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广总督府,护兵一色的新式西洋军服,蓝黑色的德国式样军装,毛瑟88步枪上刺刀雪亮,这些人都是彪悍的北方汉子,黑红的脸膛,尽管是已经是秋天,但是广州还是相当热的,这些人都是从甘肃来的西北人,耐不得南方的酷热,个个额头上汗水雨点般落下,但是却没有敢用手擦一下,任由顺着脸颊往下淌,眼睛被汗水蛰的**辣的痛疼。

    这些总督府的护兵都是千里挑一出来的,广州华洋杂处,新任的两广总督岑春煊说什么也要给洋人留点好印象,大清的军威虽然早就完蛋了,起码总督府门前还得看着威风凛凛的。

    岑春煊在庚子年,以甘肃按察使的身份带领五千甘肃绿营的豆腐兵千里驰援护驾,也算他运气好,到北京的时候,洋兵已经占领了北京,他就一路西行,在鸡鸣驿赶上了正在逃难的慈禧和光绪。

    大半夜里,他那粗嗓门嚎了一声:“臣岑春煊给太后老佛爷保驾来了!”

    就这一嗓子,差点把慈禧的眼泪给喊出来,凭着这个功劳,他和头一个接驾的庄虎臣、头一个穿着官服拜见慈禧的吴永并列头功,短短的三年功夫,已经由三品的按察使升任头品的两广总督了,手握两广的军政大权,人称“南天王”,和庄虎臣这个“西北王”,一个壮族,一个汉族,算是慈禧最信任的两个封疆大吏。

    岑春煊当年是有名的京城三恶少之一,庄虎臣这个榆林堡的恶少和他比起来就不够看了!庄虎臣的爹只是个记名地提督,实授不过游击而已,而岑椿萱的爹则是大名鼎鼎的云贵总督岑毓英,他的叔叔岑毓宝也代理过云贵总督。加上现在干两广总督的岑春煊,号称一门三总督,这个家世确实显赫的过头了!

    岑春煊这些日子春风得意,人要了走了运,门板都挡不住,他带着五千的绿营去北京勤王,如果来早了,那就得和洋人开战,打胜了打败了都是被当做祸承办的下场,不砍头也得充军。如果去晚了,拍慈禧马屁的机会又不赶趟了。而他去的时候,不早、不晚,刚刚好!

    岑春煊在甘肃当按察使地时候,就以性子严苛著称,衙门口的八十斤大枷不知道给多少人套过,差不多每天都有人站笼子活活站死。

    现在当了总督。凡是看不顺眼的,弹章雪片般飞舞,一年不摘掉百十个官员的顶戴花翎,似乎显示不出他的权势熏天,现在被人称为“官屠”,和在山东杀义和团杀的尸山血海的袁世凯这个“人屠”,以及在湖广总督任上冤枉钱花地如同流水的“财屠”张之洞号称大清三屠。^^^^

    不过,话又说回来。被岑春煊弹劾的官还真的没冤枉的。大清的官全当****给杀了,估摸会有个把屈杀的,但是隔一个杀一个,那绝对是有无数漏网的。大清有个说法,只要是岑春煊所到地省份,当官地都是“上下股栗失色”,可是被他弹劾掉一个吃饱的虎,再来的就是个饿狼。全是一丘之貉,换来换去还是百姓遭殃,而岑春煊也就乐此不疲的继续当他的“官屠”。

    “***,这俄国老毛子欺人太甚了!占了东北死活不走了!去年装个样子退了兵,今年又打算继续回来!这满洲是国朝龙兴之地,让个洋鬼子占着,算是什么鸟事情?”岑春煊越说越火,“啪”的一声。手里的茶杯给摔了。

    “还不是前两年地时候。李鸿章造的孽呗,这个李二鬼子和俄国佬毛子勾勾搭搭的也不是年二半载了。东翁啊,我听一个给李鸿章干过师爷的同乡说,李鸿章的家产多的不得了啊!乖乖!,有这个数字!”一个瘦干干的师爷举着四个指头在岑春煊面前晃着。

    岑春煊的眼睛都瞪圆了:“四百万两?这老东西贪了那么多?”

