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岳州城外,孙印对苏景玉说:“苏公子,马上就进岳州城了,城里有我们货栈开的客栈,今日你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这两日路上吃的不好,晚上又歇在荒村野店,辛苦你了。”

    苏景玉客气的说:“不辛苦,有劳孙管事照料。”

    进城时,有城门的官兵盘查,孙印出示了流通货栈的官方文书,那些官兵看过之后立即放行,并且帮他们开道。这一景象让苏景玉真实的感受到流通货栈的强大影响力。

    车队熟门熟路的行到岳州的“醉归楼”门口,客栈的掌柜看到孙印,立即迎出来,安排小儿帮忙卸货、安顿车马等等。

    掌柜一脸堆笑的问道:“孙爷,看这次商队的人数,是要大干一笔吧?不知往哪去呀?”

    孙爷笑道:“你这个包打听,好好打听其他家的事去,自家的事不用你操心。”

    “是是是,我这就给孙爷准备上好的客房去。”包掌柜忙说。

    孙印拦下他,说:“给我这些贵客准备几间上方,要仔细伺候。今天就不要做其他人的生意了,客栈我们包下了,知道吗?”

    包掌柜随着孙印的手势看到苏景玉、慕南风等人,见他们个个风流潇洒,眉宇不凡,忙不迭的请他们进店,好好招待。

    住进醉归楼,苏景玉先在房里梳洗一番,换过衣服后下楼吃晚饭,见慕南风那一桌正说笑热闹,忙过去问:“大家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慕南风先请苏景玉坐下,而后说:“刘兄弟祖籍岳州,他正在跟我们讲岳州的风土人情。”

    苏景玉看向那书生。好奇地问道:“哦。这么巧?这次到了岳州。刘堂主岂不是该尽些地主之谊。带我们好好转转这岳州城?”

    刘玉书忙作揖说:“自是应当、自是应当书.道”

    巧了明天是中秋节。苏景玉本没注意日子。也未打算过什么节日。但刘玉书正巧说道岳州每年中秋节会有庙会和灯会。是仅次于春节地一个大节日。听刘玉书讲。中秋当日。白天城隍庙有庙会。各商家都把自家最好地商品拿出来展卖。卖吃地小贩也挑着担子到处叫卖。城隍庙门口还有人卖艺。非常热闹!

    晚上城隍庙还有灯会。在这个晚上。城里各家地姑娘都会提着自己精心制作地灯笼出来逛街。实则是为了巧遇良人。成就自己地美好姻缘。如果哪位姑娘看中了某位公子。就可以把自己手中地灯笼交给他。男子若收下灯笼。则是定情之意。

    刘玉书地口才极佳。说地众人蠢蠢欲动。都想去见识一番。而孙印也正打算在岳州补一些地方特产带去其他地方转卖。恰需要一天时间。于是正成全了他们想看庙会和灯会地心愿。

    隔日下午。苏景玉、紫菱、慕南风、赵哲、刘玉书五人准备出门去逛庙会。因为是过节。苏景玉特地选了一身紫袍。头上金冠一戴。端地耀眼!慕南风依然黑色锦袍加玉冠。尊贵沉稳地样子。但赵哲和刘玉书却有些让苏景玉扫兴。

    苏景玉看赵哲一身武装打扮,就说:“不行不行,今天是过节,赵大哥你这样出去多破坏兴致,快去换身鲜亮袍子。还有你,书生,你总是一身青袍,都洗的白了,多寒碜。在灯会上哪个姑娘会看上你?”

    刘书生忙说:“在下只是给各位带路,并没有打算在灯会上结识姑娘,再说,姻缘乃天定,若那姑娘嫌弃我这一身青袍,那必然不是我地命定之人……”

    他口中的道理一大堆,慕南风忙止住他的话头说:“今天既是放松休息,就该尽兴,你们快去更衣。不要坏了苏公子的兴致。”

    盟主有令。他们自然不敢不听,片刻之后。二人换装出来,赵哲是银袍,威风凛凛。刘玉书依然是青袍,但是青袍的质地确是上等,衬得他儒雅又潇洒。

    紫菱在旁看了,打趣着说:“这样就好多了,看,换身衣服也十分帅气嘛!”紫菱一句话惹得赵哲和刘玉书二人都红了脸,慕南风笑道:“紫菱你就不要打趣他们了,他们脸皮都薄的很。”

    苏景玉也笑,说:“好啦,咱们这就出吧。”

    不愧是一年一度的盛事,一行人还未走到城隍庙,道路就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顾忌着苏景玉是公主,刘玉书擦擦头上的汗珠说:“人太多,恐怕把苏公子挤坏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看着前面乌压压地一片头顶,苏景玉反而起兴了,说:“过节就图个热闹,人多怕什么,越挤越红火!”

