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尽管府里有很多位如夫人,但是雨子璟大多数的饮食起居都是在自己的书房度过的,只有极少数的情况会分别到几位如夫人那去过夜,严格说起来,还算是雨露均占的,但是,此次回来,他却一反常态,一点一点地几乎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由书房搬到了金屋阁那里,原来的书房成了摆设,再有什么事,往那去找他甚少找得到人的。

    不只书房,几位如夫人也一并成为了摆设。

    冷情将军独宠正妻的消息瞬间在将军府上下传开了,没多久,也传到了外面去,大家在感到赞叹的同时,也对金鑫这位早就芳名在外的奇女子充满了好奇,一方面感叹她女子之身竟能驰骋商场,另一方面,也好奇她是怎么做的竟能让那位铁骨冷情的天策将军倾心不已。

    金鑫的名气从此甚嚣尘上,简直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然而,随着金鑫越来越出风头,自然也有人心有不快。

    三夫人刘丽就是其中一个。

    刘丽刚刚洗漱完毕,正坐在镜前梳妆,梳头的小丫鬟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发髻。

    小月端着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夫人,喝药吧。”

    刘丽瞥了眼那黑漆漆的药汤,鼻子一皱:“又是这种鬼东西!”

    小月道:“夫人,良药苦口利于病,再喝个两次,夫人的身体就好了。”

    刘丽道:“是好是坏又有什么区别?也没人关心。”

    梳头的小丫鬟听了,知道她是在说雨子璟,忙替她抱不平地说道:“将军也真是的,夫人都病了多少时日了,也不见来看看。”

    刘丽笑道:“将军由来是这样的。”

    “如今看却不是。奴婢看哪,若是此时生病的换了是大夫人,只怕将军一刻也不敢耽误,恨不得寸步不离地贴身在侧,亲自喂汤喂药呢。”

    刘丽闻言不语。

    小月瞪了那小丫鬟一眼:“胡言乱语什么呢?这是在说将军对夫人无心无意吗?”

    小丫鬟被那么一说,方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忙退开一步跪了下来,低头道:“奴婢口无遮拦说错话,还忘夫人饶过!”

    刘丽微侧过头来,睨了眼那小丫鬟,嘴角撇出一抹冷笑,眼眸一转,仿佛没看到对方似的,看向了小月,旁若无人地问道:“昨儿个晚上将军仍旧是在金屋阁过夜的吗?”

    “是的。”

    刘丽又笑了笑,说道:“倒是没想到,她那样不温不火的态度竟也能将军迷得神魂颠倒的。”

    小月道:“夫人,虽说她得宠能分散一点将军的注意力,对我们有好处。但是,发展到现在这样,也未必是好事。”

    “是啊,太得宠可不是件好事呢。”刘丽别有深意地笑道,深沉的眸光里,笑里藏刀:“不过,也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她如今风头正盛,不宜跟她对着干。”

    “夫人的意思是……”

    “娇春园不是正好有一把好用的刀吗?”刘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眼眸反射着寒光。

    小月愣怔着回过味来,露出了一个类似的笑容,眼睛里还有几分赞叹:“夫人真是聪明。”

    “呵。否则,你以为成为雨子璟三夫人为什么会是我而非别族女子?”

    刘丽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顿,眸光向边上一瞥,扫到了那个还跪着的小丫鬟,头埋得低低的,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是身体却在微微发颤。

    刘丽轻飘飘说道:“是不是很好奇我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小丫鬟全身僵了下,哆嗦得更厉害了。

    刘丽所居住的丽人院一直有个公开的秘密,那就是经常会有下人悄无声息地消失掉,大家或许察觉到少了什么人,但从来没有人有胆量公然地说出来,而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是金。至于那些人是为什么、怎么消失的,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那就是知道了三夫人一些不该知道的三夫人的秘密。

    哪怕是一点一滴,一旦知道,不管是有意无意,都无异于已经将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梳头的小丫鬟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长了,都知道丽人院里的规矩和隐秘,此时听得刘丽那话,心底里大半已然听明白了她话中的血腥味,心已凉了大半截。

    只听得刘丽又道:“小月,按老规矩处理了。”

    此话一出,小丫鬟再也坚持不住,脑袋里骤然空白,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刘丽见状,脸上无动于衷,反而冷笑道:“真是不经吓。小月,尽快处理了,看着就碍眼。”

    小月深谙主子的心思,微微笑道:“是,夫人。”

    娇春园。

    郑万娇自从生产过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变得有些异常,偶尔看着很正常,偶尔却又有些疯癫,时好时坏的,反复无常,让身边的人都很难捉摸,伺候得更是心力不足。院里的多数下人对她大不比过去尽心,但是碍于她的身份,表面功夫却还是做得挺像样的。

