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白光闪现雪亮的刀锋夹着一缕寒风破空而来没入了敌卒的脖颈之中顿时血肉飞溅对面那人摇晃着身子伸出手来抓住了刀锋用力将砍在自己脖颈内的横刀刀锋扒开锋利的刀刃割破了他的手掌又是一股鲜血飞溅而出他仍然使劲地抓着冰冷的刀锋做徒劳无功的努力。

    一刀断头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那些侩子手之所以能够将死囚一刀断头那是因为死囚们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和力气他们只能被动地接受露出自己身上最柔弱的地方将脖颈袒露在侩子手的屠刀之下就算如此若是那侩子手是新丁没有经受过严格而正规的训练又或是落刀的时候一时不慎也极有可能做不到将死囚的脑袋和身体一刀两断的程度。

    要在战场上将敌卒一刀断头这种情况极其少见要不是拿刀的那人天生神力就是借助马力等外物除此之外他们手中的刀也必定是由百炼精钢打造而成有了这些条件之后他们还必须精通刀法杀人无算这样才清楚刀锋落在敌人脖颈的什么部位才能够轻易将对方一刀断头。

    崔全并不是什么天生神力的勇士手中的横刀也不是雄阔海部特别佩戴的陌刀虽然自从参军以来他也打过几次仗也曾杀了数人但是他的杀人技巧还达不到将敌人一刀断头的地步因此他这一刀砍下去虽然准确地砍在敌人的脖颈上刀锋却被对面那个敌人的颈骨卡住了。无法贯穿下去同时一时之间也难以拔出来。

    “嘿!”

    他出一声轻呼咬紧牙关。双手握着刀柄用力把刀往外拔。那一刀砍落下去既然无法借助刀势将敌人的脑袋砍下来那么就只能用力把刀锋拔出来了反正敌人脖颈上多了这样大的一个伤口也不可能再活下来了。

    然而不晓得是那人颈骨卡住刀锋的原因还是由于那人地手掌紧握着刀锋第二下崔全仍然无法将刀锋从那人的脖颈上拔出来。

    崔全的瞳孔不由紧缩了一下。目光如细针一般刺向对面那人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仔细地观察刚才和自己进行殊死搏斗的对手。

    那是一个三十来岁地中年人身材不高比崔全要矮上一头若不然崔全的刀锋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砍入那人地脖颈。

    他身上穿着铁甲。是的虽然有些简陋。也许是保养不好的缘故吧?铁甲的甲片锈迹斑斑不过不管如何也算是一具铁甲。

    看样子大概是郑军中一个低级军官吧?手底下多半带着十来个人。应该是如此?毕竟。出来王世充的精锐禁军之外郑军的衣甲装束非常凌乱。由于他的士兵多半是临时征召而来大多数士兵都自带盔甲和武器因此稍微富裕一点的普通士兵一般都身披简单的皮甲有部分士兵甚至只穿着单薄的衣衫连皮甲都没有一副他们更加不可能身披昂贵地铁甲了就算是带着铁甲也多半会被上官没收交给自己的亲信毕竟有着铁甲的保护性命无疑会多一层保障。

    崔全是第一个冲上酸枣城城头的人在他身后跟随着他的战斗小队他们的任务是在城头上夺取一个立足点让后续部队能够冲上城头来。

    崔全登上城头之后就受到了郑军的包围周围城头上地郑军嘶喊着朝这边冲过来想要将崔全赶下城头带队的就是此时此刻正在崔全刀锋下挣扎地家伙。

    跟随崔全的这个战斗小队基本上都是百战的精锐老兵并且是灵宝神教的狂热信徒也就是俗称的敢死队他们根本就不怕牺牲凡是他们这只夏军地登城作战他们必定是第一波攻上城楼地部队而由于酸枣位于郑军防线的身后王世充根本就猜想不到夏军会出现在自家防线地身后他只是把重兵集结在荥阳并未在酸枣放太多的军队驻守酸枣的也是二线部队不仅兵力不足并且装备简陋那些守城的器械也被撤除下来运送到了封丘浚仪等前线城市因此突然面对优势兵力的夏军的强攻攻城战才开始一个时辰崔全率领的敢死队就冲上了酸枣的城头。

