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琛像是没有看到云想容眼中的惊惧似的,眼中的神色依旧,疯狂而带着执拗。

    就像是有些东西久寻经年,本已绝望,却又突然寻到了,那种狂喜和惊讶,难以言表。

    然而云想容却着实吓了一跳。

    肩膀被他抓得生疼,云想容极力忍着,没有叫出声。

    缓和了情绪,云想容这才低声道:“你先松开我,坐下来说。”

    云想容的声音唤醒了霍琛的神智,看着她眉头紧皱着,也知道自己激动之下用力过猛,弄疼了她,赶忙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霍琛看着云想容,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膛缓缓归于平静,他看着云想容,低低道:“对不起。”

    他的嗓音显得压抑而低沉,目光带着歉意。

    云想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没有说话。

    “这块玉佩,你是从哪儿得来的?”霍琛拿着玉佩,又问了一遍方才问过的问题。

    “这玉佩不是我的。”云想容坐在床沿,淡淡道:“方才周牧来找我,这是他带来的,说是今日升了官,是蒋青给他的贺礼。”

    “蒋青,蒋国公府”霍琛声音极低的吐出这两个词。

    在那一刻,云想容从他眼中看到了极度冰寒的地狱。

    那是一种,想要将人生生锁死在里头,冻僵的炼狱。

    云想容看着这样的霍琛,感觉有些陌生。

    一直以来,他哪怕是冷着的,也不曾对她露出这般神情过。

    此刻她方才觉得,或许这才是前世她听说过的。杀伐果断的战神应有的模样。

    她不由得抱着自己的双臂,细细摩擦着取暖。

    “这玉我要带走。”霍琛看着云想容说。

    他说的是要带走,是肯定而不是询问。

    云想容不明白这玉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但是她知道,她没有必要为了这事儿和他起口舌之争。

    “桌子上有一个装玉的盒子,一起带走。”云想容淡淡道。

    她什么也不问,倒是让霍琛有些无所适从,却也什么都没有说。

    深深的看了云想容一眼,霍琛拿着玉离开了。

    他走了之后,云想容才恍然想起来,她之所以觉得玉眼熟,是在霍琛的身上见过一块类似的。

    霍琛对这玉这么紧张,或许是和他身上的那块玉有关。

    云想容没再多想,霍琛的事情,她便是多想了,也不会明白!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云想容依旧起来之后便忙给蒋青装修院子之事,而周牧不知是因为没想起来玉佩在云想容这里,还是以为自己醉酒把玉佩给弄丢了,却是没有来找过云想容。

    总之,云想容这里暂时风平浪静得很。

    而蒋青那里,却已然翻了天了。

    蒋国公府。

    此刻蒋青正抽泣着跪在地上,而一个年过半百,头发已经花白的老者却坐在上首处,冷着眉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跪着的蒋青。

    他正是如今权势滔天的蒋国公大人。

    “你到底将那块玉佩给了谁?若是再不说,我便将你的双腿打断,看你说不说。”蒋国公开口,冷声道,声音带着无比的威势。

    蒋青抽抽噎噎的哭着,却不肯说。

    她怕连累了周牧。

    见她这样,蒋国公眉眼一沉,冷喝道:“来人,家法伺候。”

    蒋青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抬头瞪着蒋国公,她之所以嚣张跋扈,之所以肆意妄为,不就仗着有个疼爱自己的姑姑和爷爷么。

    可如今,爷爷就因为一块玉而要对她用家法,这让蒋青简直不可置信。

    “爷爷,你不能”蒋青尖叫。

    “不能?这国公府还没有老夫不能做的事!”蒋国公见她如此放肆,须发皆张,“你们杵着做什么,还不动手。”

    “老爷,你不能这么对青儿,青儿可是咱们家唯一嫡亲的孙女儿,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么!”一旁的蒋国公夫人见那些下人真就抓住了蒋青的手,要押她下去动用家法,顿时扑上去护着蒋青。

