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末怎么也想不到,斜坡下面不是盛开的梅花,而是一场劫杀。

    黑衣的蒙面人围着一辆华美的轻车,但华美的轻车外面,一圈侍卫反应也很快,直接把黑衣的刺客给逼到了一圈之外。

    轻车的车门打开,卫月舞的目光落在当中那张极致俊美的脸上,水眸微微蹙起。

    燕怀泾象是没发现自己的危险处境,懒洋洋的靠在身后的软榻之上,修长的腿随意的斜挂着,身上华美的白色锦袍纤尘不染,上面闪着金光的刺绣透着一种威严而妖娆的感觉,其实与他温雅的气质极不相符。

    他的手前也放了一把剑,但剑柄却没有握在他的手中,只随意的扔在他面前,仿佛就只是一个装饰物似的。

    感应到斜坡上的动静,那双狭长的魅眸抬起,冲着斜坡上的卫月舞微微一笑。

    “画末,这里不会有事!”卫月舞扯了扯画末的衣襟,示意她放开。

    “小姐……这……”画末惊的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手中的梅枝早己落到地上。

    “无碍的!”卫月舞柔声安抚她道。

    许是卫月舞的平静安抚了画末,画末也就没那么紧张了,跟着卫月舞一起往坡下瞧去:“小姐是燕国公世子!”

    这么一看,她立既认出了燕怀泾的车子。

    卫月舞点点头,-这一会时间,下面己是惨叫连连,形成了一面倒的大屠戮。

    现场这会己经没剩下几个蒙面人了,其中一个似乎是领头的,机警的翻了一个身,在两个侍卫的空隙中冲了过去,奋起全力冲向燕怀泾,连卫月舞都不由的低低惊呼起来,那剑尖几乎就要逼到燕怀泾的脸上。

    但是下一刻,却看到蒙面人一顿,然后身子缓缓的滑落了下来,当胸一剑,立时命丧,而把剑扔出的那位世子却是缓缓坐起,拿起一边的雪白丝巾,轻轻的抹着修长的手指,仿佛上面真的溅了血迹似的。

    然后缓缓的下了马车,小心的避开地面上的血迹,缓步往山上来,身后惨叫声连鲜血,几站成了他的背景。

    而原本温雅如玉的他,这会也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王,既便俊美无双,画末也依然吓得倒退了两步。

    卫月舞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缓步而来,美眸依然微颦。

    “怎么到这里来了?”燕怀泾走到卫月舞身前,极自然的替她拍落了肩上从树下掉下的落雪。

    “找我娘以前的一个嬷嬷,问一些娘亲的事情!”卫月舞很实诚的道,“下面是怎么回事?”

    她也是偶尔低头看到的,那一场劫杀其实己经有一段时间了。

    “大家一起争抢公主,或者他们认为我一定会娶公主,如果少了我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他们的机会就更多,甚至如果因为少了我,朝庭也会感激他们。”燕怀泾狭眸中流光璀璨,却又夹着点点寒冷。

    少了往日的温雅,燕怀泾其实看起来并不象是谪仙。

    “那三位世子?”卫月舞心头一动。

    “不只是他们!”燕怀泾脸上缓缓的露出一丝笑容。

    这话说的卫月舞一阵沉默,半响忽然抬起头来:“其实你可以先离开的!”

    京城对于燕怀泾来说,其实处处危险,在没有选定公主,或者皇上没有决定哪位公主下嫁之前,燕怀泾的处境并不安全,不只是鲁晔离他们,还有来自朝廷的恶意,卫月舞永远不会忘记献俘时三公主所受的屈辱。

    这同时也是朝庭的屈辱,又有谁能容忍自己的手下有一天强壮过自己呢!

    “还没有选定公主,又不着急,四公主还没有及笄!”燕怀泾悠然一笑,眸光清澈亮彩,透着莹莹的笑意,看得出心情居然不错。

    对于卫月舞开始知道关心自己,燕怀泾还是觉得很满意的,自己的小狐狸总算是开了窍,这可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这时候山下的刺杀己经结束,侍卫们有序的清扫着雪地上的血迹,那些人蒙面人却还扔在地面上,有侍卫匆匆的跑了出去,看得出应当是去报备了。

    这所有的一切都太过于井井有条,以致于不用说什么,卫月舞就己经相信,这种事燕怀泾是经常遇到的。

    “今天涂皇后有旨意过来,封了林小姐为我燕地未来的夫人,并且要求择日完婚!”燕怀泾对卫月舞低缓的道。

    这话说的卫月舞一惊,下意识的收回目光;“世子怎么答!”

