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进。”

    月无情推门而入,一抬眼,只见面容酷戾的男人斜坐于巨大的黑色办公桌后,宛如傲视天下、指点苍生的王者。

    窗外夕阳余晖,为沉凛压抑的书房镀上一层橘红的光亮,男人半张侧脸隐于光辉之下,霎时温软了棱角,却不期然带上几丝邪魅。

    魔前菩提相,佛前修罗色!

    “走了?”只听男人沉沉开口,冷漠入骨,但目光却望向窗外,仿佛穿越了山山水水,染上几许暖薰,柔化几缕秋色。

    “已经出了远郊。”

    “召回司擎胤和洛笛。”

    月无情神色微讶,略一颔首,“是。”

    “最迟明天。”

    “……是。”

    月无情算到了开头,却还是没有料到结果,他只知道那个女人怀了安家的孩子,与安隽煌之间有了一层抹不去的血缘牵绊,但他却万万没想到那个女人竟能让安隽煌看重至此——安家四大护法居然为了她,一连被召回两个!

    “月护法,家主有何吩咐。”见月无情从书房出来,溟钊上前询问。

    “联系往生岛,明天太阳落山前,司擎胤和洛笛要站在家主面前。”

    “什么?!”溟钊顿时觉得自己幻听了,司护法和洛护法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往生岛上检阅新一批杀手,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让溟烨接手往生岛的事务,司擎胤和洛笛非赶回京都不可。”

    溟钊目露怪异,一个荒谬的想法自脑海闪过,他试探着开口:“召回两位护法应该跟那位姓夜的小姐……没关系吧?”

    月无情给了他赞赏一笑,“恭喜你,全中。”说罢,转身离开,一袭红衣袅袅,青丝如瀑,渐行渐远。

    独留溟钊一个人,风中凌乱。

    直到手里大红滚金的奢华请柬滑落地面,他才骤然回神,连忙拾起,朝书房而去。

    “进。”

    “家主,纪家刚才派人递上请柬,这个月21号在纪家老宅为您接风洗尘,这……”

    安隽煌眼波微动,本就漆黑的瞳孔愈发深邃了几分,一道冷光倏然划过其眼底,只听男人凛冽的声音在巨大的书房内缓缓响起:“舅舅的耳目真是越来越灵了……”

    似喃非喃,似叹非叹,明明沉静若水,却偏偏让人听出了其中暗藏的汹涌诡谲。

    溟钊脊背一僵,龙之逆鳞,触之必怒!

    安家几年未归,纪家倒是愈发猖狂大胆,竟敢挑衅安家权威,私自窥探家主行踪!照目前来看,为了夜小姐和小主人,家主长留京都的可能性很大,安家回归,纪、江、秦三家现有的平衡势必打破,到那时,又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如若溟澈那厮在场,肯定又是一副跃跃欲试、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还好,被派去当了司机,整个别墅聒噪声全消。

    当然,能让溟澈心甘情愿驱车送行的人,除了安隽煌,不作他想,而送的,不是夜辜星还能是谁?

    正赶上中心区下班高峰,溟澈已经踩了好几脚刹车,速度堪比龟爬。这对于一向开惯跑车,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的人来说,是件尤其烦躁的事情!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副驾驶上,呼吸平缓,姿态悠游的夜辜星,对于眼前堵车盛况,她看在眼里,却面不改色,眼底无波无澜,绝无一丝烦躁的情绪可寻。

    这份养气功夫,溟澈甘拜下风,对这个女人的好奇指数也是蹭蹭往上,疯涨不停。

    “他妈的!要不要堵成这样啊?!”溟澈神情懊恼,但余光却不动声色落到身旁淡漠如水的女人身上。

    夜辜星沉默,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

    “你说怎么就那么堵呢?”

    “……”

    “唉!真是太堵了!”

