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人显眼?!你们听听,同志,您是来调查的吧?”她一脸的风尘,双手都是泥,在衣服上简单蹭了蹭,伸手拉住柳青青的手,“同志,你看看,我一个女人家,跟男人一样给建筑队干小工!挣钱养活他一家老老小小,我怎么就丢人现眼了?!我们静传,怎么说也是国家人,虽说命没全扔给国家,可是这半条命算是搭上了吧?咋的就没有人管?!伤都没给治好,就塞到我门里,几十万的治疗费,这不是明摆着把我们静传往死里推吗?!我不服!就是死,俺也要死个明白!我去找他们,就是他,他是头,也算个好人吧,东凑西凑的,算是给俺静传看好了病。可是,这转业不是转业,安置不是安置的,连个毛子都不给,算哪门子的事啊!我们静传不是功臣?我们静传不是英雄?你们看看,光军功章,我们静传有多少?!我就想问问,这还有个正吗!”

    “林豹子!你他娘的算什么兄弟!”常天颉怒吼一声,转身扑向林冲生,挥拳打在林冲生的下颌上,林冲生没有躲,硬硬地挨了常天颉的这一拳,身子往后仰倒去,嘴角立刻流出血来!

    常天颉扑过去,一把从地上拉起林冲生,挥拳还要打,嘴里叫道:“你就是这么对待兄弟的?!你不是当官吗?你不是他们的头儿吗!你他娘的干什么去了!我揍死你这狗东西!”拳头一扬,直打林冲生的面门。

    “住手!”文静传猛地吼道,话语里已经满是哭腔了。

    常天颉回过头,只见文静传的虎目之中,已是热泪滚滚,哽咽难以自矜。常天颉看向拳头下的林冲生,紧闭双眼,刚毅的脸上,更是悲痛欲绝!似乎只有常天颉的拳头,才足以令人泄出内心的极度愤懑!常天颉悻悻地放下拳头,转身到了文静传老婆身前,“大嫂,您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是我说吧。”文静传稳定一下心情,慢慢地手上用力,要起来,春妮跟进跑过去,将他父亲搀扶到椅子上,做好。文静传一旦决定了说,身上的气势立刻散开,虽然瘫坐在那里,其英雄之气却是难以遮掩的。

    暮色渐合,昏昏的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很多劳动归来的农人们,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人,听到了文静传的一段令人痛彻心骨的故事。

    原来那日林冲生抱着常天颉上了车子送到基地医院后,在回去的路上,就被督察部队的带走了。所有上楼参加舞会的人都被隔离审查了。

    文静传在医院里,刚刚从生死线上挣扎下来,送回病房,就有人来探望,想趁他神识未清的时候,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可是文静传被催眠之后,说出的话大大地令他们失望,于是后来才有人诱导文静传指认林冲生和常天颉开枪误杀了钧锦生,作为条件,文静传将得到很好的治疗和后期政治保障。

    文静传明白,他面对的是什么,只是静静地一言不,一直拖了十几天。猛然一天来一帮人,将他抬起来就走,送上军车,一路送回家里,丢下就走了。

    后来才知道,是李影小姐出面,澄清了事实,致使某些人阴谋没有得逞,而作为出气筒,文静传被如同一只蚂蚁,碾压在在一张巨手之下,丝毫没有反抗的力量。

    失去了治疗的文静传,伤势很快恶化,生命已然奄奄一息,文静传的老婆,就是那个夯头一般的女人,孤身上到北京,找到了刚刚从隔离审查中出来的林冲生,不明真相的她,大闹了林冲生的办公室,砸了里面的所有东西,哭叫着要拼命。

    林冲生才知道,文静传到了什么地步。赶紧带人将文静传带回北京治疗,可是药费却惊人的高,队里有些人还怕事,不敢捐钱,很多的钱都是在晚上偷偷地塞进林冲生的办公室的,就是这样,还差几十万,林冲生不得不将老婆的心肝一样的几十万弄出来,救了文静传的命。

    可是林冲生却破家了,老婆离家,孩子没有人看管,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文静传讲地更是令人心动神摇,一些细节囿于某些因素,不再赘述。文静传讲完,泣不成声,“阿颉,你!豹子,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心力了!我文静传的命,就是豹子用家换来的!你怎么还能怨他呢!”

    常天颉看着林豹子,微微低垂的头脸里,也是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而下。柳青青听着,早已是梨花带雨,粉泪低垂了。

    静穆的夜色里,围拢来听的众乡亲虽然没有听到整个故事,但是也明白文静传是条好汉,是受了憋屈。

    常天颉伸手抱住林冲生,紧紧地,不敢松开半点。哽咽无语,只是用力地拍拍林冲生的后背,用头蹭抚着林冲生的头脸,眼泪终于忍不住慢慢地流了下来。什么是弟兄?什么是生死与共?怀里抱着的这个男人,就是弟兄,就是生死与共啊!