    师爷摇摇头,撇撇嘴道:“他要是家产只有四百万,那就算是清官了!”

    “你是,你是说,李鸿章家产有四千万!”岑春煊有些抓狂了!

    师爷吧咂着嘴道:“李鸿章死了以后,小老婆和儿子争家产,这个事情就给掀了个底掉,我那个同乡参与了给他们分家地事情,还请地有西洋的律师,乖乖不得了啊!足足地四千万龙洋!”

    “四千万圆?那就是两千八百万两的银子!”岑春煊倒吸口凉气:“这已经过我两广两年的税赋了!庚子年之前,我大清未行新政之时,一年国库岁入也不过是八千万两!这几年太后她老人家施行了新政,朝廷岁入大增,到了去年,也不过是一亿五千万,李鸿章这个狗汉奸,家产居然有这么许多?抵得上好几个省的税收了,这还了的?”

    岑春煊越想越觉得亏的慌,一个汉奸,一个甲午年打了败仗的家伙,居然死了还能给了“文忠”的谥号,而且还封了侯爵,家里更是金山银海,比起李鸿章,自己活的太窝囊了!

    “这个狗东西!呸!”岑春煊心思复杂的啐了一口。

    “东翁啊,听说俄国人为了签那个条约,给李鸿章送了三百万的俄国卢布,乖乖的,一次就是三百万!”师爷继续爆着猛料。

    “这个狗东西应该掘墓鞭尸!挫骨扬灰!”岑春煊一脚踢翻了公案。

    几个亲兵听见签押房里的动静,急忙跑了进来。

    “滚!”岑春煊怒骂道。

    “东翁啊,眼下正是绝好的机会,英国领事前两天不是来了吗?他不是说让咱们提供一些物资给日本人吗?只要咱们帮着日本人打败俄国人,就大清可以趁机收复满洲啊!大人倡此议,一旦功成之日,大人入主军机,执掌天下权柄。也是等闲之事罢了。东翁圣眷之优渥,天下无匹,一门三总督,更是大清开国数百年未有之恩遇,可是东翁想过没有,大人之荣宠皆在太后感怀大人救驾之功,一旦老佛爷凤驾西游,山陵崩毁之日,那时候皇帝复位,大人还有今天的恩宠吗?只有趁今日。建立不世出的功业,到那时,任谁也不敢动摇大人的地位了。”

    岑春煊的又兴奋起来,被入主军机,执掌天下大柄地梦弄的眼睛通红,他想了想,又摇头道:“你说的是有理。不过日本人已经向朝廷要求,不许大清介入日本和俄国的纠纷之中。英国人也只是让咱们卖点东西给日本人罢了,也没说让咱大清参战啊!”

    “日本人的话,东翁就当是听狗叫了!日本人不许朝廷参战,可没不许大人言战啊!大人,自古言战容易,言和难啊!大人只管奏请,许与不许是朝廷的事情。打胜了。收复了失地,大人自然是功,即使战败了,仗也不是大人打的,于大人清名何损?”

    “好,好,好!说的有理,我这就上折子!”岑春煊如同打了鸡血般的兴奋。摩拳擦掌道。

    “呵呵,大人,光上折子不够啊!到时候,朝廷留中不,老佛爷一个知道了,怕是就打了。”

    岑春煊又从云端跌了下来,一见师爷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忙拱手一礼道:“请老夫子赐教!”

    师爷地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绍兴师爷都喜欢这一套。让主家低三下四的求自己献计,才能显示出自己的不凡。他哈哈大笑,搀扶道:“东翁这不是折了学生的寿吗?学生哪里受得起大人这一拜啊!”

    “东翁啊,您这些日子一直是精研洋务事宜,岂不知报馆舆论之力量?朝廷,还是要让这些洋报馆逼他们一下的,否则,怕是庆王爷不肯和俄国人交恶了,再说了,不用报纸广为宣传,天下人又如何知晓大人忠君爱国之心啊?”

