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辜星微微挑眉,这个护士,她记得。

    “先、先生,您要当父亲了吧?恭、恭喜,这是我们医院特制出品的胎心仪,只需要花398元就可以带回家与宝宝亲密互动……”蒋玲玲顶着男人如刀刃般凌厉的眼神,强烈的压迫感让她险些喘不过气,僵硬地扯起一抹笑容,尽量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更专业。

    自始至终,安隽煌连眼角都未曾施舍一个,径直转向夜辜星,冷硬的眉眼霎时柔和,却依旧带着凛然霸气,强势得让人无法忽视,“胎……心?”

    蒋玲玲一看有戏,眼中划过一抹精光却被夜辜星捕捉个正着,挂起一抹自以为专业的笑,解释道:“胎心就是胎儿的心跳声。”

    谁知安隽煌压根儿没理她,充耳不闻,却只是一个劲儿盯着夜辜星,眼里的执着近乎顽强。

    这个男人……

    夜辜星哑然失笑,遂轻声释疑道:“一般孕妇在怀孕17—20周可以借用一些仪器在腹部听到胎儿的心跳声。”

    安隽煌眉眼一软,搁在女子腰侧的手下意识向小腹挪近,察觉到男人的意图,她赶紧伸手制止了,脸颊微微泛红,大庭广众之下,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蒋玲玲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面色愈发铁青,眼里的愤恨也逐渐呈燎原之势,熊熊蔓延。

    凭什么这个不要脸的荡妇可以有那么多人喜欢?!凭什么这个男人就对自己不理不睬?!凭什么这世上所有好事都被狐狸精占完了?!

    大学是这样,现在工作了还是这样!

    呸——狐狸精!不要脸!蒋玲玲不知想起了什么,眼里的怨憎也越来越浓,仿佛入了魔障一般!

    勾引了一个又一个,肚子里的孽种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她倒想看看,这个男人知道了真相后,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掏心掏肺!

    将眼中翻涌的情绪压下,蒋玲玲笑着再次开口:“先生,这款产品真的很好用,”话音一顿,突然转向一旁的夜辜星,“太太,您也看看……”笑容就这样僵硬在她脸上。

    眼中惊疑、讶然齐齐涌上,就连夜辜星也想为此人炉火纯青的演技鼓鼓掌。

    “呀!”蒋玲玲一声惊呼,安隽煌眉心一皱,“太太,原来是您!那天晚上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态度不好,您可千万别见怪!对了,今天怎么就您一个人来,您先生没一起吗?那晚我看他抱着您,好紧张的样子呢!真是把我们一群小姑娘羡慕得……”然后转向安隽煌,抱歉地笑笑:“真是不好意思,闹了个大乌龙,认错人了。”

    蒋玲玲的话,说得自然顺溜,一番寒暄下来,该有的信息、不该有的信息全都有了。

    如若真像她所认为的那样,夜辜星脚踏两只船,勾搭了于森,还不放过安隽煌,那么这一番话就足以让东窗事发!

    夜辜星看向蒋玲玲的眸光渐深,些微泛冷,眼底一抹嘲讽之色骤然划过,其实,蒋玲玲这个人单从面相上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额头窄小,无突出或饱满之相,同时从脸型上说属于脸型比较单薄,两腮内陷,明显的“额窄面小”之相,加之眼睛明显比常人狭长,目小,主无见识,又不得朋友力,属于只顾眼前利益而忽视了长远发展的人,并且心思深沉,手段阴险,性格也尤为偏激,十分擅长伪装。

    师父夜机山是个能掐会算的高人,对于风水术数,面相命理等方面多有涉猎,叶zi从三岁起就跟在师父身边,因此耳濡目染,也懂得点皮毛,所以从第一眼见到蒋玲玲起,夜辜星对她的印象就不好。

    而安隽煌听罢这番话,果然眉头紧拧,蒋玲玲心中一喜,最好当场就给这女人一个耳刮,让大家都看看狐狸精扒了皮,赤裸裸暴露在阳光下是个什么鬼样!

