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越陆慕放弃了马麦亚城,在必经之地堵住段琅大军的去路。不过这一次他可失算了,因为段琅根本就没有原道返回泰米拉城,而是顺着江流直接杀奔石克茶城,从那里过江前往泰米拉城与蒙都大军汇合。虽说这一绕行多跑六百多里,却避开了陆慕与摩罗兵马的堵截。

    其实马麦亚城的兵马一动,段琅这边就收到了消息。确实像陆慕分析的那样,段琅现在还真不愿意与他们进行大规模的血战。目前整个局势发生了根本变化,由最初设想的降服摩罗打通前往西越的咽喉,变成了如今的四国大混战。段琅与澹台明月必须要重新考虑整体实力的对比与耗损,以便争取下一步战斗的主动权。经过慎重的分析,段琅才决定暂时避开陆慕的堵截。

    陆慕等人坚守了四天之后,他与龙牧也觉察出情况有所不对。当陆慕无奈的返回马麦亚城之时,段琅大军早已越过石克茶城过江而去。

    马麦亚城之中,陆慕撒出去大量的斥候也没发现段琅大军的踪迹。看着墙壁上的行军图,陆慕无奈的说道。

    “土司大人,你可知当初在大夏墨兰城之时,我与陌先生为何而败?”

    龙牧早已分析过那场大战,闻言毫不犹豫的说道,“失利的主要原因,恐怕是轻敌二字。另外,他方国土上作战,不占据地利人和,兵源补充方面无法与段琅相比。”

    陆慕苦笑道,“不错,我与陌先生确实低估了段琅与澹台明月智谋与作战的能力。但这只是其一,我到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是败在了斥候与情报上面。那段琅在这方面确实有一套,他们犹如开了天眼一样,纵横交错之地他们都能了如指掌。反而是我与陌先生,处处慢他一步,才导致失去了先机被动挨打。就好比现在,我方动向段琅那厮随时都能掌控,但是他们要想隐匿起来,咱们却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去寻找。甚至说,还要损失很多优秀的斥候才能查询出来。”

    龙牧也是非常赞同这一点,“陆都督,你与那段琅交手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抓几个活口追问一下原因?”

    “问过,经过严刑拷打,倒也问出了点眉目。据说那段琅军中斥候,精锐力量都是经过影者密训之人。这影者机构想必土司大人不会陌生,我就不多说了。但经过这一年多的研究,我发现即便是这样,无非就是比普通斥候探查的精准一些,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在当初墨兰城战役之中,段琅与那澹台明月好几次出其不意的反败为胜,绝非是什么影者可以掌控的情报。”

    “那如此说来,他们还有另外一套体系?”

    陆慕摇了摇头,“这正是我困惑之处。甚至还有的俘虏说,那段琅是靠飞禽鸟兽探查。呵呵,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要说飞禽用来传递消息我信,但是让飞禽去查看对方兵马以及布局,这根本是在羞辱本都督的学识。可是那段琅如何能够料敌先机,本都督博览群书也没找到答案。”

    对于陆慕的困惑,龙牧却不以为然,他觉得问题应该还是出在斥候上。至于飞禽鸟兽能够探查,龙牧更是嗤之以鼻。他们军中训练雀鹰的奇人异士也不少,无非就是利用各种方法引诱雀鹰进行异地之间的联系。让鸟兽之类去当斥候,它也得会识数啊。

    陆慕无奈的叹息一声,他们积攒了力量要来一场狠的,却如同铁锤砸到棉花上一样,根本就无处发力。既然失去了段琅的踪迹,陆慕只能留在马麦亚城等待西越援兵的到来。

    此时,摩罗国泰米拉城,仿佛变为北明的国土。摩罗百姓早已逃的一干二净,蒙都大军率先与齐柯将会汇合,二十万大军布满了城池内外。就在段琅所部到达的前一天,张奇峰的两万人马先一步到达。当段琅大军出现之时,城池内外欢呼声如同山洪海啸一般震撼天地。

    张奇峰与蒙都齐柯两位北明将军出城相迎,看到段琅骑行而来,三人下马站立等候。

    段琅一到,张奇峰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末将张奇峰,拜见陛下!”

