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京都皇城御花园内,昱宁帝手持鱼竿看着平静的池塘。侦辩司神秘的槐大人黑巾遮面站在身后,卫侗与一干太监则是远远的看着,不敢发出一丝的声音。

    昱宁帝等了片刻不见鱼儿上钩,放下鱼竿靠在躺椅上歇息了一下。这两日朝中的奏折比较多,但更让他焦虑的依然是禺山关的局势。侦辩司的秘奏几乎是一天一封,昱宁帝对禺山关的情况了如指掌。越是这样,昱宁帝越是担心那位没有经验的上官玄悟能不能顶住压力。

    “槐爱卿~!”昱宁帝轻微的喊了一声。

    “臣在!”

    “看来,朕还是有些轻敌了。魏然是先帝的重臣,这么多年朕一直对他礼敬有加,看样子,他把朕的尊重当成了惧怕。朕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斩杀朕的使者。”昱宁帝说着坐直了身子。

    “臣已经密令沿途各个都城密衙备好快马,相信侦辩司刘提督定能及时赶到。有了金匹令箭,这些人再敢造次,那就是公然谋反,陛下可以不必再顾虑什么。”

    “哼!即便是朕输了这一局,又能如何,难道他们还敢逼着朕退位不成。”昱宁帝微微的咳嗽了几声。

    “陛下不必多虑,他们还不敢这么放肆,不过~!”说到这槐大人微微一停,看了昱宁帝一眼。

    “说吧,你我之间没有什么禁忌。”昱宁帝轻声说道。

    “陛下,请恕臣无礼,不该评价皇家私事。但臣觉得,是该给几位皇子找点事做了。皇子们越是清闲,那些老臣们越是不安分,莫不如让皇子们都浮到水面上,这样您也能看的更清楚一些。”槐大人谨慎的说道。

    这些日子槐大人也看出昱宁帝内疾有隐隐发作的迹象,他也担心昱宁帝一旦撒手,整个大夏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莫不如现在提出来立储之事,也好让侦辩司有个支持的方向。

    “怎么,你也认为朕真的老了?”

    “不不,臣绝无此意,不管陛下心意如何,臣永远是陛下的影子。”槐大人诚惶诚恐的说道。

    昱宁帝呵呵一笑,“槐爱卿,朕信任你,就像当初可以把身家性命交给你一样。既然你也这么说,看来朕还真要考虑考虑了。依你看,下面对几位皇儿的行市如何?”

    “回陛下,目前支持三皇子德章的占据大多数,其次是大皇子德光殿下。”

    “嗯,于禁他们支持德章,朕可以理解。毕竟老三秉性耿直没有心机,容易被他们掌控。支持老大德光应该是西宁侯的势力,德光生母娘家与赵立夫人那边有点姻亲。其他几位皇儿,可有什么动向?”

    “二皇子喜读诗书,老翰林与吴御史等文臣倒是很喜欢二殿下。至于其他几位殿下,目前还看不出什么动静。”

    “小七德隆呢,可有哪位爱卿走的近?”昱宁帝转头问道。

    “这~,七殿下自幼体弱多病,很少与臣子们接触。至于与哪位臣子交好,臣尚且不知。”

    槐大人看了昱宁帝一眼,他知道昱宁帝非常宠爱这位七皇子。怎奈七皇子德隆天生一个病秧子,没人看好他能接掌大位。

    昱宁帝微微叹息一声,“小七挺可怜的,他母亲走得早,自幼体弱多病,如果朕不宠爱一点,恐怕早就夭折了。算了,不说皇儿他们了。槐爱卿,关注禺山关的同时,也多照看着西部大营那边。我那位老皇叔宏亲王年事已高,多次上奏要回京养老。方继业离开京城之前朕与他详谈了一番,但朕总觉得此人倾向于西宁侯赵立。如果真是这样,主帅虎符绝不能落到方继业手里。”

    “陛下放心,西部和南部大营是臣关照的重点。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臣会立刻上报到陛下的御案之上。不过臣还是担心禺山关那边,毕竟魏然盘踞了多年,那上官大人与他掰腕子,恐怕资历还浅。”

    “听天由命吧,朕也是鞭长莫及。如果上官把差事办好,朕定当重用。就算办不成,无非就是舍去一个棋子而已。倒是朝堂上的这几位,做的滴水不漏,朕也拿他们没办法。况且朕的天下有太多的琐事,朕还真离不开他们。”

    说到这,昱宁帝微微一顿,仿佛还想说些什么,但却微微叹息一声。

    “朕有些累了,你下去吧。”昱宁帝无力的摆了摆手。

    槐有些吃惊的看着昱宁帝,这么多年跟随他的身边,槐知道昱宁帝的性格非常有韧性。看似要被重担压弯,却总能坚持到最后。不过现在,槐觉得昱宁帝真的老了,他老的不是年纪,而是被江山社稷榨干了心血。

    槐微微躬身,“臣告退!”