    “……”

    “呃……这速度快赶上鳖爬了……”

    “好吵。”

    “呃……”

    溟澈目光落到她小腹上,眼底八卦火光正熊熊燃烧,厚着脸皮,试探出声:“你跟家主是怎么认识的?啊!我猜那天晚上一定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情……”

    夜辜星淡淡莞尔,不语。

    从头到尾,任凭溟澈如何套问,夜辜星皆三缄其口,某人表示相当郁闷。

    下了车,目送溟澈走远,她一个闪身,顺势转进一条小巷,待她七拐八拐出现在另一个巷口后,先前白t黑裤的清纯女孩儿俨然变成了重金属朋克女——黑色的紧身皮衣皮裤,将女子高挑完美的曲线悉数勾勒;造型夸张的太阳镜遮挡住她大半张脸;一头黑发随风自动,轻扬狂烈;赤焰红唇,香艳颓靡。

    只是脚下一双黑色平底鞋跟整体机车朋克的感觉有点不ath,但却丝毫无损女子的魅力,往那街口一过,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响起。

    眼看太阳就快落山,夜辜星掏出方才新买的电话,“于森……”

    夜辜星前脚刚踏进暗夜会总部大门,便撞上了迎面走来的王直,她正欲开口,却见王直目不斜视从她身边掠过。

    呃……她这是被彻底无视了?

    “起开!别挡道儿!”没看他正急着去接小姐吗?!天知道从昨晚到现在他过的是什么日子!没直接被于少强大的冷气压冻成冰棍儿他就谢天谢地了!

    “诶,我说你……小、小姐?!”王直张大的嘴巴可以塞下个鸭蛋。

    也难怪他认不出人,平时夜辜星穿着随意,简约干练,手段果决,雷厉风行,说实话,见识过她如何对付白霜霜、如何拖垮杨江,还有如何解决蔡飞象那些人后,潜意识里,他就没把这个女人当女人来看!

    这天底下,不说女人,就是男人也甚少有能及得上她的!

    可是如今,这个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竟然如此……香艳,如此……狂野地出现在他眼前,不傻才奇怪!

    “于森呢?”女子清泠的声音传来,王直倏然回神,特么真想抽自己两耳光!

    随即眼里爆发出一阵欣喜,“小姐,你可终于回来了……”

    待进到书房夜辜星才真正明白王直的意思,看那满地的狼藉,可想而知于森发了多大的脾气。

    辅一进门,那个男人便迅速迎上,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来来回回扫视了不下五遍,猛然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受伤……

    鼻翼微动,淡淡的血腥味萦绕,混合着药物的气息,很难单凭人的鼻子闻出来,但于森闻到了,目光倏然一紧,“你受伤了?”

    夜辜星摆摆手,“小伤,已经处理过了。”而后不再给于森任何询问的机会,直入正题,“事情调查清楚了吗?”

    于森气息陡然一冷,继而开口道:“前天凌晨,我们安插在码头的人传来消息,发现有一大批身份不明的人以旅行团的形式入京,那时我还没往三合会身上想,后来经过调查发现,这个旅游团是从云南省出发北上,途中却不作丝毫停留,直达京都。记得华叔讲过,三合会在云南有一部分隐藏势力。我当即派人去查这个旅游团的落脚点,没想到却扑了个空,后来接到王直的电话,才立马调头赶去蓝魅。”

    “东西保住了吗?”

    “小姐放心,”王直嘿嘿一笑,邀功似的拍打着自个儿那不算强壮的胸膛,“有我王直出马,炸死三合会那群龟儿子!楼上的东西一分不少!”

    夜辜星点点头,眼里一闪而过满意之色,“辛苦你了。”虽然王直说得轻松,但她清楚,过程一定极其危险,不说其他,就是那威力强大的tnt一不小心很可能连埋炸药的人自己也会送命。

    这个任务本就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意味,如果于森没有及时赶到,威力强大的tnt一旦被引爆,整个蓝魅都将化为灰烬,那王直也……

    其实,这也是对王直一种变相的考验。众人皆知龙王爱钻,收藏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名钻,金库一定非常可观,但龙王爱财也是出了名的,他的收藏除了他自己,就连最亲近的好兄弟谢志华也无缘得见,随着龙王的死,这笔巨大的财富也成了一个未解之谜。

    不是没有人在这上面动过心思,试图寻找这笔巨财的下落,但皆以失败告终。而于森的态度一直都是听之任之,反正我找不到,你们要找随意。

    可是,没有人知道,这笔巨额财富就藏在蓝魅酒吧三楼层的一个密室之中,一次很偶然的机会,却被夜辜星发现,随后她告知了于森。

    也就是说,知道这个金库所在地的人,只有夜辜星和于森两人。在昨晚那样千钧一发的时候,王直临危受命,夜辜星把具体位置告诉了他,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王直尽可以随便拿走其中一样,也足够他下半辈子优渥富足、衣食无忧,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完全按照夜辜星的交待将炸药埋好,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心理准备。

    经此一役,夜辜星才算彻底相信了他,也就是意味着,王直获得了进入暗夜会高层核心的资格!

