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记赌场门口每日间都有五六个大汉镇守,虽説戒备森严,其实只要是赌博的,谁都可以进来。

    在谭记赌场底楼,摆开十来桌牌九,每桌角头都有抽头的人,还有两三个巡场,身上都带有刮刀匕首之类的,负责弹压捣乱者,那推牌九的就是有些门道的司徒手了。

    二楼是摇股子,摇缸里放三颗骰子,有庄家和赌客各一方,赌客将赌注压在某diǎn上,庄家摇动摇缸揭盅,摇出赌客所压的diǎn,由庄家赔钱,摇不出则有庄家通吃,这种摇缸手,非大能耐之人无法胜任。

    三楼就是麻将,扑克的玩法了。当然,这一类人就比较有些身份地位,往往赌的也是最大。

    赌场天天都是车水马龙,人员爆满,加上有些技艺超群的司徒手,赌场日进斗金,每日打烊时,都能看到谭向荣笑的满脸肥肉乱颤。

    李凌也是好赌之人,但这里规格太高,筹码输赢让他暗暗咋舌,这日来到赌场转悠一圈,正准备回去,却是景连叫住他説是老板有事商量。来到内间,看到谭向荣一脸阴沉的盯着一份纸张思索着,看到李凌进来,就説道:“最近有一人来我赌场捣乱后逃之夭夭,现在正住在大通旅馆,你带人将他悄悄拿下交给我,如若难缠就直接结果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李凌虽然不情愿,可也无奈。傍晚时分,怀揣一把匕首,问了地址就和贺家棠来到大通旅馆。这是一间三层楼的仿欧式建筑,两人打听一下房间就敲门进去。

    开门的是一个带着眼睛的青年,长的白白静静,穿着长袍,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看到门口两个陌生人,疑惑的道:“两位有何事?”

    贺家棠一把将他推进屋内,掩上了门,拿出手中的画像对照一下,道:“兄弟你犯事了,跟我们走一趟。”

    那青年突遇这种情况,大惊失色,连忙作揖道:“我不认识两位,不知哪里冒犯,请两位爷见谅。”

    “少废话,跟爷乖乖的走,若是敢在街头叫喊呼救,老子一枪崩了你。”贺家棠拿出那把驳壳枪摇晃了一下喝道。

    那青年见此情况,知道遇见流氓,吓的直接瘫在地上,悲鸣道:“我今日刚到青岛,不知哪里得罪两位爷,要钱我给,求两位爷放了我。”

    李凌心下狐疑,这人竟然是今日刚到青岛,一副文明书生形象,绝对不像是敢到谭记旅馆捣乱的赌棍,当下问道:“你将你的情况详细説出来。”

    那青年毫无遗漏的将自己的身份和目前的情势説了出来。原来他叫潘世江,是胶东人氏,前些天父亲为了一桩地皮与人发生冲突,被当地官府打死。他连夜离家,经青岛前往日本避祸,今日就在旅馆歇息一晚,明天一早的船票。

    又细细询问了他一些细节,李凌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估计潘世江的家里得罪了什么重要人物,被人勾结官府打死,如此还不算,居然赶尽杀绝,连儿子都不放过,串通谭向荣杀人灭口。谭向荣在青岛以及整个胶州半岛都是有名的人物,关系错综复杂,想来是受人之托。

    李凌明白事情真相,就没必要将事情做绝,更何况牵扯到官府,是他所深恶痛觉的,就将自己两人来的目的告诉了这个叫潘世江的青年。

    听闻两人是来取自己性命的,潘世江吓的差diǎn昏厥过去。好在李凌又道:“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只要跟我们到海边,然后找一个浅一diǎn的地方跳下去掩人耳目,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潘世江千恩万谢的跪下磕头,半信半疑跟着两人来到大沽河旁,怕两人言而无信骗他过来,不待两人吩咐,一个纵身跳入河中,远远的游走。贺家棠看了心中好笑,道:“真没见过这么贪生怕死的人。”李凌摇摇头,道:“先不管他,我们回去交差就行了。”

    谭向荣听闻两人事情做的干脆利索,毫无痕迹的将人种了荷花,眼中尽是满意之色,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们两个回去好好歇息,过两日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们。”

    李凌听了眉头一皱,本来是来赌场白吃俸禄的,这么看还真成了他属下打手了。谭向荣人老成精,如何不明白两人心思,笑呵呵的道:“你们放心,下次的事情,我们是合作关系,绝对有你天大的好处。”

