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九奎在辽东经略府衙门前等了一阵,这辽东的夜可t[那吴小六更是不断地跺着脚,却被吴九奎狠狠地瞪了眼,低声喝斥道:“这也不看在什么地方,不讲规矩。

    吴小六立即站直了身子,不敢再动,不过,那吴九奎却伸长了脖子,向衙门里望去。实际上,站在门口,可是除了两扇大门,啥也看不到。

    那守门士兵来到后院,禀报给何丹旭知道,那何丹旭便跟出来查看到底是何人。辽东经略袁大人与辽东总兵苏翎这晚宴上说的、谈的,可都是要事,何丹旭自然知道不得随意打扰。走到门口一瞧,那吴九奎却是认识的。

    吴九奎一眼便认出了何丹旭,不过,那时何丹旭还比现在要年轻得多,如今虽说也不老,却变得稳重多了。

    “九叔,是你?”何丹旭惊喜地叫道,“快请,这站在外面冻的。”

    吴九奎笑着举步迈进大门,随何丹旭来到偏厅里坐下。吴小六则跟在后面,屋里自然要暖和不少,吴小六的脸色也变得好看了。

    “九叔几时到的辽东?倒是也不事先预知一声,大人这里也好派人去接。”何丹旭给吴九奎奉上一杯茶。

    何丹旭既然跟了袁应泰日久,这吴九奎的身份却是知道的了。虽说何丹旭不算奴仆地位,但知道吴九奎在吴家是个什么人物,人家主人都尚且不以奴仆视之,何丹旭这份恭敬却是应该的。

    吴九奎笑着说道:“今夜才到的。放下行李便来拜见袁大人。”

    “这住在何处?”何丹旭问道,“我让人去取行李,还是住在这里方便。”

    “不必了,我们住在商务局的客栈里。”吴九奎笑着说道。

    丹旭一怔。问道:“九叔是贩货而来?”

    九奎笑道。“要不然怎么来辽东呢?”

    “也是。”何丹旭笑道:“若是送信。也不必劳九叔来一趟。”

    吴九奎笑着说道:“倒真有我家老爷给袁大人地信。袁大人不在府上么?”

    何丹旭说道:“在地。此时在后院与苏将军议事。九叔稍坐。我去禀报大人。”

    劳了。”吴九奎拱拱手。说道。“请禀报大人。就说小姐也来了。”

    何丹旭正举步欲走,听这一句,稍稍一愣,看了看吴九奎,然后便加快脚步,向后院奔去。

    袁应泰在后院送走了苏翎,那何丹旭立即便将吴家小姐与吴九奎一起到了辽阳的消息禀报给袁应泰。与何丹旭最初听说一样,那袁应泰也是一愣,随即便让绮梅、凝荷给他换上皮袍大衣,快步跟着何丹旭去见吴九奎。

    “袁大人。”吴九奎一见袁应泰进到屋内,便立即起身跪下行礼。

    “不必多礼。”袁应泰连忙说道,“你也是吴家老人了,不必这样。”

    “谢大人。”吴九奎坚持着叩头,然后才起身,站在一边。

    袁应泰缓步走到椅子前,缓缓转身,坐下,这才抬眼看了看吴九奎,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也坐吧。”

    吴九奎便依言而坐,看了看袁应泰紧皱的眉头,想了想,才说道:“袁大人,我家老爷有信带给袁大人。”

    袁应泰点点头,那何丹旭便从吴九奎手里接过信,双手捧着递给袁应泰。袁应泰随即拆开看了,一目十行,完了又偏头想了想,再次仔细看了一遍。

    看完信,袁应泰却不说话,兀自沉思着。吴九奎、何丹旭、吴小六也均默不作声地等着。

    良久,袁应泰才先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老爷这是何苦呢?”

