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来被泼了一身脏水,百口莫辩,小翠本就可能身怀有孕,脸色由惨白气成了铁青,颤抖着用手指指着魏来,却是迟迟说不话来。

    刘英一见乐了,缓了缓口气对魏来道:“相公,小心气大伤身。小翠虽然出身龌龊,但毕竟可能怀了咱魏家的娃子,我刘英也有容人之量,就让她做一个通房丫头好了。若是胆敢还不认相,出口忤逆夫君,那就休怪不客气休了她!!!”那傲娇的模样,显然已经将自己列为魏来的正室夫人了。

    小翠气得身子微晃,明月忙搀扶住她,心里有些懊悔将她牵扯进来,累得小翠难过受苦。

    见小翠身子每况愈下,魏来气得一跺脚,指着刘英破口大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娘皮,谁睡了你,谁是你夫君?休得血口喷人!!!是你先上车,打扮得跟青楼妓子似的勾引主子,我只将你扔在了祠堂,一没动粗,二没捆绑,我哪知哪个屑小睡了你?若是俺做的,就让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刘英脑袋里登时“嗡”的一声响,自己一直以为是劫走自己的汉子强-要了自己,没想到竟是另有其人!自己还不知道是谁!!最可气的是,那明月的眼睛隔一会儿便看向她身侧穿着小厮衣裳的英俊男人,就连魏炎和魏来亦是看那小厮眼色行事,俨然是主事者!!魏来也不过是个奴才而矣!!看那男子的阵仗与阴冷,自己想高攀完全是痴人说梦。

    明月的脑袋也如刘英一般,登时“嗡”的一声响,如同上万只的蜜蜂同时在耳边嗡鸣,又似万马奔腾踩踏而过,原因却是与刘英完全不同。这几件事种种,果然,与很知行还是有关系吗?明月满眼失望的望向魏知行。

    魏知行伸出手来搀住摇摇欲坠的少女,少女已经向后退了两步,手指相差毫厘,停在空中,搀扶不得。

    少女盯着男子的眼睛,似笼罩上了一层薄雾,看不分明所思所想,怔然的问着男子道:“为什么?她是阻着你的江山大业还是锦绣前程?”

    魏知行静静的看着少女的眼,里面似卷着无数的浪花,翻卷翻滚,最后消失于无形,字字如玑道:“她卑微如蝼蚁,屑小如泥沙,于我锦绣前程无碍、于我魏家兴衰无尤,只是,女子名节大于山,若以名声相挟,不管是做了丫头还是通房,她都会在你心中留下一根刺,拨不出,咽不进,我不想让你心中有一根刺,哪怕是一粒沙,都不可以。”

    “所以,你就将她如此草率的处理了?如今这样,我的心中就没有刺了?”明月的心已经麻木,不知该痛,还是该疼。

    魏知行一脸痛色划过,挑起笼纱似的眼眸,沉静问道:“明月,若是那日不将她打晕抬走,便会发生以名声受损相挟之事,我,是允,还是,不允?”

    明月皱起了眉头,以这古代对女子名声的零容忍,怕是魏知行即使不想娶,甚至厌烦透顶,大抵也会领入府中当了丫头,过后再以主子姿态赏赐他人或打发出府。甚至可以如同李放一般,在后院中放下无数个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做享齐人之福。

    正因为屡屡得逞,才有那样多的女子放下颜面,趋之若鹜,争相效仿,赌一赌命运。

    所以,魏来说刘英去勾引魏知行,明月是毫不怀疑的,这也确实像刘英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作派。

    明月淡然的笑了笑,对魏知行道:“允,还是不允,这是魏大人自家之事,与明月无尤。如今这幅模样,各执一词,怕是不能善了了。”

    魏知行苦笑一声道:“有何善了不得?刘英不过是想找出她男人,嫁出去便是,本官帮她便是!”

    魏知行转向一脸苦相的魏来,眼睛里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墨汁一般,冷然道:“在村中放出消息去,那日在祠堂者,若敢来求娶刘英,本官免其罪责,另送上嫁妆二百两,田地三十亩,立即完婚,马上兑现。如果那人不来,你就等着娶了刘英,陪嫁一文也没有,以后也不用回魏家做侍卫了。”

    魏知行虽然没有明说,但那日与刘英在祠堂苟合之人,只要不是傻子,就会立刻站出来,拿出让众人信服的证据,求娶刘英。

    得了魏知行的话,心知惹了祸的魏来如逢大赦般,忙跳起身来,拉着魏炎向院外跑去,之所以扯上魏炎,自然是因为魏炎聪明,鬼主意多,生怕这唯一证明自己的机会再从指缝儿中溜走。

    刘英震惊之后倒是没有太久的难过。如果嫁给魏来,魏来却反被赶出了魏家,成了一文不鸣的穷光蛋,嫁过去也不见得是多么长脸的好事;若是找到真与自己苟合之人,有了二百两的嫁妆和三十亩的田地,嫁过去也不见得是多么不堪的事情。

    相较于自己在村中难嫁的情况,现在无论是哪个结果,似乎都是好得不是一点半点,只要,那男人不是瘸子、瞎子、傻子,这一点儿刘英还是敢笃定的,毕竟,自己虽然在昏迷中,身上的印迹却是骗不了人的,那男人,定是初生牛犊、青春正艾.......想着想着,刘英脸色突然就红了,心里对那男人竟有了几分的期待。

