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二日晌午,一抹白云在天空中飘过,几十匹快马奔进河内郡河阳城,早已来此等候的郭嘉第一个跑出县府激动道:“恭喜主公收复河东招降徐荣!”

    高勇翻身下马拉住郭嘉打量一番:“又长高了些!再这样下去估计要赶上我了!”

    郭嘉装出苦脸叹息道:“长高有何用处?还不是单身贵族!”说着眼望白云颇有仰天长叹的韵味。

    高勇一拳敲在郭嘉脑袋上,气氛道:“谁让你看不上这个瞧不起那个!沮公、荀公为你的事跑得脚都磨出了泡,介绍的女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赵青也凑热闹训斥道:“夫君说的没错,郭公子眼光太高,平常的凡夫俗子看不上眼,要不夫君上道奏折请皇上赐婚?”

    郭嘉听罢当即大叫出来:“主公万万不可,赵将军也忒狠毒了些!怎么可以抬出皇上?”

    高勇呵呵一笑:“有何不可?现在天下乱成一锅粥,若是能把皇上迎来……”

    郭嘉双眼闪出一丝狡猾:“主公的意思……可是弘农吕布不好惹,西凉韩马也有提兵东进的打算,即便是荆州刘表最近也不太安稳,除向江夏一带增兵外,又开始向新野、宛城方向调兵遣将,不知道他是要北上长安还是准备捅袁术一刀!”

    高勇轻抚下巴沉思道:“袁术要打曹操,刘表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弄不好会与曹操结盟夹击袁术!”

    郭嘉细眯起眼思索片刻微微点头道:“确有此可能!刘表要豫州,曹操夺徐州!”

    高勇哈哈一笑朗声道:“随他们打去,我军现在集中全力对付黑山军,只要将这块心腹大患拔除,黄河南岸将能任意驰骋!”

    郭嘉听完嬉笑道:“主公不提还好,东线部队最近天天派人探询,问什么时候可以进攻?”说着几匹快马依次奔进河阳。

    高勇拉着战马走向县府,“请战吗?让泰安再等等,辎重兵员可在八月十日前补充完毕,告诉他们暂定八月十五发起进攻!”

    大雨过后的天空格外晴朗,火辣的太阳很快将湿润的土地烘干。徐州西部开阳、兰陵、都阳三城连线组成一道临时防线,曹豹领一万丹阳精兵到达都阳后连夜开赴兰陵,彭城国五千郡兵入都阳防御,如此调配,几乎将徐州一大半兵力集中起来,可与曹军相比仍处劣势。

    陶谦守在州府不敢轻离半步,一心等待前线消息以及各路信使的求援结果。说来也怪,派出去的信使按常理说一个来回足以,却至今无任何消息,一切都在沉默中发展。曹军继最初的狂攻后再无任何动静,只坚守营寨纵兵掳掠,大批难民逃向下邳,造成徐州风雨飘摇粮价飞涨,许多富户大族偷偷向外迁徙家产。眼见日头偏西仍无前线战报,陶谦哀叹一声,背手走回房间。

    此时,开阳郡府已经吵得不可开交。田丰看着堂内的针锋相对和越聚越浓的火药味不禁摇头叹息。“宣高!曹贼营内兵马数万战将数员,偷袭绝非良策!况其谋士程昱颇有声望,必然于营内设下埋伏!”

    臧霸脸上怒气渐盛,听着刘备的话很不顺耳,冷哼一声道:“陶州牧遣臧霸领兵来此即为击退曹贼,倘若一仗不打困守愁城又有何颜面回见陶州牧?莫说曹贼拥兵数万,即使其拥兵数十万,臧霸亦率兵迎战绝无惧意!吴敦、孙观速去集合部曲,今夜一更偷袭曹营!”二人同声应诺大步走出郡府。

    刘备拧紧眉头看着二人离去,又看看臧霸满脸怒容,一时竟无话可说。田丰见状圆场道:“二位暂且放下纷争。刚才曹贼必退的理由在下已经说了,至于打不打确实无伤大雅。若胜,必能锦上添花为徐州争得几分胜算;若败,徒让曹贼耻笑耳!然唯一点可虑,若臧都尉出师不利陷入曹营,刘太守救亦或不救?”

    听此言,二人同时愣住,对望一眼后各自盘算起来。田丰微笑道:“救,难保不中曹贼之计丢城失地;不救,臧都尉落入曹贼之手性命堪忧,刘太守亦将背负见死不救之骂名!故此,请臧都尉体谅一二,所谓合则两利、分各败亡!”

    臧霸疑惑的上下打量田丰,见其儒雅卓然聪睿明智令人生出信服之感。干咳一下,臧霸平缓语气道:“这么说田公不主张偷袭曹营?”

    田丰点头道:“即可无损退敌,又何须平增烦恼?”

    刘备见臧霸心意动摇急忙趁热打铁道:“臧都尉若馅敌营,备一定拼死相救,可要因此丢掉开阳甚至半个徐州……想必臧都尉也会悔恨万分的!”

    臧霸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转而观察起屋顶构造。刘备闹了个大红脸却也不好发作,幸好此时关羽不在场,否则非一刀劈了臧霸不可。

    田丰以眼色示意刘备暂且离开,刘备会意跟随田丰离开,刚出院落便问道:“田公,臧都尉会不会夜袭曹营?”

    田丰皱皱眉头担忧道:“不论是否夜袭太守都要做好准备,只要守住开阳城,曹操必然退兵!”

    刘备赶紧躬身施礼:“请田公赐教!”

