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灵,皆以精元为本,魂力固守三魂七魄注入血肉之躯,便成就了生命,然在这世间,有一种东西却是例外,他们没有精元,没有魂魄,仅是一缕思想和灵力组合的灵体,因此不具有正常的生命,无法经历生死,更无法堕入轮回,这种东西便是灵。

    上古传闻,洪荒时期,天唯之力浓郁异常,一草一木皆有可能修炼成仙魔妖邪,甚至有些死物,因为常年经受天力的滋养,不知不觉中有了感情和智慧,思想与灵力长期融合,就很有可能从中孕育出灵,不过这种灵只能寄宿在孕育它的物件中,倘若那个物件损坏或者毁灭了,它也会跟着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甚至会永远的消亡。

    阴姽婳便是这样的灵,而云初末,也很有可能。

    这些天,困扰云皎的总共有两个问题,且这两个问题迟迟得不到答案,竟让她有种茶饭不思,郁郁寡欢的消沉感。

    云初末的原身十有八九是灵,虽然他不说,她大致也能猜得出来,倒是另有一件事,若是打探不清楚,她晚上睡觉都不能安稳。

    阴姽婳那日说,有个叫做绯悠闲的女人正在追杀云初末,而且对方还修为高强,很有可能会致云初末于死地,云初末当时并没有否认,想来应该是真的了。

    于是,云皎很郁闷,云皎很担忧,绯悠闲是谁?和云初末有着怎样的仇恨?以及她真的有可能会杀死云初末么?

    在房间里绞尽脑汁的想了好久,她觉悟到自己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有任何进展,若要得到答案,还得从云初末那边下功夫,想到前两日门口大街上飞来几只野鸡,被她运气很好的捉住一只,又想到几个时辰前,买菜的大妈刚刚送给她一把蘑菇,于是云皎很有效率的走到厨房,将野鸡宰掉剁吧剁吧做了一锅鲜嫩肥美的小野鸡炖蘑菇,屁颠屁颠的端去云初末的书房。

    此时,云初末正在书房里看书,暖阳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身上,皎白的素衣折射出的光芒,映得侧脸越发的清俊白皙,犹若白玉雕琢一般。

    云皎端着砂锅,小心翼翼的放在书房的木桌上,见云初末正斜靠在椅子背上,偏着头专心致志的看书,于是蹑手蹑脚的从后面接近,打算吓他一吓。

    她走了几步,在距离云初末不远的地方,刚想抬手朝他扑上去,就听见云初末不咸不淡的声音:“作甚么?”

    他的视线没有离开书本,却轻易的揭穿了她的小心思,云皎微微嘟着嘴,显得有些失望,闷闷的奥了一声:“我炖了野鸡和蘑菇,你要不要过来吃?”

    云初末眼角含笑,装模作样的又翻了书页,气定神闲的语气道:“如果某人可以端到我面前来,说不定我会勉强尝一尝。”

    云皎恨得牙痒痒,没好气道:“让你这么勉强,真是不好意思哦。”

    云初末动了一下,调整了坐着的姿势,整个人清闲的靠在后面的梨花木椅上,温柔幽静的眼眸望着她似乎在笑,煞有介事道:“自家人,不用客气。”

    云皎细不可闻的哼了一声,跺着脚往木桌边走了,小心翼翼给他盛了一碗,当真端到云初末的面前来,蹲身趴在他的腿上,看着云初末拿着汤勺轻荡,抿嘴喝了一口,满怀期待的问:“怎么样?”

    云初末点点头:“还不错。”

    他把碗搁在书案上,单手撑着下巴,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说吧,这次又想问什么事情?”