    风萧萧兮暮色苍,壮士悲壮兮心胆寒。生之艰难兮岂可丧,弟兄相望兮没苍天。衣兮衣兮我有衣,食兮食兮我有食,举心同兮战浩然。

    走进一个坚强男人的心,却现竟然是那么的脆弱,脆弱地竟然经不起哪怕是半点点的磕碰。伤心处别是滋味万不同,各人有各人的恨事,但是伤心的眼泪,却都是为生活而流。

    常天颉良久才松开林冲生,“老文,”他喊了一声文静传,“就像嫂子说的,你是英雄,是功臣。有人要让英雄流泪,让功臣寒心!我他娘的偏不!你看,这是50万!是我刚刚从小鬼子的手里赢来的,有人的骨头软蛋,想让我们也软蛋。我们天生就是爷们,是好汉子。你盖房子,照顾好老婆孩子,其他的,我来做!”

    柳青青将手里的密码箱递过去,“大哥,大嫂,你们收下吧。”

    文静传的老婆睁大了眼睛,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不大的男孩子竟然真的带着钱来了,而且是50万哪!手抖抖地不敢伸去接,扭头看向文静传。

    文静传笑了笑,“你接着吧,不用和常兄弟客气。不过,当着众乡亲的面,我说好了,我们收下其中的20万,另外的钱,捐到镇中学,设立一个‘天颉奖学金’吧,有很多的孩子快辍学了,好歹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文大嫂竟然破天荒地温柔了一回,走到男人跟前,慢慢地搂上他的肩,轻声答应一声:“嗯。”

    两个孩子天真的笑了,如同东出的月亮,灿烂而光明。

    柳青青看着这个淳朴善良的农家妇女,心里百般感慨,刚才那个火金刚一样的人儿,竟然也会这么如水温柔!

    “文大哥,不用!我们还可以再拿钱来做这个事情。是吧,阿颉?”柳青青看着常天颉,她真的被感动了,多好的人啊,自己刚从水火里看到希望,却一心回头,把希望的种子洒向大海。

    “哈哈哈,文大哥,兄弟也不客气了。你留30万,我再出10万,我们就设立一个‘兄弟奖学金’,奖励那些勤奋好学的孩子!”常天颉点头说。

    “好,就这么着。”林冲生从心里喜欢这个小兄弟,慷慨不说,做人有义。

    兄弟聚会,少不了酒。林冲生他们从北京带来的上好的二锅头,连床上的老爷子,都兴奋地喝了几小盅,红扑扑的脸在昏黄的电灯下,有了些生气。

    月光透过窗子和门,铺洒在地上,祥和而安乐,两个丫头兴奋地久久不去睡觉,围着柳青青听城里的故事,电车,公交车,火车,飞机什么的,当听说地铁真的是在地下跑时,两个孩子惊恐地瞪大眼睛,不太相信地看着柳青青,“那要怎么跑呢?”

    柳青青笑呵呵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等你们长大了,考上北京的大学,就可以亲眼看看,它是怎么跑的了。”

    “北京还有什么?”两个孩子缠着她,问道。

    “高楼,商场,银行,酒店……”柳青青一个一个词地蹦出来,解释着。

    “哦,北京还有好多像阿姨这样的好人吧?”小丫头菊菊舔着嘴边的糖果,天真地问。

    “是啊,当然有很多好人!”柳青青笑了,心里想到了来的时候的那一幕,“也有坏人。很少。”

    “阿姨,阿姨,你真漂亮,是不是城里的阿姨都这么漂亮?”春妮怯怯地问,很有些自卑地低下头,看看身上的衣服。

    “阿姨哪里漂亮?”常天颉笑呵呵地逗她。

    “哪里都漂亮,跟画上的人一样!”春妮看了柳青青一眼,纯净的眼睛里流露着羡慕。

    “呵呵呵……”常天颉笑了,“春妮真会说话。城里的阿姨,都是丑八怪,一个比一个丑,蛮比不得春妮漂亮呢。”

    “才不是呢。”春妮摇摇头。

    “春妮,人呢,关键是心里漂亮,才惹人喜欢。心里不漂亮了,长的再俊,也是丑八怪。”林冲生端起酒来,“青青,谢谢你不嫌弃我们这些粗人。哥哥敬你。”

    “我不会喝酒。”柳青青为难地看了一眼常天颉,“阿颉,你喝吧。”

    “不行。这酒,你就喝一点点,我还有话说。”林冲生摇摇手,端起了那点酒。

    “青青,豹子大哥不会勉强你的。你就意思意思。”常天颉笑着看柳青青微皱眉头,把酒在唇间一抿,浓郁的酒气跄入口中,一阵火辣传入咽喉,忍不住咳起来。小菊菊端起水,“阿姨,给。”

    柳青青接过水,大口地喝了,“谢谢菊菊。”

    常天颉笑着将酒端过,一口吞下,“这是最好的二锅头了。美啊。”

    “阿颉,青青,”林冲生放下酒杯,习惯地用手搔搔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豹子,你有给我出难题!”常天颉见林冲生搔头,就知道他肯定有难出口的话,笑着说,“到嘴边上了,还不说,你憋着吧。”

