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没有维护过的大楼,玻璃全部打碎了,尘土铺了一指厚,厂区曾经发生过大火,很多地方都坍塌了,仍然矗立的厂房和仓库,墙壁都熏得黑漆漆。

    因为乌云遮蔽了月亮,到处都笼罩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一点点房檐轮廓。

    昆虫机器人穿过茂密疯长的灌木丛,有的落在枯木树枝上,有的爬到车间房顶上,有的则在各种断壁废墟的孔洞里钻来钻去。

    “总管,咋都看不清楚呢,能不能把画面调亮点?”刘浪皱着眉,看着到处黑黢黢的画面,压低声提着要求。

    “请叫我楚中天!”

    “噢,好的,楚中天同志,我看的脑仁疼,能给调亮一点吗?”

    “不能,夜视装置太大,这种卵形机器人装不上。”

    “那好吧,总管!”

    “……”

    他们所处的这个办公楼距离生产车间大概有150米的距离,厂区很大,右边是3个巨大的仓库,左边是一个特钢车间和一个普钢车间,中间横七竖八放着许多大型装载车辆。

    “总管”操控着各个机器人一路搜寻,但是一只没有找到那个变种巨人的位置。

    侦查画面在无畏团公共频道共享,所有人都在紧张关注着这里的情况。

    团长沉声问道:“南特,你们确定它就在这里面?”

    南特坚定地说:“相信我,团长,它就在这个工厂里!”

    “你怎么那么确定?有什么情报支撑?”

    “直觉!”

    “啥玩意儿?直觉?你耍着全团玩呢!”

    就在南特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总管”插话了:“团长,你们要相信他,这家伙的直觉简直比预言还准!无数次战斗证明了的!”

    “额……天亮前如果没有发现敌人,立刻滚回来受罚!”

    南特连连说着好,下一刻系统提示:“南特退出了公共频道!”

    全团人目瞪口呆……

    马蜂机器人从一个窗户里飞进去,一直飞到房间正中央的龙门吊吊钩上。从这个角度可以俯视整个车间。但是天太黑,车间里更是毫无光源,只觉得到处都黑压压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一只蜘蛛机器人翻过砖头瓦砾,穿过层层废墟,终于来到了车间深处。

    “二爷”忽然出声:“停一下,这里有动静,刚刚动了了一下,好像是一只手啊。”

    “总管”小心操控着其他机器人进入各个车间和仓库,随着一块乌云挪开,月光洒向大地,所有的机器人视角画面都开始清晰起来,但是害虫小队和无畏团300多个吃瓜群众都一个个惊愕到不敢发声了。

    每一块屏幕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变种生物,都是灰败的皮肤,瘦骨嶙峋的模样,横七竖八躺了满地。要不是看到它们胸口一起一伏,偶尔还有翻个身、挠挠肚皮的,简直以为这时个大型停尸房。

    “老天,我们是来到了它们大本营吗?”连一向急躁冒进的刘浪都倒吸了一口气,弯着腰不敢妄动。

    “我看到老马了!”一向眼神犀利的“二爷”声音急促起来,大家按照她的指点,搜寻着画面中那个模糊的身影。

    老马是被吊在半空的,横在车间第三层的连桥中间,一根锁链从腰部缠绕着。老马的腰部往下还穿着合金装甲,但是胸腹和双肩后背都已经遭到剧烈破坏,上半身露在外面。

    金属连桥上有两个感染病毒的变种人在游荡,看起来像是站岗巡逻的。

    南特和“二爷”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一丝惊骇:“原以为感染了病毒的感染人智力十分低下,没想到还有相应的组织架构。”

    不过这也给了它们信心,有组织就有首领,那个四臂巨人一定就在附近。

    因为光线的缘故,看不清面容,但是看那铁链还在微微摇晃,应该是他不久前还层挣扎过。

    “总管,让马蜂机器人飞近一点,我想看看老马……”“二爷”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她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楚中天没有再介意“总管”这个外号,只是点点头悄悄发出指令。