    “再说,如今青儿她已经由皇后出面做主许了人家。待钦天监选了日子,便要成婚了,你若是这时打了她,到时可如何是好!”蒋国公夫人又道。

    “你还有脸与我说婚事,你知道外头如今都如何说你这个宝贝孙女么?慈母多败儿,便是你们这些人将她宠得无法无天了,方才做出那等丑事,如今连老夫书房里的东西也敢去动。”蒋国公怒喝。

    也不知平日里谁更宠她些。

    这话国公夫人放在心里没敢说出口,面上却道:“念在青儿年幼无知,老爷便放过她这一回吧。”

    心里却是奇怪,往日里便是青儿拿了皇上赏赐之物玩耍,也不见他这般震怒,这玉佩到底是个什么来历,竟让他这般震怒。

    “若是旁的东西还有情面可讲,玉佩之事,谁求情也无用。老夫不管她用什么法子,必须将玉佩给要回来。”蒋国公冷硬的开口。

    神色间的冷沉和坚定。竟是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青儿你也听见了,你爷爷这般生气,你便是犟着,他也自有法子知道那人是谁,你这又是何苦呢。不若早些说出来,也免得闹得这般僵。”国公夫人又劝蒋青。

    蒋青心道,送出手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但是又怕若是蒋国公若是知道她将东西送给周牧之后,周牧少不得要受为难,保不准到时他们的婚事也会告吹。

    这个念头一升起,她也不敢再犟着,只好委屈的低低道:“孙女自去要回来便是。”

    “最迟明日,我要在书房看到玉佩。”蒋国公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国公夫人见蒋国公走了,赶忙将蒋青扶起来,叮嘱道:“你也别委屈了,你爷爷书房里的东西是能乱动的吗?你非但动了。还拿了东西送人,你这般举动,也是你爷爷如今脾气好,要换做他年轻时,早将你打个半死了。你还是赶紧去将玉给要回来给你爷爷,否则有你苦头吃的。”

    蒋青没有说话,心里却委屈着,她不过是拿了个玉佩而已,就算是蓝田暖玉,贵重无比,当得起这般对她么!

    还要她去将送出去的东西拿回来,那不是打她脸么。

    蒋青很不舒服。

    而安抚了蒋青情绪的国公夫人却去了一趟蒋国公的书房。

    蒋国公正拿着一卷册子在看,见她进来,将册子放在桌上。

    “老爷素来都是疼爱青儿的,不知今日为何发如此大的火,不就是一块玉佩么?”国公夫人无比的困惑。

    “你可知那玉佩的来历,你”蒋国公听了似乎满心的怒气,说着却又停下来了,皱着眉,似乎接下去的话不能说出口似的。

    国公夫人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似乎不解他为何说了一半却又不说了。

    “你附耳过来。”蒋国公朝她招了招手,国公夫人带着满心的不解走到蒋国公的身旁。

    蒋国公凑到国公夫人耳边说了一句话,国公夫人的脸色当即就变了,无比的惨白。

    看着蒋国公,开口都带着惶急:“这可如何是好,青儿这是捅了个天大的篓子出来啊。”

    “我已派人盯着青儿了,但凡她出门去要玉佩,要得回来便好,若是要不回来”蒋国公说着停住了话头,眼神突然一狠。

    国公夫人瞧着顿时浑身一冷,没再说话。

    是夜,周府。

    “少爷,郡主来了。”小四匆匆进了周牧的书房,禀告道。

    “她怎么来了?”周牧神色顿时惊讶,“你去将郡主请进来。”

    小四匆匆退了下去,周牧也起身走到门口候着。

    “怕引起旁人注意,没去接你,不怨我吧。”蒋青刚刚进了园子,周牧上前抓着蒋青的手,笑问。

    蒋青将斗篷上的帽子摘下,摇头。

    “昨日不是才见过,今日便忍不住来找我了,这般想我?嗯?”进了门,周牧反手将门关上,将她抱在怀里,笑着调戏。

    经过一日一夜的仔细思量,他也想清楚了,皇后已经把蒋青许配给他了,他要是冷落了蒋青,若是皇后那边追究起来,他也说不过去,不说旁的,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左右在那些烟花之地,逢场作戏的事情他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你净会笑话我。”哪怕心里有事,被他这么调戏,蒋青脸色依旧蹭的一下红了,不依的拍他。