    岑春煊兴奋的一掌拍在师爷地肩头:“说的好!庄虎臣这家伙不就是靠玩这一手出名的吗?老子要照方抓药了!”

    瘦小的绍兴师爷差点被他一巴掌给拍散了架子,苦着脸道:“学生预祝东翁入阁拜相!”

    “这个事情还是要给甘肃的庄虎臣个电报,让他和我一起上奏!他在山西当粮台的时候,去娘子关当监军的时候,我都借过兵给他,欠我的人情,也该还了!有他联名上奏,那力量就更大了!”岑春煊信心满满地道。

    东阿县以阿胶闻名,阿胶和人参、鹿茸并称中药三宝,以驴皮熬制。天下熬胶地地方不少,但是别的地方出的只能叫驴胶,唯独东阿县出产的才能叫阿胶。没有东阿的水,熬出的胶就不可能澄清、透明。

    东阿县城郊,一片广阔的空地,到处扎着帐篷,辕门口摆着两门法国产的七五管退山炮,大校场上两万五千人站地旗枪般的笔直,每个人背上都扛着一杆刺刀雪亮的毛瑟88步枪。

    几百名营、哨官正在给每个士兵着饷银,而校场的检阅台上,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矮胖男人身穿二品的仙鹤补服,在上面走来走去,眼睛似鹰隼般锐利的扫视着硕大的校场。

    “慰亭啊,你都看了两个多时辰了,回吧,都是你从天津小站就**来地老规矩,哪个人有胆量喝兵血?谁不怕被你军棍打死啊!”一个看起来五十左右地男人笑道。

    矮胖子不用说,也知道是山东巡抚袁世凯。

    “菊人兄,咱们山东就这两镇的兵马,要是不严加操练和管理,我怕将来不济事啊。”袁世凯提起这个心里就有气,本来李鸿章死之前是保荐他当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地,自己还送了庆王一百万两银子,而且慈禧回銮的时候,自己也拿出一百万的银子送给慈禧让她沿途赏赐地方。风风光光的回北京。

    本来满以为这个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地职务是手拿把攥的事情了,没想到,后来居然出了岔子,庆王私底下串通庄虎臣这些人,把自己的儿子载振推上了这个天下第一督抚的位置,让自己白花了银子,那可是足足二百万两的雪花银子啊!

    这二百万银子花出去,也就把袁世凯的腰包掏空了,这些钱有些是山东藩库的,有些是借的钱庄子的外债。

    刚巧这笔钱花出去没几天。朝廷就开始推行新政,而新政的头一项就是练兵,天下共要练出三十六镇地新式6军,但是练兵归练兵,朝廷可没钱给,要求各省自筹,这下袁世凯可傻眼了。

    各省一见又有了刮地皮的由头。纷纷开征各种的捐税。通商口岸和沿海城市征收印花税,湖广征收房捐、铺捐,吉林征收烧窑捐、大车捐,各地兵没练出个样子,捐税可真没少收,庆王爷在北京生意火爆,各地督抚也是天天挂牌子,无数的委员老爷揣着印把子新鲜**出炉。

    袁世凯可没打捞钱的心思。他本来是打算好好的练几镇兵马出来的。可惜手里那点银子能把原先地武卫右军的一镇兵马养活了就不错了,本来可以办点大事儿的二百万银子被慈禧、庆王连个收条都没打就给弄走了,现在袁世凯在山东想尽了办法,牛捐、马捐、盐商捐、绅富捐,还有户口税、丁税,能想到的名目都使上了,这才又挤出练一镇兵马的钱,勉强凑够了两个镇。

    “菊人兄。你说现在日本和俄国准备开战了,朝廷电报让咱们地方的督抚都议议,你老哥是个什么意见?”

    “慰亭啊,这样的事情,你比我老道,洋务上的事情,我哪里比地上你?”徐世昌哈哈大笑。

    “你们吃谁地饭?穿谁的衣?为谁效命?”一个粗憨的军官扯着嗓子在校场里喊道。

    “吃袁大帅的饭,穿袁大帅的衣。誓死效忠大帅!”两万五千人的吼声震天动地。

    “慰亭啊。这个兵练的真好啊!”徐世昌由衷的赞叹道。

    袁世凯苦涩地道:“练的好有什么用?这些兵我都是倾尽了心血的,这个别人不清楚。你老哥是最清楚的,连饷、被服这些事情,都是我亲力亲为,就怕有人搞鬼,可练的再好,也只有两万五千人啊!当不得大用!”

