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接天丛林的那条小河,狭长弯曲,它一直通向丛林外部,在那里汇聚成一个小湖——沁阳湖。小河的源头,是接天山上的积雪,由于地处偏南,积雪不丰,小河的流量也不是很大。

    无双亲自下去测试了一下水深。

    水流虽不是很急,但是要让两万骑兵从这条河涉水而过,依然有许多苦难。

    男孩对此解释道:“每年的六月到九月,这条河的水量都会大大降低,水势渐缓,水深不超过半米。”

    原来是这样。

    离楚的眉头一皱:“可是这也不对啊。我们在丛林中搜索了一个多月,早就远离了寒风关一带。如果现在由这片林子出去,那么进入的是天风帝国的中南位置,转向东北,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进入天风帝国的中部。如果惊虹人是为了绕到天风军的后面去,实在没必要兜这么大一个***。”

    无双也道:“是啊。寒风关离此有百里之遥,与这条河是不相交的两条线,就算惊虹人可以借河道走出丛林,他们要从寒风关来到这条河,也得在丛林中穿梭百里距离。这样的距离,如此凶险的丛林环境,只怕就算走过来了,也没多少人能活下来吧?”

    男孩两手一摊:“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去年的时候,惊虹兵就是从这条河过来的。当时我和爸爸就在河边捕猎,结果碰上了他们。他们说,他们的行踪需要绝对保密,所以要杀死一切看见他们的人。就这样……爸爸被他们杀死了。”

    “这里面肯定还有问题。”离楚望着那条河道。

    “要知道答案,怕是只能顺着这条河一路搜索过去了。”

    “没错,咱们就沿着他们经过的这条路,一直找回去,也许可以有什么发现。”

    这个时候,离楚和无双到是终于有了一个共同的想法……

    天风107年6月23日。

    晨。

    天色尚朦胧,黎明前总是最黑暗的一片。

    南府下人打着灯笼,迎接老爷和大公子上轿。

    南无伤跟在一边,轻声说:“父亲,这次的朝会,就是我们和浅水清见真章的时候了。此战若胜,陛下纵然想包庇他,只怕也难对百官交代,可否让我也跟着一起上朝?”

    “你是不是很想看浅水清落败时的那番落魄嘴脸?”

    一句话说中南无伤的心思,他低头不语。

    南山岳却叹了口气:“今日之争,皆因你而起,惟如此,你更不可去。”

    南无伤一楞,南山岳已道:“我南家与浅水清为何不和,陛下不是不知。正因为如此,你若去了,就等于是在提醒陛下,所有的一切,我们都是在公报私仇。官场之事,最忌讳的就是私事公办,哪怕真这样做了,总要在场面上有所交代才可。我与浅水清明争暗斗这许久,从未提过你和云霓一字,就是因为,我们不能将这场争斗显得私人化。所以你的上朝,只会对即将落败的一方有利。记住,官场之上,只说官话,永远不要将私人感情放在上面。”

    南无伤这才警醒过来:“孩儿明白了。”

    “那就好,对了,李规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自浅水清回到苍天城后,南无伤早就秘密派人调了血风旗李规回来,以准备对付浅水清布置在石村一带的八千精兵。

    这刻南山岳问起,南无伤立刻回答:“已经秘密来到半个多月了。昨天夜里,我派人传了信息给他,命他立刻向石村一带调动。一旦我们这边得手,他就会立刻对石村发起攻势。石村虽有铁风旗近万将士,但血风旗六千士兵以有备打无备,大有胜机。没有浅水清坐镇的铁风旗,其战斗力怕是要大大下降许多。”

    说完这句话,南无伤突然警觉失言,原来自己的内心深处,早已经承认了浅水清的指挥才能。想到这,他越发的心有不甘起来。

    “很好。”南山岳满意点头,老家伙的脸上露出一线凶狠:“浅水清一直欺我南家是文官家族,手下无兵,所以才敢兵逼相府,折我声望。他以为我不敢和他玩硬的,我就偏要跟他来一次。咱们文要斗,武也要斗。不但要灭了他在朝上的势力,也要灭了他手下的兵员。我看他浅水清还拿什么来跟我兴风作浪!”

