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荣看见陆离手中端着的红糖水,讥诮的笑了笑,将身后的门打开,“苏烟,过来看看人家给你来送红糖水了,你就这么娇贵。 ”

    房间里的光线很暗。只开着一盏壁灯,灯光显现出现在正在床边坐着的苏烟。

    陆离一下子呆住了,问:“你怎么在这里”

    陆离收敛了脸上那种讥讽的笑意,“怎么,这是我未婚妻的房间,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么”

    苏烟在睡衣外面披上了一件宝蓝色的针织衫。下了床向门口这边走过来。

    她看着陆离手中的红糖水,嗓音沙哑的开口:“谢谢你,但是我不需要。”

    苏烟出口的嗓音沙哑难耐,就好像是一段锯末似的,陆离吃了一惊:“你的嗓子”

    因为苏烟向前走了一步来到了走廊和门内相交接的区域,就在苏烟微微仰起头的一瞬间,头,“就是因为沈世救了她。”

    这是苏烟隐藏在心底的一抹疤痕,在丑陋的角落里,不为人知,而且,她也根本就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换了一个身份。

    直到有一天放学的路上,苏烟在前面走,陆离在后面跟着。

    当苏烟在学校门口,看见在对街听着属于陆荣的车的时候,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她在身后对陆离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走慢一点,不要跟她一起出去。

    陆离恨透了这种感觉,凭什么她就不能和苏烟一同出现在光亮之中好像是做贼心虚一样。

    但是,就在苏烟在过马路的时候,旁边一个推着三轮车的女人忽然叫了一声,“晴丫头真是你啊”

    苏烟看过去,瞳孔一下子紧缩了起来。

    “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这个中年妇人想要追上去,但是因为还要掌控着三轮车,苏烟已经匆匆跑过马路,差点被车撞了,到对面陆荣的车边,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后面一片按车喇叭的声音,以及司机从车窗伸出头来的骂娘声。

    陆荣冷笑着看着她:“你这是不想要命了么”

    苏烟说:“是,我巴不得死了。”

    “不过,偏偏不能如你所愿。”陆荣冷冷的看向前面的司机,吩咐道,“开车。”

    幸而车内的灯光并不亮眼,所以,陆荣没有看见苏烟此刻煞白的脸色。

    在学校门口后面的阴影里的陆离眯了眯眼睛,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惊慌失措的苏烟,但是那个人又分明好像是认识她。

    陆离走过去,在前面十字路口,拦下了那个推着三轮车的中年妇人。

    “大妈,我是刚才那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的同学,”陆离说,“我想要问你点儿事情。”

    “你是说那个小晴啊”

    陆离点了点头,“对,就是小晴。”

    这个中年妇人扫了一眼面前陆离的装束,“问事情可以,但是我不会白说的。”

    话里很明白了,但是陆离没明白,“啊”

    这个中年妇人特别比了一个要钱的手势:“你傻啊我现在缺钱的很,没有钱的事儿我是不会干的。”

    陆离慌忙将自己衣服口袋里的钱全部都掏了出来,有两张一百的,还有一些零钱,“够了么”

    中年妇人压根就不没有想到,这小子真能一下子拿出来将近三百块钱,碰了碰运气就遇上了一个阔手少爷。

    于是,这个夜晚,在学校另外一个街口的拐角处,陆离从这个中年妇人口中,知道了属于苏烟的那段不堪的过往。

    如果说杨拂晓的反应只是摔掉一个玻璃水杯,那么当时陆离的反应,几乎将手中的玻璃水杯捏碎掉了,双目赤红。

    陆离咬着牙问:“那个禽兽呢”

    老妇人说:“早死了,小晴被人带走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失踪了,后来过了一个星期吧,在后山上发现了那男人的尸体,都已经腐烂了,被野狗咬的不成样子。”

    这样死了都算是便宜他了

    陆离心想,如果不是那个人已经死了,他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当陆离离开的时候,这个老妇人数着手中的钱,眼珠一转。