    若是可以,她倒是不想走今晚这一遭,可是爷爷已经下了死命令,若是不来,她怕这事终究是兜不住的。

    与其到时让爷爷为难周牧,不如她自己硬着头皮走一趟。

    周牧抓着她的手,拉着她坐下,说:“你过些日子便要嫁我了,到时咱们便是夫妻,你这般听不得情话,可如何是好。”

    他目光温柔,蒋青看得心都醉了。

    可是想到自己要说的事情。脸色便变得极差,有些难以启齿。

    “可是有什么话要说,这般模样做什么?”周牧这人旁的不行,但是看人神色却极为通透,一见她这样子便知道她有话要说。

    “我”蒋青看着他,有些无法开口。

    “与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只管说便是。”周牧催促。

    心里却暗道,莫非是他升官的事情又有了波折?毕竟当时皇上只是那么一说,如今却都还没有下正式的调令下来。

    周牧心里不由得紧张,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蒋青被他看着,心里更涩,一咬牙,便道:“我昨日给周郎的那块玉佩,周郎可还记得。”

    周牧一听蒋青说的是玉佩的事情,没有升官之事,心里松了口气,笑道:“自是记得的。你送我的礼物我如何会忘,这不就带”周牧说着,往腰间一抹,却没有摸到玉佩,顿时错愕。

    他隐约记得他是带在腰间的,怎么此刻竟然不见了?

    “怎么了?玉佩呢?”蒋青顿时紧张的问。

    周牧皱着眉,迟疑道:“本来是带在这腰间的,只是不知为何却是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蒋青声音顿时拔高,脸色变得苍白,抓着周牧的手激动的问道。

    “别急,可能是换衣裳的时候放在书房何处了,左右也不至于会丢。”周牧安抚着说。

    “这,这”蒋青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说,最后一狠心,道:“我今日来便是来要那玉佩的。你若是弄丢了,我回去如何交得了差?”

    周牧看着她,脸色有些冷了下来。

    他倒是从不曾听人说过,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见他面色不好,蒋青赶忙道:“周郎,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其实那玉佩是我从爷爷书房里私自拿来的,我”

    蒋青将近日蒋国公大发脾气的事情给说了,最后极为无奈的恳求:“周郎,我也知道是我不好,不应如此做,只是爷爷下了死命令,若是我不将东西还回去,便不认我这个孙女了,你得帮帮我啊。”

    眼看着蒋青掉了泪,周牧压下心底的不耐,道:“你别急,我去找找。”

    本以为不过是嚣张跋扈了些,如今看来还是个没脑子的。

    国公爷书房里的东西是能随便动的吗?

    未经同意竟还拿了来送他,他真是叫她害惨了。

    周牧压下心里的怒气,在书房里找了一圈却不曾找到,他这才停下来仔细回忆昨晚的事情。

    他昨天喝得有些多,许多事情都记不大清,如今回想起来,连到底有没有将玉佩带在身上都记不太清了。

    周牧想着,记起昨日曾去过云想容的院子。

    莫非是落在她那里了?

    “你且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周牧想着,对蒋青说。

    “你要去哪儿?”蒋青赶忙拉着他的手,问。

    “我昨夜喝得有些高,也不确定我将玉佩放在何处了,依稀记得昨夜去过芙蓉园,我去看看是不是落在那里了。”周牧解释。

    “哦。”蒋青见他是为了去找玉佩,只得松手。

    看着周牧匆匆离开,蒋青问小四:“芙蓉园是何处?”

