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想起了宋百廉,宋娇娇情绪不由得跌落了谷底;又想及明月说娃子是受娘亲情绪影响的,到最后,宋娇娇弄得自己一幅哭不哭、笑不笑的别扭样子,看得明月觉得分外的滑稽。

    明月想起了宋娇娇来家里的最初目的,转移小婶子的话题道:“小婶子,你进门的时候长嘘短叹吗?被谁气着了?跟我说道说道,好宽宽心。”

    宋娇娇这才想起了来此的目的,小脸又苦了下来,气愤无比道:“还不是因为你大伯殷金,今天一早就堂而惶之的回村了,不仅回了,还衣锦还乡,穿绸乘车,看着就是发了大财了,你奶乐坏了,让几房全部回去,就连我这个怀了娃子的,也不能幸免。”

    殷金这样快就回来了?这一点倒是出乎了明月的意料之外。

    殷金是被因算计殷才与牛角之事而逃出的向阳村,当时的他,用穷困潦倒、抱头鼠窜形容都不为过,他是用什么方法,翻身翻得这样快?

    宋娇娇苦着一张脸继续道:“一想到他算计你小叔,我恨不得挠他满脸花,现在你奶压着我和你小叔,不让再提这件事了,这不,还让我回家摘菜,一想到这菜是给仇人吃,我恨不得往里吐两口吐沫。”

    没想到这宋娇娇也有这么腹黑阴暗的一面,明月嫣然一笑道:“你是个孕妇,现在我小叔又万分珍惜你和你肚子里的娃子,这就是得天独厚的条件,一句话抵得上别人一百句,眼不见心不烦,离这种坏人远些,免得再被算计了,得不偿失。”

    古代女子顺从、卑微思想,让宋娇娇只想背后念叨念叨,还没真想到付诸行动,被明月这样一说,心果然动了,尤其是想及第一个小产的娃子,顿时坚定了信念,决定以后不管老翟扯出什么幺蛾子来,打死也不露面了。

    于是,宋娇娇和殷才找了个籍口便回了自己的小家,翟氏因答应过明月不好说什么,殷金因有愧于殷才,也不好落脸子,宋娇娇终于又可以过回养胎待产的大好时光。

    如此过了两日,一晚,陈小山入山打猎回来的晚了,匆匆忙忙往家赶之时,还未等轻叩房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呲呲”的声音。

    那声音断断续续,说不出的压抑与刻制,若不是明月家离得较近,寻常农家只以为是猪拱门、狗刨地等农家寻常声音,根本就不会留意,

    那声音离明月家不远,就是在先前被偷的老榕树那里,仔细辩认,那残留的树桩旁,依稀蹲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陈小山初时不以为然,以为是哪家的男人如厕急,见四下无人,便在榕树桩那里解决了。

    可是那身影许是蹲累了,站起身子,摇晃了两下胳膊,重新又蹲了下去,“呲呲”的声音再度响起来。

    陈小山突然意识到,这不可能是有人上茅房的动作,他到底在做什么?

    这老榕树在向阳村村民心中似神一般的存在,被人偷砍了心疼得不得了,甚至有人将红绳子捆在树桩上,请求树神饶恕的向阳村人未加看护之过。

    莫不是树神出来了?

    陈小山将猎物放在家门口,小心蹑蹑的走向那黑影,越来越近,打眼一瞧才发现,那人身子虽蹲着,却不是上茅房,而是用手推拉着一个小短钜,正在小心翼翼的钜树。

    更奇怪的是,树干四周围着一件黑色衣裳,上面落着一大堆被钜下来的钜沫子,看这钜末子数量,这人钜的时间可不短了。

    陈小山眉峰聚在了一处,悄悄抬起手臂,决定将这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家伙,先拿下来再说。

    陈小山的手掌还未劈落,那人已经感应到风声,不回头,直接一缩身子在地上来了个驴打滚,咕噜一爬,起来就撒开脚丫子跑了,三窜两窜便没有人影。

    陈小山气得好恼,只得将那留下来的钜捡起来,将那衣裳一兜,连带着钜末子一起收了。

    第二日天刚亮,陈小山便将此事告诉了他爹陈山,陈山觉得此事分外蹊跷,马上告诉了明月。

    看着黑色的衣裳里,包着的一推乳白色的钜末子,明月意是百思不得其解,隐隐约约中,只感觉自己好像误会了骆平,丢树之事怕是与骆平无关,真正的偷树之人再次浮出水面了。

    只是,这人是谁呢?偷了整棵树不算,为何还要回来偷树桩,这些钜末子又有何用?