    “可是陛下那里……”

    南山岳大手一挥:“一切有我,你尽管放心。只要我老头子不倒,再有天大的事,我也能撑得住!”

    这句话,到是显示出了一代当朝丞相的雄浑大气。

    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南山岳斩钉截铁道:“你就留在家里,等候我们的消息。若赢,则什么也不用做。若万一我们败了……”

    南山岳突然靠近儿子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听得南无伤愕然:“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山岳冷冷道:“未算胜,先备败,官场风云难测,永远要为自己准备一条不测之路。我相信我们用不上走这条路,可总要有个两手准备,方可放心。”

    “是,儿子这就去准备!”南无伤大叫道。

    老丞相回首身后,看着易星寒:“闵先生,今日朝会,就要拜托你了。”

    “请老相爷尽管放心,闵江川与浅水清不共戴天,必定竭尽全力,诛杀浅水清。”

    南山岳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这个人,一口一个诛杀浅水清,当真是笑话之极。官场之斗,争的是帝王之心,权术之变,哪来的诛杀之道。不过这刻,他到也无心纠正这个人的错误说法了。

    那个时候,他正要上轿,突然有一个人跑了过来,对着南山岳跪下大叫:“叔叔,叔叔,今日朝会,就让孩儿也参加吧。”

    竟是南靖元。

    南山岳一楞,怒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南靖元大叫:“叔叔,浅水清以**之计陷害大哥,这都是我无能惹的祸。此番指正浅水清背后捣鬼,鼓惑太子,正需要我出来做证。叔叔,好歹我也是南家的一分子,纵然再不争气,心也是向着南家的啊。我犯了错,叔叔就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全不象平时的纨绔公子。南山岳为之一怔,南无忌已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父亲,靖元这次看来已有悔意,到不如就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南山岳想了想,这才答应道:“你小子进了宫后,注意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宫中不比民间,可以任你肆意胡来。若再有犯错,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南靖元大叫道:“若侄儿再有犯错,苍天城南府就再无南秋源一脉!”

    南秋源,正是南靖元的父亲,南山岳那同父异母的大哥。

    面对侄子这刻的毒誓,南山岳终究也无话可说了。

    与此同时,南家对面的将军府,中门大开。

    浅水清骑着飞雪,从将军府的大门缓缓踱了出来。

    那一刻,南山岳与浅水清目光交汇,在空中闪现出无数电光火石。浅水清坐马上向南山岳拱手道:“向南相问好。”

    南山岳嘿嘿一笑:“住得近就是好啊,每日里总有碰头见面的机会。怎么浅将军今日也要上朝吗?”

    浅水清哈哈大笑道:“虽然在苍天城没有公职,无事可以偷懒,但是偶而去听听朝上百官的争论,凑一下热闹也是不错的。我今天心情不错,起了个大早,眼看闲着也是闲着,就不如去陛下那里报个到,跟他老人家说说闲话,聊聊家常。”

    南山岳从鼻子里哼出冷气:“但愿浅将军的心情,能一直如保持如此才好。”

    浅水清笑面依旧:“也但愿相爷您老人家,能一直长命百岁,阖家无忧。”

    明捧暗讽的对话,谁都不甘示弱,浅水清暗藏杀机的回答,令南家上下人等齐齐哼了一声。

    南山岳的脸色变了数变,终究还是哈哈干笑几声,然后利落地钻进轿子里去。

    此时此刻的斗嘴,谁占上风都没有意义。就让他浅水清再逍遥一阵又如何。

    那个时候,没有人注意到,浅水清与那站立一旁的易星寒,彼此已经对换了一个凛冽灿烂的眼神。

    易星寒的手指微微指向浅水清,做了一个充满杀机的手势。

    这个手势,却是只有浅水清看见了。

    随着南府的渐渐离去,浅水清远远望着易星寒的背影,心头终究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今日的风雪之巅,注定了要充满一片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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