    就在蒋玲玲兀自暗爽的当下,安隽煌却动了,直接一脚踹在人心窝上,动作那叫一个迅速,一切都在眨眼间完成!周围所有人皆倒抽一口凉气,就连夜辜星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眼睁睁看着蒋玲玲飞了出去,直接砸进墙角,捂着心口的位置,抽搐不起,直翻白眼儿。

    “心怀鬼胎者,不可恕。”说罢,径直拥着夜辜星离开,留给所有人一个强悍铁血的背影。

    在经过蒋玲玲身旁的时候,夜辜星脚下一顿,摇头叹息道:“作为一个护士,你很失败,我现在并不显怀,月份还小,根本听不到胎心,你怎么就上来推销仪器了?作为一个女人,你也失败,不去开发自己的金矿,反而试图打劫人家的,但偏偏没有任何资本,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送死;作为一个人,你更失败,心胸狭隘,心思恶毒。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说罢,不再停留,任由安隽煌拥着步出医院大厅。

    所有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这一男一女也太霸道了吧!不仅打了人,还指着人鼻子教训,不过……还是怎么看怎么登对,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直到两人的背景逐渐远去,消失于视野,众人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讪讪看了眼倒地不起的蒋玲玲,作鸟兽散。

    刚才他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护士想污蔑人家太太,被人先生给胖揍了一顿,真是狠毒!

    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能跟刚才那位太太相提并论吗?亏她竟然还不要脸地挑拨人家夫妻关系!实在可恨!

    探病的女人们霎时警铃大作,揪着自己老公耳朵就往回走,边走还边嚷嚷着:“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跟这不要脸的小骚货扯上关系,那咱们就彻底玩儿完!到时候我带着儿子去广东打工,别想再见我们娘俩儿……”

    “哎哟喂——老婆,轻点儿,轻点儿!我哪儿能啊!那种货色给人提鞋都不配,哪儿比得上我娇娇美美的老婆大人呢……”

    男人告饶的声音传了老远……

    众人看向蒋玲玲的目光愈发嫌恶起来,不少人嘟囔:“这都什么医院啊?这种素质的人还敢要?刚才那位先生说得一针见血——就是心怀鬼胎!”

    “是啊!这种人怎么配得上‘白衣天使’四个字?我看,趁早开除得了!免得有些男人不省心,毁了一个家庭……”

    “就是!狐狸精!骚货——”

    蒋玲玲已经完全懵了,心口的位置一阵阵疼痛蔓延,胸腔骨架仿佛散了一般,就连呼吸都泛着痛,可见男人那一脚踹得有多重!

    她恨恨地抬头,目光如刀般扫向周围指指点点的看客,最后定格在骂自己“狐狸精”的那个胖女人身上,狠辣中泛着歹毒,恨不得冲上去一口咬死她!

    接触到那样的目光,胖女人下意识一缩,仿佛被吐着蛇信的毒蛇盯上,打从心底冒出丝丝凉意,但她又偏偏不信这个邪,泼辣的本质瞬间暴露,也恶狠狠朝蒋玲玲瞪回去。

    你恶是吧?老娘比你还恶!

    你横是吧?老娘比你还横!

    你凶是吧?老娘比你还凶!

    这一看就是个能上街砍价、声讨流氓、追捕小偷、面面俱到、样样皆能的神级师奶啊!

    “看看看!看你妈个毛线!别以为你眼睛小就能随便瞪人!我还能瞪呢!”胖师奶遂还以更为严厉凶恶的一瞪,继续开口,唾沫横飞:“你说你,长得不好看,还想学人家当二奶!如今这个社会当小三儿都是门技术活,啧啧……你看看自己这样儿,姿色平庸,丢进人堆就找不到的存在,居然还敢痴心妄想?!年轻人,想钓金龟也得先称称自己斤两啊!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说罢,冷冷一哼,傲娇转身,踏着中跟黑皮鞋走远,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神马破医院?!还市级第一呢!有这样的员工,我看也不咋地!应该去人事部提个意见才行……”

    蒋玲玲气得险些吐血,又突然疯狗似的朝周围其余众人咆哮:“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给我滚!滚——”

    所有人都骂骂咧咧散了,蒋玲玲蜷缩在墙角,捂住心口,面色苍白,冷汗直冒。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成这样?不是应该那个女人被千夫所指,然后被男人抛弃吗?!为什么一切好像都反过来了,被指责的是自己,被骂被讨伐的也是自己?!