    田丰微微一笑伸手道:“附耳过来,只需……”

    夜深邃而寂静,曹营内几处篝火默默燃烧,映照的四周营帐暗淡昏黄。营南田地中,一片黑乎乎的身影悉悉簌簌的摸索前行,臧霸没有听从田丰和刘备的劝说,为彰显自己勇武,带领所部兵马摸黑出城绕至曹营南侧伺机偷袭。出城时,刘备未加阻拦,只是目光中暗含担忧与无奈。田丰依旧神情自若,手捋须髯笑呵呵目送臧霸出征。

    吴敦仔细查看敌营未发现任何异常,遂立刻返回禀告:“主公,曹营安静,军兵皆已入睡,只是不知曹贼住于何处!”

    臧霸咬牙道:“这个不着急,一会打起来曹操肯定露面!孙观、孙康你二人带兵往北杀,尹礼带人向东杀,吴敦跟着我找曹操去!”稍加整顿,臧霸翻身上马一声大喝举枪冲入曹营,一时间喊杀声震天,曹营守军稍作低档即告溃散。臧霸虽然稍有犹豫,却不忍见辉煌战果付之东流,遂横心杀将进去,努力寻找曹操踪迹!

    左挑一个兵,右刺一个兵,臧霸杀得兴起,突然前方一声暴喝:“何人大胆,敢偷袭我军营寨?”随即一员大将催马奔来,其身穿黑色甲胄,几乎将身体全部包裹,头上怪异头盔罩着一张骇人面具,手中长枪晃出点点寒光。臧霸不敢大意举枪迎战,同时喝问:“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曹将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只点枪直刺臧霸咽喉。臧霸不甘示弱急速挑枪挡架……“咦!”曹将战枪仅偏开少许,一道寒光刺入右肩。臧霸低吼一声摔身卸掉枪劲,跟着探枪尾扫向曹将下肋……“当!”一声闷响,藏霸双手发麻而曹将毫发无损!

    曹将当即大笑:“臧霸小儿,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传令虎豹骑进攻!”随即号声大响,曹将身后不远处的黑暗中突然杀出数百黑甲骑兵,闷声呐喊沉重的马蹄踏的大地颤抖胆寒。

    臧霸紧咬牙关呼喊部曲收拢,而进入耳中的却是冲入营帐兵卒的大声叫喊:“没人!”“空的!”“这里也没有曹军!”“咯噔”臧霸心中一沉,急忙扫视四周,随黑甲骑兵杀出的还有无数步卒!“撤退!退出曹营!”

    这时吴敦急赶过来:“曹军营帐大多空虚恐怕是曹贼空营之计,主公速速撤离,吴敦在此拖延曹军!”

    说话间,向北杀去的孙观、孙康两兄弟带领部曲狼狈败回,身后尾随大批曹军,当先两将武艺不俗,不断将掉队步卒斩杀。臧霸一愣,正要率兵赶去相救,突闻东面尹礼惨叫一声,跟着一人高声道:“随军司马曹安民斩杀敌将,余者还不速速投降!否则定斩不饶!”

    臧霸睚眦欲裂大吼道:“曹安民怎敢杀我部将!拿命来!”催马欲奔东部冲去。孙观、孙康两兄弟正巧赶来死死拽住臧霸战马,“主公切莫中曹贼奸计!请速带部曲返回开阳,迟则生变啊!”

    “哈哈哈,臧霸小儿汝命休矣!”臧霸扭头望去,大笑者非是旁人,正是兖州牧曹操!“子和(曹纯)、伯宁(满宠)、子恪(吕虔)、伯达(任峻)立即合围臧霸!臧霸小儿此时投降还可留你一条性命!”四人同声应诺,各领军兵围杀上来。

    吴敦挥剑上前抵挡却技不如人三两回合败下阵来,孙观、孙康一起出动迎战吕虔、任峻,却也先后落败铩羽而归!此刻所带一万部曲死伤过半,剩下的被曹军压迫越聚越紧靠拢一起。臧霸怒火中烧催马上前大骂道:“曹操小儿暗施偷袭,有种的过来单挑!”

    曹操哈哈一笑:“单挑?不过匹夫之勇耳!为将者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岂似尔等所能领悟?”

    黑甲将领缓慢前行闷声喝道:“投降还是寻死?”

    臧霸回头望向开阳方向,果见毫无动静,心中百般滋味一齐翻滚。想着白天田丰的话,臧霸竟略感羞愧,仰天长叹:“大丈夫生于天地,死有何妨!让臧霸投降?曹操还不配!弟兄们杀!”跟随臧霸多年的老兵齐声大吼冲向曹军,视死如归的气魄令人钦佩。

    黑甲将领高举战枪:“虎豹骑!冲杀!”一片弓箭应声离弦,一片反射死亡寒光的战刀紧随战马冲锋陷阵……屠杀与嘶喊同时进行,这种事曹军自进入徐州即已开始毫不为奇。臧霸怒吼一声,率领吴敦、孙观和孙康再次杀入敌阵……刀光剑影、热血激昂、同声呐喊、生死与共,此时此刻,藏霸终于领悟到为将者的真谛,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去实践……

    黑暗中,一匹快马奔至曹操身边,骑士低语数声并指点开阳方向。曹操脸上的笑容迅速消退,换成忧虑与疑惑……随后吩咐曹安民、李乾几句,二人悄悄带兵离开……

    而混战中的臧霸豪气冲天,再次与黑甲曹将对阵后十几回合竟不落下风,其余三将也超常发挥,燃烧着最后的光芒。

    看着一点点缩小的包围,曹操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战斗的结果已经确定无疑,曹军的优势兵力令臧霸部曲毫无还击之力,只能等待死亡的将临!

    夜风不知何时停歇了,天空中飘浮的乌云也逐渐远去,露出一轮明月高悬……曹营四周静谧漆黑,突然一阵嘹亮的号声划破夜空,“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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