    “禀告郡主,芙蓉园是少夫人的住处。”小四恭敬道。

    “少夫人?云想容?”蒋青的脸色顿时冷了三分。

    “是。”小四察觉到她的怒气,不敢抬头。

    蒋青气得在心中咬牙切齿。

    好你个周牧,在我跟前说对她没有那番心思了,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如今闹成这样却还不忘去她的院子,把她蒋青当成什么了?

    “你带路,去芙蓉园。”蒋青冷冷道。

    小四犹豫了下,想想蒋青的跋扈,再想想她过段时间便要嫁进来了,不敢耽搁,赶忙带着蒋青朝芙蓉园而去。

    “你去禀告一声,便说我有事要见夫人。”周牧到了芙蓉园门口,对着侍卫道。

    “周大人稍候。”两名侍卫分出一名进去禀了云想容。

    没一会儿,侍卫匆匆出来,回了周牧:“公主说她乏了,已经歇下。大人要是有什么事要问,可明日早些过来。”

    周牧顿时皱眉,道:“这事等不得,你若非不让我进去,便再跑一趟,问下夫人我昨晚可曾落下什么东西在屋里。”

    侍卫无奈,只能转身又跑了一趟。

    周牧见侍卫出来,隐隐有些激动。

    “回大人,公主说昨日大人醉酒而来,坐了没一会儿便又走了,除了这壶酒,倒是不曾落下旁的。”

    侍卫说着,递上了一壶酒。

    昨夜周牧带了两壶酒来,走时却只提了一壶走。

    周牧接过酒,眉头紧皱,提着酒来的记忆隐约是有的,但是提了多少来,又带了多少走,他却是不确定。

    周牧头痛了,不在云想容这里,莫非是落在酒楼了?那可真真是麻烦了。

    若是找不回来

    周牧心里一急,转身要走。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叫你等我回去么?”周牧看到小四带着蒋青过来,迎上去,问。

    “我不过来,难道叫你在这里和她双宿双栖吗?”蒋青冷嘲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乱想什么呢?我这不是为了找玉佩吗?”周牧顿时不悦。

    “那玉佩呢?可找着了?”蒋青面色依旧不好。

    “容儿说不曾落在她屋里,我再想想是不是落在别处了。”周牧说着,压了自己的脾气,牵着她的手道:“走吧,先回去再说。”

    “好啊,你昨日从我那里离开之后,便来了她这里是吧,你心里还惦记着她呢。”蒋青顿时恍然,看着周牧的目光充满了怒火。

    又道:“不用想了,肯定是云想容给留下了,她就见不得我与你好。”

    周牧正想说话,蒋青却猛的甩开他的手,朝着院门而去。

    “未经允许,不得入内,退下。”两个侍卫见她要硬闯,冷声道。

    “放肆,看看清楚我是谁?敢拦本郡主的道,不想活了!”蒋青扯了头上的帽子,冷声道。

    “见过郡主。”两人赶忙行礼。

    “还不让开。”蒋青冷声道。

    “这”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名侍卫迟疑道:“皇上吩咐过,未得公主允许,任何人不许入内,还请郡主不要为难小的。”

    “真是好大的威风,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公主而已,本郡主今儿还真就非进去不可了。”蒋青说着,猛然甩出身上的鞭子,朝着两人抽去。

    两人匆忙让开,蒋青得了缝隙,也不追,直接朝着里头去了。

    “坏了。”周牧面色大变,赶忙匆匆跟了进去。

    蒋青闯到里面,却不知云想容在哪个房间,不由得挨个推门,尖声喝叫着。

    “青儿你别胡闹,这玉佩真不在此处,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周牧赶忙抓着蒋青的手,要将她拖走。

    “你放手?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她,怕她吃亏?”蒋青尖叫着质问。

    周牧脸上无光,冷声道:“闹什么闹,便是玉佩在容儿这里,也当是我来取,你还未过门,做这事有失体统。”