    刚查完房回到值班处的另一名小护士,见状大惊,被吓得手足无措,反应过来才赶紧上前去扶,却没想到被蒋玲玲泄愤似的挥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

    那小护士也怒了,拍拍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蒋玲玲,目露轻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装逼也得有个限度,别他妈以为全世界都欠你似的!你以为,你对我的冷嘲热讽我没看出来?还真以为自己伪装得多好呢!我只是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不就初恋被人勾走了嘛,至于见着漂亮女人就当狐狸精吗?傻缺——”

    说罢,冷冷转身,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还会交到小静那样好的朋友!要不是看在小静的面子上,她老早就跟这傻货撕逼了!

    蒋玲玲坐在地上,如遭雷击,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到头来——她就是个笑话!

    指甲陷进掌心,她却不知道疼一般,死死盯着夜辜星离开的方向,都是那个贱人!全都是那个贱人害的!她不会放过她……

    不远处,一道粉红色靓丽身影将医院大厅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瞪大了眼,嘴巴张成形,已经彻底傻掉的模样。

    手机铃声让她倏然回神,连忙接起,软软糯糯的声音带着质朴的娇憨,但此刻却无法平静下来,“喂,哥!出大……”

    “纪修瑗,你特么死哪儿去了?!自己看看现在几点?!我告你,三分钟之内还见不到人,就自己搭公交回去!本大爷不等了!”没等女子把话说完,电话那头咆哮震天!

    “啊呀!哥!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完?!”女子跺跺脚,目露急色,“我说,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那头,咆哮骤停,呼吸一凛,沉然稳重的声音响起,低沉中带着一丝紧张铁血的意味:“出什么事了?”

    “你知道我看见谁了吗?!”

    “说!”

    纪修瑗吐吐舌头,面色微窘,她又不是他的兵,干嘛搞得跟汇报工作似的,“居然是安表哥!不仅如此,他还搂着一个女人!离得太远,我只看到两人背影,但我可以确定那个男的是安表哥没错!”

    那头沉吟一瞬,“我在停车场,你先过来再说……”

    ……

    这边,安隽煌带着夜辜星径直出了医院。

    “为什么说她心怀鬼胎?”夜辜星看着男人,表示疑问,她能够察觉端倪,一来是通过蒋玲玲的面相,二来就是察言观色。

    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从头到尾这个男人都没看蒋玲玲一眼吧?

    安隽煌沉吟半晌,冷冷道:“感觉。”

    夜辜星诧异挑眉,目光下意识落到自己小腹处,她能够感觉到,他跟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有种很特殊的牵连,或者说……感应?

    安隽煌点头,轻“嗯”一声。

    这下,夜辜星更是惊讶到不行,“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嗯。”安隽煌表情冷冷,眉心紧皱,周身的气息仿佛快要冻结成冰。

    夜辜星这才察觉男人的反常,试探着开口,询问道:“你……怎么了?”

    安隽煌仿佛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倏然侧首,一双深邃黑眸就这样望进她眼中,“那个男人……是谁?”

    夜辜星一愣,等反应过来,哑然失笑,原来他还是把蒋玲玲的话听进去了,即便心中疑惑,却依旧选择了先相信她,然后再作询问。

    你说他不通人情,不懂世故吧,好像也不尽然,只是看人看事,分场合罢了。

    不理解的人会觉得他霸道、强势,甚至有些不可理喻,但真正用心去体会,才发现,他的好从不流于言辞间,只是放在行动上。

    而夜辜星真正讶异的是,自己……竟然能看懂他的好……

    用心了吗?

    一点点吧……

    见她但笑不语,安隽煌眉眼一深,双手宣誓主权般缠上她的腰,一本正经,开口强调:“你是我的。”

    夜辜星更是气乐了,这个男人还真是……

    “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她无奈开口,算是作出解释。

    谁知男人根本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冷戾的眉眼仿佛雨后初霁,霎时放晴,眼底一抹柔光,潋滟微动,黑色愈发深沉,宛如极夜,像极了一个黑漩涡,似要将人吸进去。

    夜辜星赶紧别开目光,男人一双眼实在漂亮得让人招架不住,极具魔魅……

    一口啄在她唇上,夜辜星倏然一怔,男人的心情却顿时大好……

    女人,只属于他的女人,独一无二的女人……

    经此一役,安隽煌算是对这种公立医院彻底失望,大手一挥,拨出两亿巨款,交到溟澈手里,三个月后,一个全世界最先进的妇产科科室诞生,引进全球最先进的设备,聘请世界最权威的妇产专家组,一掷千金,只为一个女人,安家上下所有人集体震惊了,对这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女人顿时生出三分敬畏,能引安隽煌这样的男人折腰,那得有多大的魅力、多高明的手段……

    这些都是后话,尚且不谈……

    ……

    下午,夜辜星决定去趟片场,有些事情,她需要亲自查证,如果戚韵诗真是如王萍所说的那样,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换掉她!