    崔全和他的敢死队爬上酸枣城头后最初人数尚少受到了敌人有力的反击不过在崔全的率领下他们仍然紧紧占据着城头不曾被郑军赶下去当越来越多的夏军从那个立足点以及别的地方爬上城头之后郑军就开始崩溃了不少士卒扔下武器哭喊着跑下了城楼往城里奔去。

    然而崔全对面那个身着铁甲的郑军军官却并未放下武器仍然在奋力厮杀他的刀法不错也精通战阵厮杀一个不小心在围攻他的时候崔全的一个同伴被其砍伤伤到了大腿不过与此同时他也被崔全一刀砍在脖颈上离死不远了。

    现在是申时时分风从东南风方向徐徐吹来城头上的郑字大旗已经被砍了下来旗杆靠在墙垛上旗帜伸出城墙之外依然在徐徐飘舞。

    一个夏军来到墙垛旁将郑军的大旗旗杆用力抬起然后出一声吼叫把大旗扔出了墙外随后另外两个夏军士卒将夏国的大旗插在城楼上。

    这几个夏军距离崔全并不远那个郑军军官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生。

    阳光落在他枯黄的脸上他的眼神茫然渐渐失去了光泽原本在他眼神中弥漫的绝望愤怒转而变为了空荡他的手离开了崔全的横刀刀锋无力地垂下。

    他死了!

    然而那人依然笔直地站立着。或许是因为深陷在脖颈上那把横刀的缘故吧?那把刀的存在支撑着他地尸体依然站立不倒。

    崔全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抬起左脚蹬在了那人胸前。与此同时他双手使力。将横刀使劲往外一拔。

    “轰!”

    那人的尸体倒下落在青石面的城头上出了一声巨响。

    崔全手持横刀站在到处都是尸体地城楼上目光徐徐地转向四面八方城楼上的战斗已经告一段落了郑军地抵抗微乎其微只有少部分郑军仍然在负隅顽抗只是在优势兵力的夏军的围攻下。这些抵抗和垂死者的挣扎一般毫无用处。

    城楼下方丢盔卸甲亡命奔逃的郑军将士无所不在他们丢弃所有能丢弃的东西武器盔甲。如有可能他们甚至愿意裸身奔逃。只因如此他们逃跑的脚步能变得轻快一些。

    在这些溃兵的后面崔全的同伴夏军的将士们正迈着轻灵地步伐排列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往酸枣城的深处延伸而去。

    大局已定矣!

    三月上。尉迟恭夺取新乡。三月中高雅贤率领一万夏军从延津关渡过黄河。进入河南。

    虽然在三月之前河内仍然掌握在李唐手中王世充也知道李唐正集结大军在河东与定杨军对峙没有可能会抽调大军从河内渡过黄河进入河南来攻打自己不过他也没有将黄河北岸的唐军置之不理河阳的盟津渡口由郑军驻守掌握在他手中让他无须忧心新乡和临清关在唐军掌握之中所以在延津关对面的南岸渡口王世充派遣有五百人在此修筑了营寨和烽火台观察对面唐军的状况若是唐军有大规模渡河地举动这边的烽火台就会点燃烽火同时也会派遣使者疾奔酸枣荥阳东都急报。

    要想将一万大军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渡过黄河是一件不可能完成地任务毕竟要想将这一万人渡过黄河需要大量的船只而在延津关的黄河北岸渡口唐军只有一个小小的军营驻扎着一百来人其中战兵只有十来个其余的都是附近征集而来地渔夫军营内也有几条船不过是舢板数只而已!

    一万大军其中战兵五千辎重兵五千就算将方圆数十里所有地渔船征集而来要想将这一万人运送过黄河起码也要花费十几天的时间那个时候得到讯息地郑军完全来得及调集兵力到南岸来阻击夏军过河。

    要想渡过黄河夏军就必须自己制造船只三月间的黄河春汛刚过再加上只是建造运兵船而非制造在水面交战的战舰因此五千辎重兵同时行动在随军工匠的指挥下船只的建造算不得什么困难的事情。

    为了准备过河制造船只的一些零件事先早就准备妥当只需砍伐岸上的树木用工具制造平滑的木板最后在组装起来就行了为了制造渡河的船只这些工匠和辎重兵曾经在济北郡进行过演练要制造足够一万人过河的船只只需花费两三天的时间。

