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一个老人走入小巷子。

    “怎么停了?继续啊,我还没打够呢”高坐在人堆之上的绯,神色茫然的看着跪伏在自己眼前的老人。

    老人头埋得低低的,他一生中无数次向他人下跪磕头,所以也不在乎这一次。

    或许提起老人的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他就是这条街的主人,是黑夜的帝王。

    但现在,帝王遇到了魔王。

    社团近百人成员被灭,而对方只是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女乞丐。

    “请您原谅”老人无比恭敬的说道“我不成器的手下给您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们愿意为此付出补偿。您需要点什么?钱?地位?还是要我们帮忙办点什么?请尽管提,不要客气”

    “其实······错发是我”绯从不避讳自己的错误和失败“如果我老老实实滚蛋的话,也不会引发后面的事情。只能说是你们运气不好,你们喜欢以多欺少,喜欢用暴力的手段解决问题——我也一样。”“您教训的是”“这也可以说是无妄之灾吧,其实起因真的是一件小事”“您说的没错”“小事捅大篓子”“······如您所说”“抱歉把你的手下都打趴下了,我下手有点不知道轻重,可能弄死了一些·····也可能弄残了不少。等下你打个120,能救一个是一个。恩,好好安抚一下他们的亲属家人·····抚恤金多给点吧,也算是他们对这个社会做点贡献”“谨遵您的吩咐”“那·····就这样吧”绯伸手在身下的人荷包里掏了掏,摸出个钱包,里面还有几张钞票,绯把它收起来“再·····哦,再也别见了”

    直到绯走了很久,老人才慢慢抬起头,起身走出巷子吩咐道“快,救人”

    巷外的人群迅速涌入小巷子,开始救人。

    “去请大师出手,我要把她的皮剥下来,做成玄关的地毯”老人面色沉着,看不出喜怒。

    “是!”被吩咐的小弟快步离去。

    “你这人,挺不知道好歹的”绯站在老人的背后,和老人背靠背。

    老人没有转过头。

    “或许,这就是黑&道吧,绝不吃亏,睚眦必报。”绯感慨道“说一套做一套,你们的道义呢?都喂狗了吗?”

    老人深吸一口气,声音平淡而缓和“您还有什么事吗?”“用我的皮做地毯,你挺会享受的”绯笑“那么我为了我自己的人身安全,是不是应该把你们全都杀光?”“为刚才的话,我向您道歉,那只不过是一时气言罢了”“回答我,是不是需要我把你们全都杀光”“自然不是”“只是一时气话?”“只是一时气话”“好,我最后再给你,给你们一次机会”

    说完,绯再次消失不见。

    用了隐的绯,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小巷子里面的人全都被送往了医院。

    老人站在街头,霓虹灯在他背后闪烁,让人看不清老人的表情。

    “大人,那大师那边······”旁边一个小弟上来请示。

    老人沉思了许久,终于出声道“多联系几家大师,请他们一同出手,多少钱都不要紧。我要她死”

    说罢,老人感觉自己眼前一阵恍惚,接着就看到了一双脚。

    “你这人,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做‘人不作死就不会死’绯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老人瞪大眼睛,咦,这只脚,怎么很像是自己的?

    然后老人蓦然发现,自己的脑袋,好像掉下来了,那个喷着血花的无头尸体,好像就是自己?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绯问旁边的社团社员“还有,你们这个组织,一共有多少人?”

    第二天,龙吹组宣告解体。这个黑&道上赫赫有名的组织,遭到不明人士袭击,社团内围外围社员伤亡过半,仅一晚的时间,便永远的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此事迅速发酵,连政府高层都惊动了。

    而此时,这件事的肇事者正在某个空地的花坛边上呼呼大睡。

    公寓面前。

    “这个傻娘们,人呢?”高山猛看着空荡的屋子。

    屋子里收拾的还算干净,高山猛使用侦测魔法,发现这间屋子最近残留的气味因子并不是绯,而是这间屋子的原主人,某个不认识的上班族。

    ‘糟糕!’高山猛猛然想起,肯定是自己施展的回乡咒持续时间到了。

    看情况应该是:原主人找回来了,绯出于安全考虑,没有把房间主人给做掉,反倒跑到外面去了。

    “该死!”高山猛挠头,那家伙一身伤,又分文没有,而且生活自理能力基本为零,她该不会饿死在街头吧。

    正准备放出使魔的高山猛动作一顿。

    不行,不能使用使魔去大肆侦查,贸然的搜索只会暴露自己和绯的位置。

    怎么办?她会去哪儿?这几天她是怎么度过的?