    还是那句话,《城上》是她的起点,也是她和王石共同的心血,她不允许有任何差错!

    戚韵诗坐在化妆间,冷气吹得她昏昏欲睡,昨晚陪了个香港来的大老板,年轻力壮,愣是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嗓子嚎了半夜,早就哑得不成样子,全身都软趴趴,没力气,大腿根儿至今还酸着呢!

    想起那人在床上勇猛无敌的样子,戚韵诗双颊一红,嘴角不自觉挂起一抹荡漾的笑,说实话,昨晚她也十分享受……

    王萍将她那副骚贱样不动声色看在眼里,心里真是呕吐到不行,刚才换戏服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女人一背的吻痕抓痕,眼底闪过一抹鄙夷,手心一抖,眼线稍稍歪了,她正准备微作调整,却不想戚韵诗突然发难,啪的一声脆响,她手背针扎一样疼,瞬间泛红。

    不曾想过戚韵诗敢动手,王萍傻了怔了,等反应过来,一口恶气直冲脑门儿,也伸手一把推在戚韵诗肩上:“你谁啊你?凭什么动手打我?!”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王萍虽然隐忍了这么长时间,但怨气可都是一口一口积在了心底,今天被戚韵诗这一巴掌彻底惹恼了,积聚的怨气顿时一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戚韵诗人瘦,昨晚又被折腾惨了,哪里经得起王萍这中气十足的一推,当即便后退几步,直到抵进了墙角才堪堪稳住身形。

    柳眉一竖,大眼一瞪,一转头,只见镜中自己眼皮上方的眼线歪歪扭扭,像极了魔幻片里那些山精妖怪的模样,遂怒从心起,冷笑一声:“我打的就是你!你说你配叫化妆师吗?!街边发廊随便拉个洗头小妹都比你化得好!真不明白,剧组怎么就找上了你这样不专业的人!”

    王萍被她那种轻蔑不屑的语气一激,怒极反笑,“你不明白?我还不明白呢!明明是个人尽可夫、千人骑万人爬的烂货,剧组怎么就看上你了?居然还让你演女二号?!街上随便逮只野鸡都比你演得好!”

    王萍这话算是直接戳了戚韵诗心窝子,打蛇打七寸!要不然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果然——

    戚韵诗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着,冲上去朝王萍就是一巴掌,动作又快又急,这回可不是打在手背上,而是结结实实地落人脸上了!

    王萍也顿时红了眼,活了半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接二连三挨巴掌,当下便毫不客气,使出吃奶的劲儿还以响亮一击,扇得戚韵诗两眼发懵,耳鸣阵阵。

    “人呢?!女二号?!还拍不拍了?!不拍就他妈收拾包袱立刻滚蛋!戚韵诗——”王石咆哮的声音响起,宛若惊雷乍响,戚韵诗倏然回神,恶狠狠瞪了王萍一眼,跑出了化妆间。

    “王导!王导我在!”娇媚嗲气的嗓音响起,哪里还有先前半分凶恶的模样,她要出名,她要当大明星,接很多代言,赚很多钱,《城上》这部片子是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绝对不能出任何幺蛾子。

    王石心里十分窝火,余光瞥向一旁面色淡漠的夜辜星,好像自己手下的员工偷懒,被大老板当场逮到,他面子上十分不好过,情感上也备受煎熬,总觉得自己有负夜辜星所托,没做好自己的本分!