    贺家棠眼睛一亮,自从上次在妓院经历人事,食髓知味,他这两天一有空闲就去奋力耕坛,将一百多大洋挥霍的所剩无几,正不知该如何跟李凌和众兄弟交待,听説有好处拿,早就热血上涌,言道:“不知谭老板具体何事?不防直説。”

    谭向荣将两人带到密室,严肃的道:“我听説市北码头在一日后,有一批货将要卸船,我知道你们有一些枪支,我为你们提供消息情报,你们可以放心的大展拳脚,如果成功,嘿嘿,最少能得到上万大洋。”

    “上万大洋?”李凌也是震惊了,他可是从来就没想过那么多的钱财,但震惊过后就慢慢恢复理智,道:“钱财虽好,可也要有命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路子?押的又是什么货物?”

    谭向荣diǎndiǎn头道:“年轻人没被利益冲昏了头,果然不错。其实也不用担心,这是南市宏发商行从东北贩来的一批人参鹿茸,由于在路上耽搁了,只能赶到晚上卸货,你们只需在晚上子时前去打个埋伏,然后准备几艘xiǎo船悄悄运走即可。”

    贺家棠脸上早就亟不可待,李凌怕他一股脑的答应,连忙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回去商议一下,再来回复谭老板。”谭向荣若有所思的diǎndiǎn头,道:“好吧,记住时间不等人,莫要错失良机。”

    李凌拽着贺家棠来到山脚下一间民房,这是他们在前几日租下来的,作为歇息联络diǎn。前几日葛长兴带着一百大洋去安慰逝去兄弟的家属,今天已经回来了,还意外带回来了孙玉柱。

    原来那天被日本人狙击,孙玉柱逃跑后就回到济南城,一个多月过去没有任何消息,本以为大家都命归九泉,悲伤不已,没想到竟然遇见葛长兴,才知道几兄弟都活着,连忙跟着他跑到了青岛。

    别看孙玉柱吃的五大三粗,魁梧雄壮,可心地最是软弱,见到几兄弟生龙活虎的样子,抱着就是哭出声来。李凌和他最是交好,当初还以为他不在人世,伤感了好些天,如今咋见,也是喜极而涕。

    等大家情绪稳定,李凌才将劫码头的事情説了一下,想听听大家的意见,毕竟这种事情太过凶险。

    贺家棠首先表态道:“这次不成功便成仁,虽然风险很大,也值得冒险,上万大洋,我们几乎可以天天去睡潇湘馆的xiǎo冰仙。”他一直都以成功人士为榜样,特别崇拜谭向荣的权势,连他睡过的妓女都感到圣洁不可方物,以能得到她为荣。

    孙玉柱甫一来到就听到有那么大的买卖,也不禁心头荡漾,呵呵笑道:“我还好来的及时,不然就错过了发大财的机会了。”

    其他兄弟也一致同意劫下这批船。

    李凌有些心烦意乱,也不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总想找出原因来,就好像有些事情捉摸不透,有时灵光一闪,就是很难扑捉。

    见李凌兀自犹豫,贺家棠道:“谭老板説了机会难得,如果错过可能悔恨一生,大不了我们得到钱财再跑路。”

    一拍大腿,李凌恍然大悟,道:“对,就是啦,为何谭老板不带人去抢码头?为什么把那么大的信息透漏给我们?又为什么不提出分成?难得他有那么大的好心来供我们发财。还有宏发商行既然能贩得那么多的货物,难道没有黑道背景?船上保镖打手能少了?”

    众人细细一想也确实如此,这里面难道是一个什么陷阱不成?又不像。众人思索良久,也想不出他为什么这么做,半天找不出答案,贺家棠有些急了:“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大的钱财从眼皮之下溜走?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明天一早让兄弟到宏发商行调查一下是否真有其事。如果没有,那就是挖坑让我们往里跳。如果确有此事,我们不妨先劫了再説,反正我们手里还有几把家伙,真拼起来,我们也不怕谁。”

    李凌也只得diǎn了diǎn头。

    第二天打听消息的兄弟回来,果然有一批货物在晚上卸货,而宏发商行在青岛也没有什么大的背景,只是一般的生意人,只是现在买卖做的大些而已。

    贺家棠闻言兴奋不已,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而李凌犹自担心,但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到时只能见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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