    很多年后,回想当初,王直依旧无比庆幸,凭着一股子冲动热血他做出了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也是这个决定让他站到了最强者身边——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看来,帮会里面出了内奸。”女子淡淡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

    于森面色陡然一沉,王直却目露惊讶地看着她,“小、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这个不难猜。密室的具体位置虽然只有她和于森知道,但有些苗头聪明人一看就能抓住,比如,当初遣散海龙会的时候,大笔的遣散费从何而来?再比如,重新洗牌后的暗夜会放弃了在自己势力范围内收取保护费的权力,那整个帮会运转所需的庞大开支从何而来?

    从以上这些端倪出发,很容易就能联想到龙王那笔秘密之财。但这个看出端倪的人一定要对暗夜会的日常运作、投资动向、资金流转非常清楚,由此推断,必定职位不低,说不定还是于森身边亲信之人。

    “人抓到了吗?”

    王直余光瞟向一旁面色冷沉的于森,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咬咬牙,还是由他来说吧——

    “抓到了,是……于少的亲信,大川。”

    大川这个人,夜辜星有点印象,是个高高壮壮的硬汉,看上去倒像个忠心老实之人,是于森的左膀右臂。

    所以,于森才这般懊恼,恨不得将那个吃里扒外的叛徒碎尸万段!

    不动声色将于森的表情尽收眼底,夜辜星意有所指:“没有罪大恶极的叛徒,只有识人不清的领袖。”

    于森表情一僵,目露惭愧,薄唇宛如锋刃。

    “小姐,我……”

    夜辜星抬手,“不用说抱歉,完全没有必要。黑道这条路,背叛是家常便饭,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思考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以求,利益最大化。”

    于森瞳孔一缩,若有所思,王直却听得稀里糊涂,这个……背叛还能有利可图?

    “把人带上,去城北码头。”剩下的事,相信不用她多说,于森自会明白。

    继而转向王石,问道:“上次生擒蔡飞象的时候,让你带回刑堂好好伺候的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还活着。”但离死不远了。

    “把她一起带上。”

    夜辜星看了看时间,她没有忘记答应萧慕凉的事,正好一起解决了周琳这个女人,养着,她嫌费粮。

    说罢,便先和王直驱车赶往城北码头,于森隔半个小时后再从总部出发。

    夜色渐深,华灯初上,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

    “唔唔唔——”周琳像货物一样被装在麻袋里,袋口紧系,然后被人扛上车,扔进了后备箱,汽油的味道夹杂着汗臭、脚臭扑面而来,她险些窒息。

    视线稍移,就在麻袋的旁边堆放着一大堆臭袜子,不用说,这是王直的车,那堆袜子的主人除了他不作另想。

    周琳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了,她想张口呼救,但是嘴被胶布粘住,她拼命呼吸,发现吸进去的空气恶臭无比。

    整整两个星期,她被关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第一天,她被绑在刑架上,没有饭吃,没有水喝,屎尿全部兜在了她的裤裆里,她喊破了嗓子,可是没有人回应,眼前一片漆黑。

    第二天,依旧没有人来,一束强光灯直直射向她,刺眼的白光让她看不清身在何处,只觉得眼睛针扎一般疼,她觉得自己快要瞎了。

    第三天,就在她严重脱水,濒临死亡的时候,终于有人来了,递给她一瓶散发着尿骚气味的黄色液体,她目眦欲裂,死也不碰,来人却一言不发转身离开,她甚至连来人是谁也没看清,因为眼前已经是一片银灰——她的眼睛,坏了。

    第四天,在死神的威胁之下,她妥协了,将那瓶黄水喝得一滴不剩。

    第五天,她被狗叫声惊醒,睁开眼什么也看不清,只隐约中感觉有几条黑影向她冲来,当肉被恶狗尖利的牙齿撕扯下来吞咽进肚子里的时候,她疯狂地挣扎、试图摆脱这些畜生,但最后全身没有一处好肉。

    第六天,……

    第七天,……

    她觉得十八层地狱都没这么恐怖……

    在巨大的痛苦中,她想起了萧慕凉,她变态地臆想,如果浸了辣椒水的皮鞭一下下抽打在男人雄壮的背部肌肉上,她就是主宰,她就是女王,那个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被她踩在脚下,踏入尘埃!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身体的疼痛,心中的恐惧!