    “你到底在什么?!场记喊了你半天,半天没有反应!整个剧组全部到位,就等你一个人,你以为你是谁?值得大家浪费宝贵的时间等待?!”王石这话端的是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一旁的萧慕凉冷然而立,眼底划过一抹嘲讽,今天是袁熙晨和黄曦的戏份,所以他一早就来候场了。

    这点倒是让夜辜星稍稍松了口气,看来他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带着对生活的希望,重新扬帆起航,在他眼底,除了如故的冷漠之外,如今还多了几丝亮光,也添了几丝隐晦。

    她知道,那是背负人命的沉重,带着不安的枷锁,毕竟是他,亲手,杀了周琳!亲手,结束了一条人命!

    但夜辜星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晦暗只是暂时的,经过时间的洗礼,会积淀成为生命的沉稳与厚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参悟生命的玄机,然后逐渐成长,成熟。

    曹军和铁山则是在一旁撇了撇嘴,余光落在一旁夜辜星身上,暗自嘀咕,那位迟到也没见你发这么大火啊!果然不同人,不同命!

    但扪心自问,若是他们的话,也会偏向夜辜星!而戚韵诗这个女人,反正给人的感觉就是乱七八糟……

    戚韵诗见大家都颇有怨言,尴尬地笑笑,不停道歉,看上去倒还是谦逊有礼,进退得宜。

    夜辉月自认是个粗人,如今从装逼的怪圈里跳出来,欢脱得很!不仅粗了,还糙了!这个世上的女人分两种——姐姐和其他女人。

    前者,要宠着惯着,护着疼着;后者,打哪儿来回哪儿凉快去吧!怜香惜玉在辉月小爷眼中,就是个球——趁早滚蛋!

    遂高声一嚎,“那个谁,道个毛线的歉啊!赶快准备,马上就开拍了!甭误大家伙的饭点,饿着了你给赔啊!”

    周围的工作人员赶紧附和,“是啊!是啊!赶快吧!”这可关系到大伙的切身利益,有没有饭,能不能加个肉!

    无形之中,夜辉月在剧组的影响力是越来越大了,简直可以说一呼百应,有时候比王石这个总导演的话还管用,小小年纪,这份心思,这等手段,就是铁山、曹军这样的老油条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两人自从被夜辉月请出去喝了顿小酒,一番谈天说地之后,对夜辉月的好感也是呈直线上升呐!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城市上空》,第七十二幕,准备,走!”

    美好的恋爱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一转眼,袁熙晨和萧晴相伴走过了四年的风风雨雨,此间,萧晴高中毕业,考上了传媒大学表演系,因为她出色的外貌和出挑的气质,在大学一时被传为风云人物,颇受追捧,但传言她已经有了一个交往多年的男朋友,直男们芳心碎片满地;而袁熙晨早在三年前便大学毕业,没有走上家里人替他安排好的路,而是自己创业,风里来雨里去,终于在短短三年间打出半壁江山,拥有了自己的事业,成为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

    他和萧晴的爱情似乎也朝着开花结果的方向发展,两家父母见了面,彼此都十分满意,一切就只等萧晴毕业,两人便可以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但人心往往会受到诱惑,爱情也难以顺风顺水,尤其是在这个充满了诱惑的欲望之城中。

    袁熙晨有一个漂亮的女秘书,名叫黄曦,是个刚毕业的美丽大学生,但能力出众,很得他器重。

    他一直将两人的关系定位在上司与下属的范围内,觉得这个女孩儿能力不错,也愿意多给她机会,但是黄曦却不这样认为。

    她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有一个交往了三年的大学男友,但是出来工作后,才短短一年时间,她看清了这个社会的尔虞我诈、弱肉强食,也明白职场如战场的道理,想要往上爬就要费心思、用手段,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身体……

    她是个有野心的人,不甘于就这样默默无闻、籍籍无名一辈子,她有当人上人的雄心,也甘愿为此付出代价,所以,袁熙晨这个英俊帅气、家世不凡、能力超群的男人是她早就盯上的猎物……

    但是听说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不过,男人嘛,都贪新鲜,她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

    一次次勾引,一次次挑逗,这个冷沉克制的男人皆不为所动,反而对她愈渐疏远,黄曦很颓丧,但她决定豁出去,再赌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这是一场需要在雨中拍摄的戏份,王石一声令下,道具组严阵以待,早就准备好的高压水枪喷向天空,霎时便湿了一方场地,噼里啪啦的雨滴砸落,惊雷声声,戚韵诗入境。