    段琅爽朗的一笑,“你小子不长记性,我现在是段帅不是陛下,起来吧。”

    “谢段帅!”张奇峰站起身,先让到了一旁。

    蒙都与齐柯也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北明蒙都,特来迎接继山帝君。”

    “北明齐柯,参见继山帝君。”

    段琅下了战马,拱手说道,“两位将军不必客气,如今咱们都是在异乡他国,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段琅说的客气,但蒙都与齐柯可不敢怠慢。两人参见完段琅,赶紧过去向澹台明月见礼。当然,还得向上官玄悟打个招呼。

    众人寒暄了一番,段琅命周龙周武率部在城外与张奇峰所部汇聚一起驻扎,段琅与澹台明月则是向城内行去。

    澹台明月没有看到霍扎思,不禁奇怪的问道,“齐柯将军,大阁老呢?怎么没看到他。”

    “回公主殿下,大阁老自马麦亚城那边回来之后,就返回了翔鹿城。我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回来。”齐柯将军说道。

    众人说着来到了城内府衙,如今整个城池都变成了大兵营,府衙之地也变成了临时的帅府。

    众人落座,段琅看着蒙都笑道,“蒙都将军,这段日子辛苦你了,能把十万兵力保持完整,确实出乎本帅的意料。”

    蒙都苦笑一声,“继山陛下,您说这话可真令蒙都汗颜啊。你们与那龙牧打的不可开交,我们却像兔子一样到处乱跑。这样再保证不了兵马,我蒙都还有何脸面来见您。”

    澹台明月问道,“蒙都将军,记得本宫十四岁时候您就被父皇册封为镇守将军,不知您对那摩罗武法修是否熟悉?”

    一说道武法修,众人都收起了玩笑之态。蒙都想了想,摇头说道。

    “公主殿下,好像摩罗朝堂册封的将帅之中没有此人。而且这十几年摩罗与我北明发生的摩擦之中,将帅谱里也没有他的名号。不知为何,武波尔汗怎么突然封他为帅。”

    齐柯将军抱拳说道,“公主殿下不必在意,武波尔汗的叔父,应该是个老的牙都快掉光的家伙。让他挂帅,看来这摩罗真是没人了。”

    蒙都也跟着说道,“是啊,这应该都是继山帝君与公主殿下的功劳。那龙牧被你们打的焦头烂额,连太子都没保住,估计战后就得被武波尔汗砍头伏法。既然龙牧都不行,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澹台明月严肃的说道,“两位将军不可大意,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摸不清对方的数路。可以说从目前的消息来看,我方什么情况人家掌握的一清二楚。可是对方什么情况,我们却无从得知。蒙都,你马上命人传书给摩立陛下,务必要查实此人的情况。”

    蒙都站起身,“末将尊令。”

    对于北明的将领,段琅也不便多说什么。众人通报了一下最近的战报以及各部搜集的消息,段琅留下澹台明月,独自返回了张奇峰大营。

    回到自己的大营,段琅就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气氛。还没进入帅帐,段琅就听到里面传来张如明那特有的笑骂声。看到段琅进来,众将官纷纷起身,唯有张如明大大咧咧的坐着不动。

    “诸位,都坐吧。奇峰,家里情况如何?”段琅说着,走到张如明身边坐了下来。

    张奇峰抱了抱拳,“段帅,旭升大人和周虎他们都挂念着您呢。一听说我要来,可把他们都羡慕坏了。段帅放心,国内一切安好,建山大人治理了井井有条。不过,朝中那些大人还是担心您和军师的安危,天天吵着要联名上书请您回去。”

    段琅笑了笑,问道,“历都城训练大营,目前是那支兵马在那边轮训?”

    “是陈占轩所部,他们已经接手训练大营,招募了不少新军。不过由于军费的原因,各大营招募新军的力度都不是很大。即便这样,目前总兵力也已经超过二十万人之多。兵部侍郎刘旭升大人跟讨债鬼一样,天天往蒋竹明府上跑。现在蒋大人一看到旭升,恨不能躲着走。”

    段琅叹息道,“没办法,咱们大历国虽然人口不少,地域也广阔,但是家底子很薄弱。建山大哥也要照顾到方方面面,不能把钱都往兵营里扔。”

    段琅说着,看了看众人,接着说道,“现在兵马都集结在泰米拉城,但来这里可不是游山玩水的,接下来咱们还得有不少苦战。奇峰,你的人马大都是新军,不利于单独作战。现在我命令把目前所有人马重新整合一下,分为四个营。各营人马新老穿插以老带新,不得有拉山头只要老人拒绝新人的想法。听到没有!”

    众将官立马起身,齐刷刷喊道,“末将尊令!”

    段琅点了点头,“很好,下面我来分配一下。目前咱们的兵力,除了我的禁军营之外,还剩下五万人马。周龙听令~!”

    “莫将在!”

    “本帅命你为前锋营将军,统领一万五千人马。并且,整体兵源由你来分配,一定要公正均衡。”

    “末将得令。”

    段琅接着喊道,“周武听令!”

    “莫将在!”

    “本帅命你为左骑营将军,统领一万四千兵力。”

    “末将得令。”

    “张奇峰,本帅命你为右骑营将军,同样统领一万四千兵力。”

    张奇峰抱拳说道,“末将得令!”

    段琅的目光看向了坐在门口的陈七,喊了一声,“陈七!”