    看刚刚苏烟进的那辆车,价值不菲,肯定是跟了有钱人家,既然这样随便说说都能拿到钱,她去用这件事情去找她要点钱,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苏烟好像察觉到,陆离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一直到再一个夜晚下晚自习之后,她在校门口,又一次遇上了之前偶然间遇上的那个老妇人。

    老妇人在身后喊住她:“你要是跑了,我就把你之前的事儿告诉你们学校”

    苏烟的脚步生生顿了下来,她转过来看向这个黑瘦的老妇人眼中的光,带着一抹血色的鲜红。

    这一次,老妇人从苏烟手里,拿到了六百块钱。

    比上一次陆离给的还要多出来三百。

    人性中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贪婪。

    这也就是有些人,越穷就越穷的原因,因为总觉得我穷我有理,然后,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好。

    就比如说这个贪婪的妇人。

    这个妇人打听到,苏烟现在是陆家的大少爷陆荣的童养媳,一定会给更多的钱,就趁着有一次,陆荣的车辆行驶在马路上的时候,以身犯险去拦车,车辆在这个老妇人面前戛然停下,司机下来骂她:“不想要命了是不是赶紧起来”

    “我要见你们陆大少”

    本来以为是一个专业碰瓷的,不过却没有想到,陆荣这种傲气的性子肯定是不会答应,摇下车窗,对前面的保镖说:“赶走。”

    老妇人从地上直接站了起来,“陆大少我有重要的事儿要说是关于你的未婚妻苏烟的”

    陆荣关了一半的车窗就这么硬生生地卡在了半截。

    “你说谁”

    这个妇人急忙走过来:“就是苏烟的,她是后来才改名苏烟的,之前交杨晴,是我们村儿的一个杀猪的买回来的。”

    陆荣皱了皱眉,扫了一眼这个妇人破烂的衣服,然后吩咐前面的那个保镖:“到前面酒楼,找个包厢。”

    妇人连恩带谢,心想着这次肯定能过捞到大钱了。

    而就在妇人穿过前面的马路的时候,一辆出租车飞快的驶过,狠狠的撞向这个妇人,顿时被撞的飞出去十米远。

    陆荣赶忙吩咐人过去看看,回来之后说:“已经死了。”

    他眯了眯眼睛,这件事情,肯定和苏烟有关系

    当晚回到陆宅,陆荣直接就去了苏烟的房间。

    苏烟刚刚从浴室内洗了澡出来,正坐在梳妆台前,用梳子梳头发,听见门被一下子踹开,她从镜子里看见满面怒容的陆荣闯进来,重新垂下了眼睑。

    很显然,她对于这样的陆荣已经习以为常了,因为陆荣经常性地会这样,更甚至变本加厉。

    陆荣大步走过去,伸手就拉过苏烟的头发向后拉扯,逼着她看向他,“今天在中心广场,你是不是开车把人给撞死了”

    苏烟忍着头皮的疼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少爷,不要什么都往我身上安,我今天根本就没有出过门,不信你去问王”

    “给我闭嘴”陆荣忽然靠近,死死地盯着面前这张让人惊艳的脸,“你不知道我说什么,那你肯定知道那个人说的是什么了,你是叫什么来着,杨晴”

    顷刻间,苏烟的脸色褪的没有了一丝颜色,惨白。

    陆荣看着苏烟的面容,狠狠的扯着她的头发向后面推了一下,“没话说了”他死死地掐着苏烟的下巴,“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过往,只要你现在给我干干净净的,不要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明白”

    苏烟咬着下嘴唇,殷出血来。

    “要不然,我就把你的底查个清楚明白让爷爷奶奶也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陆荣从来都不把苏烟当成人看,因为是买来的,所以就可以肆意妄为的凌虐。

    第二天晚上,苏烟逃了晚自习,去找了一趟沈世。

    “你让人把那个女人给撞死了”

    沈世背对着她站在窗边,“嗯,是我找人做的。”

    苏烟握紧了拳头,“那你知道不知道那是一条人命你怎么能”

    沈世蓦地转过身来,打断了苏烟的话,“如果不让她死,那么现在就换成你死了,你以为在陆家那样的一个大环境里,如果知道了你的过去,你现在会怎么样”