    明月想了一上午,也百思不得其解。

    “包子”和“花卷”已经适应了与明月一起的生活,不再哭哭啼啼,总是软软糯糯的依赖明月,见

    明月紧盯着地上的一堆钜末子发呆,以为和捏泥巴一样的物事,便一屁股坐在衣裳旁,双手胡乱的抓着玩,两个娃子互不相让,又推搡着抢起来。

    这钜末子本身就干,被扬在空中飘飘洒洒,害得明月鼻子发痒,连打了两个大喷嚏,怕钜末子钻过小娃子眼睛里和嘴里,明月打喷嚏之时,直接将两个小家伙揽在自己怀中,两个小娃子安然无事,自己却弄得一头一脸,鼻孔、嘴巴里全是钜末子。

    眼泪登时如黄河水泛滥,想止也止不住;嘴里若扔进了一块盐巴般,咸中带着木香,齁得喉咙都说不出话来了。

    明月眼色一凛,这无意中的打断思路,竟让她知道那贼人为何要偷这榕树了,原来,这榕树的根部直达盐矿,不知什么原因,整颗树干竟含有大量的盐份,含盐比例之高,实属罕见。

    明月很快将目光转向了一人----殷金,能让他迅速爆富起来的路径,怕是只有私盐一途;能让他冒死回向阳村的原因,恐怕也只有这一个原因。

    明月的右眼皮莫名其妙的跳动,心里面的阴影不断的扩大,占据了整个心房,让人惴惴不安,总觉得这殷金发现盐矿之事,是一个不好的开端,随之而来的可能是天大的祸端。

    为今之计,只能往后拖一拖,看看骆平会不会从京城里带回好消息。

    明月沉吟了半天,狠了狠心道:“对不起了,牛角,我也是逼不得矣。”

    第二日一大早,牛角便跑到了老宅,惹得老宅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见到殷金就飞扑上去,扬言要带着殷金回家,以后花银子给她买糖吃。

    殷金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自己怎样说也算是有钱人了,别说是倒插门,就是纳牛角为妾都是一种侮辱。

    只是这有牛角脑袋是个不清楚的,还是个一条道儿跑到黑的,更是个身怀有孕、大腹便便的,老宅众人,对她打打不得,骂她又听不懂,毫无羞耻之心。

    任殷金怎样劝、怎样哄,就是不开窍,死活不离开殷家。

    一个看护不周,更是闯进了殷金午睡的房间,一个龙爪手,将殷金从梦中疼醒,连滚带爬的再次跑出了村子,暗暗发下重誓,以后有牛角的地方就不会有他的存在。

    在明月的推动下,向阳村的村民们,用红绸子将大榕圈起来,号召全村轮流执夜保护“神树”。

    ……

    骆总管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眼色却煞是坚定的侄子骆平,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亦是飞鹰走马的鲜衣少年郎,时光荏苒,如今人至中年,两鬓却已斑白,不复意气风发模样。

    骆总管难得孺慕的扶起侄子,轻叹了口气道:“好,我答应你,这可是我骆家滔天的功劳,保下一个于你有恩之人,不在话下。”

    骆平眼中一片惊喜,叔叔日夜服侍陛下,献一座矿,解燃眉之急,求一个人情,保下一个人,自非难事,若是说的恰到好处,明月也许不仅无罪,甚至有可能得来滔天的富贵。

    骆平让王裕将坛子放下,随即千恩万谢的出了门。

    终于松了一口气,王裕一脸愉色道:“东家,我们马上启程回乐阳郡吗?”

    刚刚还一脸平静的骆平,脸上却隐现着一抹忧色,似自言自语道:“我的心总是放不下,叔父从来没有如此痛快的答应过我任何事,他如此痛快,反而不像是他的处事风格,我反而怕背后有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骆总管就是骆平梦魇一般的存在,时时刻刻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自从骆总管在陛下面前得脸的那天开始,便慢慢陪植家族的力量,入宫相助于他,家族的子侄们,先后入宫七八个,最后能存活下来的,不过两三个,都是地位低下的小太监,于骆总管毫无弊益。

    骆总管一直想让老谋深算的骆平入宫,只是骆平是他唯一的亲侄子,是他亲大哥唯一的血脉,难免相较于其他本族中人多了一些期待与宽厚。

    骆平以为叔父是感念父亲与他兄弟之情,慢慢的就淡了让他入宫的心思,所以想千方设百计,以各种借口淡了叔父的心思。

    哪之,叔父的这种心思,随着骆平的越来越出众,也随着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却分外的强烈起来,若不是骆平在宫外时不时研究些新鲜的吃食,让骆总管在皇帝面前得些脸面,怕是早就将他引入宫中,继承他的衣钵了。

    骆平犹记得小时候,他好不容易央求父亲养了一只忠犬,日日在一起玩,夜夜一起睡,那年骆总管归省之时见了,二话不说,提刀便将狗给杀了,一刀致命,血汩汩的流出来,染红了骆平的瞳仁,几夜睡不着觉。骆平清晰的记得他说的一句话:“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忠诚,不要给自己任何期待。”

    骆平央了父亲,父亲又跪倒在骆总管面前,哀求他不要让骆平进宫,他是本房唯一的子嗣,是要传宗接待的。骆总管心果然软了,不过,只答应父亲给骆平五年时间,在外找到相恋的女子,生下一儿半女,他,还是要入宫的,当时,骆平想去四季如春的姜阳郡,叔父却偏偏让他到这冬日苦寒的泯王的属地乐阳郡。

    五年期将至,在万寿节期间,骆平做了“佛跳墙”---“福禄寿”锅,龙颜大悦,上元节又送了不少好苗子,骆总管的身体也大好了,便又给了骆平五年时间。

    在骆平印象中,骆总管没有平白无故答应自己任何事,都有着他的目的,他的理由。

    骆平眼色一深,轻声道:“我们去一趟大司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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