    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迎着漫天大雨跌跌撞撞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头,车辆飞驰而过,溅起的水花悉数砸落到她身上,此刻她的表情委屈且羞愤。

    方才王萍手抖之作适时应景,女子的妆容被雨水溶解,糊在脸上,黑一团,青一坨,宛如厉鬼。

    身后匆忙的脚步声响起,萧慕凉只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入境,扣子还错了位,这一男一女衣冠不整的模样,实在令人浮想联翩,此刻,男人脸上亦写满焦急,有着眼里些微愧色。

    其实,这也是整部片子一个最大的悬疑所在,袁熙晨究竟有没有出轨?他和黄曦之间是否发生过关系?他是不是真的做了对不起萧晴的事?

    这一切疑问却是要留待影片最后去解答!

    即便,大家都看到了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但在这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未曾着墨,一切都留待未知。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王石在剧情设计上的高明之处,就连铁山这个挑剔的小老头也啧啧称奇,不禁感慨——各种变态都汇集到这一个剧组了!

    黄曦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步伐加快,踩着高跟鞋,七倒八歪,宛如一朵暴雨中摇曳无依的白梨花,楚楚可怜,惹人心颤。

    袁熙晨几个箭步冲上来,拦在她身前,冷冷道了句:“抱歉。我会尽快安排你调往上海分公司。”说罢,转身离开。

    黄曦眼神一暗,不管不顾冲上去,不由分说从身后抱住男人的腰,闭着眼,可怜地乞求:“熙晨,求你别赶我走,我保证,不会让你女朋友知道,也不会妨碍你们之前的感情,只求你让我待在你身边,不要赶我走,不要……”

    女子声泪俱下,如泣如诉。

    戚韵诗此刻心跳得厉害,即便冰凉的水砸在她身上,她也依旧觉得全身发热。男人雄壮的背部肌肉此刻正贴在她胸前,带着贲张的力量,手臂环绕在男人精实的腹间,指尖仿佛有一种磁性在牵引,她想起了昨晚的狂野,这个男人似乎比那个香港富商更有实力,而且一张脸也长得倾国倾城,完全不是那糙皮粗肉的香港人能比得上的!

    小腹处似有一股热流划过,戚韵诗难奈地用自己的胸脯蹭了蹭男人的后背,置于男人腰腹间的手也下意识摸索探寻。

    萧慕凉眼神一冷,宛如淬了寒毒的冷箭,一个用力挣脱身后之人,戚韵诗后退一步,崴了脚,跌坐在地,愣愣看着眼前之人。

    袁熙晨居高临下,冷冷一笑,“你这种贱人、浪货,我怎么可能看得上眼?!就是免费张开腿,恐怕也没人会要!你怎么敢跟她相提并论?!”眼神一滞,男人眼中淌过痴迷的神色,“她是天上的白月光,壁玉无瑕……”倏尔眼神一厉,宛如冰刀,“而你呢?就是一滩地上的烂泥,供人踩踏!”

    王石眉心一皱,按照剧本上的台词,袁熙晨该说的是——“你不配。她是皎白的月光,而你是地上的尘埃。”

    不过,这个临场发挥貌似更好,把那种对萧晴的愧疚和对黄曦的厌恶表现得更加惟妙惟肖,生动传神了!

    这萧慕凉还真是个人才……

    “咔——”王石一声令下,高压水柱骤停,萧慕凉冷冷看了跌坐在地的戚韵诗一眼,那样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坨屎、一滩粪,嫌恶、恶心、厌弃都有!

    戚韵诗顿时一股无名火直冒,一个男优,居然敢用那种目光看她?!

    萧慕凉冷冷转身。

    “你给我站住——”戚韵诗这一声尖锐的呼喝顿时引来了所有人打量的目光,而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夜辜星只是冷冷勾起唇角,眼中似有一抹酷戾划过。

    死了一个周琳,又来一个戚韵诗,若说一开始她还持观望态度的话,那么此刻,戚韵诗已经被判了死刑。

    萧慕凉脚步一滞,冷冷转身,却不再保持沉默,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有何见教?”

    “你凭什么随意篡改剧情,指桑骂槐?!”

    萧慕凉却像忽然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目露惊奇,“呀!原来在戚小姐眼中,黄曦是桑,而你自己是槐?!天呐!这么说,你跟那个黄曦的属性是一样的咯——都是勾人男人,以图上位的——荡妇?!”