    吴九奎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袁大人,我家老爷也是不得已”

    袁应泰摆了摆手,说道:“这个我也知道,可这让小姐就这么来辽阳”说着,袁应泰连连摇头。

    吴九奎小声说道:“袁大人,我家老爷只说来辽阳看看,相机行事而已”

    袁应泰皱着眉头说道:“此事我已对苏将军提过,人家已经一口拒绝。这虽说并未说死,但这哪儿有姑娘家自个儿便来的?你家老爷做事,可是”

    这当着人家家人指责吴老爷,可是不妥,袁应泰便没说完,这又皱着眉头想了想,便说道:

    “何丹旭,你跟吴九奎在去一趟客栈,将吴家小姐借到府中来住。”

    九奎、何丹旭一齐答道。

    那袁应泰说完,便起身回后院去了。看那背影,似乎被这世交的吴家老爷弄得不甚高兴。这边吴九奎与何丹旭,将辽东经略府中的一顶四人小轿带了去,到商务局客栈中,将吴家小姐接到经略府中住下,后院还有不少屋子,那吴九奎也跟着住到经略府衙中。

    这一幕,可都让那客栈管事看在眼里,不过,此时已不必他再多留心。总兵府中的哨探队长钟维泽,已经藏身暗处,带着十几个人一路悄悄跟着,直到看着那顶小轿看不到了,这才留下几个人,返身回到总兵府。

    此时,钟维泽只查到这吴九奎是前来辽东贩货的商人,此次携带大批商货,算是少见的大商人,至于那位小姐,却是不知是何身份。当然,这吴家是什么来历,此时在辽阳,可是无从查起。是故,这件事也仅仅是因与辽东经略袁应泰有关而受到监视,却没有多想别的。

    当然,辽东经略袁应泰如今与苏将军可是站在一边的,这监视之举,自然未作为头等大事来办。那钟维泽在亲眼目睹了吴九奎与吴家小姐进到经略府之后,这便放了心,只等次日,拜访一下何丹旭,也便呢个知道一二了。不过,这事既然不急,便也没有禀报给苏翎知道。至少,也要等到在何丹旭处打听到什么才能有说的。

    吴九奎与吴琪雪所带来的暗流,在初抵辽阳的这一夜里,也唯有辽东经路府中,才能感到几分波动,其余的,都如暗夜中那白茫茫的积雪一样,与往日没有丝毫变化。

    吴琪雪带着两个丫鬟寒雨、易烟,住进了一座单独的院子里。好在辽东经略袁应泰袁大人府中,还有几十个男仆

    这院子平日里也收拾的干净,此时不过多添了几盆炭t3也没耽误多少功夫。

    这一番折腾,等一切收拾完了,时辰已快到子时了。

    袁应泰、何丹旭与吴九奎、吴琪雪四人,这才在袁应泰的屋子里坐下来,那两个丫鬟自然不能跟来,袁应泰连绮梅与凝荷也都遣到别处了。显然,这四人的谈话,袁应泰可不想太多的人知道。

    “相机行事,”袁应泰尽量克制住心中的不快,语气平和地说道:“你们说说,这如何行事法?”

    面对这话,吴琪雪自然不能应声。那吴九奎也琢磨着,却不好开口。

    袁应泰皱着眉头,思量片刻,又接着说道:“这若是换个日子,倒也好说话。”

    吴九奎趁机接过话头,问道:“袁大人,这为何换个日子便好办呢?”

    袁应泰斜了吴九奎一眼,说道:“我不是说过嘛,此事我已对苏将军提过。你们这会儿来,恰恰苏将军过十几日便要成亲,这不是添乱么?若是平日里,这亲事不成”

    说到这里,袁应泰望了望低着头不吭声的吴琪雪,接着说道:“这见面总还是可以的。你们说,这会儿若是见了,人家会怎么想?你又让我在中间怎么处?”

    吴九奎往往吴琪雪,又看看袁应泰,想了想,说道:“老爷只说相机行事,倒是没说具体该做什么,想来,就是见上一见,也是好的。这回又不是直接说那亲事,想必无妨吧?”

    袁应泰按耐住性子,问道:“你说你们这次是带了商货来的?”

    吴九奎答道:“是的。此次本就是以贩货的名义来辽东的,小姐最初还是扮着男装,这到了辽东才换回去的。”

    袁应泰说道:“这还好说,你以这赴辽经商的名义出面,倒是没有什么好虑的。只是”

    袁应泰看着吴琪雪,见其正低着头,身子微微抖动着,也不知是冷,还是在哭,便又心一软,说道:“你们吴家的难处,我也知道。唉总要想个体面的法子吧?”

