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顿忙活过后,严肃瘫坐在了床边,他转头看了一眼砸吧着嘴的叶寒,忽然轻轻笑了笑。

    “也不知道我现在掏出手机拍你两张丑照,等你发现了以后,会不会找我拼命呢……”

    轻轻呢喃着,严肃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将后脑勺靠在了床头柜上,用木然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良久没再说话,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叶寒啊叶寒……”过了不知多久,他忽然开了口,语气沉闷至极,像是弥留之际的呢喃一般,瘫软无力。

    “这都算什么啊……”严肃仍旧盯着天花板,也没有回头去看叶寒,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我们认识了二十几年,结果到了今天我才发现……我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你。”

    “你从小就板着个脸,对谁都是冷冰冰的,而我又从小就很看不惯这种人,所以不管你跟我老妹玩得有多好,我都从来没给过你好脸色。”

    “你呢……也不出我所料,是个很讨人厌的娘们儿,嘴毒就算了,还回回都能把我激得火冒三丈,一直到我过了青春期,才慢慢学会了去淡然面对你的挤兑。

    “当然了……现在想想,也许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要不是我因为以貌取人而一直对你冷嘲热讽的,你应该也不会闲着没事儿随便给人难堪吧。

    “而且,咱们就这么从小对骂到大,有时候吧……一阵子没骂到你,我还觉得挺难受的,你说我是不是贱?”

    说着,严肃低头笑了笑,随后慢慢收起笑容,又轻轻道:“到了十八岁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个让我非常害怕的事情。”

    “成人礼的那天,我百无聊赖地坐在了宴会的角落里,你……还是板着那张脸,跟在我老妹后面走了过来。”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严肃慢慢掏出香烟,一边点着一边说道:“你那天穿着一件白色的露背装,像是礼服,又像是长裙;脸上画着淡妆,唇彩是很自然的淡红色……”

    “我印象最深的是你脚上的那双高跟鞋,是你最喜欢的蓝白色。你可别误会啊……你从小就喜欢穿这种颜色的衣服,这个爱好我想不知道都难。

    “那双高跟……可能是订做的吧,跟你的脚特别贴合,所以看上去就像是你肢体的延伸一样,特别自然,那尖头的开口位置,露出了你涂着美甲的脚趾,高跟外面……缀着一朵冰做的花,我仔细看了一下……那是你用当时掌握得还不怎么熟练的能力制作出来的。”

    “我很意外……所以抬头一看,

    却看见你笑了一下。”

    “你知道吗?”严肃说着忽然笑出了声,眼神却也迷离了起来:“你那个笑容太好看了,我一直到那个时候才发现,你原来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性感、那么的动人;我一直很讨厌的那张脸,原来也会有让我目眩神迷的时候……”

    “我那一下忽然变得很慌张,就连到了嘴边的挤兑也好像突然罢工了一样,半天没能出口,只能呆呆地看着你,哆哆嗦嗦地说了句‘你来了’,然后……你就又笑了。”

    “你那时候的笑容……实在是太迷人了,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快得好像要从胸口里蹦出来了一样!”

    “也是因此……我好怕。”

    说到这里,严肃顿了下来,并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双眼随之微微眯了起来。

    “怕什么?”忽然,身侧的床上悠悠响起了叶寒的呢喃之音。

    严肃下意识地回头一看,一双红润水汪的迷离双眼与他对视在了一起。

    随后……那双眼弯成了月牙儿,她笑了。

    严肃的眼神忽然涌起剧烈的震颤,良久之后,他才深呼吸一口气压下了暴动的情绪,忽有苦笑道:“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抬起头来,再次与她对视,严肃轻道:“心动的感觉……”

    随后,他忽然有些烦躁地提高了音量,“就是因为你这个笑容,把我整个前半生都鞭笞了一遍啊!你就这么一笑……老子突然就回想起了以前对你的所有伤害,你每次气急的表情,盈满泪水的双眼,暴怒的语气,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过错啊!”

    “你这个笑容,让我深刻了解到了自己是多么的混蛋,多么的无耻,多么的幼稚可笑!多么的……不懂事。”

    “明明一个那么好的女人一直在陪着我,我却直到那个时候才发现……可一切都来的太迟了……迟到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既然已经干出了那么多的混蛋事儿,我又哪里还有脸去接受这个笑容呢?”

    “我又怎么能、怎么敢、怎么会有资格,对你说‘喜欢’这两个字呢……”

    “所以……我很怕,我很怕再和你相处,很怕再看见你的这个笑容,很怕……会再次对你心动。”

    “呵~”叶寒看着他在那自说自话,忽然又笑了一下,接着便翻身平视着天花板,渐渐笑得越来越大声了:“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她笑了许久,严肃也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

    她的笑容,细细品味着那许久未见的“心动”。

    “你一直都是这样……”叶寒忽然慢慢止住了笑意,不去看他,而是轻轻道:“一直都是这么迟钝。”

    “我可比你还要早发现这些哦!”她突然用很骄傲的语气接道:“早在你十来岁的时候,我就发现……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了,就算每次都是吵架,我也喜欢那种和你斗嘴的感觉。”

    “看着你那阴阳怪气的表情,讲话时撇起的嘴角,故意做出来的嫌恶表情,我居然都会觉得那么可爱……那么迷人……”

    “后来……我渐渐发现,这种情绪,是喜欢……说得肉麻一点儿呢,是‘爱意’……”

    “我时常会去幻想你温柔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不做那些幼稚的事情时,又会在干嘛?”

    “睡觉前,我会去想你那个时候在干嘛,是在玩游戏?还是在和别的妹子聊天?又或者……是在看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这些想法像是泥沼……我越是抗拒,却又只能越陷越深,许多时候……我甚至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失眠,可当我第二天在学校里见到你之后,那些困意与疲倦又会瞬间消失无踪,继续精神百倍地和你吵起架来。”

    “你说……”叶寒说到这里,忽然翻过身来,螓首枕臂,巧笑嫣然对严肃说道:“你到了十八岁才发现这些,是不是很迟钝?”

    严肃:“……”

    见他没有说话,叶寒又是微微一笑,眼神再次迷离起来,细细端详着他沉默的模样,呢喃道:“原来……你温柔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至此,烟头的滚烫忽然让严肃回过了神来,他飞速将其摁灭在烟灰缸中,逃也似地起身道:“你好好睡一觉吧,我去找武离他们。”

    可刚准备动身,他的手却被攥住了。

    低头看去,俏脸酡红的叶寒却是仰着脸,深情的眼神像是要将他吞噬殆尽。

    “你怎么……我去!”严肃刚想问些什么,叶寒却是突然发力一拉,娇躯一挪便让严肃扑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他慌张地翻身准备起来,却被叶寒摁紧了双手,后者立马一个翻身就坐在了他身上。

    随后……叶寒毫不犹豫地低下了头。

    那是一个吻……一个绵长、浓情的吻。

    这一吻……不单是肉.欲的爆发,更是长情的喷涌。

    这一吻……迟了不知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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