    若说这院里还有谁对郑万娇是忠心耿耿、尽心尽力的,也就只有她的陪嫁丫鬟翠翠了。

    这日午后,郑万娇又疯了一阵,好不容易才累得睡着了。

    翠翠看着她熟睡的那个样子,面露担忧地叹了口气,喃喃道:“小姐,你可快点好起来吧,若是再照这样的状态下去,怕是……”

    话还没说完,陡然听到类似石子扔窗的声音。因为屋子里没有其他下人,静得出奇,故而那声音也格外突兀。

    翠翠一听那声音,身躯一震,警觉地站了起来,走过去推开窗子,探看着,就看到不远处回廊拐角处有一抹深紫色身影,因为对方身体是侧着的,也看不清面容,但是,翠翠却眼尖地看到了对方的腰间所挂的玉佩,当即眸光一滞。

    她赶紧关了窗,走到床边看了眼还在熟睡的郑万娇,轻唤了几声,见没有反应,这才匆匆地出了门,小心翼翼地把房门给带上了。

    翠翠转身,再看向回廊处,却见那抹身影闪了下,翠翠神色一紧,赶紧提裙,快步地跟过去。

    路上难免遇到其他下人,未免被人起疑,她放下了裙摆,努力地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放松自然,纵然神态不露异样,脚步却是一点都不慢,眼睛敏锐地寻找着时不时出现的那抹身影,谨慎地避开了府中耳目,迅速地跟上去。

    那个人刻意地引导着翠翠,直把人引到了将军府废弃的一座荒院里去。

    那是一座破旧的小院,不大,只有两间平屋,四周院墙围着,与外面有所隔绝。翠翠到了旧院子里,转身关了院门。

    她环视着这个人烟罕至的地方,沉了口气,轻车熟路地进了一间平屋。

    平屋里面摆设简单,一桌四凳,就最里面放着一张床,上面还放着被褥。

    翠翠进去,刚关上房门,就听到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有段时间没来,这屋子都有灰尘了。怎么,万娇这段时间都没等我吗?所以才没打扫……”

    翠翠转过身来,看着对方。

    说话的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面目是长得俊秀的类型,一身华贵的紫衣,脸上的表情带着点戏谑的笑意,坐在那里,看着右手手指上搽上的桌面的灰尘,雍容华贵的气质,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翠翠几步走上前去,恭敬地行了个礼:“见过紫云王爷。”

    来人正是当今皇帝白祁的长兄,曾经的太子爷白尤,因为常穿紫衣,故而被称为紫云王爷。

    “怎么就你一个来了,万娇呢?”

    翠翠大胆地看着对方,不答反问:“王爷这段时间都到哪里去了?”

    白尤打量着翠翠,笑道:“不愧是万娇身边的丫鬟,居然敢直视本王。”

    翠翠闻言,脸色微变,噗通跪了下来:“王爷恕罪!”

    白尤见她突然变作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眉头一皱,啧啧道:“这就没劲了。”

    翠翠没理会他的话,只道:“王爷,你这一年多到底到哪里去了,我们小姐一直想方设法地要见王爷,都没能得见。”

    “要见本王?呵呵,倒是头次见万娇如此主动。怎么,今天她只派了你过来,是因为生本王的气,怪本王一年多没来找她,所以使性子了?”

    翠翠见他还一副轻松自如的口气,便道:“王爷,我们半年前生了个孩子。”

    白尤一派轻松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先是愣住了,接着,便严肃起来:“孩子?你是说她之前怀孕了?”

    “是的,王爷。”

    白尤敛容,沉默了半晌,才又开口道:“孩子是谁的?”

    “若是将军的,小姐当初又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见王爷呢?”翠翠委婉地应道。

    白尤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了一会儿,猛地起身:“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跟本王说!”

    “王爷人影都不见,我们怎么告诉王爷?”翠翠大着胆子问道。

    “……”

    白尤又沉默了。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道:“万娇呢?马上让她来见我。”

    “此时恐怕不太方便。”

    “不方便?”

    “因为寻不见王爷,小姐以为王爷不要她了,另一方面,又怕将军知道实情,怪罪于她,被世人所诟病,小姐怀孕期间身心上都备受折磨,自从生了小少爷后,一下子受了大刺激,精神状态就很不好,有时候很正常,但有时候却很疯癫,甚至连人都认不得。实在……”

    翠翠没再讲下去,白尤脸色慢慢地沉重起来。

    “王爷,我们小姐一直在等你!”

    *

    金鑫正在制作间里研究胭脂,子琴由外走进:“小姐,黑蛛要见你。”

    金鑫眸波微动,一般情况下,她多是让黑蛛在暗处行动,黑蛛也是很好地依言而行,从来没有破过规矩,像今天这样主动要求见面,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然而,意外之余,金鑫却也意识到这个事情非同小可。

    “让他进来。”

    没多久,就见子琴带着黑蛛进来了。

    黑蛛是个江湖人,而且心性其实也很高,虽然是跟在金鑫身边许久,对她言听计从,却并不卑躬屈膝的程度,如今金鑫作为雨子璟的夫人,很多人对她都是恭敬有礼,但在黑蛛这里,她的身份有如浮云,并不影响他对她的态度。

    他黑白分明又不带一丝感情的双眼微抬,看着金鑫,一如既往地只是点了个头。

    金鑫微微一笑,看着他比过去黑了些的肤色,说道:“许久没打过照面,乍一看,你似乎黑了不少?”

