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明星和明阳启蒙教育问题,明月突然觉得一身的轻松,二人步履轻松的返回县衙,县衙围墙外面,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徘徊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空中,见空中飞过一只白鸽,弯起手中的皮弹弓,疾射两枚弹珠,那空中的白鸽顿时惨叫一声,应声而落,尸体轻巧的落入了那少年的手中。

    这县衙自从魏知行几月前入住,便养起了鸽子,先是三五只信鸽,后来,为受伤的明月补身子,大肆饲养寻常鸽子,连明月也数不清有多少只进了自己的肚子。

    自从魏知行走后,明月先是恨透了魏知行,后是愧对了魏知行,所以至今也未曾理会它们,原来的二十几只鸽子,怕是繁衍成上百只的鸽子了吧?

    明月以为这少年如自己一般,调皮捣蛋,想吃鸽子肉,脸色不善的走到少年面前,伸出手道:“要想吃肉,去山里打鸟雀来食,莫打县衙饲养的鸽子,小心被衙役捉了吃板子。”

    少年脸色一红,有种被当场捉住的窘迫,老实的将鸽子尸体递还到明月手里,羞涩的转身跑了,窜入胡同里,转眼不见了身影 。

    少年闪进了巷子里,跑了半柱香才停下来,回头见明月并未生疑,也未曾追来,这才停住脚步,摊开手心的一只细小竹签,抽出里面的纸条,用火折子付之一炬,嘴角上扬,眼眸深处,透着浓重的狠戾之色,哪里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所能拥有的?

    明月感受着手心里的鸽子尸体,小小的身子,上面残余着余温,眼睛不甘的睁着,或许它死前,也想做垂死挣扎,却终究逃不过“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命运。

    明月扯起鸽子细小的腿,眼眸扫过鸽子的翅膀下方,眉毛却是一皱。

    因魏知行的关系,明月看过不少鸽子,吃过不少鸽子,自然也了解不少鸽子,尤其是魏知行的鸽子。

    现如今留在县衙里的鸽子,没有任何的标记,有标记的明月只见过一次,就是她受伤之后,魏知行让人给她送鸽子汤,她喝得津津有味之后,亲眼见到魏炎焚烧鸽子的羽棱,那羽棱的底下,用红色朱丹画着一只细小的猫头鹰的模样。

    魏炎告诉她,那是信鸽,训导一只出来,得上百两的银子,外加半年的时间,难怪魏炎一幅如丧考秕、看明月像看杀母仇人一般的模样,明月几乎可以肯定,魏炎是故意在自己面前烧羽毛的,实则是警告她,别再想着用鸽子打牙渍。

    在那之后见过、吃过的鸽子,再也没有看到过有标记的鸽子,此时这种标记出现在这只鸽子尸体上,明月可以肯定,它,不是县衙里的鸽子,是魏知行的信鸽,上面,肯定曾经有过重要的信息,可惜得很,鸽子死了,信息没了,那个打鸽子的少年,真的只是巧合吗?

    魏知行的信鸽出现在县衙上空,定是传给成鸿略的信息,到底是什么天大的大事情,不用官府的走马驿传递,反而是信鸽呢?这件机密而紧急的事情,会是什么?

    朝堂政变?

    明月快速否认了这个想法,若是朝堂政变断不会传消息给成鸿略,一个小小的朝阳县县令,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面子没面子,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北虏进犯?

    明月又快速否认了这个想法,若是北虏进犯,最先得到消息的不应该是魏知行,而是李放,更不会传消息给成鸿略这个小小的县令,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城防没城防,乐阳郡离北虏说远不远,说近又不近,实在也不算是边疆要塞。

    乐阳郡?泯王?

    明月的心脏停跳了一拍,朝阳县是乐阳郡的辖区,乐阳郡又是泯王的地盘,莫不是泯王有了什么动作?亦或是泯王妃回头找自己后帐?明月再次摇了摇头,泯王妃与泯王已经和离,泯王妃躲泯王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到这朝阳县来?

    明月拼命摇了摇几乎要打死结的脑袋,对朝堂 之 事,老油条的成鸿略定比自己内行,明月急匆匆的奔了成鸿略的书房,相商对策。

    此事却也难住了成鸿略。

    成鸿略来这乐阳郡一年多的时间,因为人谦和、做事圆滑,倒让人捉不到错处,说是泯王的人吧,泯王从未单独召见过成鸿略,也没有要求他做过任何事;说不是泯王的人吧,这成鸿略脸皮够厚,逢年过节的礼物节节不落。

    这样做的好处是,泯王的人分不清敌我,于是和成鸿略也算和平共处,从未给他小鞋穿;坏处就是,泯王的内部信息他一个也得不到,更分析不出鸽子信息失踪之事,到底与泯王有没有关系。

    二人思考了半天,直到刘氏派明星来催第三次用膳,成鸿略才沉声道:“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丢得也太过蹊跷,既然猜不透内容,我便派人在县衙周围巡逻,说不得抓住那个打鸽子的少年,或者再次找到派信的信鸽。”

    明月只好点了点头,想起刘英的嘱托,问道:“干爹,你衙门里最近可有案子牵扯到殷金,或是殷金到衙门申请过路引、离开了朝阳县?”

