高处,抱着画夹努力描摹高隘山川地形的希亚,闻言回头,给瑟兰迪尔一个甜美的微笑。

    在她脚下不远就是今天的宿营地,精灵们在井井有条的营地中穿梭,再远些,可以望到玉带般的河流和乱石嶙峋的古老浅滩。

    “不要以为用傻笑就能搪塞我。”瑟兰迪尔嘴里吐出的词句虽然严厉,神情却软化了许多,他来到希亚身后,观看她笔下的地图和批注。

    “那些张牙舞爪的符号是你用于记述的本族文字吗?看起来为什么那么丑?”

    希亚不服:“胡说什么,我的书法棒棒哒,这叫很有气势的横折弯钩!”

    “而且你画这个干什么?”瑟兰迪尔看着她纸上那些抽象的线条,“密林的藏书室里又不是没有地图。”

    “那些画在羊皮卷上,几根线,几个墨点勉强拼凑出来的东西也好意思叫作地图,”希亚骄傲的合上笔记薄,“等我把数据采集齐了,做一副投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地图。”

    瑟兰迪尔略微不满:“听你的口气似乎很嫌弃样子。”

    “也不是啦,”希亚站起来,踮起脚尖,冷不丁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你们的符文魔法淬炼技术也挺有用,只是觉得几千年了,一切怎么好像还是在原地踏步。”

    其实如果希亚认真了解过中土的历史就会知道,这个世界的生物们有多守旧:

    “创造三大电灯的费诺惨死街头,第一次电气萌芽就此陨落;”

    “生命工程集大成者蘑菇丝被同胞驱逐,身死国灭;”

    “迈出了人类的一小步,发明了里程碑的努美诺,然后被守旧势力打到不能再起称雄;

    “淹没艾辛格的水是工业革命的泪,七个电视就此失落(该电视自带嘲讽,堕落等各种光环,被动是全息影像法球效果)。”

    (以上评论皆来自网络,中土的粉丝们不要打我,我不识字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你还没真正了解我们,”瑟兰迪尔温和的解释,“精灵喜欢与自然和平相处,而不是掠夺。”

    “可是物竞天择啊,”希亚不赞同,“看,那些生命短促的人类多努力,他们努力繁殖、努力扩张,这个世界最后说不定会被他们完全攻占。”

    “孱弱的人类不算什么,他们最多是有点贪婪,”瑟兰迪尔笑了,“真正的威胁是半兽人。这些不遵循自然规则的丑恶生灵,象洪水一样的泛滥,灵魂中带着残暴毁灭一切的执念,战斗力还非常彪悍。”

    “我碰到的那个皮肤苍白,会说通用语、脸上满是血痕的家伙就是你们所说的半兽人吧?”希亚好奇的问。

    瑟兰迪尔沉默了一下,忽然握住希亚的手:“我很抱歉让你遭遇到他。”

    “没事的,”希亚笑靥如花,“比这可怕的生物我都见过很多,算起来他还是好欺负的那种。”

    如果晚去一步,谁欺负谁还真不好说!

    瑟兰迪尔心有余悸的握紧她的手,默默想起艾隆领主和煦面容下隐藏的悲苦经历,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个痛失所爱的林谷半秃宽容。

    “你弄痛我了。”希亚动动手掌轻声提醒。

    瑟兰迪尔不自在的放开手。

    他前来本是想问问希亚愿不愿留在密林。

    如果,她真的想和他共度一生,他也愿和她一起走进密林圣所,在圣树面前庄严起誓。

    但不知怎么的,这些话他想了又想,真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而且他隐约感觉到她未必想在密林停留得那么长久。

    是的,他在惧怕自己的询问会得到难堪又难过的结果。

    还是等回到密林听听加立安的建议吧,老人们总有些委婉迂回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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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雷奇温坐在山巅,望着护送艾玟公主的精灵长队,忽隐忽现的从林中小径穿过结界进入满是黄金巨树的萝林。

    “凯蓝翠夫人那么传统,就算再疼爱我,也不可能同意你的请求。”临别前艾玟颇有些遗憾的告诉普雷奇温。

    普雷奇温微微有些失望:“你就没想过和我一起私奔?”

    艾玟羞涩腼腆的转过头,不予置评。

    她对他只是因为新奇产生了些许好感,并没有昏头到要和他私奔的地步好吗!

