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孤寒今日一天都没有踏出御书房,忙碌得头晕脑胀,即便是午膳,也是在书房凑合着解决的。

    这几日,月华心事重重,一直郁郁寡欢。他心里惦记,来到清秋宫的时候,已经夜色深沉,漫天星斗。

    暖阁外只有魏嬷嬷守在门口,见到他仓惶地跪下请安。

    “你家主子呢?”陌孤寒一边说话一边推门而入。

    魏嬷嬷说话的声音微微带了颤抖:“娘娘正在里面沐浴,皇上稍等片刻。”

    陌孤寒微微蹙眉:“怎的也不掌灯?这样黑灯瞎火的。”

    魏嬷嬷支支吾吾道:“娘娘向来怕羞,沐浴的时候不让人伺候,外面也不让掌灯。”

    这倒的确是月华素来的脾性,陌孤寒一脚踏进去,冲着魏嬷嬷挥挥手:“那就不用伺候了。”

    魏嬷嬷欲言又止,挣扎了片刻,终究什么也没说,识相地退出去,掩了房门。

    室内香气氤氲,混合着蒸腾水汽,是鲜花的味道。

    暖阁一角隔了紫檀木刺绣屏风,澹白色薄如蝉翼的山水刺绣落地屏风后,掌了一支红烛,烛影摇曳里,水声淅沥,一抹玲珑剪影倒影在屏风之上。

    秀发如瀑,纤腰若素,一声声清水泠泠便如酥手挑起琴弦,撩拨起陌孤寒心里的悸动。

    他一步步向着屏风走过去,小心翼翼,唯恐惊扰了屏风后面的人,打破这份如梦如幻的美景。

    屏风后的人却好似猛然间受了惊,“噗”的一声,吹熄了红烛。整个暖阁霎时陷入暗沉如墨的夜色里。

    猛然间的落差,令陌孤寒一时之间不能适应,眼前一片漆黑。

    他低哑一笑:“果真顽皮,在朕跟前有什么好羞涩的?”

    屏风后的人不说话,从浴桶里摸索着走出来,赤足向着陌孤寒这里,带着潮湿的水汽,抬起纤纤素手,一块柔软的轻纱轻轻地覆盖在他的双目之上。然后踮起脚,伸长了手臂,将轻纱系在他的脑后。

    她的呼吸就喷在陌孤寒的脖颈之间,一片细腻娇软偎进陌孤寒的怀里,充满了难挡的诱惑。

    陌孤寒伸手揽住她柔若无骨的腰,深吸一口气:“今日用了什么浴汤?怎么香味不一样?这般浓郁。”

    话音刚落,嘴唇便被一抹娇嫩柔软覆住,灵巧的舌尖焦渴地描摹着陌孤寒的唇,热情如火。

    水蛇一般的身子在他的怀里扭动,极尽诱惑,颤颤巍巍。

    月华向来羞涩,从来没有这样热情主动过!而且陌孤寒目不能视,这般情趣,更加神秘诱人。

    他身体里的欲望被瞬间点燃,席卷了白日里的疲惫,迫不及待地将怀里的人打横抱起,放在千工床上,然后利落地宽衣解带,褪去身上衣裳,人立即压了上去。

    身下的女人娇喘吁吁,一声嘤咛,伸出玉臂揽住了陌孤寒的脖颈。

    陌孤寒身子猛然一僵,疑惑地出声:“月华?”

    女人默不作声,火辣的唇舌沿着他的胸膛一路向下,百般撩拨。

    陌孤寒欲起身,身下的人抬起双腿,已经缠绕上了他的腰身,难耐地挺起身子。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他不由绷紧了身子,残存的理智几乎立即被消磨殆尽。

    门外,有轻巧而且熟悉的脚步声。

    魏嬷嬷战战兢兢的声音传过来:“怎,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日兰婕妤身子有些不适,便让她早些歇着了。咦,怎么屋子里没有点灯?”

    是月华的声音!

    床上的陌孤寒瞬间愣住了,犹如石化。

    门外是月华,那么床上的女人是谁?

    陌孤寒一把扯下蒙在眼睛上的纱巾,却一时间仍旧不能适应黑暗。

    身下的女人也有片刻惊愕,然后愈加热情地向着陌孤寒身上攀缠上去,唇舌带着饥渴,发出声声难耐而且放肆的呻、吟,婉转娇啼。

    魏嬷嬷慌里慌张地阻拦:“好像是蜡烛用完熄灭了,娘娘先请外面稍等,老奴这就去取。”

    令人脸红心跳的嘤咛声如泣如诉,如丝如缕。

    月华猛然心惊:“谁在我的房间?”

    门被猛然推开,院子里的光倾泻而入。

    屋子里依旧很暗,但是床上两条*裸的、白生生绞缠的身体却醒目,令月华的眼睛甚至有些刺痛。

    陌孤寒抬起身子,身下的人立即不耐地轻吟出声:“啊!不要!”