    云皎顿时心虚,讪讪的摇手道:“没有没有,就是看到你最近辛苦,所以特意炖来给你补身体的。”

    云初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里含着笑意:“没想到你这么有心。”

    云皎脸上顿时露出讨喜的笑容,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无辜又可爱:“其实我不仅有心,还有很多优点,你以后会慢慢发现的。”

    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的人最是可恶,而云皎更是这些人中的典型,云初末注视着她沾沾自喜的小脸,终于忍不住打击:“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云皎立即被打击的抬不起头来,她很是消沉委屈的奥了一声,嘟着嘴闷闷道:“我刚才也是随便说说,你也可以不必记得放在心上。”

    云初末很是受用的点头,保持着单手撑头的姿势未变,望着她的眉目越发的清俊温柔:“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我要看书了。”

    云皎蹲在他的身边,仰头看着他,眼珠一转,趁机道:“云初末,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云初末慵懒的打了一个呵欠,言简意赅:“说。”

    云皎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小缝,像是弯弯的月牙:“你觉不觉得明月居的结界需要加固一下,万一有什么……特别的人闯进来,就不好了。”

    云初末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语气淡淡的:“你觉得这个特别的人,会是谁呢?”

    云皎手指抵着下巴,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比如你以前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正在千里迢迢的赶来追杀……之类的。”

    她顿了顿,觉得刚才那句话说的有些不妥,听起来好像云初末很不受待见,很被动似的,于是话锋一转,斩钉截铁道:“自然,以你的品行和修为,是不会得罪什么人,也不怕什么人来追杀你的,不过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像我们这种正派的人,是不屑于与那等小人纠缠恶斗的……”

    她巴拉巴拉说一大堆,无非是想把云初末夸成天上有,地下无、英明神武、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而且大英雄是从来不会与那等小人计较的,然后她不仅可以劝说云初末把结界的力量加强,还能趁机问关于绯悠闲的事,过渡自然,衔接有序,丝毫看不出拍马屁和套话的嫌疑。

    云初末注视着她,良久才道:“其实,你是想来问绯悠闲的事吧。”

    云皎的身子一歪,连忙扶住他的腿稳住了,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露出最纯真无辜的表情:“有吗,如果你那么想说的话,我是不会介意的。”

    云初末的唇角带笑,难得很好脾气的配合她:“你说的没错,我特别想告诉你。”

    云皎的手肘搁在他的腿上,单手撑着下巴,满怀期待的望着他:“那你姑且说说看,我在这儿听着呢!”

    云初末顷刻笑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没好气道:“你啊,就知道口是心非,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将你这好拍马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毛病改改?”

    云皎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刚才那些绝对是我的肺腑之言!云初末你看你修为很好,为人很好,关键还很……”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好了……”

    云初末微微蹙着眉,神色俨然的望着她,表情有些严肃:“你到底还要不要听?”

    “要!”云皎立即挺直了腰板,听云初末说起了关于绯悠闲的过往。

    绯悠闲是一只妖,一只生活在雪域中的八重樱妖,因不耐雪域中的凄寒孤冷,所以经常跑到人间四处游玩,一百多年前,她在位于楚国的青楼里当花魁,偶然邂逅了齐国的质子沈阙,不知怎么的,两个人就搅合在一起,而且还爱得轰轰烈烈,死去活来,当妖精的向来长寿,没那么容易丢掉小命,所以最后是那位齐国的质子死掉了。

    云皎一阵疑惑,抬起头询问云初末:“这和她追杀你,有关系么?”

    云初末郑重的点了点头,回答的甚是认真:“还是有的。”

    他顿了顿,言简意赅道:“那位齐国质子……是我杀的。”

    “什么?”云皎顿时站起身来,目瞪口呆的望着云初末,手指哆嗦的指着他:“你你你……”

    云初末幽幽的眼神望着她,慢悠悠的补充了一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云皎将他的话,前后斟酌了一遍,总结的问道:“这么说,你不是故意的了?”

    云初末坐直了身体,将折扇拿在手里,气定神闲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故意的。”

    “你你……”云皎气得说不出话来,虽说她知道云初末对于人类没有怜悯之心,但应该也不至于到草菅人命的地步,而且更重要的是,人家现在都快打到家门口了,她在这里紧张担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倒一点该有的反应都没有。

    云皎愤愤的瞪着他,良久之后,大哼了一声,愤愤道:“我看你还是被人家追杀好了。”

    说完,气颠颠的走出去,刚离开没两步,又愤愤的折返回来,把木桌上的野鸡炖蘑菇也端走了。

    云初末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不紧不慢的展开手里的折扇,脸上倒没有什么被人追杀的紧张之色,反而还很气定神闲的翘起了二郎腿,幽幽的埋怨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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