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五十八章：偶遇（下）
“名字？哦，对了，影片里叫尼波拉圣女是吧？”黑斯廷说，“那不是她的名，而是她的姓，她的本名，应该叫泰雅，被英灵占据身体之后，改名叫泰拉瑞雅，你看，这就是很明显的巫术降神，可惜没人拆穿……实际上，在那个神权时代，各个种族都有所谓的神使，不过，都被被记录的清清楚楚，毕竟伊恩继承了她的遗志，虽然也是假装继承，但这样才能得到信徒们的支持，最后达成自己的目标，所以我才说，神降使者是个可怜的傀儡。”
对于“可怜的傀儡”这一点，我倒是很赞同。
可怜的泰雅，不过是被蒙骗的傀儡，神权的牺牲品。
不，她还没有牺牲。
就算到了如今这个诸神隐退的时代，她的灵魂和肉身都被我保存得好好的……
“这么说来，真实的历史没那么有趣。”我说，“反而充满了冷酷，甚至，充满了阴谋，是吗？”
“历史呢，自然是讲求证据的，不带感情色彩，”黑斯廷再次强调，“我们尽力还原的，也是接近真相的历史，而不是精彩巧妙的小说故事，阴谋也好，正义也好，都是为了当权者的最大利益，我们不必过于介意。”
“话说回来，比洪·杜恩到底做过什么，你也没说清楚啊……”我说，“你自己还是研究他的呢……难道是你的学术机密吗？”
“不是……”黑斯廷摇头，“看来我虽然有小说家的潜质，但没能把故事讲清楚，其实，刚才我说的这些，你会下意识地带入伊恩的角度，毕竟我们所有人从小接受的教育都在告诉我们伊恩是如何的伟大，如何开启了兽人的文明时代，但你想想，把这一切的主角换成比洪，而不是伊恩……”
“哦……”我做出惊讶之色，“难怪不能写在论文里了！”
“是啊！”黑斯廷不无遗憾，“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找不到足够的史料和考古证明，写出来肯定通不过论文审评，去写小说我又没有这么好的叙述技巧，这些东西，就只能藏在心里了，好在，有你这么一个愿意听我胡说的人。”
“也不能叫胡说，”我说，“万一是真的，我也觉得是我们杜恩家厉害，哈哈。”
“能理解，”黑斯廷说，“每天民政厅都有人申请把自己的姓氏改成米诺陶斯。”
“真的吗？”我有些惊讶，“那，改成杜恩的有吗？”
“老实说，我还真没关注过，毕竟姓杜恩的已经够多了。”黑斯廷笑了。
“对了，我对生物学也有些兴趣，你说的那位生物学家，能介绍给我认识吗？”我说。
黑斯廷顿了一下，说道：“可以啊，他可是已经正式通过论文评审的八级生物学家。”
“那太好了，”我说，“我就想认识你们这些有学问的人，不过那些个九级十级的专家教授，估计不会理我……我也只是想满足一下好奇心。”
“像你这样对知识感兴趣的人真的难得，”黑斯廷说，“其实呢，我们这些搞研究的，一边被那些学者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初学者，一边又被圈子外的人当成是只会读书搞文字研究，不关心现实的书呆子，像你这样的，我是头一次见。”
“我以前也看不起读书的，”我说，“直到后来吃尽了苦头，才知道一身的力气和一手养活自己的本事，只能让自己勉强的活下去，却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我想学点东西，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我也没有那个时间和金钱完成学习……”
“有这份精神就很好，”黑斯廷说，“对知识和真理保持敬畏和友善，不一定要对人保持敬畏。”
“读书人说的话就是不一样。”我笑了。
这时候，他的掌机响了。
不对，他们这些有爪子的，应该叫爪机。
“啊，你提前来了？”黑斯廷有些欣喜，“我在商业街这边，嗯，第一家冷饮店。”
他放下爪机，说道：“巧了，他已经来了。”
“生物学家？”我有些意外。
“对，他叫罗杰·奥尼。”黑斯廷说，“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是否有荣幸和你们成为朋友呢？”我掏出了自己的掌机。
“我是很乐意的，”他说，“至于罗杰，嗯，他的性格有点……”
“理解，”我说，“做学问的人都有自己的个性。”