    车停了,她被人拎出后备箱,重重扔在水泥地上,一声闷响,后脑勺着地,周琳两眼发花。

    “解开。”

    她听见一个女人淡漠至极的嗓音,带着冷戾和肃杀,仿佛踩着森森白骨,死亡的气息向她扑面而来。

    王直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割开袋口,只觉一阵恶臭扑面而来,他铁青着脸倒退数步,才堪堪忍住干呕的冲动。

    而夜辜星早就避开了老远,这个女人她看一眼都觉得恶心,还是别脏了她的眼。唔……对胎教也不好……

    余光瞥过,夜辜星还是稍稍震惊了,这个满脸齿印、全身是血的女人哪里还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高傲经纪人?垃圾堆里随便捡一样东西,可能都比她干净,即使隔了这么远,那股屎尿夹杂的骚臭味还是隐隐可闻,她朝王直交待一声,赶紧出了仓库。

    夜色将晚,城北码头的工人也都收工下班,四周空旷,人烟罕至,只剩一座巨大的废旧仓库耸立江边,而夜辜星转身从仓库出来的时候,恰好撞上赴约而来的萧慕凉。

    男人黑衣黑裤,双手插在裤兜里,眼里是冷漠的疏离,薄唇紧抿,隔了深重的夜色望向她。

    “人呢?”本来他是不打算来的。

    自己花了那么多钱聘请私家侦探,找了整整半个月,始终没有周琳的下落,他不相信夜辜星能把人找到。

    周琳那个贱人,他绝对不会放过她!所以,他还是来了!

    看着男人眼底逐渐积聚起的阴翳和狠决,夜辜星笑了,眼中讥讽之色一闪而过,挑眉问道:“就算你找到她了又能怎样?打她一顿?还是找个男人强奸她?”

    “我会杀了她!”萧慕凉咬牙切齿!他一辈子都毁在了那个贱人手上!逼他走投无路,最后竟不得不选择自残;强迫他注射毒品,让他想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最后还出卖他,把他送到了蔡飞象手里……

    夜辜星眉眼一厉,近身逼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杀、了、她。”萧慕凉眼底划过一抹癫狂的恨意,霎时席卷起恨意的波涛——汹涌,澎湃,带着势不可挡的凌厉决然!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夜辜星兀自笑开,拿出一把手枪放进男人手里。

    指尖的触感带着铁血气息的冰凉,瞳孔猛然一缩,萧慕凉抬头,看着夜辜星的目光像在看一个疯子,一个傻子!

    没有理会男人精彩且复杂的眼光,夜辜星双手下意识拢在小腹处,向前两步,刚好与萧慕凉错开身,侧首敛眸,“我,给你这个机会。”

    一个杀人不用偿命,也不用坐牢的机会,只需要轻轻扣动扳机,砰——

    “人就在里面,选择权在你手里。”

    说罢,不再理会男人是什么表情,径自朝江边码头的位置走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萧慕凉,这是我能为你做到的最后一步。今后的一切,还要看你自己能不能迈过心里那道坎……

    这是前世叶zi想做却不能做的事,今生,就让夜辜星来做。

    也算是,不枉你记挂她的一场情分……

    十分钟后,枪声响起,划破夜的静谧,然后第二枪,第三枪……

    站在江边,夜辜星突然笑了,如释重负。

    喃喃道:“慕凉,恭喜你,得以重生……”眼中似有千般情绪翻涌,却最终被理智压下。

    她知道,从明天起,萧慕凉再也不会是曾经的萧慕凉了……

    脚步声渐近,王直在她身后一步远的位置站定,“人已经走了。”

    夜辜星轻“嗯”一声,“那个女人的尸体,丢进江里喂鱼吧……”

    王直神色一凛,“是。”

    萧慕凉走后不到十分钟,于森到了,整齐划一的五辆车,挟裹着铁血森然的气息驶来。

    一群黑衣人训练有素地从车里步出,押解着被五花大绑的大川来到夜辜星面前,一脚踹在其腿弯处,扑通一声,大川目露愤恨地跪下。

    “唔唔唔——”嘴巴被胶带封住,他只能发出呜咽声,眼底恼恨的火光似要将眼前这个女人焚烧殆尽!

