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季颂贤回房的时候,何管家已经叫人送上家中的帐册,库房钥匙,各处管事的名册还有对牌等物,季颂贤叫绕梁给她收进柜中,并没有如何去细瞧。

    又看看屋中的自鸣钟,离吃晚饭还早着呢,季颂贤想了一时就叫过绕梁来想要叫她去准备一些明日回门的礼品。

    主仆二人才说及此事,就见成怀瑾披着墨sè大氅进门,一头一身的雪片子。

    季颂贤赶紧起身拿了一个小布掸子给他掸身上的雪:“外头又下大了么?”

    成怀瑾点了点头,脱下身上的大氅,季颂贤接过之后挂好,又递给成怀瑾一个手炉叫他暖手,一行问:“天寒地冻的,说不得又有多少穷人家冻饿而死。”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成怀瑾脸上也有几分凝重,每一回下大雪南城都有穷困的人家或被雪压塌房子,或因衣食无继而死:“想来明天陛下要使人去南城察看的,恐也会救济南城百姓。”

    季颂贤看看外头纷扬的雪花,满心担忧,她原说等雪停了去南城或者城外的一些遭了灾的村子里施些粥食,或者将家里不穿的旧衣裳整出来舍给百姓。

    可是,季颂贤一想及成怀瑾的身份还有所处的位置,这些话便再说不出来的。

    成怀瑾是锦衣卫指挥使,是陛下的亲卫队头子,也是恶名远播的暗探头子,行的便是监察百官,抓捕官员之事,若是他府上施粥舍衣,如何还能有凶名恶名,要是成怀瑾落个慈悲的名声。先不说百官如何,首先陛下定要舍弃他不再重用。

    可成怀瑾自上任以来已经得罪了不少官员,若真被陛下舍弃的话,他能有什么好下场?

    虽说日后难免不会被舍弃或者推出来平息官员之怒,然则,以后的事情说不定的,总归是比眼前被弃之不顾的好。

    “明儿雪停了咱们去自家的庄子上瞧瞧吧。”季颂贤最后只能这般说:“若是庄户们遭了雪灾。能减免租子的就减一些。能救济的就救济一下,总不能将人活活逼死。”

    “你拿主意。”成怀瑾将手炉递给绕梁,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咱们家也不缺庄子上那些个收成。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季颂贤一笑:“如此,我就擅自做主了。”

    即是要给庄户们舍些粥食衣物,季颂贤自然要看看自家的钱粮册子,她就将帐册拿出来仔细瞧了一遍。看完之后合上帐册对成怀瑾道:“我才刚看了看册子,咱们家银钱是不缺的。库中珠宝古董字画等物也有,只是,粮食却是不多,还有。家中产业有些少了,要不要再置办些庄子铺子之类的。”

    季颂贤心中,银钱多少倒是其次。家里地产才是最重要的,另外。库房中也应该存了足够的粮食以免有灾难的时候有钱也买不着的。

    成怀瑾却否决了她的提议:“你若是怕粮食不够便存些也是成的,只地产和铺子就那么些便成了,万不可多加置办,家里银钱除去买粮食下剩的你也不必多省着,咱们家与别家不同,不必想那什么百年大计,你只管尽情花用便是了。”

    说到此处,他停了一下:“你喜欢什么衣物头面的只管买了,不必顾虑太多。”

    这话说的,季颂贤倒是更摸不着头脑了,旁人家一有银子都是紧着置办田产,且也会为了日后打算俭省些,这些都是为了子孙后代计,就是那些世家大族也不外如此。

    可怎么到了成怀瑾这里便是有银子只管去花,不用买田地铺子,也不用存多少粮食,好似过了今儿不用去想明儿一般。

    虽然季颂贤心中有疑虑,然则她也知成怀瑾是个城府极深的,既然成怀瑾都这般说了,那她就照此做便成了。

    “如此我心里就有些数了。”季颂贤笑了笑:“我原还打算攒上一些钱再置办些田庄地亩的,你这么一说,倒是很不必的,那我以后可就可着劲的花钱了,往后你可不许嫌弃我。”

    成怀瑾挥手叫绕梁和雪夜出去,他紧走几步到季颂贤跟前,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我哪里舍得。”

    一行说,成怀瑾低头,在季颂贤雪白娇嫩的脸颊上印下一吻,又使劲搂着她,几乎想将她狠命的揉搓到骨血里一般。

    季颂贤被搂的身子都有些疼,只她却觉得这样感觉挺好,似乎两个人心都连到一处了一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骨血相连,情随意动之感。

    两人搂了一时,成怀瑾有些情动,转瞬抱起季颂贤走到床边,轻轻将她放到床上,又将鸳帐放下,季颂贤微垂着头,脸红的几乎滴出血来。

    一时成怀瑾脱衣压了上来,又是一番温存亲热。

    两人胡闹了也不知道多久,只听得外头有人问及:“老爷,太太,可要传饭?”