    见她不肯回去,慕南风捉起苏景玉的手腕说:“不要走散,得罪了。”

    慕南风和赵哲二人身体结实,在前面开道,引着苏景玉、紫菱和刘玉书往城隍庙挤去。挤了一身臭汗,众人终于挤到城隍庙门口。

    城隍庙门口正有杂耍班在表演,高耸入天的幡杆、翻上翻下地艺人,引起周围观众的阵阵惊呼。

    苏景玉从未看过这样的表演,一时眼睛瞪的滚圆。慕南风见她这么感兴趣,继续帮她开道,一直带她钻进最里层。在人群中间,除了抖幡表演,还有几个小姑娘在钻圆筒,柔软的身子折成两半,从窄细的空心桶里钻过去。

    “啊,这些小孩子难不成会软骨功吗?洞口这么小竟然过去了。”

    慕南风在她身后解释说:“杂耍艺人多是贫苦出身,为了生活,从小练就各种技能,在热闹熙攘的背后,是他们的辛酸和血汗。自南苏国破灭以来,百姓流离失所,孩子无法谋生,这样的杂耍班多了不计其数啊。”

    正巧,苏景玉看到一个小姑娘被卡在了桶里,脸上露出痛苦地表情。杂耍班的其他人看到了,立即过去把她弄出来带下去,一面推耸,一面咒骂她坏了生意。

    苏景玉看着眼前的景象,听着慕南风所说的话,一时沉默的站在那里,紧锁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看完杂耍,刘玉书带他们在城隍庙里逛小铺子,苏景玉逛了一会想去茶楼里休息,紫菱却没有玩够,于是苏景玉便拜托刘玉书继续带紫菱去玩,而她和慕南风、赵哲二人则在附近的茶楼里休息。

    几人闲聊中,苏景玉非常意外的得知刘玉书竟然是南苏国的状元郎!只可惜他金榜题名的那一年,北君国举兵南下,南苏国国破之后,他地锦绣前程自然也化作泡影。

    慕南风叹息道:“玉书兄弟高中状元郎之时年仅十五,才华绝世,满腹经纶,是难得的治国良才,可惜生不逢时啊!”

    话音刚落,茶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一个年轻少妇满脸激动的站在门口,问道:“你们……你们认识刘玉书?就是那个状元郎刘玉书!你们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我寻他多年,一直都没有找到!”

    慕南风和苏景玉对视一眼,不知这少妇是何来历。转念一想,岳州是刘玉书的家乡,这人既然来寻他,应该跟他是旧识。于是慕南风说:“这位夫人,我们的确认识你所说的刘玉书,他此刻正陪朋友逛城隍庙,你若找他,不妨在这里等他回来。”

    少妇脸上神色复杂,一会笑一会哭,安定下来后才忙着给众人赔礼说:“小女子失礼了,刚刚太高兴一时失了分寸。”

    苏景玉一眼看透这少妇的心思,她听到刘玉书的消息激动成这个模样,分明就是用情极深,再看她地打扮,莫不是刘玉书在家乡地娘子?

    她试探的问道:“不知夫人是什么人?跟刘玉书是什么关系呢?”

    那少妇拘谨地说:“在下李氏,跟玉书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他进京参加科举,嘱咐我在家等他回来。可是后来只接到他高中状元的好消息,却没有等回他的人。那一年,战乱已至,京城的皇宫被攻破,听说很多官员都被杀,我一直以为……以为他遭遇兵祸身亡了……”

    “啊,此事距今已有近十年了,难为你还一直念着他。”

    李氏含泪说:“如今他回到岳州,却不来寻我……”

    苏景玉忙对李氏说:“此次我们途经岳州,只是在这里暂停,我们身负要事,明日就要离开,他想必是因为来不及才没有去找你。”

    话虽是这样说,可谁都想得到,十年的时间若想去找一个人,早就找了,又何必拖到如今?想来刘玉书是忘了这个李氏了吧!想到这里,苏景玉不禁在心里怨道,那个呆书生怎是这样薄情的负心人呢!

    几人一面说话,一面喝茶。几盏茶的时间过后,刘玉书和紫菱终于回来了。紫菱在路上就“咯咯”大笑,脆亮的笑声从进茶楼就传入几人的耳中,不知生了何事这样好笑。

    紫菱推门进来,刘玉书双手提满各样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后面,满脸青黑的跟进来。刘玉书的青衣已被墨汁染的斑斓失色,衣襟前和下摆到处都是漆黑的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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