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在冬日的暖阳下巍峨耸立,漆黑的墙面、高耸的以待的守军,还有城墙上随风飘扬的黑鹰军旗,一切都在昭示着这里将成为汉匈之间最后的战场,真正的终结之地!

    十年来次进入幽州腹地的昆狼不禁面色凝重,即使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第一勇士,在面对横跨山谷构筑起来的城池要塞时,也一样感到人类力量的渺小。高达十丈的城墙需要仰视,密密麻麻的洞口令人恐惧。可以想象,当匈奴兵顺着云梯攀爬城墙时,面对洞口随时刺出的长矛,需要付出多么巨大的代价!相比之下,下洛城不过是乡村小镇一般。

    “难怪汉人放弃下洛城,有如此坚城,谁还会为小城拼命?”昆狼无奈的叹息一声,“乌洛兰,广宁之战恐怕也是同样情况吧!”

    乌洛兰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既然这样想,也就算是吧。汉人向来喜好虚实相辅,令人难以琢磨。”说着看了看沮阳城,“天色还早,要不要试探一二?”

    昆狼摇摇头,摆手道:“除非汉人疯了,否则绝不会放弃沮阳这等坚城。先安营扎寨,一切待左贤王到了再说。”

    金黄色的阳光照耀在白雪之上,辉映出耀眼的光芒,宽阔的谷地,耸立的山峰,蜿蜒的道路。劲风刮过,卷起枯叶纷飞,却吹散不了山谷内弥漫的紧张气氛。沮阳城上的汉军始终冷冷的注视着山谷另一头安营扎寨的匈奴兵,除了偶尔几人举着千里眼远望外,就只剩下守军按时换岗的口令步伐。

    四十里外地山路上,左贤王虚连与置落罗、日律推演并肩而行,一路畅谈渴饮豪爽非凡。几人旁边,匈奴、鲜卑联军行进在平坦的官道上,一边对汉人的丰功伟绩啧啧称奇,一边幻想着大肆掳掠,贪婪挂在每个人的脸上,却没有人注意到一路走来,两侧山坡上的巨石、树木少了很多,且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够觉,一些山腰附近的积雪隐约着与附近不同……

    就在左贤王顺利进军之时,左谷蠡王大且渠地日子可就凄惨许多。逃了大半夜,总算在午夜时分找了个看似安全地方匆匆扎寨休息,可谁想天还没亮,整个营寨就炸了窝,当大且渠跑出毡帐,只看到四周一片火光,手下部落族兵乱跑乱撞,隐约可闻汉军赖以行动的号声,而最令人惊恐地则是天空中不断传来的“嗖嗖”声响,那是汉军独有的神臂弩弩箭的声音!

    “亲兵,快吹号!并通知各万夫长、千夫长整理族兵,收拢不利定斩不饶!”大且渠愤怒的咆哮起来,他想不明白,营寨周围地汉军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绝不会是追击地骑军!

    很快。随着各级弹压。匈奴营寨逐渐恢复了秩序。除了火光依旧。再也没有了初时地混乱。然而。这段时间内。汉军地袭扰也没了踪影。

    大且渠一脸寒霜地巡视营垒。喝斥怒骂从未停歇。尤其是得知值夜族兵擅离职守才给汉军偷袭地机会后。毫不留情地砍了近三十个人地脑袋。

    “谷蠡王。汉军地确是从南边杀过来地。大约百骑冲入营寨放火砍杀。搅乱之后便迅速撤走。只让外面弓弩射杀。因为一片漆黑。害怕汉军埋伏。附近千夫长只得命令严守营寨。”

    “哼!天黑就不打仗了?”大且渠怒气未消。仰头看了看墨蓝色地天空。“那几个千夫长每人五十皮鞭。再派出斥候仔细探查。汉军一定走不远。追上去。杀光他们!”

    “那后面地追兵?”

    大且渠嘴角一阵抽搐。“留下一个万骑队拦阻。另外调几个百人队向西搜索。地图上看西南三十里外有条山路可以绕过平舒。一定要找到!”

    天明后,匈奴人疯般四处派出斥候,被打的千夫长更是下毒誓,即使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夜袭地汉军!然而,一队又一队的斥候地毯式搜索,除了满地乱糟糟的鞋印,再没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仿佛昨夜偷袭的汉军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般!

