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婉晴稍微舒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跟我来一下,有重要的事情跟你们说一下。”

    宫梦冉走过去,看了看赵传奇挨了巴掌的那半边脸,红的让她心痛。她的眼泪在眶里直打转,关切地问了句,疼不疼?

    赵传奇摇了摇头,甚至还挤出一丝笑容:“不疼。跟蚊子咬了几口似的。还挺舒服呢!”

    方婉晴带着宫梦冉和赵传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进去之后,她先是把门插上,然后走到赵传奇面前,看了看他的伤势,说,不要紧吧?赵传奇说,不要紧。方婉晴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能屈能伸,你是大丈夫!”

    赵传奇自嘲道:“我算什么大丈夫啊,大豆腐还差不多。”

    宫梦冉也顾不上避嫌了,站在赵传奇一侧,用手轻轻地揉摸着他那微微肿起来的脸颊,心都要碎了。

    方婉晴不失时机地道:“刚才我们这一出苦肉计,但愿能反客为主。赵传奇你也是太冲动了,你倒是一时解气了,打了戚美珍一耳光。你知不知道,我早就想这样做了。但我一直克制着,克制着。赵传奇你经历了这么多事,脾气怎么还这么倔,你就没在当中反思反思吗?你想过没有,如果这次事情闹大了,你打戚美珍的事情让上面知道了,等待你的将是什么?”方婉晴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自圆其说地道:“我告诉你,将是最严厉的处分!官副局长肯定也保不住你了,你就等着脱掉军装打背包回老家吧!”

    宫梦冉禁不住道:“像戚美珍这种人都还能继续留在部队,真是见鬼了。婉晴姐你现在知不知道,她背后的那个大人物到底是谁?”

    方婉晴强调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们三个人是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包括官副局长那边。刚才那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是一旦闹到局里去,就会变成一场灾难性的官场斗争。没准儿官副局长还会为此搭进去。”

    宫梦冉顿时吓了一跳:“有这么严重?”

    方婉晴道:“甚至还要更严重。好吧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真相了。也许你们在听了这些真相后,会明白,我刚才为什么要让赵传奇在戚美珍面前低下头。那不单单是一种缓兵之计。我们还要想办法反客为主!但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是,目前的形势,对我们有一些不利。包括官副局长那边,也不怎么太平。”

    “这么悬乎?”宫梦冉问。

    方婉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这几天所发生的一些事意味着什么了。这背后一直有一个无形的推手在暗箱操作着。这一切,都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征兆。特卫局正在面临着一场复杂而艰险的斗争,而我们,其实就是这场斗争中的棋子,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成为这盘棋的牺牲品。不管谁输谁赢,我们都有可能要做那个‘卒’,丢卒保车。”

    宫梦冉不太明白方婉晴的话,追问道:“婉晴姐你能说明白点儿吗?”

    方婉晴道:“我现在其实就是这个棋盘上的一个‘卒’。今天发生的两件事,你们还记得吗?申副局长在饭堂拆我的台,给我难堪,还有在六分队莫名其妙地发现了一个烟头。现在看来,这些都不是空穴来风。那根烟头也不是一个普通的烟头,而是一场革命的导火索。”

    宫梦冉苦笑道:“婉晴姐你能不能不把话说的这么深奥吗,我文化程度低,理解不了。”

    方婉晴道:“你听我慢慢跟你讲。”他扭头看了一眼赵传奇,问道:“你还记得刚才那个戚美珍无意中说的几句话吗?”

    赵传奇稍微回想了一下,说道:“你是说……我记得她好像说过,她马上要成为文艺中队的正队长。”

    方婉晴点了点头:“就是这句!”

    赵传奇道:“也许她只是逞逞口舌罢了。”

    “绝不是!”方婉晴肯定地说道:“刚才我把她的话,跟这些天在我身上接连发生的事情,综合了一下,得出一个推断。那就是,戚美珍背后那棵参天大树,很有可能就是申副局长!申副局长这几天一直在给我穿小鞋,挑我的毛病,他这是在提前给戚美珍接替我做好铺垫。而且六分队发现的那根烟头,应该就是申副局长暗示陈永森或者他身边的哪个人,悄悄地放过去的。虽然当时他并没有拿烟头说事儿。但是在局里,他就可以拿这根烟头,在会上大加批判我管理混乱,没有责任心。他这一招叫做无中生有。太毒了简直!而且其实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征兆,戚美珍借着外出的名义,多次去了局里。而且开始背着我在饭店里摆桌设宴,请文艺中队的干部们吃饭。这个我也是通过后来的蛛丝马迹分析出来的。还有,这件事往大里说,其实就是申副局长在布一张强大的内部关系,千方百计地换掉官副局长提拔起来的人,安排上自己人。一大队和三大队新提的两个副大队长,其实都是申副局长的老乡………”

    听了这一番话,赵传奇和宫梦冉,顿时都目瞪口呆。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或者,这只是方婉晴在捕风捉影,夸夸其谈?

    赵传奇觉得,方婉晴所说的这一切,实在是太复杂,太复杂了。

    想想,脑子都疼。

    方婉晴接着道:“今天官副局长还有意让赵传奇跟我递了话,告诉我防小人。我就意识到,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偏偏冉冉你还忙中添乱,搞出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宫梦冉道:“行了婉晴姐你就别说我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我又不知道赵传奇是过去帮官局传递消息。”

    方婉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话锋一转,方婉晴若有所思地道:“现在其实我们就是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唇亡齿寒。本来申副局长这一切都是要针对我,想当着官副局长的面儿,吃了我这个‘卒’。但是今天看来,你赵传奇也无意当中搅和了进去。不过其实你一直也身在其中,只不过今天陷进去的更深一些。恐怕戚美珍的事情还不会就此了结,还要往下发展。因为陈永森他们,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拔掉官局的人的机会的。”

    宫梦冉试探地问了一句:“那怎么办?”

