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十二月十五日辰时。

    朝阳从东边的山头冒出来升上天空阳光像火红的浪潮一样涌向天地天空一扫连日的阴霾往日纷纷洒洒在空中飘着的雪花已然化为一片银白覆盖着大地朝霞映照其上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北风继续南行穿越树林出阵阵的悲呜。

    魏小鸟钻出林子样子显得颇为狼狈破烂的衣衫单薄的皮甲上挂着些许的落叶积雪一脸污浊黑一块白一块在逃跑的过程中他曾经摔下一个不高的山崖左腿受了一点伤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不过伤势并不算重这才走出了这片林子。

    魏小鸟是魏刀儿的族人今年二十岁曾经担任过魏刀儿的亲兵乃是魏刀儿派去狐丘监视魏轱辘的人可以说是魏刀儿的亲信深得魏刀儿信任。

    因为任务的关系昨夜魏小鸟并未饮酒过度他虽然睡的比较早不过战斗刚一打响他就非常机警地醒了过来。

    他匆匆批上铠甲拿起武器冲出营帐时到处都是火光慌乱的士卒在四处奔走不知道敌人来自何方?不知道敌人究竟有多少人?在这种情况下他知道战局多半难以扭转了自己就算是加入到战斗之中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当务之急唯有保存自己的性命将此地生的事情向深泽的魏刀儿汇报。

    当初因为担心自己作为密探的身份被魏轱辘揭穿魏轱辘恼羞成怒会拿他开刀他早就选定了逃跑的路线终于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他穿过动乱的营寨沿着既定的逃跑路线朝后营跑去在途中躲过了高畅军的几次阻拦来到了后营。

    那是一片栅栏位于一个山崖上栅栏下方有一个破洞能够容得下一人爬行此处就是魏小鸟选择的逃生途径钻出栅栏之后在那处山崖上绑着一根绳子他只要拉着绳子下到山崖进入丛林之中就能逃脱敌军的围追堵截。

    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乘着夜色和山林的掩护他非常顺利地逃离了狐丘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西面走去争取赶到敌军之前到深泽去报信若是让这股敌军突然出现在没有什么防备的深泽城下那就大事不好了!

    其实在这样的一个黑夜里纵使高畅军如何严防死守还是有一些散兵游卒逃出了高畅军的围堵逃离了大营不过在这些人中间只有极少数的人才会像魏小鸟一样朝深泽奔行想去报信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四散逃亡。

    在那些朝深泽逃亡的人中间在天亮时赶到深泽的人却又少之又少他们要不是在丛林中迷失了方向至今仍然在丛林中奔走要不就是又累又饿最终被严寒夺去了生命变成了一具无人可知的尸骨真正能在天亮时走出丛林赶到深泽城下的唯有魏小鸟一人这是因为他事先走过这条路所以就算是在暗夜之中借着那点微不足道的月光他依然没有迷失自己的方向。

    瞧着面前那座城池魏小鸟大喜过望以至于热泪盈眶他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原本疲累不堪的身体在此时仿佛又恢复了力量。

    深泽的城门大开着在城门前有着三三两两的士卒在巡逻城楼上的魏字大旗在迎风飘扬显得非常平静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看来敌军还没有赶到此地!

    魏小鸟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的脚步虎虎生风翻过一片荆棘浑身的刺也顾不得取下他来到了官道上往着城门撒开大步跑去看上去哪里还像一个大腿受伤的人。

    明亮的阳光在他眼前不停晃动他不由眯着眼睛脚下细碎的冰屑在出阵阵悲鸣恍恍惚惚中他来到了城门前。

    “什么人?站住!”

    守门的士卒拿起长朔槊尖对准疾奔而来的魏小鸟厉声喝叫阻止他的靠近。

    魏小鸟停下脚步朝着那些士卒大声吼道。

    “我是狐丘的守军现有紧急军情要向大王禀告你等不得阻拦快快让开!”

    守门的士卒收起了武器不过却也没有让开道路让他通行一个看上去像是小头目的家伙走上前来问道。

    “你说你是狐丘的守军有何凭证?”

    魏小鸟往怀里一摸掏出了一块令牌那时魏刀儿拿给他做不时之需的为的是能让他在任何时候都能面见自己。

    守门的军官接过魏小鸟扔过来的令牌面对阳光小心地查看着。

    魏小鸟见状不耐地吼道。

    “狐丘的军营已经被敌军攻破敌军马上就要来进攻深泽了我需要去向大王禀告此事你等若是再耽搁时间误了大事可要小心你等的脑袋!”

