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刚拂晓,一队人马便浩浩荡荡下了梁山泊,朝西而去。

    此行虽是匆忙,但晁盖也点了几个头领随行。鲁智深看着眼前的晁盖,再看看身边的时迁,不由暗暗点头。

    对于晁盖,这位情深意重的大哥,鲁智深确实是百般敬重了。

    先前,自己想到史进在那少华山,毕竟发发展潜力有限。继而,便开口向晁盖举荐了史进。不想,晁盖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经过这些日子,鲁智深知道,晁盖绝对是原则性很强的人。虽然目前梁山泊缺人,但他依旧是牢牢把持着他自己宁缺毋滥的原则。史进虽然有些名气,但也绝不算江湖闻名之辈,不想晁盖居然听说过他。甚至,话里话外,鲁智深感觉晁盖似乎比他自己更了解史进。

    得到晁盖欣然点头后,依着晁盖的建议,鲁智深便先命人带了一封书信与史进,先表明自己的情况,并说起自己邀他入伙梁山泊之事。毕竟,史进在少华山多少也是个寨主,眼下要他前来入伙,还需要给人一定的时间考虑斟酌。

    不想,自己这封信一去,昨日收到的第一封回信却是求救信。

    这信自然是写给他鲁智深的,毕竟,史进与晁盖并无交情。但是,鲁智深也知道,史进本身武艺也是不俗,眼下如此十万火急的求救,必定是遇上了大事。自己一人前去,恐怕也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问题。但若是自己开口提出让晁盖救援,总显得有些不太合适,况且眼下还是梁山准备发兵白虎山之际。

    但是,晁盖根本未等自己开口,便主动提出暂缓梁山出兵白虎山的行动,转而发兵少华山,前去救援史进。

    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份情谊,便是多少人不及的。

    义薄云天,他晁盖绝对当得起这四个字。

    而此时,正当鲁智深感慨连连之时,晁盖心头却是充满了疑惑。

    对于史进的人品,晁盖自是没有犹疑。便是史进的武艺,得到了王进的教导之后,虽说不得是一流的,但起码是二流,甚至准一流无疑。

    小小的华州,究竟出了何等人物,居然可以让史进、朱武、杨春、陈达的四人组合也感觉到了这般的危险?更何况,他们四人还是占据了少华山,防守占了地利之优。

    晁盖本来还想将林冲也带过来,但是,一者,林冲若是出门随行,则山寨没有大将镇守,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另外,杨志这个不定 时炸弹,难免不会再做出什么事情。先前自己下山之时,好一番吩咐,才让杨志宽心等候。

    再者,那宋江这次搞出的乱子,还不知道会引起官府的多大的反应。甚至,晁盖现在最担心的,并不是官府的反应,而是时间。眼下他最缺的,便是时间。若是自己不能赶在官府行动之前返回,恐怕到时候就难办了。

    “马灵兄弟何时出发的?”

    晁盖想到这里,不由看着一旁的时迁问道。昨日定了计划之后,晁盖便先派遣马灵前去打探消息。

    “马灵哥哥昨日傍晚便下山了”,时迁急忙说道:“依着他的神行法,怕是此时早已到了华州地界了。哥哥方便便是!”

    时迁毕竟与马灵在先前探查了生辰纲的下落消息,熟稔了不少之后更是有些惺惺相惜。

    “如此便好”,晁盖闻言点点头,继而又叹息一声:“只是这阵子,却是累坏了马灵兄弟”。

    晁盖回想到,自从马灵上山,自己便没让人家消停过。一有什么事情,便首先派他前去打前站。而其他兄弟,起码还有个缓口气的机会。想到这里,晁盖心中倒是有些惭愧。

    “马灵兄弟身兼异术,在我如今梁山兄弟中更是独一份的,确实消受了许多奔波之苦”,时迁闻言,笑道:

    “不过,哥哥也勿要以此为念。我等兄弟上山,便是为了一展抱负,也好为山寨立些功劳。再说了,我等也就是跑跑腿,出把子力气。若说辛苦,谁能与天王哥哥的辛劳相比,整日里不知多少事情都堆积在你那里,与你相比,我等这日子,已经是快活似神仙了!哈哈……”

    时迁说到最后,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在场的鲁智深便听得出,他这笑声,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这话说得实在”,鲁智深一笑,驱马刚上前去,与晁盖、时迁同行。这一路上,便他一个职业军人,这行军的事情,便也落到了他的身上。

    “洒家算是看出来了,这能力远大,责任便越大。有时候,平平凡凡过一辈子,啥都不想,啥都不计较,这日子虽然清苦,却也逍遥!”