    “何人在此喧哗。”皇上派给云想容的侍卫头领听到动静,带着人出来喝问。

    当值的两个侍卫赶忙上前,将蒋青闯入院中的事情告诉侍卫头领。

    侍卫头领闻言顿时目光一沉,上前一步,抱拳道:“皇上有令,命我等好好护卫公主殿下,还请郡主不要为难。”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与我讲话。”蒋青神色一恼,直接一鞭子朝着侍卫头领甩去。

    侍卫头领伸手直接抓住了蒋青的鞭子,神色冷沉。

    蒋青的侍卫见状纷纷上期阻拦,她带来的侍卫虽然不是很多,但对付起云想容的侍卫来竟是毫不落下风。

    一时间,院子里充斥着刀光剑影。

    蒋青没去在意这些,依旧叫着云想容的名字。

    “云想容,你个人贱人,缩头乌龟,有种出来,”蒋青不断的叫嚣着。

    正中一间大门总算缓缓打开,云想容缓缓走到门口站定,看着下方的混乱,神态平和得好像眼前不是在看这种混乱的场面,而是在看珠宝首饰的。

    云想容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蒋青的身上。

    “郡主真是好兴致,大晚上的带着一群侍卫来我这儿,闹成这般,是觉得如今京城的谈资不够,要亲自加上几笔么!”云想容冷声道。

    “玉佩呢?还来。”蒋青忍着挥鞭子的冲动,恶狠狠的瞪着云想容。

    果然是为了玉佩而来。

    可惜玉佩已经被霍琛拿走了。

    而且他当时的神色很不对劲。

    云想容不及回话,蒋青却是没有了耐心,直接一鞭子朝着云想容挥去。

    鞭子的攻势又快又急,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公主殿下。”侍卫头领大喝一声,想朝云想容而去,却被蒋青的护卫给拦住了。

    赵曦离了云想容身边,见状直接朝着鞭子扑去。

    云想容见鞭子朝着自己挥来,下意识的往后退,楚儿和赵月又同时伸手拉她。云想容一个踉跄,重心不稳,整个人顿时摔倒在地。

    蒋青的鞭子紧随而下,发出一声啪的脆响,像是结结实实的打中了云想容。

    蒋青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一抬手又是一鞭子要挥下去,却被周牧死死的抓住了握着鞭子的手。

    “你疯了吗?你这是要打死她吗?”周牧无比惊怒的喝问。

    距离稍远,他这边看来,云想容是结结实实的受了蒋青一鞭子的。

    虽然和云想容生了嫌隙,但是却不妨碍云想容在他心里扎根。

    如今云想容在周牧的心里,便是美丽,端庄,从容,高雅的代名词,而蒋青,则是越来越不堪,哪怕有那个高贵的身份在,依旧是一个实打实的悍妇!

    如今见云想容似乎被伤了,他心里又急又怒。

    “你凶我,你竟然为了她凶我。周牧,你心里还惦记着那个贱人是不是?”蒋青被他吼得一愣,怔怔的看着他,委屈的尖叫着。

    周牧看着她抓狂的模样,实在是头痛得很,有心说两句重话,打发了她算了,可是她身后毕竟还有个皇后,而且已经定了她与自己的婚事,退又退不得。

    恐惹恼了她还是自己遭罪,要是被皇后逮了错处给皇上吹吹耳边风,受罪的却还是自己。

    云想容这时已经由楚儿她们扶着站起了身,脸色透着苍白,手臂上的衣服也被鞭子给抽烂了,因为衣服颜色稍暗。加之夜幕降临,倒不知伤得如何。

    云想容脸上尽是冷漠和苍白,冷声道:“臣妇不知道郡主在说什么,郡主一来便以无名的缘由胡乱伤人,若是是觉得这里场子不够大,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宫里如何?”