    苏烟嘴唇苍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从昨天陆荣的反应,她就可以预示到自己的下场,幸而陆荣只是知道了她曾经用过的名字,那些之后更加深入的事情不知道,否则的话,到现在,恐怕已经能顺藤摸瓜的查到沈世。

    沈世当年将才八岁的苏烟从那丧心病狂的禽兽的手中给救了出来,苏烟已经在死亡边缘线了,送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对她进行了身体的全面检查,受损严重,而且,一个护士伸手拿出一个纸包:“这是从这孩子身上搜出来的,里面的粉末是老鼠药。”

    对于苏烟来说就是大恩,是苏烟这辈子都必须牢记的大恩。

    沈世的语气放的软了一点,“苏烟,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不对别人狠,别人就会对你狠,你不杀人就有人杀了你,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曾经的沈世和沈洲,两人是多么要好的一对兄弟,但是,在出了事儿之后,他却被自己的亲弟弟,一向爱护的亲弟弟亲手推进了监狱,只为了把他自己择出去,然后一个人独吞了c集团的企业。

    他要将所有的一起重新夺回来然后让沈洲也尝一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我知道了,干爹。”

    这样的一个夜晚,苏烟在街上,好像是孤魂游鬼一样走着,终于在这一刻,她觉得前面的道路被雾气弥漫着,看不到远方。

    冷风吹的她瑟瑟发抖,好像又回到了八岁的那个时候,每天都好像生活在地狱之中一样,怕的颤抖。

    她脑中凭空回忆起之前受辱的那些夜晚,每次回忆,都好像是煎熬,整个人都好像是放在油锅上煎一样。

    她记得,有一个晚上,她在柴房里找到了一把砍刀,她哆哆嗦嗦的举着砍刀,等到那个人走近的时候,便将砍刀向前狠狠的掷了过去,失声尖叫着,但是,这个人骑在她的身上,抡着巴掌将她的嘴扇出了血。

    那些已经腐朽的记忆终于被翻了出来,散发着浓浓的恶臭,苏烟拼命地将那些早已经装作不记得记忆向头脑深处硬塞,但是却没有任何效果,好像是恶臭一个汩汩地冒出来。

    在路灯下,她终于忍受不了,蹲了下来,抱着头小声的抽噎,哭了起来。

    “苏烟。”

    出现在她的眼帘之中的,是一双白色的球鞋,苏烟双眼含着眼泪,顺着这双白色的运动鞋向上,深蓝色的裤脚,黑色的厚外套,在叫出她的名字的时候,口中呼出冬日里的白色哈气。

    苏烟眼睛红红的,完全没有了那种白天时候清高高傲,靠着路灯灯杆缩成一团。

    陆离蹲下来,看见苏烟的一张小脸冻的发白,浑身瑟瑟发抖,便脱下了自己外面穿着的一件厚外套,给苏烟裹在身上上,苏烟带着哭腔说:“别碰我”

    陆离的手顿了顿,仍旧伸出手来将苏烟前面的衣带系好,轻声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知道苏烟为什么现在如此恐惧男人的触碰,恐怕那种阴影在她的脑海里已经挥之不去了。

    陆离给苏烟穿好了衣服,问:“能走么”

    苏烟打着哆嗦,只能由陆离扶着才能勉强站稳,却依旧说:“能。”

    这个深夜,又是一个偏僻的街巷,车辆很少,如果不是陆离一直在暗中关注着苏烟,她逃课出来他也跟着一路上尾随过来,恐怕也绝对不会找到这样的一个偏僻的地方。

    陆离扶着苏烟向前走,“等到前面的路口,就能拦上车了。”

    苏烟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陆离,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线衣,露出一截白色的衬衫领口,嘴唇都已经被冻的发青紫了。

    陆离被苏烟的目光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他现在觉得扶着苏烟的腰,虽然外面的风是冷的,但是靠近的皮肤却是热的,甚至有点烫手。

    苏烟问:“你冷不冷”

    陆离摇了摇头,“不冷。”

