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很简单,一旦在荒原里种植沧海细叶桑,北荒的粮食就能自给自足。于是,西部大陆将会失去对北荒的控制力,甚至会失去对南部大陆的控制力,这就意味着——对无数地面人,对虫化者失去控制力。

    想到这里,铁渣拿起盆子里大号的勺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他要好好试试,吃下去是否会拉肚子。对于沙梨,他实在太熟悉了。年少的时候,他曾不止一次地在饿的发慌的时候吃过沙梨,结果无一不是上吐下泻。若是沧海细叶桑的果实真能中和沙梨的毒素,他就将这个消息带回铁山镇,将银城隐瞒的事实告诉他们。或许终有一天,受弱辐射影响的荒原也能种植粮食。

    这种米糊状的食物,口感还算过得去,虽然有些生涩,但至少没有反胃的感觉。他吃过比这更难吃、更难以下咽的、甚至发臭的食物。他是荒原里的草,无需干净的水源,他是荒野里的狼,能吃包括腐肉在内的一切食物。

    看着低头狼吞虎咽的萨喳喳,铸火锤不禁转过头,和侧面酥羽相视了一眼,那目光里充满了难言的意味。这些年来,与他们建立外交关系的哈夫林不在少数,但像萨喳喳这样的,贵为提尔要塞的负责人,却还能如此畅快地吃着艾尔塔人的食物,确实少见。一般情况下,那些养尊处优的银城贵族,特别是要塞指挥官这种少将级的,他们就算是吃,也只是礼貌性地吃一部分,不会吃得如此酣畅淋漓,吞咽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

    没过多久,铁渣就将一大盆桑果沙梨糊吃得干干净净,碗底朝天……

    “味道还行。”吃完后,铁渣盆子一放,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叹道。

    “还习惯吗?”铸火锤一脸吃惊,不可置信地问道。要知道,他亲眼看过不少哈夫林刚吃完红圣果沙梨粥,就直接吐了出来。

    “如果下多点盐,味道可能会更好一点。”铁渣建议道。

    “这里植物的种类太少,所以吃的会差点。”感叹完,铸火锤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布袋,放在铁渣的面前,说道,“朋友,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特产,请尝尝。”

    铁渣拿起布袋,感觉有些沉甸甸的。从布袋的形状上看,里面似乎是一些球形的硬物。取出一颗来,是个类似核桃的坚果,足有拳头那么大,表面是不规则的圆形,入手比较光滑,在午后的阳光中,散发着乌金色的光泽。

    铁渣在手里把玩了一会,正想问这是什么,却发现酥羽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坚果,那晶莹的目光里满是痴迷,似乎再也挪不开了。铁渣见状,还没吃就觉得这东西不简单了。

    酥羽是位美女,而美女无论在哪个种族、哪个位面、哪个宇宙、哪个犄角旮旯,都是拥有特权的。且不说山珍海味,至少吃香喝辣不成问题。因此,能让美女面露痴态的东西,那肯定是又好又贵又难得的稀罕物……

    铁渣惦了惦手里的坚果,感觉这东西的重量和同等大小铁球差不多。接着,他松了松手,稍微活动了一下五指,然后用力一抓!

    然而,在他凝聚了百分之四十四的进化度,外加虫化者特殊力量和古武术技巧,三者合一的强大爆发力之下,那坚果竟然纹丝不动。

    于是,他环视了一圈,在身后找到一块巴掌大的石块,挪了过来,凝神聚气,猛砸了上去!

    “咔嚓”的一声脆响,猛击之下,那石块竟然裂开了,而手中的坚果依然完好无损。

    身侧的铸火锤见状,双手抱胸地哈哈大笑,却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铁渣回头看了酥羽一眼,后者神情有些恍惚,过了一小会才反应过来,带着几分腼腆浅浅一笑,解释道:“这是天堂果的果核,又叫铁果,比黑曜石还硬,必须……”

    “只有艾尔塔勇士的神力才能捏碎铁果的硬壳,品尝到天堂的美味。”铸火锤打断酥羽,表情严肃地说道。铁渣顿时看了前者一眼,抬手一伸,示意对方示范。他怎么也不相信,铸火锤能单纯地依靠肌肉力量破开果壳。

    “弱小的哈夫林永远没法品尝到天堂的美味。”动手前,铸火锤还不忘鄙夷一下异族。接着,他站了起来,握紧坚果,弓身曲臂,凝神聚力,那裸露在外块状的肌肉顿时硬如磐石。骤然间,只听见他一声沉喝,那手臂上青筋暴起,逐渐浮现出的一圈纹身。