    成鸿略想也不想的摇了摇头道:“若是问别人,我须得查上一查,但问起殷金,我对他还是很关注的,他必竟构陷过你和你娘。此人最近很是消停,我便也没有惹他,免得先惹毛了他,他如疯狗乱吠,影响你娘声名;他也从来没有向衙门申请过路引,应该没有离开朝阳县。”

    明月点了点头,看来,这殷金确实是狗改不了吃屎,定是骗刘英的银子,躲到哪里享乐去了。

    二人镇定了心神,内心忧心忡忡,脸上则无常的去了膳厅用膳。

    松儿的手被打了戒尺,拿不起筷子情有可缘,偏偏高儿拿筷子的手也是颤颤微微,成竹与明月心知肚明,相视一笑,随即低头不语,在他二人走后,这成鸿策定是又惩罚这两个淘小子了。

    夹了三次没有夹起来肉丸子,松儿可怜兮兮的看向明月,明月不理会于他;

    松儿只好转眼看向二姐明星,明星仍沉浸在过几日 就可以进女学的兴奋当中,完全接收不到松儿的信号;

    松儿再看向刘氏,刘氏心疼的刚要夹一颗肉丸子给松儿吃,明月却重重咳了一声,刘氏手一松,肉丸子就这样滚落了地上,进入了候在一旁的狗八的腹中,吃罢,还对着松儿摇了摇尾巴,舔了舔嘴巴。

    松儿登时气得撩下筷子不吃了,气鼓鼓半天,见无人理会,又忍不住嘴馋肚子饿,只好再次拿起筷子,夹了两次没夹起来,眼眸一亮,干脆用一只筷子,直接插进了丸子,如糖葫芦般穿了一串,美滋 滋 的吃了起来,那表情,要多得瑟有多得瑟,惹 得全家都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明月眉眼轻弯,感觉这样的生活,好充实,好幸福,想及那只死去的信鸽,心头的沉重却总是挥之不去。

    如此又过去了三日,任魏知行如何围追堵截,却再也没找到信鸽,明月跟着内心如焚,却也不得不暂居此处等待消息。

    本来湛蓝的天空,因秋风凛冽而变得灰败不堪,层层漫卷的风沙,让人心也跟着浮燥不堪。

    这一日黄昏,县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乐阳郡的霍知州,若在往常,成鸿略定会受宠若惊,此时却是心头似悬着一块大石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尤其是看到霍知州身后一脸肃瑟的捕快们。

    成鸿略向霍知州长揖到地,脸上兴奋的泛着粉红色,满是谄媚与奉承道:“ 知州大人大驾光临,使我朝阳县蓬筚生辉、余门有庆,可喜可贺,下官迎接来迟,罪过罪过,大人舟车劳顿,快快里面歇息。”

    霍知州洋洋自得的接受着成鸿略的奉承,挑着轿帘,眼睛弯成了月芽看着成鸿略,却丝毫没有下轿的意思。

    成鸿略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亲自上前扶着轿杆,卑躬曲膝般迎着霍知州下轿,对着还愣在一旁的李成悦道:“还不快快先行,将宴客厅再打扫三遍!否则,残余的灰尘硌到知州大人的金臀怎么办!派人去珍味坊,挑最好的膳食送来,不计价钱,只要最好的!否则 ,别家的膳食硌到霍知州的玉牙怎么办!!!还不快去!!!”

    说完踹了李成悦一脚,踹得李成悦愣头愣眼的,不明所以,正往衙门里冲撞,成鸿略又补充了一句道:“还有鸽子汤,要上等的鸽子汤!!!给大人补元气!”

    李成悦不由一怔,不知道这成鸿略此话是何等用意,边走边想着,蓦然想起,这鸽子是魏知行养给明月的,成大人就差没当祖宗似的供起来的,怎么可能炖汤喝?莫不是让自己通知明月什么事情?

    李成悦心急如焚的跑向后宅,左找没见到殷明月的影子,右找没见到殷明月的影子,听明星说,明月从早上起就出衙门去了,说是与谢知春商议办女学的事情。

    李成悦心底一慌,交待下人收拾宴客厅,自己又急匆匆的跑出衙门,霍知州手下一个叫马二的衙役一把揽住李成悦的肩膀,状似亲昵道:“李捕头,去珍味坊定吃食?俺在乐阳郡就听说过珍味坊的膳食,嘴馋得紧,带着俺去见识见识?”

    李成悦心里一突,面上不显,讪然笑道:“马捕头说的哪里话?只要马捕头不嫌累得慌,别说是小小的珍味坊,就是怡红院、雅居苑俺都乐得奉陪。”

    李成悦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看着县衙门周围已经隐去的乐阳郡的衙役们,更是心急如焚,偏偏 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哪件事情出了问题,就仿佛一个人,浑身痒痒,恨不得挠遍全身,却不知道最终是哪里痒,难捱得死的心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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