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杰只是说了半句,后面半句没有说,可是杜鹏却听出来,他是说打听到他的底细,那么就是选择怎样动手的时候。

    他沉默了一下,说道:“还是先查他一下底细吧。”

    两个亲家公来到县衙。

    这两家在县里都是有声望的大户人家,有财富,有族人,有底蕴,因此两个人还担任着耆老的职务。索县令自然不好象对待王申那样,将他们打二十大板轰出去。很客气地接待了。

    三个人坐下来喝着茶,就谈到王画身上了。

    索县令早就知道了他的来意,说道:“杜耆老,于耆老,这件事你们就不要追问了。某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们一句,王家那个小二郎,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这件事就此罢休吧。”

    多省事的孩子呀,现在想起来,索县令还深深叹息。

    他在官场上厮混了这么多年,可不是吃素的。他当天回去,就立即调查这几个少年的来历,肯定是宫里面出来的,不然不会有太监跟着他们身后。而且那种高傲之气,可不是于家与杜家这些孩子,人家是息骨子里的,正眼都没有瞅自己一下。

    这个身份出行,应当好查。于是派了心腹去调查。洛阳离巩县很近,王画乘牛车要一两天时间,可骑马很快的。消息很快就传来了。李隆基与李裹儿出行时,也没有低调,只有进入巩县才开始低调的。一核实,身份出来了。

    将索县令吓得打了几个冷摆子。

    然后跑到后房烧香拜佛,庆幸那天自己招子亮,没有得罪这几个少年。虽然李唐皇室让武则天弄得一会儿上天,一会儿入地。李旦李显这两个亲生儿子,都弄得快傻了,可现在武则天不是改了风向嘛?而且自己身在官场,离洛阳近,也不是没有听到一些风声。对于孙辈,武则天最痛爱的就是这个临淄王李隆基,还有这个安乐公主李裹儿。

    人家岁数小,可拨根汗毛下来吹吹,自自也完蛋了。如果自己真是狄仁杰那些官员,还好些,不是自己后面屁股上一屁股的东西嘛?硬挣不起来。

    现在王画是没有向他施压,如果施压了,他都能立即将王申的那三座瓷窑无偿地判还给王画。王画与这几个主交情非浅,以后的前途可想而知。得,咱还是放聪明一点。

    最主要人家连郝家逼要他小婢,都和平解决了。况且当初之事,也没有真正将王家闹出什么人命,两方不死不休。他这个想法还真蒙对了,王画是没有将于杜两家的事放在心上,虽然有点不愉快。可能理解,人家有钱有势嘛,嚣张一点也是自然的。况且他也不想到处都是敌人,好玩啊?

    从这一点来说,他的眼际比武则天还低了许多。

    于杰与杜鹏相视一眼,又问道:“那么明公,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王家那个小二做了什么事?好象他自从去年出去了一年后,有了一番可喜的际遇?”

    问得也婉转,还用了可喜这两个字,我们没有嫉妒,而是在为他高兴。

    索县令听了不乐意了。人家也没有撩拨你们,你们退亲的退亲,羞侮的羞侮,还利用本官,对他家打压了。还想怎么的?但两家在唐朝不算什么,在巩县却是一个名门望族,索令只好略带一点愠色地说道:“某还是那句话,不要管人家有什么际遇,好也罢,歹也罢,总之这件事到此方休。”

    说完了开始与伺服的婢女拉闲话,什么今天买了什么菜啊,自家小子在外面有没有闯祝啊。于杜二人知道他这是等于在送客了。也问不出所以然,于是站起来告辞。

    走出衙门,秋天开始来临了,一阵秋风吹来,带来了一阵阵肃杀之意。树叶便在这杀意里,渐渐绞落了生命力,最后让风儿从树头绞落下来。

    两片落叶吹在他们的眼前,两个人相视了一眼。先是迷茫,如果是索县令、白县尉更会接受王画就是洛阳传扬中王画这一事实,但杜鹏因为对王画有过一段时间关注,他反而与王迤一样,知道王画从来没有摸过漆器。反而更不相信两个王画是同一个人。

    但两个人都头顶着一个庞大的门楣。做事都十分地谨小慎微。为了家族的利益,任何来自有可能的威胁,该扼杀的就要扼杀。况且这种威胁是来自萌芽状态。

    两个低下头去沉思了一会儿,再次抬起头来,相视一眼,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但眼中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凶戾之色!

    可与他们相比,更惊慌的是王申与张质。

    于杜两家与王家的仇,还可有可无,这就要看王画怎样想,或者于杜两家怎样想。但他们与王画一家这个仇恨结大了。甚至可以说杜家退亲也是他们一手导致的,不然有家产在,杜家看到女儿还会有一个舒服的日子过,也不会退亲的。

    两个人也商议了一下,最后没有办法,跑去找他们的主子。

    只有主子一出面,不要说王画,就是索县令又如何。

    不是很远,很快就到了,但他主子家门槛不是那么好进去的,两个人也进去不了。给了门房钱打点,塞了名贴。到了第二天,才接受他家下人通知,在城中青字居茶楼见面。

    当年的青年,现在也成了稳重的中年人。坐在哪里,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人感到大家族的富贵沉稳之气,扑面而来。

    模样还能依稀认识的,两个人跪下哭诉。

    这个主子眼里露出厌恶的眼神,说道:“你们说他连县令都帮助他说话,可他有没有要求县令向你们打官司讨要瓷窑?”

    两个人摇摇头。

    “那么在不知道我身份,而且不出面的情况下,县令会不会判还给他家,还有他明白不明白这个道理?”

    两个人点点头。好象不但县令,还有比县令更尊贵的客人,如果王画非要还当年一个公道,还真可能成功。

    “还有,别以为我是聋子瞎子,现在那个小二召开了一个宗族大会,听说族人对他很拥护。他有没有带着人到窑上闹事?”

    两个人再次摇头。

    “那不就得了。人家不会将那三个窑看在眼里的,没有招你们,你们闷声财就是了。还要怎么样,想把人家往死路上逼?”王申不知道,他可清楚王画的身份的,在这件事上还真不好露面。大不了那几个窑不要就是了,能有多少钱,不必要在这风头上招这麻烦。他说完后,又喝道:“还有,巩县街头那些账面是怎么回事?连我的钱都敢私吞,你们好大的胆子!回去想想怎样将吞掉的钱吐出来吧!滚!”

    两个人连忙滚出去。可两个人六神无主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连自己这个主人也害怕王家小二?这也不可能啊,除非是张家兄弟,或者新进贵族武三思之流,就是一般的世子,这位主也未必会害怕啊?

    但两个人知道这件事,有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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