    常凌烟微攒双眉,一双藕臂紧紧地搂着陌孤寒的肩,依旧投入而忘情。

    满室盎然春意,旖旎而活色生香。

    月华愣怔在门口,心口处仿佛被重重一击,惊起惊涛骇浪,开始翻涌咆哮,几乎从喉中喷涌而出。而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犹如闪电霹雳在脑海里狰狞闪过,整个人都瞬间化为齑粉。

    她四肢都变得麻凉,开始抑制不住地轻颤,嘴唇却哆嗦着,吐不出一个字。

    “月华!”陌孤寒想解释,喉结滑动,一时间却不知道怎样开口。

    身下的常凌烟扭过头来,冲着月华耀武扬威一般,得意地勾起红唇,春风满面。

    月华踉跄后退两步,身子一歪,几乎被门槛绊倒,魏嬷嬷在身后一把搀扶住了。

    “对,对不起。”月华摇摇头,艰涩地开口,伸手紧紧地捉住心口,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手足无措:“打扰了。”

    转身,立即狼狈地落荒而逃!踉踉跄跄。

    自己为什么要道歉,要逃离?明明自己没有错,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陌孤寒明媒正娶的皇后。

    自己应该满脸讥讽地走进去,为他们呐喊助威,恭喜常凌烟处心积虑终于心愿得偿,恭喜皇上身边又添爱妃,恭喜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那一刻,她就是觉得自己有一种无所遁形的难堪,她谁也不想面对,只想逃得远远的,将自己深深地掩埋起来,谁也找不到。

    陌孤寒惊慌起身,常凌烟就像水蛇一般缠绕着他,白皙的身子在昏暗的屋子里妖娆地扭动。

    狠狠的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她骤然惊呼一声,跌落在床下。

    “滚!”

    陌孤寒的声音就如一道惊雷,瞬间在暖阁里炸响,震得人头皮发麻。

    常凌烟毫不羞涩地站起身来,赤、裸的身子坦然面对着陌孤寒:“皇上就这样厌弃凌烟吗?”

    陌孤寒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穿在身上,一甩袖袍,常凌烟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狠狠地跌落在地上:“你就那么缺男人吗?用不用朕给你多寻几个?”

    常凌烟满脸惊骇地抬起头,心里这才生了畏惧之意,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战栗起来:“不,皇上,凌烟的心思您难道不明白吗?凌烟心里只有皇上您一人呐。凌烟纵然有错,但是也只是因为太爱皇上了。您不能这样对我。”

    陌孤寒冷哼一声,冷冷地道:“你最好祈祷皇后她没事,否则,朕就将你丢进军营里去,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常凌烟匍匐过来,搂住陌孤寒的腿,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泣声道:“皇后她根本就不配皇上您对她这样好!她水性杨花,朝三暮四,而且忘恩负义,城府深沉,哪里值得皇上这样疼爱她?”

    陌孤寒弯下身子,伸手捏住常凌烟的下巴,狠厉的目光如攒心利剑:“你敢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朕割了你的舌头?”

    常凌烟骤然吃痛,依旧一字一句道:“皇后暗中那样算计您,一桩桩,一件件,方才爬上您的龙床,哪样都比妾身卑劣,只是她手段高明,皇上您不知道罢了。”

    “胡说八道!”陌孤寒突然间火冒三丈,狠狠地一甩手,将常凌烟狠狠地甩至一旁。

    常凌烟整个下巴犹如脱臼一般,钻心一样疼痛,索性孤注一掷,哀声道:“凌烟是否是说谎,皇上自己去问皇后便知,相信那些龌龊的手段,皇后也不会主动坦白。”

    陌孤寒冷哼一声,薄唇轻启,咬牙切齿:“来人,将常凌烟给朕拿进大牢,好生大刑伺候!朕不想看到她一块好的皮肉。”

    常凌烟凄厉一声哭喊:“皇上饶命!凌烟只是敬慕您,爱慕您,何错之有?”

    陌孤寒已经气势汹汹地拂袖而去。

    整个宫里的御林军全部发动起来,大家都在四处搜寻月华的下落。

    守门的侍卫说,并未见到皇后出宫,那么,皇后必然应当还在宫里才对。

    只是大家寻遍了整个皇宫的所有角落,都没有找到皇后娘娘的踪影。

    眼见夜色已经深了,宫里火把通明,杂沓的脚步声搅得整座紫禁城都沸腾起来。

    她能到哪里去?

    陌孤寒泰山崩于前而不形于色的一个人,此时慌乱起来,有些六神无主,犹如无头苍蝇。

    兰怀恩闻听清秋宫里出事,也焦急万分,起身赶过来,低声劝慰:“皇后娘娘平素里深居简出,她也没有什么去处。皇上千万别急,左右她是出不了宫,所以不会出什么事,就是自己躲起来了。待到心情平复一些,自然也就回去了。”

    陌孤寒来回焦急踱步,听怀恩提醒,猛然间仿佛醍醐灌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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