我们闲聊几句，交换了号码。
于是，我的掌机里多了一个联系人，也就是第二个联系人——第一个自然是独臂羊人托卡。
没一会儿，一个瘦高的狮人青年就到了。
与黑斯廷相比，这个瘦高青年罗杰其实不太像一个读书搞研究的人。
“介绍一下，”黑斯廷很是高兴地说，“这位是法涅尔·杜恩，这是我的好朋友，罗杰·奥尼！”
我想跟罗杰握个手，他却只是谨慎地点了点头。
我故作尴尬，黑斯廷解围道：“罗杰有点内向……”
“我对两位研究的领域都感兴趣，可惜我只是个学业勉强合格的俗人，也没耐心再读一遍课本，所以想和你们交交朋友，了解一些粗浅的入门知识。”我说。
“我们也只是和普通的研究者，算不上学者。”罗杰话语客气，但掩藏不住疏离。
其实，罗杰的反应也算正常，反而是黑斯廷，我多多少少有点心理暗示，让他放下戒备，才会聊得这么开心。
我也不介意罗杰的冷淡，接着问道：“对了，我我和黑斯廷刚刚刚还聊到来着，神殿地下的米诺陶斯前日迷宫里似乎有两千年前的牛头人毛发，能不能用基因检测证明我们这些姓杜恩的是不是艾伦或者比洪的后代？”
我的问题有点直接，罗杰显然也没想到我这么不见外，想了一下，说道：“我是研究进化学的，基因这一块不是很了解，不过，两千年前的样本，几乎查不出什么来的。”
“原来是这样……”我有些失望地说，“看来，什么家族血脉之类的，并没有这么强大的延续能力。”
“这是生物进化的规律……”罗杰似乎也想纠正我的观念错误，不过，他很快就停了，“算了，这个问题有点复杂，我们还有别的事。”
“啊，也对，我们要去图书馆借阅一本珍贵的……”黑斯廷似乎突然想起原本的安排。
“走吧，看在教授的面子上才得到的机会，”罗杰说，“不要迟到了。”
黑斯廷立即满脸歉意对我说：“抱歉了，今天我们还有事情，以后有空我们再聊。”
“好好好，你们先忙！”我说，“能认识两位是我的荣幸！”
送走了两人，我继续将没喝完的饮料和没吃完的零食都吃了。
两人到了外面，罗杰有些不满地说：“这个牛头人是干什么的？”
黑斯廷说：“不知道，大概是，上班族吧？我也没问……”
“你都不清楚他的底细就很人聊得这么开心？”罗杰说。
“不过是个对历史感兴趣的人，正好见到我在研究比洪·杜恩就聊了起来。”黑斯廷说。
“总感觉这个人有些古怪。”罗杰说。
“有什么好古怪的？”黑斯廷不以为意，“看他的样子，一来不像有钱人，二来不像恶人，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心怀不轨接近我，我又有什么值得他窃取的机密呢？我又不像你……”
“那你说，他会不会借你的机会接近我？”罗杰说。
“少来了！”黑斯廷笑了，“难不成你有什么机密研究项目被盯上了？”
“那倒没有……”罗杰说。
“那不就得了？”黑斯廷说，“难得有个尊重知识和文化的人，我倒是很欣慰。”
“那随便你了，”罗杰说，“不过不要把我的信息透露给他。”
“你还真把自己当专家了……”黑斯廷笑了。
两人渐渐走远，我也起身结账。
这一顿冷饮，比我和托卡、鹿人、猫人的午餐还贵，看来也不是什么平民消费。
随后，我顺着商业步行街溜达了一路，走到尽头的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直奔亲子鉴定的基因检测店。
路上有点堵，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狐人见我进来，直接拿出了一摞打印纸。
他一脸疲惫，满眼血丝，显然是累的不清。
“出来了，”狐人声音沙哑，“需要帮你解释一下吗？”
“要加钱吗？”我问。
“不用。”他说。
我点头：“说说看。”
“两份样本之间没有任何亲属关系，但是有一点的相似性，有很多基因位点，可以勉强看出有可溯源性，不过，基本是不可能的，”狐人说了一段我也要听不大懂的话，接着解释，“意思就是，这两个人之间有起码八代以上的隔离，保守估计，大概在四百年前或者更早以前是一家人。”
我心想，岂止是四百年，足足有两千年呢……
《牛头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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