    徐世昌从检阅台上放的茶壶里倒了碗凉茶咕咚咚的灌了下去,然后笑了笑道:“慰亭,你也别泄气,兵在精而不在多,你看看载振,他倒是在直隶弄了整整六镇兵马,可是六个镇每个镇里能有七成的兵就不错了,而且军纪之差,比绿营还不如,再看看这下面地兵,精气神十足,虎贲啊!”

    袁世凯苦笑道:“算了,不讲这个了,钱啊、兵啊、洋枪啊,给了这些满洲大爷,那算是彻底糟践了!我敢说,别说咱们山东地新军,载振手下的那些双枪兵,真动起手,直隶警察署地那些黑狗子就把他们给灭了!”

    徐世昌也点头道:“你别说,庄虎臣还是真有两下子,把甘肃的新军一人身黑狗皮就给当警察派进了直隶,洋人硬是屁办法也没有,只好把天津给交出来了,条约里不许咱大清在天津驻兵,可没有不许咱们驻警察啊!”

    “你们吃谁的饭?穿谁的衣?为谁效命?”

    “吃袁大帅的饭,穿袁大帅的衣,誓死效忠大帅!”

    每一哨士兵领完饷银,下面两万五千人就是一片震天价的吼声。\

    袁世凯看看下面这两万五千雄壮的新军,一种混合着骄傲、苦涩、酸楚等等复杂情绪的感觉让胸口堵的难受。

    直隶总督、北洋大臣的职务论本事、论资历,哪样自己都比载振强的多,可偏偏他是满人,而且还有个当军机大臣、总理王大臣的爹!

    载振见了自己,一口一个四哥,叫的如同亲兄弟一般,庆王收自己银子的时候拍着胸脯保证,结果一转脸就把自己当傻子给卖了。

    两百万两啊!如果那两百万两银子没有打水漂。自己就可以再练出两镇的兵马,如果自己有四镇虎贲,纵横大清四百军州谁能抵挡?

    袁世凯想了许多,最后也只是一声长叹,他看着徐世昌道:“菊人兄,你还是说说吧,该怎么回复朝廷。”

    徐世昌笑了笑道:“慰亭,你觉得咱们大清能搅合进这场仗里去吗?”

    袁世凯斩钉截铁的道:“万万不可!西洋各国都不允许我大清参与日本、俄国地纠纷之中,况且,一旦咱们参战。就怕日本、俄国不打了,都调转枪口打咱们,那可又是一个庚子年了啊!”

    “那该如何回复朝廷,慰亭,你还不清楚吗?一方面宣布中立,一方面调集兵马,严防死守。防止日本和俄国其中战胜一方借机犯境,哎,满洲也只好随他去了,咱大清在洋人眼里,也就比死人多口气罢了!”徐世昌黯然神伤。

    “嗯,不过光我一个人这么说怕是不管用,还得拉上甘肃的庄虎臣联衔上奏,老佛爷信他的话!”

    “慰亭。那个庄某人会和咱们联衔吗?”徐世昌有些怀疑。

    “会的。对于目前的局面,庄虎臣看不清楚那倒是有些奇怪了,而且他的地盘紧挨着蒙古、满洲,恐怕他是最怕和洋人开战的!”袁世凯信心满满的道。

    一个年届七十的老人青衣布履,颌下雪白的胡须,面容清癯但眼睛炯炯有神,虽然是儒生打扮,却气势逼人。

    这样一个人在湖广总督府。除了文坛领袖、十三岁中秀才,十六岁即是顺天府乡试第一名解元,二十六岁就中了探花地张之洞之外,还能是谁。

    张之洞此刻正在客厅里陪着男人喝茶:“杏荪啊,当年多亏了你了!要不然我那个汉阳铁厂可就是大清最大的笑话了!”