    于森从黑衣人中间步出,来到夜辜星身边,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落入周围所有人耳中:“小姐。”

    王直没什么大的反应,他早就看出于森以眼前这位马首是瞻,认其为主,而这位的铁血手腕也确实让人叹服,心思之深,谋略之绝,手段之狠,让于森这样的男人亦甘愿俯首称臣!更何况是他呢……

    当他对夜辜星的称呼从“嫂子”转变为“小姐”的时候,王直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但是听在跟随于森一起来的那群黑衣人耳中,除了惊悚,就只剩下不敢置信了。

    老大居然用那么恭敬的语气唤一个女人“小姐”?!高傲的猎豹臣服在一个女人脚下,这还是他们誓死追随的那个人吗?!

    失望、愤怒、痛心,所有负面情绪在他们眼中翻涌。

    于森低着头,没有说话,任凭那些质疑的目光悉数投放在自己身上,岿然不动。

    而这时,夜辜星动了,只见她踱步到大川身边,伸手将其嘴上的胶带撕下,顿时愤怒的咆哮声在寂静的江边响起——

    “你们这群废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向老大会为兄弟们报仇的!来呀——”

    夜辜星一脚踹向他心窝,力道之狠,竟将人踹到一米远,收回脚,一个翻手的动作间,竟轻而易举夺下了其中一个黑衣人手里的枪械,直指倒地不起的大川——

    “说,你的同伙。”

    而那个被夺了枪械的黑衣人还在呆滞状态,怎么他握在手里的枪会到了那个女人手里……

    可怕的是,他竟然一点也没察觉到,好像一阵风过吹过,他手心一轻,枪就没了……

    将夜辜星的动作看在眼里,所有黑衣人顿时沉默——这个女人不简单!

    这是所有人心中唯一的念头。

    而于森和王直的焦点却是放在夜辜星诘问出口的那句话上——同伙?!

    大川居然还有同伙?!两人将目光不动声色放在那群持枪而立的黑衣人身上。

    于森皱眉,眸色阴晴不定,这些都是跟他多年的心腹,怎么会……

    而王直却一点没怀疑夜辜星的话,潜意识里,夜辜星说的一切,哪怕是天方夜谭,他都觉得有可能!他只是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的……

    大川一听“同伙”二字,骤然一咤,怒喝出声:“你个女人,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不是想杀我吗?!来呀——来呀——老子就在这里!哈哈哈——臭娘们儿,不敢了吧?!”

    夜辜星闻言,竟不恼也不怒,只笑道:“激将法对我不管用。”

    大川笑声一滞,瞳孔微缩,因为他竟然看见夜辜星的目光悠悠飘向那一排凛然而立的黑衣人,枪口也顺势抬起,不,不,他不能让那人暴露,否则三合会十多年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只见倒地不起的大川突然起身,向夜辜星猛冲而来,拼着最后一口气,像不顾一切燃烧的流星,用生命为代价,绚烂一瞬,最终陨落。

    谁也没有料到大川会突然有此动作,而他的动作太过迅速,没有给人多余的反应时间,眼看夜辜星就要被他撞进身后浩淼森然的江水中,没有谁看清楚她是怎样动的,闪身,举枪,瞄准,大川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眉心处一点嫣红,血水瞬间涌出,蜿蜒到整个面部,睁大了眼死不瞑目,但眼底却有一抹淡淡的解脱和庆幸。

    还好,保住了那人……

    就在所有人为眼前骤然反转的场景惊呼讶异之时,夜辜星再次举枪,面容冷酷,却是对准了那排黑衣人中的一个,“砰——”