    陈七一愣,“小的在!”

    “在马麦亚城的战役之中,陈七表现的非常出色。本帅现在晋升你为游骑将军,统管辎重营,领兵七千人马。”

    陈七激动的脸都红了,傻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张如明骂道,“瞧你那点出息,这可是老子保举的,还不赶紧谢恩。”

    陈七赶紧抱拳躬身,“谢陛下,谢天师大人!”

    众将官纷纷上前祝贺,按说陈七从千总提升,只能是参谋将军,但段琅直接给他晋升为游骑将军,确实是看在张如明的面子上多晋了一级。

    段琅停了片刻,看着众人热闹的差不多了,接着说道,“诸位,咱们时间紧迫,你们领兵之后本帅给你们五天的磨合时间。五天之后,咱们还得杀向马麦亚城,那里才是咱们的主战场。周龙,去分配兵源吧。”

    周龙答应一声,其他人等赶紧告辞,谁都想多要点老兵。大帐之内,只剩下了张如明与谷凡向天等人。

    段琅看向了张如明,“怎么样,该回去了吧。”

    张如明白眼一翻,“回哪去,老子现在又不困。”

    “操,少跟我装。我没让你回自己的大帐,是回中都城。你都当爹了,就别跟着添乱了。”

    “放屁,这么重要的战事,老子怎能不参与。等我儿子懂事的时候,我要让他知道咱们大历国一统天下之战,是他老子打下来的。现在让老子回去,到时候我拿什么跟儿子吹嘘。”

    “你吹嘘个屁,接下来我们打的可是快速闪击,谁他妈有工夫照顾你。”

    张如明脖子一挺,“陈七,老子就跟着陈七了。别忘了上次峡谷之战,还是我去救的你。瞪眼也没用,反正我不走。”

    段琅气的挠了挠头,“要不然这样,你跟随明月那边。她们北明至少有二十万兵力,也不差你一个。”

    张如明想了想,“好吧,我就帮你照顾几天弟妹。”

    段琅心说明月还不一定答应呢,你小子就是个累赘。商量完张如明的事,段琅看向了谷凡向天等人。不等他发话,众人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向天说道,“段帅,就算您让我们跟随军师,恐怕军师大人也不答应。要不然这样,分出一半,让谷凡那组去保护军师大人。”

    谷凡眼睛一瞪,但又不便表示不去。这时候,张如明却开口说道。

    “段琅,这十八个家伙名震天下,但他们最厉害的是合击之术。真要是分开,就少了合击的威力。要不然这样,你把禁军营分给我两千人,我带着他们替你保护明月。”

    段琅一想也是,真要是分开的话,他也有些不舍得。虽说这几年的苦练,谷凡向天等个人战斗能力也非常强悍,但与整体相互配合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历都十八斩之所以让人感觉厉害,是因为他们可以放心的把左右背后交给其他兄弟。不管是团阵还是冲锋阵型,六攻六守六侧翼,已经形成了习惯性的默契配合。一旦分出去九个人,防御上必定会出现漏洞。

    段琅想了想,“好吧,那就把两千禁军交给你。老张,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和军师。其它方面,你小子少参合,那边毕竟是北明的人马,不是咱们自己人,说话方面也要谨慎。”

    “怯!这种事还用你说,老子的江湖经验比你丰富。”张如明不屑的说道。

    段琅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懒得跟张如明斗嘴,干脆出去看看兵源的分配。周龙那哥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万一为了争夺老兵再打起来也说不定。

    张如明看着段琅离去的背影,嘴角上不禁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张如明知道自己手中无兵权,别人不会听他的。现在有了两千禁军可以直接调用,张如明心说到时候老子把人马拉出去,给你来个出其不意。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段琅与澹台明月一是等待着大飞带回澹台摩立的手谕,二是收集着各方情报信息。几天之后,大飞终于带回来消息。大阁主霍扎思亲自带着圣旨正在路上,澹台摩立册封明月为北明西征大元帅,辖圣公主之身份统领北明大军。

    得知这一消息,段琅彻底放心了。经过军事分析商议之后,两军兵马开始分离。段琅带着大历国所属前往马麦亚城牵制西越大军,而澹台明月等霍扎思到来之后,则是直奔摩罗国都雅克司城。

    段字帅旗浩浩荡荡离开了泰米拉城,虽说澹台明月让段琅所部只是牵制,由北明这边主攻之后再去接应。但是在段琅心里,他们是一群狼而不是一群兔子。段家军只会杀敌救人,从来不会让人当兔子一样撵着跑。对于段琅来说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抛除澹台明月之外,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面对陆慕。

    以往的战事,所有人都认为段琅与明月是谋与勇的结合,才能战胜陆慕与陌坤。现在段琅独自面对陆慕,两个人谁才是真正的猎手,确实让人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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