    被称呼为杏荪的男人,自然是李鸿章的心腹,铁路大臣、轮船招商局的老总——盛宣怀了。

    盛宣怀笑道:“香帅过誉了,汉阳铁厂是大人一手一脚。胼手胝足一砖一瓦的建起来的。我只不过恰逢其会,为香帅稍进绵薄之力罢了。”

    “哎。杏荪过谦!现在汉阳铁厂地钢铁产量已经是东洋第一了!即使是日本国也没这么大的铁厂啊,当年要不是杏荪你肯接手当铁厂的总办,那还不知道要闹多大的笑话呢!现在可好了,庄虎臣在甘肃和美国人修的那条铁路,所有的铁轨都要买咱们的,洋人说了,质量比西洋出的一点都不差啊!”

    盛宣怀哈哈一笑道:“香帅,庄虎臣在甘肃办地也有钢铁厂,只是从兰州到盛京地窄轨铁路,需要的铁轨实在太多了,他的铁厂日夜赶工也来不及,这才采买了咱们一些而已,不过仅仅他的那条铁路,养活三、五家铁厂一年半载就绰绰有余。庄纷卿的手笔大啊!”

    张之洞不屑道:“庄虎臣打仗是把好手,只是这办洋务上,我却不敢苟同,他是躲了清闲,什么都不干,就靠那些商人和洋鬼子鼓捣,杏荪啊,你想,商人无行啊!军火厂、钢铁厂这些可都是关系国家的命脉啊!这些不抓在朝廷手里,而由商人独立掌管,眼下看是赚了几个银子,朝廷也收了几个税,可是长久以往,我怕出大乱子啊!”

    “哈哈,香帅过虑了,我是去过兰州的,那些工厂我也参观过,管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产品质量之好,比较西洋进口之货物,犹有过之。”

    “那是因为在甘肃办厂子地商人基本都是山西来的老西帮,他们都是半儒半商,是读圣贤书读出来的,自然品行端正,可是庄虎臣这种做法如果推行全国,必然要酿成大祸的!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不可一概而论!”张之洞对庄虎臣放任商贾自行建厂办理洋务的做法不值一哂。

    盛宣怀笑而不语,张之洞是出名的“财屠”,湖广天下财富汇聚之地,他竟然能弄的手里没钱花,也算是人才了!不过张之洞在办学、教化百姓方面还是成绩卓著的,可惜他太喜欢管事情了,事事都喜欢亲力亲为,要效法诸葛亮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地态度,他要是肯学一下庄虎臣放手让商人做买卖,建工厂,怎么会弄地这么狼狈?

    “香帅,这些闲话回头再慢慢的叙,还是议议朝廷地电谕吧。”

    “杏荪是考校老头子啊?”张之洞哈哈大笑,长及胸口的白色飘髯左右摇摆。

    盛宣怀笑道:“下官哪里敢考校香帅,香帅是前辈,学生是请教老大人!”

    “日本蕞尔小国,甲午年侥幸得胜,俄国则是巨孽,若开战,恐怕日本胜算不大,但是日本有大英帝国支持,即使败了,有英国给它兜着,最后还是议和的结果,所以,我大清只能是保持中立了!哎,在我中华国土上打仗,我们这些带兵的督抚却只能干瞪眼!可是国力衰微,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我们可以在粮秣、骡马这些东西上暗助日本,如果日本战胜,也许我大清花些银子,再许给西洋列强一些好处,说不得还能把东北给赎回来。要是俄国胜了,怕是我大清危矣!”

    “那下官就和香帅联衔回电给朝廷了?”盛宣怀问道。

    张之洞沉吟了一下道:“杏荪,你是李中堂的心腹,又和甘肃的庄虎臣有旧,而庄虎臣管着的地方离东北最近,有他联名,那太后她老人家才不容易被那些喊打喊杀的昏聩之徒蒙蔽!”

    盛宣怀微笑道:“就依香帅之意,我这就电报给庄虎臣,咱们三个联名,老佛爷也必然要重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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