    戚韵诗面色一变,目光闪了闪,“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篡改剧情,说……说那样一番不堪入耳的话!”

    萧慕凉耸耸肩,“作为一个科班出身的演员,戚小姐难道不知道有个词叫——临场发挥?!我实在怀疑你的专业知识……莫非,这学历也是靠卖……哎呀!看我都说了什么……有些事实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拿出来说的,戚小姐您看,我说的对吧?”

    现场一阵哄笑,不是他们落井下石,而是戚韵诗这个八婆实在让他们窝火至极!每场迟到不说,还经常颐指气使,尾巴翘到天上,连看人都是用眼角,嫌弃这个不好,挑剔那个不行,他们平时都忍了,但少不了心里积怨。

    这回八婆踢到铁板了,真是大快人心!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萧先生嘴巴还这么带劲儿啊!真是大开眼界,太让人惊奇了!

    其实,不止他们,就连夜辜星也忍不住诧异,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曾经的萧慕凉用冷漠做堡垒,隔绝了一切伤害,但他从不主动攻击,只是守好自己的领土,而现在,他的尖锐、野性随着周琳的死,尽数释放,他开始学会反击,学会用更积极有力的手段来保护自己、爱惜自己。

    值得让她爱惜吗?

    现在看来,是的。

    要说戚韵诗唯一的价值,那就是让她看清了萧慕凉的改变,心头一块大石也算彻底落地。

    就在两人争锋相对的当下,夜辜星动了。

    因为不上戏,纯属探班,所以她今天穿了套米色运动服,马尾高高束起,黑色鸭舌帽遮挡住她大半张脸,另一半也覆盖在帽檐投下的阴影之中,让人看不分明。

    戚韵诗只见一个白色身影朝自己逼近,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从身形看上去,应该是个女人,一个高挑的女人,但却因为鸭舌帽遮挡的缘故,她看不清来人长什么样。

    萧慕凉眸光一暖,看着夜辜星从导演棚里起身走出,最后在他身旁站定,然后在他错愕的目光中,一块干燥的白色浴巾盖在了他头上,“呃……”

    “先擦擦。”

    原来他和戚韵诗两人只顾着唇枪舌剑,拍了雨戏,两人都还是湿哒哒的模样,天气转凉,秋天将近,风刮来还是带了些寒意,很容易引起感冒。

    戚韵诗应景地打了个喷嚏,也才发现自己全身湿透,看着那人只为萧慕凉送来浴巾,却忘了她的,心里不爽,把对萧慕凉的怨气尽数转嫁到那人身上,指着夜辜星:“喂!你没长眼睛吗?!没看见我也湿了!还不快滚去也给我拿一块!”

    夜辜星不为所动,只在鸭舌帽下冷冷勾起唇角,眸光泛冷。

    这种人,放在剧组迟早成公害!

    场面渐冷,一个工作人员见状,赶紧扯了条浴巾递到戚韵诗面前,谁知戚韵诗看都不看,直接掀翻在地,转头朝那工作人员恶狠狠道:“谁叫你拿的?!我叫你拿了吗?!”

    然后目光直直看向夜辜星,咆哮:“我叫的是她!让、她、帮、我、拿!”

    工作人员尴尬地笑笑,扯了扯戚韵诗的衣角,提醒她差不多就行了,这样看来,两人倒还是熟识?

    有趣!

    “扯什么扯?!滚一边儿去!要不是我,你能找到这份工作?居然还敢管起我来?!滚滚滚——”

    那工作人员也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模样,长得倒是清清秀秀,此刻眼里涌动着委屈的泪光,委屈之下还有一丝被隐藏很好的——羞恼!

    “听见没有?还不赶快去拿?!”训完那小姑娘,又直直朝夜辜星开炮。

    冷冷的嗓音飘来,带着一种婉转的空灵,却染上了丝丝让人震慑的畏惧——“不用拿了,为了只疯狗,浪费一条浴巾,不值得。还有,《城上》不需要你这样的演员,有碍观瞻,限你十分钟内,收拾包袱,直接滚蛋!”

    ------题外话------

    今天终于万更了哈~明天继续虐渣渣~请叫我勤奋小鱼鱼~哒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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