    方婉晴皱了皱眉头:“接下来我们就要争取帮助官局反客为主,反戈一击。”

    赵传奇道:“怎么个反法?”

    方婉晴说,见机行事吧。

    她走过去拿起杯子,一口气咕咚了半杯水,然后问赵传奇和宫梦冉,渴不渴?二人相继摇了摇头。

    “好了先去吃饭吧!一会儿还得临阵磨枪,把节目再看一遍。今天晚上的演出,很关键。冉冉你也要好好准备一下,毕竟是在好几位常委眼皮子底下演出,不能出任何一点纰漏。否则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方婉晴说着,走过去打开了门。

    饭堂。

    听了方婉晴这一番话,赵传奇和宫梦冉哪还有闲心吃饭,都只是胡乱地吞了几口,然后就一起走了出来。

    一出饭堂门,赵传奇就伸手揉了揉眼睛。宫梦冉问,怎么了这是,迷进沙子了?赵传奇摇头说,没有,我总觉得,眼皮子像是在跳。

    什么?宫梦冉一惊,问,哪只眼?

    赵传奇说,都在跳。

    二人来到了礼堂,见已经有不少文艺中队的战士,开始在舞台上继续熟练起了自己的节目。

    陆陆续续地,人越来越多。先是方婉晴匆匆地走了进来,紧接着,海黛尔和陈永森、戚美珍等人,也先后走进了礼堂。

    不过这戚美珍的出现,倒是让赵传奇吃了一惊。她已经换上了一套黑色的紧身演出衣,看起来身型和线条还不错,只不过因为屁股和胸部太有凹凸感的,显得有些乍眼。尤其是那两腿中央若隐若现的轮廓,更是引人浮想联翩。

    她走到舞台上,伸手赶走了几个在上面练舞的女兵,为自己争取到更大的施展空间,开始扭捏着身体,跳起了爵士舞。不过没有音乐的伴奏,这舞蹈看起来有些生硬,也有些滑稽。至少,赵传奇不喜欢这种舞蹈,觉得这种舞蹈适合西方人,但并不适合中国人的审美情趣。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和人们思想的开阔,有不少人总觉得,凡是进口和引进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因此那些所谓的外国艺术,外语歌曲什么的,即便是自己明明不懂,也要竖起大拇指去赞美它的高雅。

    陈永森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戚美珍的舞姿,一副很投入很尽兴的样子。

    海黛尔也抱着胳膊在一侧鉴赏着,不时指指画画地跟戚美珍交流几句。眼见着戚美珍的情绪越发高涨了起来,竟然还在舞台上摆了几个高难度动作,炫耀了一下自己身体的柔韧性。

    方婉晴站在赵传奇身边,一边盯着舞台之上,一边冲赵传奇问了一句:“你和陈永森,看起来积怨不少。今天如果不是我们拦着,是不是真的就要动手了?”

    赵传奇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但还是如实地回答道:“不错。我看不惯这个人,他已经多次挑战了我的底线。你没发现吗,这个人现在仗着申副局长,尾巴翘的比发情的大母狗还高。谁也不放眼里,见谁刺儿谁,自以为是。”

    方婉晴皱了皱眉头:“给你提个意见,能不能说话稍微注意一点点,别老是滥用形容词儿?”

    赵传奇意识到自己说突鲁嘴了,用发情母狗的尾巴来形容陈永森,虽然再恰当不过,但是在女士面前说出来,毕竟有失文雅。于是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改,一定得改。”

    方婉晴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永森,说道:“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冲动,也不是报复。而是卧薪尝胆,修炼自身。也许现在陈永森高高在上,总想把你踩在脚下,你会觉得很不舒服,想反抗。但是你一旦反抗了,就会被抓住小辫子,被安上各种罪名。倒不如学学越王勾践,十几年卧薪尝胆,最终成就了千秋霸业。也许有一天,等你在特卫局站稳脚跟,有了足够的资本和威信的时候,他陈永森在你面前,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角色了。你都不惜搭理他。”

    赵传奇道:“十几年,那我可等不了。恐怕等不了这么久,我就被他活活气死了!”

    方婉晴道:“我这只是给你举个例子。至于要等多久,这个时间问题还要看你怎么运作。有可能,你在一年之内就能超过他,也有可能,你根本等不到这一天了。你能明白我的话吗?”

    赵传奇道:“似懂非懂。你说话一般都比较深奥。”

    方婉晴道:“够浅显了。别在我面前装糊涂,你其实是一个有抱负的人。”

    赵传奇笑说:“这你都看出来了?”

    方婉晴没再说话,而是凝重地目视着前方,像是在兀自地思考着什么。

    舞台上已经站满了人,各自找到一个狭小的空间,适应和练习着自己的节目。宫梦冉则站在一个窗户跟前,轻轻地哼唱着那首《梦驼铃》,很专注。

    赵传奇不忍去打扰,干脆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突然间,手机来了铃声。

    赵传奇摸出手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11个0。

    一般情况下,特卫局的座机电话,包括一部分干部用的手机,都属于保密号码。在拨叫其他电话号码的时候,对方手机上会显示8个0或者11个0.

    赵传奇按了‘接听键’,随口问了句:您好,哪位?

    电话那边马上传来了一阵严厉的声音:赵传奇你在文艺中队又闯祸了,是不是?

    什么?

    赵传奇听的出,电话那边是官副局长。

    莫非刚才自己煽戚美珍耳光的事情,这么快就被局领导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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