    那纹身散发着湛蓝的微光,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亮。

    就在这时,随着“咔嚓”的一声裂响,那坚果应声而碎,在拳头缝里爆发出一阵淡淡的尘雾。

    看着令人震惊的一幕,铁渣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方手臂上逐渐暗淡的纹身。来着之前他就查阅过资料,艾尔塔人拥有一种神秘的纹身,被称为“神赐图腾”,是艾尔塔人的巫师通过某种神秘的法术,将蕴含灵能的液体按照一定图案涂抹在艾尔塔勇士的身上,能让他们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力量、速度,或是能量护罩,以及其他不为银城官方所知的特殊能力。

    看着名为萨喳喳的哈夫林口瞪目呆地看着他的手臂,铸火锤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心中暗叹,总算为他们艾尔塔勇士找回了一点场面。捏裂果壳后,他哈哈一笑,大手一伸,将其递给了铁渣。然而,虽然他表面上显得很轻松,但实际上却肉痛无比,所有图腾纹身都是一次性使用的,平时潜藏在体内,用掉以后便会立即消失。想要再次使用,就要找巫师重新加持。而重新加持,则需要一些价值不菲的灵矿和黑油。

    铁渣接过手,掰开厚厚的果壳,只见其中有一颗椭圆形的果仁。那果仁有指头大小,通体碧绿,即便在耀眼的阳光下,依然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观察了几秒钟,铁渣眼角的余光看见酥羽痴痴地盯着他手中的果仁,而铸火锤则背过脸去望着别处,似乎对他都有不可抗拒的诱惑力。

    他身为客人,看到主人如此割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张开手心,伸到酥羽面前,说道:“要不,你先尝尝?”

    “咕咚……”看着碧绿的果仁,美丽的艾尔塔女孩不禁咽了口口水,随后抬起头,脸色复杂地看了眼客人,又看了眼领袖,然后一言不发地背过脸去。

    铁渣见状,也就不客气了,张口一丢,用力一咬!

    “格拉”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他只感到一股浓郁得无法形容的香味弥漫在唇齿之间。霎时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自内心升起,下身不自觉有了反应,犹如罂粟的毒,杰克的诱惑。那美味到极致的感觉,只有在他第一次喝冰晶果酒的时候有过……

    而那随之而来的,发自内心的轻松和快乐,却是如痴如幻,如梦如醒。仿佛回到了第一次欺负莉娜·尤可丽丝,初尝欢愉的时候;或是在孤寂三年后,遇上青春靓丽、美得冒泡的沐雨琴心时,那烈焰喷薄的一刻;亦或是在心情陷入低谷、仿佛灵魂被撕裂,却在下一刻埋入了沐雨铃兰深情的拥抱中,那得而复失,仿佛涅槃重生的瞬间……

    片刻之后,铁渣从幻境中逐渐醒来,扭了扭脖子,不禁叹道:“确实是好东西,但……”他放缓声音,略微迟疑地问道,“会产生依赖性吗?”

    “不会,三天之内连续食用,不但不会产生幻觉,还会越吃越觉得难吃。”铸火锤脸色一禀,认真地回答。他没想到,这位刚吃完铁果的哈夫林,竟然能马上反应过来,询问果实的毒性。随后他又解释道,铁果又名“追魂勇士果”。每当艾尔塔勇士离世之时,就会吃上一颗,享受世间最后的快乐。

    虽然这是个很严肃的话题,但铁渣不禁想到,若是重伤濒死之际,敲不开着坚硬如铁的果壳,那该怎么办……

    接下来,铸火锤取出一张写满字迹的黄色牛皮纸,双手递给铁渣,诚恳地说道:“朋友,这是我们所能提供的物资,或许不是你们的必需品,但我们目前急需车辆和燃油,所以……请带回去仔细斟酌。”

    “嗯。”铁渣点了下头,卷起牛皮纸,收进内袋,在拿起装着铁果的布袋系在腰间,然后郑重说道:“铸火锤领袖,感谢你的款待,为了回馈你的友情,我将代表提尔要塞,赠与你们三辆蛮牛皮卡和二十吨标准燃油。”

    “谢谢。”说完,铸火锤站起来,环视了一眼四周的艾尔塔人,然后高举双拳,发出一声大吼:“鲁塔!”

    “鲁塔!”“鲁塔!”“鲁塔!”“鲁塔!”“鲁塔!”“鲁塔!”听到领袖的吼声,围坐于大铁锅的艾尔塔人人纷纷放下饭盆,虽然他们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热情依然没有减退多少,全都高举双拳,大吼大叫地回应着领袖的呼喊。

    等到呼声过后,逐渐安静下来,铁渣面朝铸火锤,问道:“朋友,你们的图腾纹身,卖吗?”

    铸火锤顿时脸色一凝,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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