    “你们几个向东!你们几个向南!都把眼睛擦亮,该死的汉军,难道长了翅膀不成?”遭到鞭笞的千夫长一路怒骂,声音回荡在群山之间。转了两圈没有任何现,千夫长无奈的抽打战马向南奔去。待马蹄声渐渐远去,在他刚才停留的山岭背面,一支背着强弩的黑甲步卒才悄悄站直了身体,沿着小路继续安静的行军。

    千夫长打马急行,转眼间就奔出了三十余里,道路也渐渐变宽,山岭愈低矮,似乎没多久就能抵达平原地带。“平原?难道接近灵丘了?那岂不是冀州地界?”想到这里,千夫长双眼一亮,“汉军就算知道我军南下恐怕也来不及准备,如此想来,灵丘极可能是一座空城!嘿嘿,命该老子财啊!”狂笑一声,后背的疼痛忘得一干二净,千夫长举起兵刃呼喝道:“小的们,沿着路冲啊,前面就是灵丘城了!”听到呼喊,匈奴兵顿时兴奋起来,抢掠已经成为刻印在骨子里的劣性,大概只有转世轮回才能抹掉吧。

    抢掠成为匈奴人激励士气最有效的手段,这队百十来人的骑兵速度越来越快,既然担负着先锋任务,那么适当的脱离大队也是允许的!当千夫长如此安慰自己时,战马一个减速侧身转过一个路弯……直到此刻,千夫长的脸上仍挂着贪婪,可当拨正战马抬前望,顿觉眼前一花,紧跟着整个人瞬时僵硬!

    “黑色?汉……”可怜的千夫长,僵硬的嘴巴只说出了三个字,就被倒映在瞳孔中的一片黑雾淹没了。狂奔中的百余匈奴兵好似海边的浪花,最终没能突破箭雨的封堵。而做下这一切地高勇军毫无变化,步弩战阵继续前进,时刻准备着消灭下一队主动撞枪口的匈奴兵。

    原本打算与匈奴决战灵丘城下的近卫机步师无意中现匈奴安营扎寨的位置后,立即调整部署,先派弩兵偷袭,后将全师分成六个战阵,沿着道路横向推进。与其在野地里正面

    耗,不如利用山区道路崎岖的特点,最大限度削弱击力,挥出战枪、弩箭、短枪地杀伤力。于是,同样的一幕不断上演,担任先锋地匈奴小队几乎无一例外的遭到毁灭性打击。可叹大且渠,哪怕昨夜坚持一下走出群山,也不会憋里憋屈的空有几万兵马却无处施展。

    “再去找!”随着天色大亮,大且渠越来越烦躁不安,北面负责阻击追兵的万骑队没有任何消息送来,同样的,南下搜索地斥候也一无所获。

    局势透着一股诡异,特别是昨夜偷袭的汉军竟然没了踪影,这一点让大且渠尤为害怕,谁也不会喜欢一支看不到、摸不着地兵马隐藏在身边。

    “谷蠡王,谷蠡王,现了!现那条山路了!”

    “真的?哈哈哈,好,传令下去,马上……”大且渠话未说完,便被帐外传来的号角声打断!旋即一名族兵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谷a王大事不好,汉军击溃了族兵,突破了拦阻,眼下一支千人骑兵已经沿路杀过来了!”

    “什么?一个万骑队啊,竟然被一次击溃!!”大且渠只感胸口一阵闷,“来人,快,快派兵拦住汉骑!”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号声随即响彻匈奴营寨。那些正在收拾行装的匈奴兵闻讯纷纷丢下手边工作,抄起甲冑兵器翻上马背聚拢起来,匈奴人兵民一体地制度挥得淋漓尽致,眨眼间就拉出来四五个千人队向北奔去。大且渠心知耽搁不得,立即下令丢弃一切不需要的东西,集合队伍向南行军。

    然而,大且渠这种添油战术对张飞率领地陷阵营来讲无异于鲜花对蜜蜂正中下怀!加上道路宽度的限制,严重阻碍匈奴骑兵地挥。由此,几个千人队的作用只不过是让张飞杀得大呼痛快罢了。曾经是汉军对匈奴一触即溃,如今反转过来,但凡碰上陷阵营,匈奴兵无不一触即溃!几个千人队不过稍稍拖延了小半个时辰而已。

    大且渠不知道,也顾不上了解。因为匈奴主力刚启程南下,便又接到战报,南面几条官道同时出现汉军步卒,正沿路推进过来,尤其是距离那条山路不过七八里路程!

