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还知道点什么,都一并告诉我吧,反正你也是个要死的人了。”宋廷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脸上风轻云淡。

    纹身大汉勃然大怒:“你说什么?我是要死的人?那我先砍死你!!”

    九环赤铁大砍刀朝着宋廷砍来,刀锋在昏暗的灯影下寒光闪闪,忽然一道“啊呀!”的惊叫,也不知从陈规、老刘、少年阿平三人中谁的口中所发,三人都被吓得闭上了眼睛。

    刀锋还未落下,卢俊义已经出手了,一个扫腿,直把纹身大汉扫了个趔趄,紧接着手抓成拳,跃近两步,朝纹身大汉霍地一拳,正中其鼻梁,纹身大汉被打得摔了个觔斗!

    纹身大汉爬了起来,两个鼻孔流血不止,擦了擦鼻孔下的血,瞪着眼珠又冲了上来:“你敢偷袭!你敢偷袭!”一把大砍刀乱挥乱舞,朝着卢俊义身体左右乱砍一通。

    卢俊义担心他砍到其它人,便豁然一转身,跳到后门旁,想引他到打铁炉子那边去。谁知道这纹身大汉脑子倒不像卢俊义般耿直,而是嘿嘿一笑,举刀朝宋廷的身上砍来。

    “我也不好惹哦。”宋廷嘴角带着一丝冷酷的微笑,右手豁然翻腾成掌,使出八分力气,待蓄足了劲,口中憋着一口气,猛然一掌,击在纹身大汉的左胸,纹身大汉吃不住,蹭、蹭、蹭,连退三步,手中的刀差点拿不稳。

    纹身大汉眼里有了几分惧色,他想不到面前这一身白衣的书生模样的人,武艺居然也如此高深,此时他已经知道碰上硬茬,紧了紧手中的刀,口中说道:“今日爷爷网开一面,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走吧!”

    “呵呵……”宋廷闻言冷笑,对卢俊义使了个眼色,卢俊义一点头,趁其不备,上前一拳,猛击其头,纹身大汉两眼一翻白,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这时扈三娘和燕青破门而入,惊问道:“出了何事?”

    “把他绑了吧。”宋廷望着晕倒在地上的纹身大汉,吩咐燕青、扈三娘道。

    燕青、扈三娘在铁匠铺找了些捆绳,将纹身大汉绑在一张靠背凳上,绑了个严严实实,细心的燕青往纹身大汉口中塞了一团麻布,堵住了他的嘴。

    在绑的过程中,少年阿平不解地问道:“他不是说会放我们走吗?为什么还要把他捆起来?”

    陈大胡子听了,一肚子的气,一巴掌拍在他脑门:“笨!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徒弟!他口中说放我们走,等我们一出门,他就去喊人怎么办?你怎么连这点想不到!真是笨!”仍不解气,又扇了两巴掌。

    少年阿平哪里敢反抗,只是举着双手护住脸,口中不住地喊:“师父!不用打脸!不要打脸!”

    等那纹身大汉被绑好,宋廷催促道:“我们走吧!五更之前必须出城!”

    这时忽然听到一阵马嘶声,紧接着,是踢踏踢踏的马蹄声,燕青闻声惊喊一声:“不好!”

    众人出门来看,果然是马被偷了!

    偷马的人骑着马早不知道拐到哪条小巷,燕青追了一段,根本不知踪影,无奈只好放弃。

    “这些该死的偷马贼!”

    “骑马出城只需半个时辰,步行却要两个多时辰。现在没有马,我们该怎么办?”

    就在众人紧张讨论之际,宋廷轻轻举起手,制止了所有的声音,向老刘问道:“你对苏州城熟悉,可知道哪里有近道能在五更前出城?”

    老刘曾经在苏州城学过弹棉花,十三岁开始住在苏州城,一直到二十岁娶媳妇,才回扬州,后来又和他婆娘来苏州城做了十年棉花生意,自然对苏州城的地图了然于胸。

    老刘马上想到一条捷径,跟宋廷说道:“驸马爷,老汉觉得走紫竹林、沧浪亭那条道,然后走东门出城,可以抢在五更前出城。”

    宋廷立即道:“事不宜迟,快走!”

    老刘在前面带路,卢俊义紧随其后,宋廷居中,扈三娘、燕青殿后,却独不见陈大胡子、少年阿平这一对活宝师徒。

    燕青返身进铁铺,看见这一对活宝师徒居然还在扒拉桌上的东西,急声催促:“陈知县,别忙乎了,快走!”

    陈规手上动作翻飞,将一些大大小小的钩子之类的零件放入一个牛皮袋子里,口中念念有词:“这些都是有用的啊,看看这些钩子……打得很标准啊,你看看,唉可惜这张老板不是个好人啊,可惜啦,我们先拣一些有用的……”

    “别忙乎了!快些走!”燕青将他拖拉出门,少年阿平跟上。

    于是队伍变成了老刘、卢俊义、宋廷、陈大胡子和他的徒弟阿平、扈三娘、燕青的先后顺序,一行七人,往紫竹林方向赶去。

    陈大胡子将牛皮袋子用绳扎了个结,背在身后,一颠一颠,要是告诉外人他是个知县,恐怕也是没人信,多像个流浪汉啊,宋廷甚至还准备给他取个外号“犀利哥”。

    以老刘为向导,感觉确实快捷了许多,老刘擅长找一些小桥拐拐饶饶,连一条大街都未走。苏州城本来就是水多湖多,有各种各样的虹桥、拱桥、石板小桥,不时能听到脚下淙淙溪水流过……时近二更末,路上已经没有什么灯火,幸好沿路摘了几个大户人家的灯笼。

