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沂中来到大堂上,向皇帝,太皇太后和摄政王行礼。他不敢抬头,把额头伏在地上的青砖上,感到青砖上的凉气直冲自己脑门。

    摄政王温和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杨沂中,乃是杨业玄孙,天波府一脉。”

    杨沂中心想,我家早就出五服了吧,不知道杨家先祖带来的是福是祸。

    赵构称赞了杨家世代忠良,又好生褒奖了杨沂中一番:“正甫自担任御龙直以来,尽忠职守,该当嘉奖,特晋殿前司勾当公事,管勾,监管御龙直事。”

    杨沂中本以为自己要被铲除掉,没想到居然升官了。

    汪伯彦上奏:“杨沂中年轻有为,当放外人,另择良将值守行辕。”这是要把杨沂中调开,用赵构信任的人守在身边。

    杨沂中心想:“调我出去,好啊,再也不想趟禁中的浑水了。”

    赵构笑道:“行辕与本王身边,倒真需要杨正甫这种忠勇双全的人。”

    杨沂中心中赞叹,摄政王真是大度,有容人之量,莫非真是明主?

    杨沂中谢恩退下了。赵构道:“自太祖以来,都门禁军就分作三衙。但一番辗转,除了殿前司,其余两衙都是虚设,这次平定李纲谋反的奸谋,多亏了张俊、戚方两将。微臣请陛下恩准,令此二将提举马步二衙。”

    “一切都听皇叔的。”

    赵构满意的点点头,又道:“淮南王殿帅那里与金贼周旋日久,当另择一员大将,去替换殿帅。”

    赵谌道:“不可。皇叔,你既是摄政王,就该为江山着想,岂可……”

    “官家一路奔波,现在也累了,此事也不急在今日,官家先去歇息吧。”

    赵谌急道:“皇叔,真的不能急招王帅。”

    “好了,官家,我等明日再议。”赵构站起身来,招呼群臣拜辞。赵谌这才站了起来。

    赵构陪着赵谌往后堂走,一面走,一面漫不经心的随口问道:“官家身边有两位崇政殿侍讲,是张枢密的两位公子,不知眼下在哪里,没有随同陛下一起回来?”

    赵谌冷冷的道:“《呼家将演义》断更许久,他们催更去了。”

    “区区一个话本,需要两位七品官同去?”

    “皇叔,这你就不知道了,《呼家将演艺》一共有十部,和宣祖结义的呼延综传是汴梁的茶楼先讲,破西夏的呼延守信传是河间的茶楼在说,话本在的位置不一样,当然要几人同去。”

    赵构心想:“张家二少一去河北一去汴梁了?”

    张伯奋的确是去了汴梁,但张仲熊却没有去河北。在赵谌决定回銮的当日,两兄弟去探望被童穆,童穆道:“若是陛下禀国十年,身带天子之威,只身回扬州平乱也无不可。可现在人人都视陛下为一童子,这下去扬州就是羊入虎口。”

    “那我兄弟再去劝诫陛下。”

    “万万不要,哎呦。”童穆说话费了点劲,牵动了伤处,疼得叫了一声,才接着说道:“陛下正值冲龄,最忌讳别人视他幼小,咱家一时口误,惹来这顿板子,二位公子还是别去触霉头了。”

    “难道就这样坐视陛下往火坑里跳?”

    “要救陛下也不是没有办法,二位公子,你们找个理由,往北边去吧。”

    “去哪里?汴梁吗?”

    “大公子你去汴梁。真正的监国太后就在汴梁,传国玉玺也留在汴梁宫中,只要太后还在位,陛下的至少能保住性命。”

    “大哥去汴梁,那我呢?”

    “对太后最忠心的呼延安抚现在延州,整顿鄜延军和麟府军,二公子,你去找呼延安抚,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就行。以呼延安抚的见识,他会相机行事的。”

    张家兄弟便找了个借口,向赵谌告辞。张仲熊一路快马加鞭,只用了不到二十天十年,在三月初赶到了延州。

    “这么说,官家回了扬州,定然是被汪伯彦扣起来了?”呼延庚看着坐在对面的张仲熊:“二公子先去歇息,待我等来想办法。”

    汪伯彦?这个人呼延庚在另一个时空的时候就知道他,但对此人的印象就是和黄潜善并称双璧,两人联手把朝政弄得一塌糊涂,将长江以北的土地全部丢光。

    没想到在这个时空,汪伯彦居然还能掀翻李纲。看来李纲也是名气大于实力啊。韩肖胄?这个人在历史上倒是名声不显,不知他在此次大变当中出了多少力。

    自己真是小看了这些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呀。呼延庚稍稍有些懊悔,应该早点找机会把这些著名人物都解决掉的。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该当如何亡羊补牢?

    延州已经丢失了,目前呼家军和府州军退到保安寨一带。金贼继续追击,也得不到什么收益,而呼折两军反攻延州也不现实,因此处于一个僵持状态。

    在汴梁的朱凤琏在得知儿子被软禁后,不知道会有些什么反应,会不会突然失了智:“只要皇儿平安,皇位也不要了。”虽然有张所、张诚伯、张叔夜三位老臣在汴梁留守,但也不得不防。

    “我要尽快回到汴梁去。”呼延庚做了决定。

    既然要走,有些事情就要预先安排好了。现在鄜延军和麟府军已经申报朝廷,要联合整编,但朝廷的回复还没有来,就发生了李纲被逐的事情,那呼延庚一旦离开鄜延路,联军的指挥权归谁呢?

    从官位上看,无疑以两河宣抚副使折彦质为最高,但呼延庚不信任折彦质。伯父呼延骤只是观察使,都统制,只是个统兵的武职,完全不能与折彦质敌体。呼延庚只得修书一封,给在环庆路的西河访察使张灏,请他来鄜延路主持大局。

    西河访察使本是为救援太原临时设的一个差遣,但一直没有撤销,张灏又是文官,对折彦质还能牵制一二。

    在写好了书信,又对父亲嘱咐了一番之后,呼延庚又去见折月岚。他在折家军中,只能信任折月岚。

    “安抚放心,妾身一定竭力维系鄜延、麟府两军的和睦。”

    呼延庚道:“娘子,这就辛苦你了。”说完上前想抱住折月岚亲一亲。

    折月岚反手给了呼延庚一耳光:“天子囚于行辕,百姓填于沟壑,将军就不能收敛一点色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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