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中,字端孺,奉宁军承宣使,如今的河北制置使,种师道的胞弟,人称小种相公。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此时的小种已经不再年轻,他出身名将之族,种世衡是他祖父,种谔是他伯父,种师道是他大哥,在这无数的光环之下,他仍旧能够获得属于自己的名声,实是难能可贵。

    由于祖父种世衡乃是种家军的创建者,是捍卫西北的军神,所以他与哥哥种师道一样,打小在军中长大,而后理所当然地从军,一直守卫着西北边境。

    西陲之地对于他这样的种家子弟而言,意义非同凡响,西军更是如此。

    从军之后他并没有像汴京城中那些纨绔二代那般,承蒙父辈的恩荫,四处浪荡,为非作歹,而是知勇而勇,承袭了家族的荣耀和骄傲。

    小种历任环州知州秦州知州邠州知州而后迁庆阳府知府侍卫马步军副都指挥使房州观察使,最终统御秦凤军。

    他没有种师道的老城稳重,脾气有时候很暴躁,即便老了,这种锐气也没有减少分毫,种师道是将帅,而他则更像一名老卒,种师道虽然也能知兵,但却没能和士卒们很好地融合到一处,士卒们大部分时候都将种师道当成大帅,充满了敬畏。

    而种师中却不一样,他在军中长大,他的大半生都在军中混迹,他的脾性跟那些西北老兵一个样,暴躁而耿直,不拘小节却又尽忠职守。

    对于兄长的死,种师中并没有太多的悲伤,他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对兄长的身体状况也非常了解,更清楚兄长的性子。

    在别人种师道虽然因为放任郭药师攻大同府的事情,而受到朝廷的不公待遇,没有得到应有的封赏甚至是认同,但在种师中兄长并不是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人。

    他们对西北的感情已经根深蒂固,对大焱领土的这种守护意识,仿佛是血脉之中与生俱来的,是先辈传承下来的。

    非但是西北之地,到了他们这一代,这种概念已经延伸到了守护整个大焱帝国的疆土。

    所以种师道才能够有别与童贯等人,在别人都在为大焱和辽国的战事担忧,在童贯们还在为收复燕云十六州而牵肠挂肚之时,种师道早已将目光伸向了更遥远的东北女真,提前察觉到了女真部族的野心。

    这是一种“守山犬”那般的警惕。

    所以种师道才会逆着自己的本性,即便再猜忌,也在关键时刻,动用了郭药师这种并不一定能够完全掌控的枭雄人物。

    对于种师道而言,这种结果已经算是最好的,这种局面也算是让人欣慰的,至于朝廷能不能接受和认可,种师道或许真的并不在乎。

    许多人甚至以为种师道终究还是在意的,否则那个死守幽州的百战老将,又怎会在致仕之后的短短几个月里,瞬间苍老了这么多,以致于死在幽州的城门前?

    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的郁郁不得志么?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是受了不公平待遇才郁郁而终的么?

    不。

    在种师中的眼里,种师道确实郁郁,却不是因为朝廷的不公,而是因为幽州弟兄们的死,而是自己终究要远离军营。

    他们在军营里出生和成长,他们的一辈子都活在军营里,如果他们是大鲲和蛟龙,那么军营就是北冥大海。

    无论鱼龙,离了水,终究是没办法活太久,一辈子打着军人烙印的种师道,离开了军营,便如同被丢上旱地的鱼。

    所以种师中感到很欣慰,因为兄长并没有死在安乐的汴京城,而是死在了征途上,死在了幽州的城门前。

    他甚至认为,能够死在幽州城头,比死在幽州城里,更让种师道感到心安。

    虽然他无法到幽州去见兄长最后一面,虽然心里还是有着遗憾,但他知道兄长最想要的是什么。

    当苏牧下达命令,让他驻军太原,充当郭药师的后援之时,他更加的欣慰,因为他知道兄长并没有牧。

    郭药师是个如假包换的枭雄,这一点从种师中来到太原之后,便有了深刻的了解。

    当初种师道离开代州,离开雁门关之时,郭药师手底下只有两三千的守关队伍,如今却在短短一年的时间之内,发展到了几乎三万人的大军。

    郭药师或许不是百战百胜的绝世战将,但他绝对是让人惊恐的军队管理人才。

    他的号召充满了煽动性,他能够以辽东汉儿的身份现身说法,招募更多的忠义之士。

    很多人进入军队只是为了吃粮,只是为了在乱世之中求存,所以无论是大焱还是辽国和西夏,招兵买马之时很容易会招募到这种只求一顿饱饭的民壮。

    他们虽然同样是人力,但没有思想觉悟,更谈不上军心士气。

    然而郭药师招募的人,都不是为了吃粮,而是为了打仗,为了跟着他建功立业,都是有理想有志向的人物。

    这也使得他的军士颇具战力,这样的两三万人,可不是两三万只会推车和洗马,伐木打造攻城器械,或者挖掘壕沟搬运土石的民夫和辅兵所能相比的。

    种师道能够郭药师的野心和才能,苏牧也来,种师中也没有错过这一点。

    但种师道认为这种人应该拒之门外,永不叙用,这样才能够保管安全,因为郭药师这样的人从来都不甘寂寞,只要给他机会,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做出让人措手不及的成长。