    槐直说了三个字,后撤了几步,快速向远处走去。

    槐大人一走,卫侗赶紧来到昱宁帝身边,躬身轻声问道。

    “主子,要不要回养心殿歇着?”

    昱宁帝没有起身,而是盯着池塘默默的说道,“卫侗啊,跟了朕这么多年,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要离开朕?”

    卫侗一愣,慌忙跪下,“主子,奴才生是您的奴才,死是您的鬼,怎么会离开主子。”

    昱宁帝慢慢的站起身,身子轻微一晃,卫侗赶紧用膝盖前行了两步,伸手扶住了昱宁帝。

    昱宁帝稳了稳心神,轻声说道,“人的地位不同,心也会跟着变的。身为内臣总管,有些事看着就好,不必多参与。”

    卫侗一听,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奴才不敢。”

    看着有些微微驼背的卫侗,昱宁帝叹息一声,“跟了朕这么多年,朕怎么舍得杀你。还好,这次禺山关密送圣旨之事你没泄露出去,否则朕必斩你脑袋。”

    昱宁帝双目流露出一丝精光,说完之后,留下瑟瑟发抖的卫侗,昱宁帝独自向养心殿走去。这一刻,昱宁帝的心无比的孤独,孤独到没有儿女亲情,连跟了几十年的老太监都不敢信任。

    卫侗吓出了一身冷汗,昱宁帝的一番话如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利剑,看来这些年昱宁帝一直在容忍他,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看样子他必须要跟于禁有个交割了。否则的话,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失在这禁宫之中。

    相国府内,于禁冯准也在密谋着。禺山关那边都乱成了一锅粥,他们可不像昱宁帝这么镇定自若。特别是兵部侍郎冯准,总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相国大人,我怎么感觉陛下的做法,让在下有些不安啊。禺山关目前事态不明朗,莫非陛下早就洞察先机?才敢这么镇定。相国大人,如果这盘棋咱们输了,您认为陛下会怎么处置?”冯准担心的问道。

    相国于禁背负着双手,眉头微皱,“还能怎么样,虽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但真正治理国事,可不是一个王者就能承担起来的。皇权、军权、以及施政天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缺一不可。即便输了这一子棋,也并非满盘皆输,没什么可担心的。”

    “相国大人,别忘了咱们是臣子,只不过是庙堂上的一块青砖而已。”冯准悲哀的说道。

    “哼!顶梁的青砖,撤之可以坍塌庙堂,昱宁帝心里比你我更清楚。放心吧,他知道咱们并非颠覆大夏王朝,只不过是为了今后氏族的兴旺有点私心而已。更何况,你我势力一倒塌,西宁侯会怎么想?赵立绝不会幸灾乐祸,他只能是兔死狐悲。甚至说,西宁侯会借此机会拥兵自立,防止步入咱们的后尘。所以说,即便昱宁帝赢了,也不过是光鲜一时,绝不敢把咱们怎么样。”

    于禁面色阴沉,凭借多年的运筹和积累,上至朝堂下到各地都府,于禁的势力已经遍布朝野。他知道昱宁帝轻易不敢向他们举起杀刀。这么庞大的体系,可不是说清除就能清除干净的。

    另外来说,昱宁帝的身体也不允许他这样做。如果倒退十年,昱宁帝大动干戈之后还能稳住天下局势。但是现在,外有西越和南平两国虎视眈眈,内有西宁侯要拥兵自立。朝堂政局一旦不稳,昱宁帝很难再支撑下去。

    冯准叹息了一声,“相国大人,您统领内务府,禺山关出了这么大乱子,总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吧。难道,内务府没有派出差官传达陛下的旨意?”

    于禁摇了摇头,“内务府这边没有任何动静,我也问过卫侗,他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

    “卫侗?哼,他现在哪有工夫搭理咱们,人家已经不是以前的卫侗了。很多时候,我到觉得他卫侗有点不知自己是谁了。”冯准不满的说道。

    “冯大人,卫侗身为内臣总管,地位特殊,与咱们疏远一点也是应该的。不过,咱们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禺山关只不过是棋局的一角,京都这边才是大战场。昱宁帝已经不信任咱们,他既然不仁,也别怪老夫不义,京都这边的战役,本相要提前引发了。”

    冯准心中一惊,“相国大人此话何意?”

    冯准只觉得脊梁骨有些发麻,和于禁相交了这么多年,冯准深深的知道于禁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难道说,禺山关一旦失败,他要动用隐藏在京都的暗中势力,直接逼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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