    官的手一抖忙将令牌扔回给魏小鸟说道。

    “既然事情紧急你块随我而来我带你去见大王!”

    “不用你纷纷手下快叫吊桥升起城门紧闭我自然晓得去见大王。”

    魏小鸟摆摆手往城内行去。

    他虽然这样说了那个守门的军官却没有遵从他的意思而是带上一个同伴随他一起进入城中魏小鸟觉得对方或许是仍然不相信自己吧不过他清者自清所以也不管那两个人进城后就径自朝魏刀儿的临时行宫走去。

    街面显得非常清净除了偶尔有几个身披甲冑手持武器的士卒出现外基本上看不到别的行人静得如同鬼域一般。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带队的军官向右侧行去魏小鸟停下脚步脸色诧异地问道。

    “往行宫不是直走吗?”

    那军官笑着说道。

    “阁下有所不知今日一早大王已经出了北城往龙山新建的祭坛去祭告苍天祈求神灵庇佑如今在城内主事的乃是葛舟行葛大人!”

    “葛大人?”

    魏小鸟面露疑色嘴里小声地嘟噜了一句葛舟行是深得魏刀儿信任的人不然也不会将他留在城中主事所以魏小鸟没有多做考虑随着那军官和其亲卫朝右侧行去。

    三人转入了一个小巷从这个小巷穿过去就是葛舟行的府邸。

    魏小鸟深吸了一口气他总觉得心情分外的沉重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生一样他抬起头瞧着了一眼清朗的天宇。

    “蓬!”

    他耳边传来了一声轻响那响声显得颇为沉闷他只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突然飘了出来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魏小鸟扑在地上身体的姿势显得颇为的怪异就算是在睡卧中也依然保持着行走的姿势他的后脑现在已经变得一塌糊涂任谁的脑袋要是被狼牙棒在后面重重一击也会变成这样脑浆和血水渗透在一起溅得四处都是洁白的雪地上点缀着多多血红的花朵。

    在他身旁那个军官脸上溅满了魏小鸟的鲜血他伸手在脸上一抹神情狰狞地向着自己的亲卫怒目相视那个沉默不语的亲卫手持着随身的狼牙棒狼牙棒上满是暗红的血迹。

    那个军官狠狠地瞪着自己的亲卫突然出声吼道。

    “你这家伙果然不愧是叫大莽我早就告诉过你等到了葛大人府上让他进屋之后才动手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为什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突然动手弄得老子一脸都是血还要动手收拾尸体!”

    “嘿嘿!”

    那个叫大莽的家伙憨厚地笑着伸了伸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大人这个家伙的脑袋老是在我面前晃了晃的我这不是忍不住了吗?”

    “忍不住!”

    那军官伸手在大莽头上拍了一拍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

    “块点把尸体拖到一边去不要让人现了我们要马上赶回城门去多亏大人早就准备把我们的人调到城门口去当值今儿个要是让这家伙见到魏刀儿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军官嘴里不停嘟噜着与大莽一道将死去的魏小鸟的尸体拖到一旁的废宅内将一面废墙推到压在尸体上面毁尸灭迹。

    不多会两人就消失在了巷口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了几串凌乱的脚印现场虽然匆匆做了处理还是有一些血点没有处理掉它们在洁白的雪地上显得分外的刺眼分外的夺目。

    阳光缓缓西移越过高高的墙头撒进了巷子寂寥地照着。

    同样的一束阳光照耀在深泽城内的一处院落内一个中年文士在一株点缀着红色花蕾的梅树下来回踱着步子在他身侧几个身披甲冑的武士在默然肃立。

    那个中年文士正是魏刀儿赖以信任的谋主葛舟行好吧现在我们揭晓他的真正身份他乃是高畅派到魏刀儿处的无间。

    葛舟行停下脚步靠近那株梅树鼻子挨着红色的花蕾深吸了一口气很难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潜伏了大半年忍受了无数屈辱为的就是今天只要今天一过顺利除掉魏刀儿他就能结束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了。

    任务完成之后他最希望的就是能踏踏实实地睡一觉。

    神君庇佑!

    他在心中默默地念道然后转过身子面朝北边在那里将进行一场关乎到他能否安稳睡一觉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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