    “不是。青青,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我,他这个,有个任务,想请阿颉参加。”林冲生终于说出口,气一下子泄了一半。

    “什么任务?”文静传看林冲生的样子,就知道这个任务难度不小,要不他对常天颉就不会这么不安。

    “能有什么任务,还不就是押运那东西!”常天颉笑着说,“我知道。那东西离开我,你们还真不好成功。除非是动用大部队护送,可是似乎动用大部队不是太方便。”

    “你?!”林冲生惊讶地看着常天颉,“你怎么知道?”他可是刚刚得到命令的!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以后我肃静不了了。唐姐也不会放过我的。”常天颉摇摇头,“可是,豹子,你跟他们说,我不答应。”

    “为什么!?”林冲生几乎和文静传同时问出这个问题。显然他并不是怕危险!

    “因为有人让英雄流泪,让功臣寒心!我希望这件事有个说法,我们不要钱,要的是名誉!老文大嫂说的对,得有个说法。”常天颉看着林冲生,“不是你自己要我参加吧?”

    “不是。是上面让我以自己的名义请你参加。”林冲生看着他,“我很希望你能答应。我们里面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还是正值的人多,而且,我们有很多的好人!你像李上将,刘楠山将军,还有你知道的基地林大校,等等,都是一等一地铁汉子。你不要只看到那个黑点,好不好?”

    “我当然答应!我可不想虎子再没有了你。我也相信你说的,要不是这样,我们的国家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尤其是军队上,真正正直的人还是多!不过,你回去就说我有条件。”常天颉微一沉吟,“你的态度坚硬些,离开我,你们是不能安全将那东西送到的!”

    “吹牛!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啊!”柳青青白了他一眼,她自然不希望常天颉涉险。

    常天颉看了一眼忙乱着照顾两个孩子睡觉的文大嫂,轻声说:“唉!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面对的是国际很有名的杀手集团组织‘地狱之门’,他们专门和各国政府作对,同时又为各国政府服务。佣金当然是天文数字,但是他们一般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你们的战术思想和武器装备,他们有专人研究这一些,包括美国人的战术思想,都有人研究。而且他们的装备和人员,都是世界一流的。什么人都有!这一次,肯定是某个国家雇佣了他们,你想想看,按照你们的思路活动,是不是必然落入人家的毂中?再说,更何况弄不好还有某些国家的情报人员参与,我们内部的问题,查的怎么样了?”

    常天颉一说完,屋子一时寂然无声。柳青青下意识地握住了常天颉的手,

    “我会处理文兄弟的事儿的,你放心好了。”林冲生很真诚地对常天颉说。

    “错。我不是不放心,而是你身处官场,身不由己啊,还是按照我的意思,以我为条件吧。”常天颉摇摇头。

    “好吧。”林冲生点头,制止了文静传说话的举动,“老文,你不用说什么了。阿颉说的也对,不只是让你受罪,更让弟兄们寒心啊。要是不有个说法,队里的弟兄们嘴上不说,心里也憋着呢。”

    文静传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第二天,林冲生张罗着给文静传盖房子的事情,常天颉和柳青青带着文大嫂到了镇中学,说了要设立奖学金的事,激动地校长紧紧地握住常天颉的手,连声说谢谢。立刻给县里领导打了电话,县里分管的副县长教育局局长等一大群人赶到镇上时,常天颉已经和柳青青走了,只留下文大嫂在那里风光。

    林冲生他们回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了。

    常天颉带着柳青青在海淀区西郊附近下了林冲生的车子,漫步上山。清冽的夜风,让人感到有些冷。常天颉将柳青青搂在怀里,一边慢慢地往山上走,一边轻声地说:“宝贝儿,跟我去开房?”

    柳青青的身子靠了靠常天颉,手很不客气地扭上了他的息肉,轻声地说:“想的美。快老实说,带我去哪里?”

    “当然是阴暗的角落,然后就……嘿嘿……”常天颉强忍着腰间传来的疼痛,调戏着老婆。

    “还不说?”柳青青手上用力,身子却靠得更近了,“阿颉,我冷。”

    她本来就穿得不多,再加上夜里山上风寒,只有瑟瑟抖的份了,手也慢慢地缩在胸前,整个人都躲在常天颉的怀里,“抱抱。”

    借着灯光和黑暗中的星光,常天颉看柳青青白皙的脸,明净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还有性感的唇,都那么真切亲近地靠着他,那么自然和亲近,从来没有这么放松地让他如此放肆地看着品着。柳青青含情脉脉,终于引了常天颉的反应,懊恼地她悄悄地用手按了一下常天颉的小弟弟,轻声梦呓般:“你坏死了。”

    此话一出,常天颉更是一柱擎天,直直顶着柳青青的私处,“受不了,你,真的要命啊。”

    常天颉看柳青青真的冷,笑呵呵地伸手抱起她,“走,不远了。我们就要到家啦……”脸上的表情,绝不是到家这么简单。怀里的柳青青用手轻轻地扭着他的脸颊,“不许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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