    吴琪雪一听这话,身子抖动的更厉害了。

    吴九奎也觉得心酸,这么大点个姑娘家,若是在一般人家里,也早就嫁人了,偏偏生在吴家,还担着这样一个说不得担着,也真难为了。

    吴九奎想了想,便试探着说道:“我家老爷说,等到了辽阳,好像还有什么消息能到。”

    “什么消息?”袁应泰问道,说完,看了看何丹旭,那何丹旭也摇摇头,说道:“这两日可没什么书信。”

    吴九奎想了想,说道:“好像不是信,是什么从京城里来的人。”

    “京城里来的人?”袁应泰一怔,仔细想了想,这前后一联系,便是傻子,也能将那张旭儒与此连在一起。当然,袁应泰可不敢立时便断定会有这样的巧事。尽管那吴家老爷的确是手眼通天,能做到许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但这若是真的有关联,那么总之是不可信。

    袁应泰犹豫了一下,奔向明日再说,但这样一件事,搁在心里,怕是今夜就甭想入睡了。

    “那些人都歇了么?”袁应泰对何丹旭问道。

    何丹旭想了想,说道:“恐怕还没有,分住处时,听他们说好像要在一起喝酒闲谈。还向我打听辽阳城里的酒肆哪家的比较好,我便说了明月楼。想必不是在明月楼,便是订了酒宴在院子里。”

    袁应泰再次看了看吴九奎与吴琪雪,皱着眉头说道:“你们今日才到,按说该早点歇息,不过,此时还是再等等吧。何丹旭,你去问问那张旭儒,就说是我想帮他寻人,问问详情。”

    丹旭立刻转身出去,这件事不弄明白,怕是今夜都别想歇息。

    好在那些京城里来的秀才、举子、进士们,此时虽也初至辽东,但却都兴奋得无法入睡。倒也不能说都是高兴,这些文人,除了姓张、姓王的两位,其余的可都是“身在异乡为异客”,这满怀愁绪,自得找个地方泄泄,既然辽阳城内有酒肆,这些人又暂时不缺银子,这对月当歌,对影零乱的酒宴,便也就分做几堆做了。

    自然,秀才、举人、进士,可是三个不同层次的文人,所以,无形之中的划分,便分做了三处。这道不算是相互瞧不起,至少这些人是怀着“自愿”来辽东的,还算有共同点,只是相互之间自然便分了,就如那袁应泰与何丹旭一样,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这将规矩的人,便自有规矩。

    何丹旭寻到张旭儒时,恰好其正站在门外,仰头望着天上那轮明月呆,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正打着腹稿作诗填词。何丹旭也不管那么多,上前便拉住张旭儒,直接了当地询问了。既然有辽东经略大人有心关照,那张旭儒差点儿便没有跪在地上,这亲家的身份,自然便说了出来。

    何丹旭越听越是起疑,那陈家大小姐的名字,何丹旭不知道,但这三姐弟,父母双亡,逃亡边墙之外,这在辽东可已不是秘密。两下对照,何丹旭便匆匆别了张旭儒,赶回经略府。

    回到屋内,何丹旭看着等待已久的三人,只说了声:“是同一个人。”

    袁应泰一听,顿时跺了垛脚,低声说道:“这下可好。你家老爷硬是弄出这些事儿来。”

    吴九奎、吴琪雪却左右往往,一脸的迷茫。

    袁应泰无奈地说道:“你跟他们说说吧。”

    那何丹旭便将陈家大小姐的事,与张旭儒的亲事简要的说了一番。这下,连吴九奎也都有些愣住了,这简直不能说是巧了,可还能怎么说?吴琪雪倒是有些不一样,哭自然是没哭,这在家已经想明白了的,再加上路上吴九奎的一番说辞,此时便仿佛是说别人的事。

    袁应泰再次叹气,说道:“这都凑在一块儿了,你们让人家苏将军还怎么办喜事?这样见面,人家会怎么想?你们都说说吧,这怎么才能既要脸面,又顾及交情?”(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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