    枪声再响,女人的动作没有一丝犹疑,毫不拖泥带水,只见其中一人,缓缓倒下,目光狰狞。

    而这时,那死去的大川竟剧烈抽搐两下,暴突的眼珠转向不远处被夜辜星一枪毙命的黑衣人,竟缓缓流出血泪……

    终究是……保不住了……

    此刻,那群黑衣人却顿时骚乱起来,这个女人竟然将枪口对准了他们的兄弟,当即便有人拔枪,直指夜辜星。

    一人拔枪,其他人也不再犹疑,纷纷将枪口对准她。

    而在十几方黑洞洞的枪口下,夜辜星却缓缓笑了,唇角一个冷冽的弧度,目光宛如冰刀刺向众人,冷喝:“愚蠢!”

    “你……”

    “你们自己看看他身上带着什么?”

    离得最近的一人伸手将那名死去的黑衣人上衣外套掀开,所有人目露惊悚,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男人胸腹部全是满满的炸药,一个微型引爆器盘踞于他心口的位置,只要夜辜星这枪落到他心脏处,那么今晚所有人都得丧命!

    所有人还来不及从震惊中回神,女人冷冽的声音响起,带着桀骜的张狂和强势的威压,“我不欢喜有人用枪指着我。”

    说罢,形如鬼魅般在众人周围游走一周,待她回到原位之后,下一秒,所有对准她的枪支,弹夹悉数脱落。

    所有人,包括于森在内倒抽一口凉气。

    “给你们两个选择,一,留下来为我所用,同创辉煌,共登巅峰;二,现在离开,我绝不阻挠。你们只有60秒的考虑时间。”

    ……

    “愿追随小姐,同创辉煌,共登巅峰。”

    夜辜星缓缓勾起唇角,属于暗夜会的时代?终将来临!

    三合会,向既,一切才刚刚开始……

    ……

    既然决定在黑道立足,夜辜星当即决定召回夜组其余十五人,但他们都分布在世界各地,想要悉数召回绝非一天两天可以完成。

    她决定先找出潜伏在华夏内地的那位,一切就只等王直那边世纪风尚装修竣工——这样她才能堂而皇之将火漆令传递出去!

    一般情况下,杂志社易主,最直接的表现就在其下刊物名称上。之前纯娱时尚主打三本刊物,分别是《纯娱星周刊》、《星迹访谈》、《ark》。

    《纯娱星周刊》专做明星八卦绯闻报导,一周一刊。

    《星迹访谈》则主打明星专访,一般情况下都会邀请一些当红明星作为嘉宾接受采访,半月一刊。可是,杨江上任后,大量挪用杂志社款项去支付裸女黑拳俱乐部的高额会费,致使纯娱时尚多次资金链断裂,根本无法支付受邀明星的访谈费。

    由此,还闹出了“群星追款纯娱时尚”的丑闻。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接受邀请,毕竟没有谁愿意当只干活不收费的“冤大头”。

    《星迹访谈》的名声至此一落千丈,成了一本入不敷出的烂账!

    《ark》与其说是一本八卦杂志,倒不如说是一本时尚杂志更为贴切,每月一刊。里面几乎没有关于明星的八卦绯闻,主打时装秀、彩妆秀,附带穿衣方式、搭配方法的点评,也会扒拉一些娱乐圈会穿衣打扮的“时尚a咖”作为案例进行点评指导。

    夜辜星看过这本杂志,当时就不得不感慨,纯娱时尚这棵歪脖树上竟然还结了这么个好瓜!

    无论是从穿衣导向,还是彩妆指南,《ark》的时尚眼光一直不错,或者说是其主编的时尚眼光不错。对明星的穿衣点评亦是毫不含糊,一针见血,或褒或贬,态度明确,措辞犀利。

    就连娱乐圈的当红一姐董玥曾经都被批“穿衣白痴”,可想其胆子有多大!但人家说的是事实,一点儿也没冤枉人,那些个大腕儿明星眼见被批,也心知是自己穿衣搭配上的失误。对于《ark》的做法也就选择了睁一眼闭一只眼,毕竟若是真的闹起来,不知道的人也该知道了。

    所以,三本杂志中《ark》的大众认可度最高,《纯娱星周刊》其次,《星迹访谈》垫底;销售量自然也是按照这个规律依次排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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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了丢丢哈~对不住大家啦!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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