    “他娘地该死高勇,还好本王停了半夜,否则一头扎进灵丘,八成得全军覆没啊!”想起这些一阵后怕,大且渠暗呼侥幸之余,自不敢失去最后的逃生道路。于是,又几个千骑队派了出去,明知九死一生,也无可奈何。至此,大且渠的心中虽然怒火依旧,可复仇的想法越来越淡。

    一路急行,不敢有半分耽搁。

    “快看,前面那个路口,向西一里就是可以绕过平舒的山路!”

    听到此言,大且渠高悬的心稍稍落下,头也不会的下令:“一队开路,其余的跟上!”

    “谷蠡王,不等其它族兵了?”

    “等?难道你留下?”

    “不,不,只是……”

    “唉,能留下这两万多人就不错了!晚一点的话……”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大且渠痛苦的向北望去,只见尘土飞扬、挤满匈奴兵的官道上突然混乱起来,隐约之中,一杆大旗显出身影“平北将军张”!

    “陷阵营,冲杀!”

    五个简单的字,却带来了奔腾如潮的应和。在匈奴兵的感觉中,仿佛直面海啸一般,胆小几近全身颤抖,即便战马也在凶悍的杀气下低鸣退步。百炼成钢,经过数年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激战,经过无数次刀山火海,陷阵营愈行如其名。无论遇到何种敌人,都要径直冲杀,直捣敌人中枢!

    呼喝声中,丈八蛇矛翻腾如龙,演绎出显示版龙蛇变。放眼天下,除了方天画戟,再无人敢与其争锋!战马之上,张飞牛眼圆瞪,像极了十殿阎王,专司收割敌人级性命。倒霉的匈奴兵避无可避,只能痛苦的在拥挤中身异处,仅留下战马悲鸣。

    “该死!快走!”大且渠吼叫一声,率先领兵冲向山路道口。他这一走,立刻引起整个指挥系统紊乱,原本就不大灵光的万夫长、千夫长见势不妙,也学着大且渠丢下族兵夺路而逃。可怜两万多匈奴兵拥挤在狭长的官道上无处躲藏,只能以践踏、自相残杀的方式夺得逃生之路。当然,一部分自认聪明的匈奴兵打马向南奔逃,以为汉军来不及出兵拦阻。而慌乱败逃的大且渠更是没能将南面汉军步步逼近的消息传达下去。于是,直到这数千人撞上了仓皇撤退的同伴,才惊骇的明白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日上三竿,山谷内的厮杀声才渐渐消失,接到命令的张辽及时制止了张飞的追击。其后,第六龙骑军负责打扫战场搜索溃散的匈奴族兵,陷阵营则在高勇的严令下不得不立即折返昌平,近卫机步师也在部队收拢后一个时辰内踏上北上的征途。

    望着远去的队伍,张辽强抑激动,“决战就要开始了,一战定乾坤!”

    轻车熟路的勤务营很快将战果统计出来,并以飞鸽传书的方式送至昌平。拿到战报的高勇欣慰笑道:“大且渠到底按照那条山路逃了,想不到当初文和的伏笔居然这么快用到。好家伙,第六龙骑军又干掉匈奴三千余人,俘虏超过一万。大且渠只带走了不到两万人,剩下的都丢在代郡的大山沟里了!”

    贾诩搓了搓手,放在炭炉边取暖,视线凝固在地图上说道:“那条路原本是准备反包围时使用的,倒让大且渠抢了个先。也罢,吃一堑长一智,逃回草原后,大且渠三五年内绝不敢南下!乌坡城、弹汗山的压力也会大大减轻,可让管亥配合今夜的物资输送起一次反击,应能取得不错战果。”

    “不错,就这么办。”高勇点头应诺,“刚才沮阳禀报,匈奴已经在城外安营,而且其中还混杂有鲜卑的族兵!”

    “既来之,则安之!”贾诩、郭嘉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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