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远走的匆忙,回来的更快,姜绾一盏茶才喝了一半,人就回来了。
    而且脸色不是很好。
    姜绾咬着红豆糕都愣住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齐墨远坐下来,一个字也没说。
    他才走到二门处,就碰到了奉王爷之命进内院给王妃送东西的魏叔。
    迎面走来,魏叔衣服上的图案一览无余。
    可即便是这样,齐墨远也难相信魏叔是奸细,是老夫人的人。
    不止是齐墨远,其实姜绾也捉摸不透。
    王爷对魏叔毫不设防,老夫人要想利用魏叔杀王爷,王爷坟头上的树都该枝繁叶茂了,还有她会医术的事,老夫人到现在都不知情……但绣纹图案告诉她这事绝没有那么巧合。
    姜绾谨慎道,“再没有确定魏叔是老夫人的人之前,还是别打草惊蛇的为好。”
    王爷书房有不少暗卫,但谁也不敢保证那些暗卫就都对王爷忠心耿耿,万一有只效忠魏叔的呢?
    若魏叔真参与了刺杀王爷,那就是死罪。
    难保魏叔不会为了保命铤而走险。
    姜绾想到了这一层,齐墨远也想到了,确认姜绾没有看花眼,他便没有去找王爷,而是直接回来了。
    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齐墨远道,“我记得柏景轩有个丫鬟与那丫鬟很熟?”
    金儿忙道,“是秋夕,奴婢去叫她来。”
    不多会儿,秋夕就被叫来了。
    突然被叫进屋,秋夕有些惶恐,怕有灾祸降到她头上来。
    从花园被带来柏景轩,她一直循规蹈矩,谨小慎微,连话都能少说就少说,应该没犯什么事吧?
    秋夕一脸忐忑,姜绾看着她,道,“近来没和红珠聊天?”
    秋夕怔住,轻摇头,“没有。”
    偌大一个靖安王府,谁不知道老夫人不喜欢世子妃啊,她是花园里的小丫鬟没事陪红珠聊聊天没什么大事,可她现在是世子妃的丫鬟,红珠哪还会搭理她?
    她也不敢没事去找红珠唠嗑啊。
    只是不明白世子妃怎么突然问她这事,秋夕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姜绾,姜绾道,“和我说说红珠那丫鬟吧。”
    秋夕觉得奇怪,但不敢问,只道,“奴婢知道的不多……。”
    “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啊,”金儿道。
    秋夕便道,“红珠那丫鬟在松龄堂的身份有些特殊,她娘原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后被陈妈妈收作了干女儿,有陈妈妈护着,红珠哪怕只是个二等小丫鬟,在松龄堂的地位连大丫鬟都比不过。”
    还有这茬……
    秋夕不说她还真不知道。
    也不怪姜绾不知道,她对松龄堂一向不怎么关心,连给老夫人请早安都去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哪会把一两个小丫鬟放在心上?
    “红珠的娘是怎么死的?”姜绾问道。
    秋夕道,“听红珠说是病死的,病的很突然,陈妈妈连夜给她请大夫,甚至还求老夫人给她请太医,只是可惜福薄,在红珠七岁那年病逝了。”
    为一个丫鬟连夜请大夫就够叫人吃惊的了,居然还为她请太医……
    这事耐人寻味的很啊。
    姜绾继续道,“还知道些什么?”
    秋夕绞尽脑汁,把知道的都倒出来,“因为红珠得陈妈妈欢心,连老夫人看到她都笑容满面,没少惹的松龄堂的丫鬟嫉妒,有一回,红珠打碎了老夫人喜欢的瓷瓶,大丫鬟觉得红珠要死定了,打了她一巴掌,结果老夫人非但没有责罚红珠,还把那大人的大丫鬟贬去了庄子上……。”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姜绾问道。
    秋夕想了想道,“有两年了,那天正巧是红珠的生辰。”
    红珠今年十五。
    两年前也就是十三岁了。
    以老夫人的臭脾气,丫鬟打碎她喜欢的瓷瓶,不把人打的皮开肉绽都算她好说话了,居然没责罚红珠,还把自己的大丫鬟罚了?
    一个小丫鬟何等何能得老夫人这般看重?
    姜绾觉得和魏叔脱不了干系。
    难道红珠是魏叔的女儿?
    没事就跑天香院外,莫不是想瞅自己亲爹一眼?