    走过一条小道,前边忽然变得幽谷深深,两旁暗影婆娑,不时有轻风拂动,传出轻轻的沙沙之声,老刘回身与宋廷道:“这里便是紫竹林了。”赫然可见,婆娑之影,确实是旁边竹子在淡淡月色下的光影。

    “紫竹林?”宋廷忽然眉头紧紧一皱,把扈三娘喊到跟前:“他们说的什么长老,见什么圣女的地方,是不是这个地方?”

    扈三娘眼睛微眯,想了想,然后点头。

    宋廷又惊问左右:“现在几更?”

    燕青道:“应该马上三更。”

    宋廷惊道:“快吹灭灯笼,躲起来!快!”

    众人虽然不知他为何如此紧张,但还是立马照做,一个个吹灭灯笼后,躲进了就近的密密麻麻的紫竹丛中……

    黑暗里,四下都没有光影,唯有天上还有弯如镰刀的月亮,洒下淡淡的月光,照得这竹林丛中还有一点点朦胧的光线。

    灯一灭,便不清楚谁是谁了,宋廷随手一抓,抓到一双手,吃了一惊,却忽然感受到那双手的柔软,便已猜到是扈三娘。

    宋廷小声地问道:“你怎么跟我躲到一起了?”

    扈三娘靠得他近些,一股淡淡的体香钻进他的鼻中,说道:“…我奉命随身保护驸马爷。”

    宋廷没有再说话,闻着那股体香,手抓着她的手竟忘了松开……而这时,前方大约六七丈处,忽然传来轰隆隆一声推磨般的声响,随后几盏灯亮了起来。

    仔细看,那些灯乃是八角琉璃灯,发出的光是淡绿色的莹光,一根根银色的钩子将八角琉璃灯挂在一块块巨石上,这些巨石大约有千斤之重、两人之高,一块块巨石围绕成圆圈,石圈里的面积不算大,却也比一般富户的会客厅要大一些。

    接下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块块巨石如同活物般移动了起来,发出推磨般的刺耳隆隆声,巨石圈打开一道门来,根据门上琉璃灯的灯光可以看清,这些挂灯的钩子,竟然每一枚都是纯银打造,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嵌在石头中,就好像生生从石头里长出来一般。

    石门里面一阵仙云缭绕,随着云雾渐渐散开,可以看见里面一张圆形石桌、四五个圆形石凳,石桌旁边,却突然不知从哪转出一个人来,那人是个头发全白的老者,骇下一把山羊胡子,手里拿着一杆拂尘,背后斜插着大大小小六七把剑,身披一身太极八卦的道袍,却是年近耄耋佝偻着腰的老道士。

    石门里面,忽然又转出一个人来,那人全身披挂,身披一袭水绿色披风,额角一缕头发垂了下来,大约三旬年纪,装扮却是武将的装扮,只是这气质,却有几分风流浮浪,只听他说道:“包天师,您这八卦阵使得颇为了得呀!

    那被称为“包天师”的山羊胡子老道士嘿嘿一声,说道:“我包道乙学了数十年法术,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更何况……待会儿是圣女亲自驾临,圣女可是圣公的独女,本天师可不能怠慢了圣女呀……来,刘将军,你帮我看看这八卦阵是否还有什么漏洞?”

    说完,拂尘一扬,那些组成石圈的巨石,仿佛如履平地般飞速移动起来,一块一块地迅速移动,瞬间以二人为中心组成一个长方矩阵。

    见到这一幕,那被称为“刘将军”的人击掌称赞:“包天师果然法术了得!刘某佩服!”

    包道乙摆了摆手,道:“可惜呀,老朽虽然懂些法术,却终究还是入不了这‘麒麟榜’。”

    “麒麟榜是什么?”刘赟问道。

    “麒麟榜呀……”包道乙刚要开始说,便听到石阵外半空中一句声音:“长老,便是这里了!”

    接着,一个青衫老者和一个着蓑衣戴斗笠的人直接腾飞进了石阵里,随后,又有几道身影飞入石阵。

    刘赟朝青衫老者和着蓑戴笠那人抱拳:“白虎长老、护法左使,二位辛苦了!”

    “我们接到消息,说圣女今晚要来,所以就赶了过来,圣女呢?”

    “圣公可是说今晚攻城?”

    “嘿,要那些农民掺和干什么!咱们杀进东京,宰了那狗皇帝不就得了!”

    石阵里大约十来个人,吵吵嚷嚷,躲在竹丛里的宋廷将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有点想跟身旁扈三娘说话,但还是克制没说。还好那石阵距离他们躲藏的地方有六七丈远,倒并未有人留意到躲在竹丛里的七个人。

    “圣女来了!圣女来了!”

    石阵中突然一阵叫囔,宋廷闻声,呼吸莫名急促起来,一直忘记松开扈三娘的手,此刻反而抓得更紧些。

    扈三娘也有几分紧张,却大气不敢出一口,只是不住地从口中喷出呼吸,喷到宋廷脖颈处,一阵热乎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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