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你都见到了什么,如实说吧。”宋翼遥再次重新拿出记录的纸。

    “奴婢之前不是说过了么?”

    环儿被带到了官府之后,心里一个劲儿的打鼓,但还是不肯放弃自己的筹码。

    宋翼遥已经推测出了大概,干脆诈道:

    “你是说过了,但是没有说实话。你在陈南星房间里见到了陈书康吧。”

    环儿抬起头,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果然,猜对了啊,宋翼遥接着说道:“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想借这件事威胁陈书康。给自己换点东西。但是,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可想过与虎谋皮的下场?”

    环儿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就算危险,这也是唯一的可能了。

    宋翼遥见她犹豫,乘胜追击道:

    “你就没想过,一个生起气来对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能怒下杀手的人。会甘愿受你威胁?被你钳制?”

    环儿被接连逼问,情绪有些失控:

    “可我只是想拿自己的卖身契,有错吗?你见过她们看我的眼神么,你知道她们背后怎么说我么,我明明才是受害者,却被她们说成了攀附高枝,我只是想离开陈家,只是想拿回自己的卖身契,有错么!”

    说到最后,环儿已经泣不成声。

    “你如实作证,卖身契我会帮你。”

    “说话算话?”环儿微微抬头,泪眼朦胧,这才有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

    宋翼遥半是感叹的说了一句:

    “我何必骗你。”

    刑部尚书,左侍郎宋翼遥和铭远侯唐景若。还有怕被说成刑部一言堂请来的大理寺卿,这次旁听陪审的规格不可说不强大。

    皇城府尹坐在自己熟悉的公堂之上,忐忑不安,瑟瑟发抖。

    围观的百姓拥拥挤挤,还有不知道的在问身边人。

    “今天要审什么案子,来了这么多大官?”

    “这个你还不知道?前两天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陈家,出了命案!他家大儿子被杀了,今天要审的就是这个,据说抓起来的是他亲爹。”

    “不能吧,哪有亲爹会杀了自家孩子!”

    “这种事哪能说的准。”

    陈空青同姿娘站在围观百姓的最前面,神情悲伤。

    眼看着时间到了,皇城府尹握起惊堂木,清了清嗓子。“升堂!”

    “威~武~”两排衙役执廷杖阵阵低呼。

    围观的百姓立刻肃静了下来。

    在牢里住了一个晚上,陈书康憔悴了不少。被带到公堂之上后,眼皮子掀了掀,看到了不认识的高官这才来了丝精神,跪下喊冤。

    “陈书康,你涉嫌杀害亲子,可认罪?”

    “还望大人明鉴,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让草民痛心疾首,宋大人还口口声声的污蔑草民,是在公报私仇!”

    “大胆!此事同宋大人有何干系,你莫想在此狡辩。”

    皇城府尹听见他的话一颗心都差点没被吓出了,猛的拍下惊堂木,怒斥道。

    其实这事全怪他,觉得死状离奇案发现场又没有找到其他痕迹,听见她们说是恶鬼报仇。就草率觉得是桩鬼怪惑人的自尽案,报到了刑部。要不然,哪会有陈书康在这里碰瓷的机会。

    “大人冤枉啊。”陈书康忙又喊了一句冤。

    关钰作为全程参与调查的人,站在公堂之上,一一取出了证据呈上:

    “大人,这里是证言,死者死亡当晚,曾有证人见到陈书康在死者房间,发生争执,拿起花瓶砸了死者的头。经过验伤,死者后脑处有伤口,房间软塌下有血迹和碎瓷片。”

    “什么证人,证人呢,你们让她上来同我对峙啊!”

    “带人证!”

    环儿深吸了一口气,请移莲步,走到了公堂之上。

    陈书康乍一看见环儿还没想起来她是谁,认出来后先发制人道:

    “你,你从别人那拿了什么好处要来诬陷我!”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想歪,不少围观百姓的眼圈都已经瞟到了宋翼遥身上。身为查这种案子的人,如果有人动手脚,有什么黑幕的话,那这位可最可疑。

    环儿没有理会他的话,直接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那天晚上,我路过大少爷房间外的走廊,听见大少爷同老爷在房中争执。

    “你这个不孝子,非要哪一天把我气死才行。说,今天为什么要把先生气走,你知道我有多辛苦才把他请来吗?”陈书康站在房间里质问道。

    “没有为什么。”陈南星坐在那里也不站起身,声音淡淡。

    “你天天这么闹到底是想干什么?”