    在极度轻微的嗡鸣声中,马蜂机器人落在老马腰部,合金装甲破损的边缘。摄像头对准了他的脸庞。

    原来根根直立的短发因为沾满了血污,如同一个黑帽贴在头皮上。额头有一道血迹,从眉心越过鼻梁,一只没入乱糟糟的胡须中。他的双眼似闭非闭,毫无生气。因为失血太多,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白色。

    马蜂机器人成功捕捉到了他嘴唇颤抖和脖子上青筋勃动的画面。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前线的害虫小队心情激动得泛出泪花,“二爷”攥紧了拳头,南特忍不住直起腰,却不敢出声。在基地围观的300多人早已激动地大喊大叫起来。

    可惜马蜂机器人无法传递消息,只能伸出金属腿脚在老马身上轻轻挠了两下。

    果然,老马那似睡非睡的双面突然睁得滚圆。先是错愕,然后是惊喜,最后是恐惧,他表情凝重地轻轻摇头。

    从他的表情和动作来看,伤势比想象中的要轻得多,南特和张洋都产生了一丝疑虑。

    南特想的是:“我亲眼看到老马受到的重伤,可怎么三天后没治疗就好了大半?难道他体内也寄生者一个类似花姐的东西?”

    张洋想的更严重:“这样

    的伤势恢复速度,极有可能跟病毒感染有关……”

    其他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疑点,“总管”更是兴奋地抓耳挠腮,指挥马蜂又向前爬了一下,老马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是害怕周围的变种生物发现,于是紧张地抬起头四处张望,然后目光停留在一个方向。

    马蜂的视角锁定那个方向,那是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摄像头看不清楚。于是调用蜘蛛和甲虫机器人慢慢爬向那里。

    地面视角变得血腥起来,镜头掠过血污粘稠的地面,越过堆叠的断臂和手指,还要穿过重重骨架。

    渐渐的,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就是那个四臂巨人。

    倚着一个十米高的钢包席地而坐,一条腿伸着,一条腿蜷起,身上挂着一些破布和铁皮,肋下横生的两条手臂抚摸着肚皮,另外两条手臂枕在脑后,身体一侧丢着一根没有吃完的人类大腿。

    从满地都是断臂残肢看,他似乎吃了很多变种同伴。令人惊诧的是,经过3天的恢复,他腹部被加特林火神炮打出的拇指粗圆洞已经平复如初。

    可能是由于天生的强大的威慑力,在它周围并没有活物,其他变种人都与它保持着十米距离。

    甲虫伏地爬行,仰视的视角中,四臂巨人的脸一点点清晰起来,下巴上全是黑色血迹,尖牙中还挂着肉糜,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在微笑,那张灰色的脸上说不出的诡异。

    再往上就是鼻梁和眼睛,因为之前的狙杀,他的右眼被打爆,如今周围伤口已经结痂,留下一个凄惨的大洞。

    而另一只眼,竟然睁着,而且目光似乎正聚焦在甲虫身上。那一刻,所有盯着屏幕的人都感觉到一股杀气。下一刻,巨人动了一下,一道黑影袭来,屏幕随之一黑。

    “总管”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汗淋漓:“被发现了?!”

    好在马蜂机器人传来的画面显示,那个巨人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只是翻了个身,露出满目疮痍的后背。那是老马之前打伤的,至今还没有完全恢复。

    “它应该是靠吃其他变种生物来修补身体,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果再给他一天时间,说不定后背的伤口就长好了,甚至给他足够的时间,连被打爆的眼球也能复原。”张洋甚至还猜想着,老马的伤势恢复如此迅速,极有可能和这个变种巨人有关系。

    其实好几个人心里都存在一个疑问:“它为什么不杀死老马?”但是他们都没有说出口。

    “总管,派你的大马蜂上去,直接蜇死他!”

    “想什么呢,他那皮肉,加特林打上去才一个小窟窿……”

    “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小心害了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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