    “林小姐现在的样子当然不能完婚的,所以就只能先拖着吧,涂皇后为了试探舞儿是不是真的病了,特意把个旨意都念得那么长,就是看看舞儿是不是撑得下去,以此来判定舞儿的身体。”

    “那你的意思……”

    卫月舞颇有几分纠结的道。

    “此事不需着急,三公主和四公主还是让她们自己争斗去,若最后都嫁不了我,那也不是我的错,不是我不想娶她们。”

    燕怀泾转过眼,背着手看着坡下,漫不经心的道,“走吧,带你去看个地方。”

    “什么地方?”卫月舞诧异的问道。

    “还记不记得我在这里的小屋?”燕怀泾挑了挑眉,眸色潋滟。

    那间被四公主突然闯进来的屋子?卫月舞想了想点点头道。

    “好久不来看了,便陪我过去看看!”燕怀泾笑道,举步往前走。

    卫月舞想了起跟了过去,画末原想阻止卫月舞的,但是看了看长身玉立的燕怀泾,嘴巴紧紧的闭了起来。

    路并不好走,看得出应当好久没有人来过,而且越走越偏,卫月舞记得那房屋子并不在前面,所以这路走的越发的偏起来,却也没在意。

    不大的屋子就在前面,看得出很少有人来,门前的雪迹还是干干净净的,但有两个侍卫早己见在门口,乍看到燕怀泾带着卫月舞主仆过来愣了一下,但随既低头恭敬行礼。

    “先退下吧!”燕怀泾举步往里走,卫月舞没有半点迟疑的跟了上去,倒是画末想了想,还是站在了门外,跟两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世子,怎么到这里来的?”进到屋内,依然是简陋的一切,但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尘埃,一如燕怀泾给人的感觉。

    “来找风和大师!”燕怀泾伸手从桌上拿起茶壶,替自己和卫月舞各倒了一杯茶,然后把卫月舞的一杯推到她面前。

    “找风和大师干什么?”卫月舞诧异的道。

    “问问凤命之女啊,太子选秀在既,有没有凤命之女其实就在这几天之间,若是凤命之女,总得有些传言才是!却不知道太子选定的凤命之女是谁!”燕怀泾懒洋洋的道,在一边的榻上坐下,俊美的唇角勾起。

    “不是说风和大师己经回去了吗?”卫月舞诧异的问道。

    “他偶尔还是会回梅花庵来住着。”燕怀泾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道。

    “这梅花庵里到底有什么?让风和大师又回来?太子选妃在既,这么重要的关口,他也还要回来?”卫月舞忍不住问道。

    她是真心觉得奇怪,自己的许多事牵扯到梅花庵就罢了,那位飘然物位,这会又被拉回尘世的风和大师以,又是为什么这么愿意回到梅花庵。

    就好象有什么放不下似的,还会偶尔回来,这又不是风和大师出家的地方,才会这么依恋不己。

    “梅花庵里或者的确有风和大师依恋的地方!”燕怀泾漫不经心的道,“京城这里素来有大年夜,举国同庆的习惯,舞儿那天莫如和我相约一起观灯,如何?”

    “不要!”卫月舞果断的摇了摇头,以这位世子的容色,原本离得别人远远的,尚且让人看得堵了道,这要是跟万民同庆,直接走入人群中,还不得让整个路面都被人堵死了,卫月舞自己也颇好奇,所谓的举国同庆是什么,早就想出去看看。

    不想因为燕怀泾连看也看不成。

    “京城的权贵早己在闹市订了包间,不知道华阳侯府可曾订有包间?”燕怀泾没有因为卫月舞的拒绝而气馁,在他看来自家小狐狸的抵抗其实是很薄弱的。

    “这个……”卫月舞想了想摇了摇头,她还真不知道。

    “舞儿若是想好好看烟火,就来找我,我订下的那一处绝对比华阳侯府订的更好,看的更远,还可以高览整个京城的烟火!”

    燕怀泾不动声色的诱惑道:“听闻那一天过后,还是舞儿的生辰,舞儿若不来就真的可惜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是大年初一?”卫月舞讶然的问道,这么多年,恐怕连父亲都忘记了自己是哪一年生辰,所以到现在府里也没有一个表示,但是卫月舞也没在意,华阳侯府这么多年一直的忽略,早让她忘记了华阳侯府也会给她庆祝生辰。

    “这又何难!”燕怀泾拿起手边的茶,优雅的喝了一口,放下之后,看着卫月舞笑道,“只要有心,总能查到!”

    有心就能查到?

    这话很简单,卫月舞却莫名的觉得鼻翼之间酸涩,自己的生辰,就是自己的母难日,可不管是哪个,华阳侯府上下似乎都己经忘记了,或者对于娘亲的一切,所有人都在潜意思的淡忘,包括父亲。

    “世子,能不能问你一个事?”抬起盈动的水眸,掩去眸底一丝感动。

    “说!”燕怀泾柔声笑道。

    “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当年和娘交好的除了杨侍郎夫人,靖远侯夫人以及涂昭仪,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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