    双方的侍卫还在对视着,周牧听着却是慌了,心里虽惦记云想容的伤,却不敢去查看,赶忙去拉蒋青,“都说了不在这里了,你到底还在闹什么!”周牧看到蒋青这般强势而泼辣,脸色极差。

    想到自己不久后就要娶这样一个悍妇进门,心里更是悔不当初。

    再抬头一看云想容娉婷的站在台阶上,一袭广袖衣裙,娴静的站在台阶上。在如水的月色下,整个人美得叫人心醉。

    心里对蒋青的厌弃更多了几分。

    周牧看向云想容时眼中闪过的迷醉让蒋青大怒,一心只觉得云想容还不死心的在勾引周牧。

    “云想容你个贱人。去便去,谁怕谁!”蒋青尖叫道。

    “来人,备车。”云想容说着,真就从台阶上下来,朝着特意开出来的侧门走去。

    “不可,容儿不可,为了这点小事惊动圣驾不值当的。”周牧赶忙松开蒋青要去拉云想容。

    然而这次赵曦姐妹却是死死的防着他,不让他靠近。

    周牧又道:“容儿你是个明白人,怎地也这般胡闹。”

    “周大人既然管不住郡主,叫她胡乱伤人,我便只能找管得住的人来评评理了。”云想容冷淡的说着,步子不停。

    蒋青见状更气,合着在周牧的心里云想容是个明白人,她就是个糊涂的了。

    心里怒气上涌,也不甘示弱。转身朝着周府大门而去,她的马车还停在那里呢。

    周牧见蒋青转身走了,赶忙又去追。

    如今云想容那里是拦不住了,只希望蒋青还能听他的。当务之急,还是先将这尊瘟神送走才是要紧的。

    周牧追着蒋青到了车上,蒋青依旧冷着脸,吩咐车夫去宫里。

    周牧按耐住不凡和心烦,抱着抓狂的蒋青低声哄着,“青儿,这皇宫不能去啊,我这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他叹息着,声音传到蒋青的心里却让她又惊又疑,还有些不忿。

    怎地拦着她做她想做的,还是为了她好了。

    她看他倒是处处都在帮着那个云想容才是。

    见她不服,周牧赶忙道:“青儿你想啊,你如今还未曾过门。便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将当家主母都给打伤了,若是传了出去,外头又该说你是非了,万一传到皇后的耳中,还不又得说你了,你快别闹了,赶紧回去,玉佩和此间的事情都交给我处置。”

    蒋青一听,想起了皇后在赏菊宴后便嘱咐了要自己安分点的事情,心里顿时慌了,又见周牧这般说,只能点头,不敢再说要去皇宫的事情,等周牧下了车之后,便吩咐车夫会国公府。

    她都没去了,云想容总不能一人去见皇上吧。

    周牧劝下了蒋青。又叫车夫驾车朝着云想容那边追去。

    然而方才到她的门口,却见云想容的车未曾走,赶忙吩咐车夫停车。

    葛全牵着马正要回马厩,周牧便问:“少夫人呢?”

    “少夫人方才出了院门便晕过去了,如今赵月已经将少夫人送回府里了,赵曦已经赶去请孙大夫了。”

    “什么,怎地就晕了?”周牧顿时大惊。

    周牧连忙回到了芙蓉园外头,要进去看云想容,可是这次两个守门的侍卫却死活不让他进去了。

    方才便是因为周牧来了之后,蒋青才来的,令得云想容受了重伤,他们此刻正难辞其咎呢,如何还会放周牧进去。

    周牧好说歹说,侍卫就是不放行,他急得几乎跳脚,却怎么都进不去。

    芙蓉园里,侍卫头领打发了其余的侍卫好好守住院子。自己则快步走到云想容的房间门口,大声问道,“楚儿姑娘,赵姑娘,公主可有大碍。”

    赵月刚将云想容放在床上,云想容便睁开了眼睛。

    “啊”楚儿没想到云想容是装的,惊叫刚出口,就被赵月捂住了嘴巴。

    “哭大声些,好叫外头听得清楚些。”云想容凑近楚儿的耳边,低低道。

    楚儿瞪大眼睛点了点头,赵月松开楚儿,然后便听楚儿放声大哭了起来。侍卫头领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拽进了拳头,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倒不是多担心云想容的伤势,而是明知他们是皇上的人,蒋青却还是这般举动,将他们置于何地?