    不过,说完这句话,就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好像就是为了让特别配合他口中说出来的这句“不冷”。

    苏烟笑了,眼光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

    陆离的脸更红了,“你一直看我干嘛”

    苏烟说:“看你长得好看。”

    陆离一听这句话,便笑了,“你也好看。”

    滴滴

    身侧开过一辆出租车,按了两声车喇叭。

    苏烟说:“车来了。”

    陆离揉了揉发痒的鼻子,遏制住那种突如其来想要打喷嚏的感觉,“快点上车吧。”

    在车上,苏烟看着车窗外,一片黝黑色的夜幕深沉,车窗上印着她的影子,再靠后,印着的是陆离的影子。

    所以,苏烟在许多年后,都能回想起来陆离笑起来最好看的那个时候,唇红齿白的像是个天使。

    只是,这个美丽天使的翅膀,是她亲手折断的。

    到了陆宅,苏烟先下了车,陆离在后面给了司机钱,转过身来,看见苏烟正伸着手接头这种闲言碎语,他就能毫不犹豫地让人割了那人的舌头,不是能说么,就让你再也无法开口

    现在,他再也不想听从这个低贱的女人口中说出这样嘲讽他的话来。

    第二天,当陆离终于被父亲从椅子上松开,一路狂奔踏入这个房间的时候,陆荣正在整理脖子上的领带,在经过陆离身边的时候,冷笑了一声:“二弟,我告诉你,我不要的东西,宁可毁了,也不会让给别人。”

    陆离出手狠准的将陆荣的肩膀按在了身后的墙面上:“打女人你要不要脸你还是个男人么”

    陆荣脸上没有表情,低头看了一眼陆离钳制着他的肩膀手背迸起的青筋,“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打她了我那是上她,你懂不懂,我亲爱的弟弟,你现在还没上过女人吧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儿吧。”

    陆离抬起拳头,嘭的一声砸在了陆荣的脸侧,顿时一声骨节撞击墙面的声响,他低吼了一声:“你混蛋”

    陆荣偏了偏头,尽管是一把推开了陆离,“我警告你陆离,不要以为你现在回来了讨了爷爷的欢心了就怎么样了,我告诉你,你想要从我这里拿走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没门”

    陆荣随手掸了一下身上的灰尘,轻蔑的笑了一下。

    过了许久,陆离才重新进了门,看着躺在床上的苏烟,整个人了无生气,脸色比纸还要白,在侧脸有两个烟疤,还有被掐的指印。

    医生开了一些烫伤药膏,“这是防疤的药膏,记得每天三次擦。”

    这么好的一张脸,如果就这么留下疤痕,就太可惜了。

    陆离站在一边,死死地攥着拳头,肩膀控制不住的发抖。

    之前,陆明耀一直教育他,不要争。

    但是,从今往后,他要争所有的都要争只要是陆荣现在拥有的东西,他都要争包括苏烟

    因为苏烟的伤有些是伤在身上的,女医生明显不好意思当着这位陆家二少爷的面给苏烟上药,不过瞧着身后的这位陆家二少爷,也没有回避的意思。

    女医生索性就叫来了王妈来给苏烟上药,让陆离跟着她出来,关上了门。

    陆离问:“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吧”

    因为当这个女医生知道苏烟身上受了伤的时候,除了脸上的烟疤是比较诧异的,表现的过于从容了。

    女医生点了点头:“有过,不过不严重,我在苏烟这里留着有药膏。”

    在这个女医生离开之前,转过身来对陆离说:“二少爷,如果你有把握把她完整的抢过来,再去做,要不然在你们兄弟两人之间受到伤害的也只能是苏烟。”

    陆离想起陆荣离开的时候说的那句话,点了点头,“我知道。”

    而就在这时,王妈忽然从里面开了门出来,“少爷,烟小姐一直在挣扎,不让碰”

    陆离跟着王妈进了房间,在床上的人已经半睁开了眼睛,却是那种惊慌失措的眼神,死死地攥着胸口的被子,露出脖颈上的青紫淤青。

    陆离咬了一下唇,“王妈,把药膏给我,你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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