    许是魏来太想证明自己的清白,生怕找不到那个真正与刘英苟合之人,不仅将话传遍了向阳村,亦快马加鞭,传遍了附近的十里八村。

    于是,临近黄昏之时,来到殷家三房的人竟络绎不绝,男人来求娶,女人自然是来看热闹,更甚者,还有的婆娘是来给自家男人加油鼓劲儿纳小妾的。

    此次来的男人,与魏知行先前带来的男子更是相差甚远,诡异得让人瞠目结舌。

    看着人群中摇摇欲坠的几个老者模样的男子,魏来挥了挥手,直接赶出院去,其中一个老头儿干脆坐在了地上,咳嗽了两声,怒道:“俺老当益壮,当时也在祠堂来着,现在来求娶刘英姑娘。”

    魏来眼睛一瞪,气道:“先回去养好身子骨再说吧!别说抱动一个人,怕是连只鸡都拎不动了吧?娶媳妇做什么?回家给端屎端尿、养老送终吗?”

    老头儿气哼哼的支撑着地勉强站起身来,被一旁的老婆子给搀了出去。

    明月不由得一阵苦笑,魏知行如此这般,想着财帛动人心,找到强-暴刘英那人;同时,却是让自己更加认清了这世道的险恶,心里更加冰冷。

    足足选了半个时辰,皆说得驴唇不对马嘴,甚至越发的腌臢不堪,但可以断定,这些人皆不是与刘英有肌肤之亲之人,明月不由得越发的着急,干脆让剩下和十几个一起进了院中。

    见到这最后一队之人之时,明月不由得一怔。

    这倒数第一个,竟然是自己在城中看到的那个母夜叉,身上背着一个单手无脚之人,而此人,非是旁人,竟然是殷家老宅四处打探不着的殷明朝,原本好好的一个农家少年,如今,变成了颓废不堪的枯槁乞丐,脸瘦弱得如被刀削,下巴上透着参差不齐的胡茬儿,颧骨显得格外的高,眼睛如鹰般的冷冷的盯着殷明月和魏知行。

    明月错愕的看向魏知行,魏知行同样震惊不矣,显然也是头一次知道殷明朝残废一事,心生不妙的看向明月,果如他所料,在少女的眼中,看到的除了意外,还有浓浓不得开解的怀疑。

    明月向宋娇娇示意,宋娇娇偷偷穿过拆除的青石墙,绕过篱笆门,向老宅飞奔而去,报信去了。

    明月故作镇定道:“明朝哥,你多日未归,奶奶和大伯都急坏了,回来就好。”

    殷明朝阴恻恻的扯了扯嘴角,用唯一的一只手揽住母夜叉的脖颈,平衡了一下身子,看看一脸阴色的魏知行,又看看躲在刘氏身后的松儿,突然就舛舛的怪笑起来,半天才收声道:“殷明月,你还没有死,我怎么能舍得不回来?!”

    明月眉毛不由得皱在了一处,脸色同样阴冷道:“殷明朝,你和宋氏将松儿拐卖他处,致松儿于险地,命悬一线,你和你娘完全是疚由自取,与他人无尤。”

    明月表面上斩钉截铁的说着,心底却是完全底气不足。

    宋氏与殷明朝欲加害松儿,但结果是松儿被成功找回,反而宋氏被流放三千里,未来生死由人不由己;殷明朝变成了这样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让人看着胆寒,即使是罪有应得,这些,也未免太过残忍了。

    明月不由得再次怨怼的看向魏知行,听松儿说过,这宋氏本可以罚银了事,是魏知行加重了宋氏的刑罚,变成了流放三千里,不用猜也知道,殷明朝变成这样,一定完全是魏知行搞的鬼,没有其他的选项。

    魏知行的身子不由得有些站立不稳,靠在房山之前,感觉无数颗冷汗自毛孔里向外渗透,迅速凝结成冰粒,连眉毛都似凝了一层冰霜般,再重新渗回四肢百赅和五脏六腑,只怕是,待春明花开,也不得融化。

    与殷明朝挨着的,也是同村的老熟人----被狗熊身舔没了半边脸的向耀祖,他爹向宝儿和向氏守在身后,一脸的喜色。

    见殷明朝与殷明月婆婆妈妈,没完没了,向耀祖抢先一步将手里一物递向魏知行。

    魏知行伸手去接,在即将接到之时,却突然改了主意,让衙役用托盘接,再由向耀祖抖落开来。

    嫩粉色的小衣被抖落开来,向耀祖嘴都乐得合不上了,喜气洋洋的指着小衣一角的明晃晃的“英”字道:“大人,您给草民做主,将刘英嫁给俺吧。”

    刘英脸色惨白一片,上下打量男子,中等身材,身体虽谈不上瘦弱,却也不是健壮的,属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那种农村散民,这些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这个少年没了半边脸!!与背着殷明朝的丑夜叉不惶上下,胆子小的估计早就吓得嗷嗷直哭。

    还真是一场非比寻常的求亲,不仅来了年纪大的,现在还来了有残疾的、被毁了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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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姑召夫令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燕子沐西风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二百一十九章 谁是刘英的男人-男生说女生村姑,村姑召夫令,笔趣阁并收藏村姑召夫令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