    闻言,晁盖顿时泯然一笑。这话从鲁智深口中说出来,但是更有点像那么回事了。

    “大师果然是出家人,此时算是得道了”。

    “嗨”,鲁智深闻言,忙挥挥手:“哥哥就莫要取笑洒家了。智真长老早有言,洒家虽有些慧根与悟性,但六根不净,佛缘尚浅。洒家这个花和尚若是得道了,那寺庙里那些苦修的僧人,便早登极乐了!”

    “大师此言差矣”,晁盖若有所思地说道:“晁某虽不是出家人,但也与修道之人颇有些缘分。昔日晁盖曾闻得:在家出家,修行却是一样”。

    “以晁某看来,个人尽皆不同,修行之法也因人而异。有人与佛门有缘,有人与道家根深,而更多人虽不得这两派精要,但人活一世,却也定有所追求,方能不白活这一遭”。

    “有何种追求,便有何种修行。便有心处,一草一木,皆是修行”。

    晁盖此言落下,鲁智深只觉得脑海仿佛响起沉沉梵音,洗涤着自己的内心,在向他自己启示着什么;又如天雷阵阵,回荡在自己脑海,在冲破着自己心中的魔障一般。

    那些智真长老所说,自己一直以来似懂非懂的禅机,似乎一下子被参悟了。

    鲁智深顿时觉得冥冥中有什么东西骤然明晰不已,一脸了然之色。

    “不想天王哥哥竟有如此慧根,鲁智深惭愧。回想这一路辗转飘离,浑浑噩噩,一直想求开示而不可得”,鲁智深一脸了然之色,对着晁盖双手合十,话语中满是诚挚的感激与崇敬。

    “不想今时今日,却得天王哥哥开示,鲁智深只觉醍醐灌顶,大彻大悟”。

    “先前鲁智深直以为天王哥哥乃是江湖豪杰之辈,不想天王哥哥竟也是得道之人”,鲁智深唏嘘说道。

    此时,鲁智深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晁盖能够在江湖山独树一帜,明明是落草为寇,却又打出“替天行道,为民请命”的旗帜。

    “晁某哪里是什么得道之人了”,晁盖笑笑摇摇头:“晁某只是些许愚见,胡乱言之,还望大师勿怪!”

    其实这些话语,也是晁盖前世在山上时,老和尚对他所说。伴随着晁盖两世为人,他对老和尚的那些谆谆教导,也是真真正正地理解了,参透了,领悟了。此时说来,自然也颇有一番道理。

    “哥哥谦虚了”,鲁智深笑笑,心中却暗暗感叹,只怕是那位自称道君皇帝的赵官家,一生所追求的所谓得道,怕是在自己眼前这位天王哥哥面前,实在是萤烛之火与皓月争辉,可笑至极。

    少华山。

    大寨之内,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人,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银盘一般的面皮,上身赤 裸着两条胳膊,那青龙的刺绣清晰可见,赫然便是那少华山的大当家,九纹龙史进。

    在他身边,另有一人衣冠楚楚地端坐着,稍稍侧着身子,有些询问地看着史进,细细看去,却有些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的味道。在这两人下方,各有着一张椅子,上面皆用虎皮护着。两把交椅上各自坐着一人。左侧之人,两弯眉浑如刷漆,加上一双凌冽的脸庞,令人有些不敢直视。而另一人,却是圆枣脸,宽下巴,给人以稳重之感。不过此时,这两人面色皆是有些发白,浑身似乎都带着伤势。这两人,自然便是跳涧虎陈达与白花蛇杨春。

    “哥哥,那王义父女,小弟已经安顿好了!”,朱武对着眼前的史进轻声说道。

    闻言,史进点点头。继而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陈达与杨春,叹息说道:

    “哎,此番史进行事鲁莽,却是连累三位兄弟了”。

    “岂能怪哥哥”,杨春摇摇头,断然说道:“此事碰上了,焉有不管不顾之理?莫说哥哥,便是我先遇上,也定会如此!”

    “就是,更何况我等兄弟四人,本就是一体。哥哥休要再说连累之辞!”,陈达也紧跟着说道。

    见得史进有些懊恼,朱武也开口宽慰说道。

    “哥哥也勿要烦恼。以小弟看来,非是我等此次救了那王义父女,实则是那贺太守横行霸道,毫无天理。我等只是救下一个王义父女,便惹得这贺太守派兵前来攻山。若是我等他日再救得别人,谁言不会再度惹到那贺太守?”

    “朱武哥哥所言甚是”,杨春听得朱武的话,欣然点点头:

    “哥哥放心,我们这点伤不济事。今日那些官军退了,想必明日还来。便只要我等兄弟有一口气在,定不教那些狗贼称心如意!”

    闻言,史进不由想起了先前自己的给鲁智深的回信,心头也顿时再度有了些底气:

    “好,我等兄弟便齐心协力,守住山寨便是。最多两三日,届时便有援军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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