    一股浓浓的屈辱感在金侍卫的心里缭绕。

    “楚儿姑娘好生照顾公主。有吩咐便和旁的侍卫说一声。这青阳郡主也太过无法无天了,趁着宫门未闭,小的这就连夜进宫禀告皇上此事。”侍卫头领大声说道。

    里头楚儿应了一声,金侍卫这才能匆匆进宫去了。

    而后赵曦带着孙逸匆匆赶来,周牧一把抓住孙逸的手,急急道:“孙大夫,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容儿,拜托了。”

    孙逸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甩了他抓着自己的手,跟着赵曦进了屋。

    孙逸进门之后,看到云想容正坐在床上吃着水果,那表情,简直错愕不已。

    方才赵曦去孙生医馆找他,说是云想容出事了,被人给打得昏迷了,他来不及细问,提了箱子就赶过来了,见到如今这个状态,顿时莫名的看了赵曦一眼。

    赵曦有些无辜的回看他,孙逸上前抓了云想容的手把脉。

    “怎么回事,大晚上的拿我消遣呢。”孙逸放了云想容的手,面无表情。

    “不叫你来,这戏怎么能演得真呢。”云想容笑了笑,一脸无辜。

    孙逸:“”

    “发生了什么事?”接过楚儿递过来的茶杯,孙逸坐在椅子上,淡声问道。

    楚儿忙将方才的事情给说了。

    “这青阳郡主真是太欺负人了,还没进门就这般嚣张,以后若真是进门了,还不得上天呢!”楚儿愤愤不平。

    “不怕被人揭穿?”孙逸问道。

    “这不就叫你来了。”云想容轻笑,说:“你肯定有法子吧,叫人脉象显得虚弱的药,然后弄点药涂在身上,做出让人看不出破绽来的伤口。”

    孙逸抬头看她,合着这是把他当成万能的了。

    俊逸而儒雅的脸上闪过淡淡的无奈,他对谁都可以不假辞色,但是唯独对她不能。

    她与他有恩,而他最重恩义。

    好在云想容性子也是个好的,他甚是欣赏。

    孙逸显得有些无奈,在药箱里一阵翻找,取出两瓶药。

    “吃的,涂的。”孙逸分开递给云想容。

    云想容笑着收了,“今日真是麻烦孙大夫了。”

    “自己小心些,我回了。”孙逸摆了摆手,提着药箱便往外走。

    云想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却有些亏欠。

    她当初救他,只是因为知晓了前世的事,知道他能救霍琛。

    可是孙逸却将此恩记在心里,但凡她有事,有所求,便义不容辞。

    但是帮了她后,却又走得干脆潇洒,让她心生愧疚。

    赵曦收到云想容的眼神,赶忙追了上去,“孙大夫,我送送您。”

    孙逸出了院门,周牧还在等着,看到他便迎了上来,“孙大夫,容儿她没大碍吧。”

    孙逸看着周牧,停下了脚步,淡淡道:“周大人既无心于夫人,又不能护她周全,何不给她一纸和离书,也好过这般拖着夫人,累她受累。”

    周牧闻言神色顿紧,抿着唇,双手紧握成拳,没有搭话。

    云想容是他的妻。哪怕最初他不将她放在心上,但如今,她却已经在心底扎了根,真要在这时放手,他如何能做到?

    便是这般纠缠着,她还挂着他周夫人的名号,两人还有牵绊,总好过和离之后,她和别的男人一道来得好。

    孙逸见他不说话,也不多言,越过他直接离开。

    周牧抬眼看着芙蓉园的大门,心里忧心云想容的情况,却也知道自己看不到她,转身匆匆回了自己的书房。

    他得想法子把玉佩找回来才行,要不然这蒋青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有侍卫头领连夜进宫向皇上禀告了蒋青夜闯芙蓉园的事情,皇上大为震怒,直接带着侍卫头领去了皇后的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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