    只不过就算只需要两三天的时间这样大规模的土木建造黄河对岸的郑军将士也不可能视而不见若是让对方得到消息王世充完全来得及重新布置兵力调整他的作战计划这次延津关渡河作战除了得到打草惊蛇的效果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功用了。

    因此在大军准备建造船只过河之前高雅贤事先派了五百精通水性的精锐士兵在上游十来里利用搜集而来的舢板渡过黄河秘密潜至南岸的郑军军营前在之夜时分突然向沉睡中的郑军起袭击夺取了南岸的这个军营。

    由于起袭击的夏军皆是军中精锐对这次夜间袭击也曾经进行过演练故而这座军营的郑军将士一个也没能逃脱虽然第二日这座军营仍然飘扬着郑国的旗号然而驻扎在这座军营内的已经换成了河北汉子。

    崔全就是这只突击队的头领在十来天后的现在他又率领这只突击队第一个爬上了酸枣城的城头。

    崔全出身在博陵郡。和崔安澜一样他是博陵崔崔家世子崔破的伴读书童两人算得上是总角之交地好伙伴。

    在侍候崔破崔公子的时候两人的爱好不同。崔安澜喜文崔全则爱练武。从小就习得一身好武艺。

    后来崔安澜为了心爱的人和崔家反目崔全对此爱莫能助一段时间他曾以为崔安澜已经成为了他乡之鬼每当清明时节他都会祭起香案点上几柱青烟以表自己地哀思。

    然后几年后。当夏军占据博陵郡崔家也表态臣服在高畅的统治之下这个时候他却重新遇见了崔安澜这个时候地崔安澜已经成为了高畅的重臣。

    最初崔安澜是抱着报仇雪恨的念头才为高畅卖命的他希望高畅能帮助铲除博陵崔。不过位高权重之后。他知道这样做并不符合夏王的利益虽然高畅完全可以动用军队血洗崔家只是这样做却对夏国和高畅的利益有损。这个时候。清河崔已经在全力为夏国效力在全力支持高畅建立的夏国政权。甚至在清河崔的庄园内同样修建有灵宝神教的神庙除了拜祭自家的祖宗之外在每个礼拜日崔家地子弟也像一般的信徒一样在灵宝神庙里做例行祷告。

    清河崔和博陵崔虽然已经分家两家却也是来自同一个祖宗若是博陵崔被高畅血洗清河崔未免有兔死狐悲的感觉所有北地的高门大阀多少也会对此有些反应在尚未夺得天下的情况下这样做未免过于不智。

    最后崔安澜放弃了铲除博陵崔的念头不过他并没有放弃为自己心爱的人报仇地念头在那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崔家地二爷崔无庸不能逃脱他应得的惩罚。

    不过由官府出面抓捕崔无庸再公开行刑这也不利用夏国的统治所以崔安澜最后耍了一个小小的花招。

    他收买了崔家的一些下人获得了崔无庸平时地习惯之后动用了监察司地秘密部队暗中将崔无庸抓了起来制造了一起无法侦破的无头公案为自己和爱人碧烟报了仇而崔全就是那群被他收买地崔家下人之一。

    这件事情过后崔全就离开了崔家加入了夏军成为了军中的一份子在夏国的法令中凡是离开主家的下人奴仆若是参加了军队其主家不准再行追究。

    崔全由于从小练习武艺在陪同崔破读书的时候也算是粗通文墨再加上崔安澜的关系立过几次战功之后进入了讲武堂学习一段时间出来之后他已经成为了军中校尉隶属高雅贤大营手底下也有五六百人。

    这次高雅贤率领大军渡河攻击郑国崔全算得上是大军前锋的前锋。

    奇袭黄河南岸的军营第一个冲上酸枣城的城头算起来崔全已经立下了两件大功官职多半会向上再升上一位只是对此他仍然无法满足他希望在这次和郑国的交锋中夺得更多的功劳日后返回博陵也好衣锦还乡此刻在他心中崔安澜是他的偶像也是他想要赶的目标。

    四月上夏军高雅贤部夺取了酸枣然后兵锋直奔阳武想要截断荥阳和封丘白马一线的联系而直到这个时候荥阳的王世充才得到了夏军压境的消息。

    四月十四日荥阳郑帝王世充行宫。

    天气很好碧空万里白云徐徐飘拂暖风吹入大殿带来了殿外花圃中百花的芬芳这应该是一个让人心情愉悦的好天气然而行宫大殿内郑帝王世充和坐在殿下的文武众臣的脸上却分明仍然带着冬日的阴霾。

    “为什么!说为什么会这样!”