    而苏牧则认为,每个人都有着致命的缺陷和软肋漏洞,只要御人有术,即便是郭药师,也能够驱使,只要抓住他的命门,就能够充分利用他的才能。

    种师道和苏牧的这种分歧,也使得当初涿州出现了并不和谐的壮烈死战。

    对于种师中而言,他更倾向于苏牧的意见,但并不屑于苏牧那一套御人之术,在他只要自己比郭药师强,就能稳稳压住郭药师,根本不需要费心去寻找他的漏洞和软肋。

    这种枭雄有大野心,但也更懂得时局,更懂得审时度势,也能够识时务知进退,正是这样的枭雄,才更遵从强者为尊的法则。

    他不是朝堂上那些艰险狡诈的弄权者,他是捍卫家园国土的守护者,他不会利用各种权术,不会用帝国的安危来耍弄手段。

    更不会想着先利用西夏人来消磨郭药师的势力,等到时机到了,在出兵援助,如此既能够保住雁门关,又能够压制郭药师。

    他不屑于这样做,也不敢这样做,因为他知道一旦雁门关陷落,对代州和太原等地的百姓,会是怎样的灾难。

    进驻太原之后,他便派出精锐的西军先锋,支援雁门关,自己随后便率领秦凤军,直奔雁门关。

    他做事雷厉风行,就如他那直来直往的性子,因为郭药师的兵,也是兵,只要他郭药师一天不反,郭药师和郭药师手底下的兵,都必须接受朝廷的节制!

    对于种师中的到来,郭药师心里自然有些想法。

    他确实不是甘居人下的人物,他确实有着自己的野心,但目前的他还谈不上要封疆裂土,自立为王,毕竟还是太遥远,现在的他也只是穷惯了,总想手里权,兜里有钱,仅此而已。

    他感激种师道最后关头对他的信任,没有种师道,如今他怕是只能在汴京城中逛窑子,而他并不是吟诗作赋附庸风雅逛窑子的那种人。

    他喜欢掌控军队,喜欢己的势力不断壮大和崛起,他享受这样的过程,他渴望这样的成就感,他认为这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他不喜欢那些慵懒地躺在牙床上,只要你丢几贯钱或者作几首无病**的诗词,就会对你岔开大腿的女人,他更喜欢那些奋起反击,不甘就俘,甚至至死贞烈的敌国女人。

    他不喜欢唾手可得的富贵,他渴望征服!

    雁门关同样是控遏异族入侵的汉人雄关,在这里涌现过太多太多名将,在历史长河之中闪耀着最璀璨的光芒。

    他何尝不想在雁门关,留下自己的名字!

    一年前的那一战,是种师道给了他机会,让他能够驻守雁门关,而如今,他成为了雁门关真正的主人,便是拼尽全力,也不能让李良辅的党项大军,踏过雁门关半步!

    最起码,在敌人进攻之前,他是这样想的,最起码,在敌人进攻之前,他还能拥有这样的志气和决心。

    只是所有的一切,在党项人展开攻击之后,就开始变得有些动摇起来。

    因为李良辅的十万大军,攻势实在太过强大,太过出人意料之外了!

    党项人在西北长期与大焱作战,摩擦不断,而得益于范仲淹这样的名相,西北边境遍布各种砦堡和军镇,环环相扣,首尾相连,如同抱团的一只只铁刺猬,形成了庞大的防御体系。

    这种砦堡体系,给以马军为主要战力的党项人,带来了噩梦一般的心理阴影。

    然而在不断的摩擦和冲突之中,党项人也在不断摸索,不断寻求对策,不断尝试和实践着破除这种防御体系的方法。

    他们开始建立自己的步军,他们是最善于学习和壮大自己的民族之一,对于汉人们的各种攻城器械和军工技术,他们都不断在学习和改进。

    他们甚至派遣了大量的密探,进入大焱,窃取神臂弓,想要复制大焱这件驰名天下的神兵利器。

    可惜他们召集了大量的能人异士,却终究无法复制出神臂弓,但对于其他军工技术,经过了这些年的钻研和尝试,他们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套技术和经验。

    他们不是与大焱承平百年的大辽,他们在这一百年间,仍旧不断在扩张,除了不时骚扰大焱,他们还对吐蕃和回鹘用兵,他们时刻保持着高昂的军心士气和足够的战斗力。

    所以当他们决定要对雁门关用兵,那些攻城器械便开始粉墨登场,一上来就将郭药师给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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