    “……”

    黑蛛的沉默寡言也是一如既往的。

    金鑫笑道:“我正在研究抹了能让皮肤白皙不少的胭脂。到时候研制好了,送你几盒。”

    黑蛛眼眸微动,冒着疑问的讯号,像是很不能理解金鑫说那番话的意图是什么。

    转念又想道,他一个大男人,抹什么胭脂?

    黑蛛的眉头皱了下。

    金鑫想起了正事,问道:“对了,怎么突然要见我?”

    “紫云王爷此时正在府上。”黑蛛道。

    金鑫愣了下,不确定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皇上的长兄,紫云王爷?”

    黑蛛点头。

    子琴也很诧异,走到金鑫身边:“夫人,这紫云王爷曾是储君人选,后来先皇驾崩前临时改了遗照,转而传位给了当今皇上,之后紫云王爷便半隐退状态,不单甚少参与朝政,就连行踪都飘泊不定,紫云王府也如同摆设一般。传闻,他上次露面还是在两年前。怎么此时竟会出现在咱们将军府?”

    “是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来找雨子璟的?”

    黑蛛道:“他来见的是丽人院的一个丫鬟。”

    “丽人院的丫鬟?”子琴一惊,看向金鑫:“难道是二夫人的贴身丫鬟翠翠?”

    金鑫思索道:“他堂堂一介王爷,为什么要去见一个婢女?”默了会儿,金鑫又道:“他跟郑万娇是什么关系?”

    子琴问着黑蛛:“你怎么知道的?”

    “将军府西北角有一处废弃的小院,平时没有人去。我就选了那里做偶尔小憩之所。今天也是在那里休憩。忽然察觉到有人靠近,就及时躲在暗处。看到了。”

    金鑫怕他认错了人,还多问道:“你怎知对方就是紫云王爷?”

    “他穿着一身华贵紫衣,腰间还佩戴着一枚玉。”

    “先皇御赐的紫云玉?”

    “没错。”

    金鑫怔然。

    子琴道:“虽然早就知道二夫人有别人,就是一直没有查处那人是谁,还真没想到,竟然是……这么说,二夫人生下的那孩子就是……”

    后面的话子琴没有说下去,在场几人都心里明白着。

    黑蛛看了她们一眼,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我想着还是当面跟你说声比较好。既然已经说完了,我就先下去了。”

    言毕,还没等金鑫说话,黑蛛便一个凌空翻到了门外,很快没了身影。

    金鑫还没彻底消化刚刚得到的消息,她缓缓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坐了下来,面对着这个消息,她当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个反应才好。

    子琴也是一脸思量,她看了眼金鑫,问道:“夫人,这事要不要告诉将军?”

    “告诉他?”金鑫呢喃着,笑了:“指不准他都知道呢?”

    “你说将军知道?”

    子琴震惊。

    金鑫自顾自道:“我就奇怪,我们都知道郑万娇藏了人,雨子璟那么精明谨慎的一个人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以他那样爱面子的一个男人,知道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染,不管他爱不爱对方,都不可能轻易饶过她的。事实上他却什么都没做。我之前还一直想不明白,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子琴很快听明白过来,问道:“夫人的意思是,将军之所以明知道二夫人做了错事,却始终没有惩罚她,是因为知道那个男人就是紫云王爷吗?”

    “除此之外,我还真想不明白还有什么理由。”

    “如此说来,将军对那个紫云王爷还挺有顾忌的。”

    “尽管到了如今的权势地位,也难免有几个有所顾忌的人。”金鑫并不意外地说道。

    子琴道:“那夫人,我们怎么处理这事?”

    金鑫向子琴:“连雨子璟都感到棘手的人,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那,上次二夫人害得夫人早产的事情就算了吗?”

    “不管怎样,眼下不适合我们硬出头。”

    子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夫人所言极是。明摆着是鸡蛋碰石头的事,犯不着明知故犯。”

    金鑫慢慢地露出了一抹笑:“雨子璟这家伙果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话说回来,他还真不是个会吃哑巴亏的人,只怕是还没找到好方法呢。我倒是很好奇,这件事情他会如何处理。”

    子琴看着金鑫那饶有兴趣的表情,笑道:“是啊。我也挺好奇的。最关键的是,将军少了个如夫人,夫人该是最高兴的。”

    金鑫脸色陡然一变,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子琴讳莫如深道:“夫人不是一直很芥蒂将军有其他女人吗?”

    金鑫哑然。

    ***

    今天就更这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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