    姜绾觉得自己猜测的有理有据,只是猜测到底只是猜测,还有待求证,而这个求证不是一般的难。
    她总不能故技重施,等那叫红珠的丫鬟出府把她挟持了吧?
    这边姜绾还没有想到好办法,那边刑部出事了。
    夜深人静之时,刑部染起了熊熊烈火。
    一般刑部着火多是卷宗室或者刑部大牢,但这回着火的是停尸房。
    北宁侯世子的尸体被大火包围,等刑部衙差把火扑灭,尸体已经被烧成焦炭了。
    这事传到姜绾耳中时,姜绾都有点懵了,完全猜不到是谁干的。
    不是没人有嫌疑,而是有嫌疑的人太多了。
    头一个就是王爷。
    不对北宁侯世子验尸,就坐实不了齐墨铭杀人的罪证,北宁侯世子尸体被毁,这案子就成了悬案了,杀人凶手齐墨铭和庞大少爷二选一。
    刑部不能为了结案把两个人都砍了。
    只能都关在刑部大牢,要么一起流放,等朝廷大赦天下再回京了。
    第二个就是护国公。
    虽然被杀的是他护国公嫡亲的外甥,可护国公为了替齐墨铭脱罪,不惜把无辜的庞大少爷拖了进来。
    亲外甥的仇在护国公眼里不值一提,何况只是一具躯壳了。
    毁了才能帮齐墨铭。
    和王爷和护国公比,二老爷和老夫人那点手段还烧不了刑部,反倒他们的嫌疑最小。
    但王爷和护国公,谁的嫌疑最大。
    一半一半吧。
    屋外树上,铁鹰听到一声长哨,他耳朵一动,身子一闪,就从铁风跟前消失了。
    南玉轩传他,而且是有急事。
    铁鹰走的时候没打一声招呼,但回来的很快。
    直接敲窗户,得了允许然后进屋。
    他手里拿了块令牌,呈给姜绾和齐墨远看。
    令牌上明晃晃的护字。
    “这是护国公府的令牌?”姜绾道。
    铁鹰不知道该摇头还是该点头,他道,“南玉轩有兄弟盯着成王留下的人,昨晚那些人行动了,烧了刑部停尸房,还在停尸房外的窗户边留下了这块令牌……。”
    “不知道太后意欲何为,便把这令牌捡了,交给了大掌柜。”
    大掌柜也捉摸不透,太后为何要毁北宁侯世子的尸体,毁也就罢了,还栽赃给护国公,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便让暗卫送来给铁鹰。
    当初铁鹰是有铁风带着才进的王府,南玉轩的人哪能随便进啊,被拦下了。
    只能以口哨呼唤铁鹰。
    姜绾看着令牌,又看向齐墨远,“太后和护国公窝里反了?”
    齐墨远看着姜绾,“齐墨铭值得太后为他和护国公反目吗?”
    姜绾,“……。”
    金儿站在一旁,小声咕噜。
    姜绾听了一耳朵,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声音有点大,吓了金儿一大跳。
    “我,我没说什么啊,”金儿吓懵了。
    “你刚刚嘀咕了什么?”姜绾道。
    金儿想了下,小声再嘀咕一遍,“当然不值了,二少爷又不是太后的亲孙子。”
    姜绾瞅向齐墨远。
    齐墨远眼角直抽,一眼就看穿姜绾的想法,这女人总是格外喜欢猜别人不是亲爹,现在该猜不是亲儿子了吗?
    这可是往父王头上放青草。
    齐墨远扶额,“乱猜什么,梅侧妃嫁给父王的时候,成王已经死了。”
    姜绾默默把眸光收回,然后又蹦出来一个新问题,“你知不知道成王怎么死的?”
    天可怜见,她就是好奇一问。
    只知道成王暴毙而亡,才给了皇上登基的机会,可成王怎么死的,没人知道。
    然而她这一问,齐墨远恍惚了。
    不会真的叫她们主仆给猜准了吧?
    齐墨远和姜绾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晌没说话。
    铁鹰站在那里,想回树上待着,又事情还没办完,他忍不住出声道,“南玉轩的兄弟还让我给世子妃带句话,抓的那女刺客要见您。”
    “见我?”姜绾气笑了。
    要她的命还不够,被抓起来还要求见她。
    谁给她的勇气提这样的要求?
    南玉轩还帮着传话。
    铁鹰道,“女刺客说世子妃要想解世子爷体内的蛊毒,就去南玉轩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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