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德乌默啜的一番分析,令赵云泽对他刮目相看。

    这个人不简单啊!别看他上个月在泾阳连吃败仗,可这人的头脑和眼光却是不错的。再加上他对颉利的仇恨,应该是个可以相信之人。

    赵云泽心中已经有了计议,但他还是问道:“老阿,我有一事不明。你既已生出投靠大唐的心思,为什么不亲自去面见陛下,将你刚才这番话告知呢。再不济,你也应该去拜访那些朝中高官,却为何偏偏来寻我一个小小的七品官?”

    阿史德乌默啜道:“某倒想去面见大唐皇帝,可我如今的身份,只是一名护卫军官,如何进得太极宫?而在大唐的官员中,某只与赵将军一人相熟,不来寻你又寻谁?”

    “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赵云泽玩味的笑问。

    “哈哈哈,某信的过赵将军。”阿史德乌默啜笑道,“赵将军在泾阳时,破了某的大营,还将某生擒了。凭此军功,也定会得大唐皇帝宠信。赵将军前途无量,又怎会做叛国之事?”

    “那老阿你为何又要做叛国之事啊?”赵云泽反问道。

    阿史德乌默啜冷冷一哼,道:“颉利吞我部落,夺我家财,欺我族人。此仇于我,不共戴天!我们草原人可不像你们唐人,讲究什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颉利也不是皇帝,只是一个大点的部落首领而已。要我放下仇恨忠心待他,他想的美!”

    赵云泽点头会意,也彻底相信了阿史德乌默啜的诚意。突厥人说白了,只是一个民族,他们并没有国家观念。颉利对突厥的统治,也只是部落联盟的形势。在突厥人的观念里,部落的利益要远远大于民族利益。阿史德乌默啜对颉利如此仇视,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的心思,我已尽知。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向陛下转述你的想法的。想来,陛下也定会重视于你。”赵云泽说道,“不过,我大唐究竟会不会对突厥用兵,又会在何时用兵,我也不知道。你这卧底能不能当成,也还是未知之数啊!”

    阿史德乌默啜连忙起身,朝赵云泽一抱拳道:“赵将军只管放心,某只想让大唐皇帝知道某的想法。若大唐对突厥用兵,谋便襄助大唐;若大唐不对突厥用兵,某也可以向大唐传递情报。若大唐肯接纳某,在合适的时机,某自会带着族人来投奔大唐。”

    “好吧,待我将你的想法禀明陛下,再与你计较细节。”赵云泽说道,“不知我该如何联络你?”

    阿史德乌默啜想了想,道:“某现在就住在四方馆,赵将军若要联络某,可遣一信任之人暗中向某传信,约定时间地点,某自会寻赵将军。”

    赵云泽点点道:“如此最好。”

    阿史德乌默啜道:“我是以逛街为名出来的,不敢逗留太久,这便告辞了。”

    “如此,我就不多留你了。”

    ******

    阿史德乌默啜离开后,赵云泽又反复推敲了一下与他见面的经过。最后他认定,阿史德乌默啜所说要给大唐当卧底之事,绝不会是突厥的阴谋。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阿史德乌默啜又不是现在就要留在大唐,根本不可能向突厥传递情报。

    至于颉利是不是想借阿史德乌默啜之口,来打探大唐是否会对突厥用兵。这就更是多此一举了。两国之间本就大仗小战不断,突厥难道还会奢望与大唐保持长久的和平?

    心中有了计较,赵云泽便马上令刘善宝备马,他要进宫见李世民。

    今日是朝廷官员的休沐之日,李世民也没有到太极宫办公,他在东宫的崇文殿接见了赵云泽。

    “鹏羽啊,今日本为休沐之日,你又跑来寻朕,有何要事吗?”李世民说话的语气懒洋洋的,还带着几丝不悦。瞅他此时的心情,与现代社会的职员,在礼拜天突然接到老板的电话,被喊回公司加班如出一辙。其实人家李世民刚才就在崇文殿读书来着,正读到精彩处,赵云泽就来了。

    “陛下,听说突厥派人来向我大唐进献牲畜?”赵云泽问道。

    李世民道:“是有这么回事,他们昨天傍晚才至长安。鸿胪寺已经递了折子上来,朕让突厥人今天先休息一下,待明日早朝,朕再见他们。”

    “那陛下是打算收下他们的进献呢,还是不收?”赵云泽又问。

    李世民道:“朕打算退回他们的进献,转而让他们放归这几年掳走我大唐的百姓。”

    “他们若是应允了陛下的要求,朝廷是否还会给他们回礼?”

    李世民道:“礼不可废,虽然朕恨不得灭了突厥,可人家这次既然是登门做客,我大唐该有的回礼,是一定要有的。”

    说完,李世民又狐疑的望着赵云泽:“鹏羽,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何一再问朕突厥进献一事?”

    赵云泽道:“陛下,据我所知,突厥此次进献,并非是存了与我大唐善交的诚意。而是,草原刚遭了雪灾,突厥人想用牲畜来向我大唐换取过冬的粮食。”

    李世民一惊:“鹏羽,你这消息是从而何来的?”

    “陛下可还记得上个月被臣俘虏的那名突厥俟斤?”赵云泽不答反问。

    李世民回忆了一下,说道:“你是说阿史德乌默啜吧,他怎么了?”

    赵云泽道:“臣在来东宫之前,阿史德乌默啜到过臣家中,突厥人此次进献牲畜的内情,就是他告诉臣的。”

    “他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可靠吗?”李世民惊疑道。

    “臣认为可靠!阿史德乌默啜因为在泾阳之战中所部控弦之士尽没,一回到突厥,就被颉利把他的部落给吞并了。他本人也由一名部落首领变为了颉利的扈从军官。”

    李世民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如此说来,阿史德乌默啜定然十分恨颉利了。”

    赵云泽点头道:“的确如此!阿史德乌默啜来寻我,就是想让我代他告知陛下,他愿在草原为我大唐卧底传递消息。若大唐对突厥用兵,他则担当内应。”

    “他要叛国!?”李世民惊问道。

    赵云泽道:“也算不上叛国,突厥本来就没形成国家体制。”

    “鹏羽不妨详说一下你与阿史德乌默啜见面的经过。”赵云泽所说的事显然引起了李世民的兴趣。

    很快,赵云泽便把他和阿史德乌默啜见面的谈话内容,详细的向李世民说了一遍。

    听完赵云泽所述,李世民凝眉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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