    “该死!”高山猛一脚踹在旁边的石柱上,是他操之过急了,全然忘了绯的问题。

    低头,高山猛看到了自己手上的令咒。

    ‘不行,他一个令咒我就被拉回去了’

    对哦,令咒!

    高山猛迅速跑到一处背光的地方,抬手,发动令咒。

    ‘令咒发动,指令:从者绯,速到我身边来!’高山猛小声念到。

    手背上的令咒发起淡淡的红光。

    “当!”被踩裂的碎石飞扬。

    “杀谁说话!”完全是战备状态的绯落地,她目露凶光,双手成爪,双脚微微踮起蓄势待发,披在身上的斗篷翻飞,散发出骇人的杀意与战意。

    此时绯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尊人形战车。

    那几乎可以用肉眼看到的恶意,令人牙颤。

    见绯完好无损,高山猛松了口气“谁也不杀,我就是叫你过来一下。”

    “?”绯扭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高山猛“你特么神经病吧,就为这点破事浪费一个令咒?老娘还以为你遇袭了——浪费表情!”

    高山猛咧嘴笑“这几天都到哪儿去浪啦”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事绯一肚子火“浪你女马了个头,你说你干的什么事儿,还特么魔法师,住房子不要钱,啊呸!老娘差点因为私闯民宅被抓进去!还好我溜得快”“我看你现在样子还挺好的,既没饿着也没冻着”“当了几天流浪汉,兼职乞丐和打劫的,总算没饿死”绯没好气的嘟嚷道“要拿的东西拿到手了?”

    高山猛拍拍手提箱“齐活,就等他开席”“你别得意,我这几天想了好久,我觉得这是一个陷阱。如果那个瘪犊子算计我们,那我们去了就是找死”“没事儿,我心里有数”“你别太小看那个从者,他·····”“你别太小看我”

    高山猛一句话给绯噎着了,哽的她半天都没声音没图没图像。

    过了好一会儿,绯才缓过气来“行,你要是舍得死我就舍得埋。反正老娘这辈子没干别的,就剩作死了”

    “找地方吃东西?”高山猛把手提箱往身后一甩“我知道有家面馆很不错”“就我这身打扮?”绯嗤笑“还是我带去你个地方吧”“也行”

    叫了辆出租车,一路开到一条老旧的街道上。

    “两·····不,十碗牛肉盖饭,都加生鸡蛋,还要关东煮,一样来十份!”绯落座。

    “打包吗?”推车摊摊主是个带着老花镜的老头,头上白发都快掉的差不多了,系着油腻的花布围裙。

    “就这儿吃”绯拿过筷子,给高山猛也递了一双。

    “要那么多,吃的完么?”老头摇摇头“小心撑坏肚子”“这个能吃”绯拍拍高山猛的肩膀。

    高山猛眉毛一挑,拿起旁边摞起来的玻璃杯,杯口朝向老头,老头笑了笑,拿起旁边的烧酒酒瓶给高山猛倒酒。

    “哆哆哆”高山猛发出奇怪的声音,满满的一玻璃杯酒,他连忙唆上一口,免得流出来。

    两万牛肉盖饭放下,看来老人并不准备按照绯的要求上菜。

    绯和高山猛也不介意,在这个地方吃饭,老板就规矩。

    绯端起碗就呱唧呱唧,很快一碗就见底了。

    “再加”绯把碗推过去。

    老头给她盛满饭,上面浇上浇汁。

    第二碗也迅速见底,绯继续推碗“欧卡哇里!(再来一份)”

    “豆腐”高山猛小口抿着烧酒,老头用长筷子捻起一块三角形豆腐放到他的碗里。

    绯第三碗扒完,继续把碗推到老人面前。

    这次老人却没有给绯再加,而是加起两块鸡柳到绯的碗里。

    他的意思很明显,你不能再吃了。

    绯撇嘴,伸手去拿高山猛的牛肉盖饭。

    老头一筷子敲在绯手上,绯马上把手缩了回来。

    “晚上不要吃太多,吃多了容易积食”老人教导道。

    绯耸肩,其实这牛肉盖饭的味道很一般,用的牛肉是廉价的速冻肥牛,用洋葱炒过之后,再用浓汤炖煮。

    多年未洗的布帘,吱呀作响的推车,陈旧的锅碗瓢盆,便宜的食材和价格。

    处处都弥漫着贫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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