    “看来,这些时日的殷勤也只是白忙一场,还是没有打动公主的芳心啊。”

    普雷奇温自嘲的笑笑,忽然变脸,他清澈的蓝灰色眼睛变成冰冷斑斓的竖瞳,里面有金色的光芒在闪动:“你说,如果把你抢走,藏到洞里,你会不会从此恨我?”

    艾玟吓了一跳,后退几步,躲在同样花容变色的侍女身后:“我会把自己陷入沉睡,你抢到的不过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别怕,逗你玩的。”一瞬间普雷奇温就恢复了正常,懒洋洋的笑,“我还不想被林谷精灵满世界追杀。”

    无礼的拿这种事开玩笑,果然巨龙都是变态的!艾玟眼里蓄满泪水,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仿佛多看他一眼都会受到亵渎。

    普雷奇温本想追上去解释几句,却只张了张口,就兴趣缺缺的随她去了,心里觉得这带着公主名号血统高贵的雌性生物比书上说的麻烦千倍。

    那些传奇故事里,前辈们到底是怎么做到让公主们心甘情愿的随着抢掠者生活在高塔和龙洞的?

    普雷奇温仔细回忆,发现故事里满篇都是巨龙自得的叙述,好像没有关于公主们心情的记录。

    很快林谷双子就出现了,没等他们兴师问罪,普雷奇温就潇洒的表示,自己做客蛮久,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林谷双子满意于他的上道,一边客气寒暄,一边使暗号让精锐卫队护送公主先走。

    普雷奇温看在眼里,忽然对着这些精致的客套不耐烦起来。当下直接展翼升空,沿着迷雾山脉从东到西、从南道北兜了好几个大圈之后,飞向人类领地。

    他决心象挑大白菜一样,翻遍所有王国,替自己寻找一个合心合意的公主。

    结果却非常不如意。矮人的公主有胡子,剔除,霍比特人更矮人也差不多哦,算了……

    至于人类,有的公主太瘦,有的公主太胖,有的不瘦不胖又长得太丑。

    不瘦不胖不丑的,看见从窗口飞进的他,不是尖叫晕倒,就是歇斯底里的怒骂侍从,他总觉得把这些吵闹的生物放在洞里,自己耳朵肯定被烦聋。

    偶尔有个能和他客气问安的,他又觉得人家太没性格。

    几经周折,他决定算啦:蓄养公主后宫团这种幻想终于完全破裂了!

    最后他只有怏怏不乐的飞回,正巧赶上艾玟进入萝林的一幕。

    普雷奇温坐在山巅,望着远处的安度因河,从没象现在那样深刻意识到,由于自己的挑剔,绝逼有可能会孤独终老、睡死在龙洞。

    “肯定是因为我还不够强大的缘故!”普雷奇温摸出希亚给它的那一小瓶药,翻过来倒过去的看,“要么我现在就吞了它?”

    他还算记得希亚说过‘药性猛烈’之类的话,于是耐心的在迷雾山脉最寒冷荒僻的高峰上找了个隐蔽而坚固的山洞。

    当夜,那处高峰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乱石飞溅雪尘滚滚,山峰上本就为数不多生灵都被吓得四散逃命。

    显出原形的史戈矛,痛苦的在山腹中翻腾滚动,他身上发出强烈的光线:骨骼在变形、皮肉在崩绽,金红色的鳞甲纷纷掉落。

    与此同时,在强大药力的帮助下,肌体每一个细胞都在重塑,变得更加强悍坚固。

    疼痛一波连着一波,如涨潮一般涌来,到重塑最后快完成的时候,它硕大的身躯爆发出一阵更为炫丽的光芒。

    山洞的岩层在这些长针般的光芒照射下,犹如纸糊般,破出许多空洞。山洞外的积雪,接触到自破孔中露出的光线,如同燃烧般亮起光芒,然后整个蒸发。

    露出真面目的山峰,忽然象被春之神降临一般,无数植物破土而出,借着这股外来的力量疯狂生长。

    自众多白雪皑皑的山头中望去,此地是如此独特,犹如冰天雪地中的一片绿洲。

    这过程非常短暂,几乎是转眼间,这片绿洲上新生的植物就被寒冷的天气冻成了一片绿色的雕塑,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很快就掩盖了一切不同。

    山洞里的史矛革,身披耀眼金甲,陷入深度的睡眠之中。

    等他醒来,好多事已经变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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