    王世充从王座上站起身一把将几案上的杂物扫落在地在寂静的大殿上出刺耳的声响在殿下一干重臣一个个噤如寒蝉低着脑袋不敢出丝毫的声响。

    那个向王世充报告这个坏消息的大臣跪伏在王世充身前。战战兢兢全身已经被汗水濡湿了却不敢动弹半分。

    “这只夏军究竟从何而来难道他们是从天上飞来的。为什么前线将领们并没有消息传来他们是怎么穿越防线的?莫非有人故意纵敌?”

    王世充地语气格外阴森。这个时候他心中满是杀人的冲动那想要见血的念头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下去。

    王世充手底下也有一个秘密机关由他的侄子王仁则率领这批人躲在黑暗之中监视着郑国地重臣们他们无所不在大臣们谁有怨言谁心怀不轨家中的哪位妾侍最为得宠。王仁则皆掌握得非常清楚然而对于外敌比如李唐和河北高畅郑国地情报机构就几近于瘫痪了特别是河北高畅监察司。敌情司这两个机关的存在。使得郑国在河北的情报机构根本无法开展工作毕竟王世充最初只是隋王朝的臣子一直以来都在和瓦岗军作战他的情报机构基本上都是在针对瓦岗军。瓦岗覆灭之后。他又篡夺了隋王朝为了压制朝中的不满之声。他所建立的情报机构把重点放在了国内而非国外夏国的情报他也只能通过那些从河北回来的东都商人搜集得到了也只是一些琐碎的东西。

    这一次夏军和唐军在黄河北岸交战王世充虽然也派有斥候前去北面观察战局然而夏军行动过于迅尉迟恭夺取新乡李道宗舍弃临清关夏军地主力尚未进入河内就派遣精兵先行一步扫荡周围掩藏了大军西进的消息因此王世充只得到唐军被夏军击败临清关沦陷的消息他并不知道有数万夏军进入了河内且有一只军队居然从延津关渡过黄河进入了河南。

    并且由于夏军防范细作和斥候的手法老练王世充得到唐军溃败夏军进入河内的消息也不过是在两三天前还未等他想清楚夏军的战略目的就得到了酸枣丢失地消息因此一时间他并未将这两者联系起来。

    “陛下!”

    王世充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在右地武将位置上裴仁基正向他拱手行礼。

    “裴卿有话但说无妨!”

    王世充的眼神依然阴鸷脸上却堆起了笑意表情显得格外的古怪。

    “陛下依臣之见前两日夏军攻破临清关进入了河内这只占据酸枣的夏军极有可能是从延津关渡河并非突破了我军在封丘浚仪的防线!”

    “是啊!裴大人所说甚是!”

    “微臣也是这般看来!”

    裴仁基表意见之后众臣纷纷出言附和这个时候大家都成为了诸葛孔明一般地人物了!

    “嗯!”

    王世充轻哼一声鼻孔喷出一股粗气众人闭上了嘴巴静默下来。

    王世充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裴卿说言不无道理只是夏军击败唐军地消息在前两日才传来若是这股夏军从延津关渡河怎么会来的如此之快据前线地探子回报攻占酸枣的夏军兵力鼎盛起码在万人以上要想将这一万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渡过黄河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夏国在黄河并没有水军存在啊!”

    裴仁基沉思片刻然后说道。

    “北岸战火纷飞夏贼非常重视情报工作再加上黄河水道难渡情报有所延迟也是在所难免我想一开始夏贼就已经打好了在延津关渡河的打算吧?若是夏贼从延津关渡河夺取了酸枣顿时截断了我方和前线的联系若是让其再夺取阳武那么我军在坚守白马渡口也就没有丝毫意义了!”“依裴卿之见是不是我军的前期战略部署已经失去了作用了?”