    季颂贤此时身上软的几乎提不起力气,娇弱无力的推推成怀瑾:“我饿了。”

    成怀瑾笑笑,搂她坐起,亲自取了中衣给她穿好,又拿了小袄帮她披到身上,他自己只套了中衣下床将暖炉中又继了些炭火,等着屋中暖和的如春夏之际时,这才披着大衣裳开了门,叫人将饭菜端进来。

    饭菜上了桌,成怀瑾将丫头婆子都赶了出去,他亲自将碗碟端出,一都放到一张小炕桌上,搬着炕桌到床前,将东西放到床上,递给季颂贤一双筷子:“吃吧。”

    季颂贤呆呆的拿着筷子看了半晌,方缓过神来,也明白成怀瑾体帖她刚才累着了,竟是叫她在床上吃饭,只是……

    季颂贤却又着实的羞怯之极,想到刚才两人那般的胡闹,她也似忘了羞臊,由着成怀瑾百般摆弄,其间得了趣,竟也浪荡起来,这心里又是说不出来的滋味,不由头垂的更低了些。

    成怀瑾见她如此,实有几分好笑,伸手将她头抬了起来,两人四目相视,季颂贤就听成怀瑾在耳畔低声道:“刚才是谁要这样那样,如今却又羞的这般样子,且到了晚间,你莫不是……”

    季颂贤脸上越发的红了,她伸手摸摸*的脸颊:“谁跟你……今儿晚上不跟你折腾了。”

    “这可由不得你呢。”成怀瑾看季颂贤那样子越发的可怜可爱,一时手痒心痒,竟将她整个人抱起揽进怀里,又亲自拿筷子夹了一块炖的软烂的野鸭子肉送到她嘴边:“且尝尝这个。”

    季颂贤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待要再吃,却见成怀瑾没脸没皮的将剩下的那半块送到他自己嘴里,更是羞的季颂贤几乎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成怀瑾一手揽着她,一手盛了半碗粥递给季颂贤,一时又夹了一筷子腌制的春笋给她吃。

    季颂贤吃了几口之后便也抛开羞意,推开成怀瑾自己拿了筷子吃起饭来,一时间两人无话,待吃过饭,季颂贤叫人将东西收拾下去,一时又觉得身上腻腻的,便要洗澡。

    成怀瑾竟是巴不得呢,硬是要两个人一处洗。

    待这澡洗完,浴室中一地的水,不只是洗澡的水池子里,便是外头地上,一旁的软榻上都是水,也不知道这澡竟是怎么洗的。

    几个丫头过来收拾浴房,看着那般乱七八糟的,都抿着嘴偷笑,叫季颂贤看着,狠命的瞪了成怀瑾几眼。

    只是到了晚间两人收拾上床后,季颂贤才突然想及一时,几乎惊叫出来,她猛然坐起惊呼:“坏了,我竟然忘了准备明日回门的礼品。”

    说话间,她就要起身,成怀瑾一伸手将她揽住:“慌什么,今儿早起我就叫何管家准备好了,外头冷的很,你赶紧躺下省的着了凉。”

    季颂贤一听立时放下心来,回身又钻进被中问:“我竟是不知道的,你都准备了什么?”

    成怀瑾一样样的念给她听,两人都是记忆力好的惊人的,也都有过目不忘之能,成怀瑾记得牢,他说了一遍,季颂贤便也都记下了,在心里惦量一时,深觉成怀瑾准备的礼物都很合意,如此,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第二天季颂贤起个大早,待吃过早饭很是收拾了一通,寻了鲜亮的衣裳穿上,又将那头累丝赤金镶翠的头面戴上,叫何管家带人将礼品搬上车,又思量一会儿,除带绕梁和绿绮两个丫头外,又将雪玉和雪夜带了去。

    收拾妥当,她和成怀瑾登上一辆马车,四个丫头又上了另一辆车子,一时车轮滚滚,碾着积雪朝季府出发。

    季家这日一家子起的更早。

    伍氏几乎是半夜就睡不着了,挺尸似的躺了许久,实忍不住推了推季亿,这一推,见季亿竟也早就醒了,只是不忍吵着她才忍了下来,两个一时间都笑了起来。

    伍氏问季亿:“也不知道贤姐儿如何了?他们小夫妻日子过的怎样?姑爷看着是个冷心冷面的,谁知道待咱们贤姐儿好不好?”

    季亿本睁着眼睛思量这事,听她这么一问,越发的担忧,只是不忍叫老妻忧心,就翻个身道:“胡想什么呢,姑爷是个面冷心热的,再者,咱们贤姐儿是他自己求的,岂能看着不好?”

    “谁知道呢?”伍氏叹了一声:“我统共就贤姐儿这么一个闺女,她到哪里我都不放心,恨不得就这么放在眼前,捧在手心里……你说,要是姑爷对咱们家姐儿不好怎么着?”

    “能怎么着。”季亿冷哼一声:“他倒是敢,他要真敢慢待咱们家贤儿,我和贤儿八个哥哥饶不得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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