    陈书康忍下快要飚到头上的火气。明明几年前,几年前还是书院里各位先生最喜欢的孩子,诗词作赋成绩上等。虽然调皮还算乖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那你说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南星指着陈书康,情绪已经失控。

    又是这样,每次吵架都会提起来这件事。重要的是这个吗?陈书康不耐烦的说道:

    “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你娘的死跟我没关系,没关系!她是忧虑过度病死,你不是已经偷偷查过了么!”

    陈南星继续逼问道:

    “没关系,一个身体好好的人会突然生了场大病死在家里。还这么巧在你娶了那个女人之后?没关系,那你们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就那么着急把她埋了?你说啊!”

    陈书康眼睛都气红了,手扶住了一旁的桌子,呼吸上下起伏着。

    这种不孝的儿子,要他有什么用?

    “我看到了老爷拿起花瓶砸到了少爷的头上。我当时很害怕,看到之后就跑了。第二天才知道,少爷死了。”

    环儿说完自己那天见到的事,如释重负。

    原来是这样啊,听了她的话,满堂哗然。原来陈南星一直不肯放弃追查他母亲的死因么,陈空青同姿娘握住了对方的手,神色是如出一辙的紧张。

    皇城府尹不得不再一次拍响惊堂木。

    她的叙述还有那些证物。让陈书康想起了最不愿意回忆的那个晚上。陈书康像一头发狂的狮子,被两个衙役压制着,不能靠近环儿。

    “你胡说,你如果看到了当天晚上为什么不报案!”

    “因为我没想到你会杀了自己的亲儿子。”

    环儿皱着眉往后躲了两步,反驳。以后她再也不是陈家的人了,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此外物证还有死者房间内软塌下的碎瓷片和血迹,还有死者当天所穿的衣服,最后在陈书康床下找到。”

    关钰说着,负责物证的衙役一一将它们呈上,当堂展示。那衣物血迹斑斑,上边还有手印,触目惊心。

    “人证物证俱全,陈书康,你还不肯认罪么?”

    皇城府尹再次拍响惊堂木,问道。自以为天衣无缝,到头来还是漏洞百出。陈书康重新跪好,眼中失去了神采。他还想狡辩,可是那件血衣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地步呢。

    “陈书康,你知道陈南星真正的死因是什么么?他不是死在那一个花瓶底下,他当时只是晕厥了,他真正的死因是窒息。一开始,如果你去叫大夫救他的话,他就不会死。”

    看着陈书康濒临崩溃,关钰适时打击道。

    陈书康不可置信的看向关钰,原来自己曾经有过机会。可他依然做出了错的选择。

    往往大错只源自一丝小小的恶念发芽。而恶念一旦发芽,便遏制不住。或许是气血上头,或许是气极了就失去了理智。

    一开始,只是因为生气拿起了花瓶往头上狠狠地砸了一下,只是一下而已。

    可是当看见他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陈书康第一时间涌上来的是后悔和后怕,他杀人了,他杀了自己的儿子。

    后来,他想到了江淮那个自杀的姑娘。他脱下了陈南星那件带血的衣服,努力的擦拭掉血迹。把陈南星搬到了床上,用被子厚厚的裹了起来,还回了自己的房间,拿来花瓶,伪装好现场。他一晚上都没有睡着,担惊受怕的不住回想有没有遗漏。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瞒过去,甚至装作伤心过度当场晕倒。可那些证据还是被一一找到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的狡辩在血淋淋的证据面前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后悔。后悔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悔做出来那么多错事。

    “我认罪,当晚我同他发生了争执,一气之下才犯此大错。”

    因为他的认罪和供述,人群中再次炸开了。

    “亲生儿子都能下的去手,这还配当爹吗?”

    “谁说不是呢!摊上这么个爹,可真可怕。”

    议论纷纷的人群前,陈空青低着头,痛心疾首,姿娘已经开始手绢遮着脸小声哭泣。

    “陈书康,你杀害亲子,掩埋罪证,”既然认罪了,皇城府尹清了清嗓子想要宣判。

    “大人,还有一桩案子同此案可并做一案。”关钰连忙作揖拦下皇城府尹的宣判。

    “同本案可有关系?”皇城府尹没料到这么一出,问道。

    “这桩案子告的是五年前陈书康陈家二子同陈王氏谋害人命。杀害陈南星之母。”

    关钰从袖子中再次抽出一张状纸。呈上道。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陈空青同姿娘都慌神了,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衙役抓到了公堂之上。

    “在搜查死者陈南星的房间时,我们发现了死者收集的证据。并且找到了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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