    王世充在大殿上来回走动往左三步再往右三步他的目光却始终盯在裴仁基脸上大殿内其他那些大臣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不敢出声打岔。

    裴仁基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说实话。当初裴仁基是迫于无奈才投降王世充当时百花谷大战李密的主力被王世充击败。偃师成为了一座孤城陈智略。张童儿樊文等部又投降了王世充偃师已经无法再守再加上当时裴元庆正在偃师城中疗养箭伤不能轻易动弹因此裴仁基顺水推舟降了王世充。

    反正自己原来就是隋将只是和监军不和。为了自保才不得不降了瓦岗现在重新成为隋将也不过是返回正途而已!

    降了王世充之后王世充表现得非常大度仍然让他和裴元庆统率本部人马。一开始裴仁基还抱有一定的幻想。说不定隋王朝在王世充的辅佐之下还有可能拔乱反正重拾旧山河。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幻想而已!

    后来。生的事情让他眼花缭乱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在王世充手下那批跳梁小丑的怂恿下手握军权地王世充动了政变杨侗被迫将皇位禅让给了王世充隋的旗号换为了郑王世充终于撕开了伪装由权臣变为了篡位的皇帝。

    为了笼络裴氏父子王世充把自家的侄女嫁给了裴元庆当初裴氏父子也为了报答王世充地知遇之恩在战场奋力厮杀然而当王世充篡位之后一切都变了。

    由于王世充得位不正因此对手下人极其苛刻反复无常他的心中充满了猜忌害怕手下那些实权将军会背叛他裴氏父子自然也成为了他地眼中钉特别是在宇文儒童阴谋反叛王世充不果恭帝杨侗被王仁则毒杀之后这种猜忌达到了。

    原本这次和夏军会战裴仁基和裴元庆得到的命令是率军驻扎阳武将白马封丘的兵力抽调回来大军集结于荥阳裴家军镇守阳武为第二线杨公卿张镇周率军驻守浚仪为第一线。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王世充突然改变了既定战略不放弃白马封丘原本裴家军负责镇守的地方也有阳武变为了封丘由战场的第二线变为了第一线以往裴氏父子都是共同领军裴仁基掌握大局裴元庆则在战场上厮杀冲阵而这次行动裴仁基则被留了下来让他在御前参赞军务。

    什么参赞军务不过是作为人质而已只是因为大战在即王世充不想因为诛杀大臣动摇军心不然恐怕自己这个人质的命运也不保吧?

    在荥阳时裴仁基能感觉到自己的行踪都在别人的监视中并且他还知道这伙人由谁指使唐王王仁则是的王世充的秘密机关就由他这个侄子掌握。

    当初裴元庆有一匹骏马可以日行千里王仁则看见了分外喜欢特意派人前来索要战马乃是武将地伙伴有一匹和自己心意相通的战马武将的武力要提高不少所以裴元庆拒绝了王仁则的无理要求双方因此解了仇。

    裴仁基知道落在这个小人的手上自己决计讨不了好因此他打定主意行事低调一言不安心做自己这个人质的角色只要夏军一日不退自己的安全就有保证现在只需要耐心等待机会。

    然而得到夏军攻占酸枣地消息之后裴仁基知道自己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

    在裴仁基看来济阴的高畅只是虚张声势目地就是想把郑军的注意力集中到东线而来这只袭取酸枣的夏军才是高畅真正的杀着酸枣失守接下来就是阳武阳武城小驻军不多一旦阳武被攻占荥阳和白马封丘的郑军也就被截断了联系孤军在外现在驻守封丘地裴元庆也就危急了为了保住自己儿子地命裴仁基也只好为王世充出谋划策了!

    “既然前期的作战计划不堪再用那么我军该如何应对夏贼地攻势呢?”

    王世充站在王座前目光在臣子们的脸上来回众人则低着头不敢和他的目光对视最后还是裴仁基出言说道。

    “陛下现在将大军再分散在白马封丘。浚仪陈留等地已经不是明智之举当务之急是将这些部队撤回荥阳。放弃外围免得被夏贼各个击破。只要我军紧守荥阳形成一个有力的拳头凭借荥阳这座坚城在广建营寨夏军远道而来粮食供应不及最终也只能无功而返!”

    王世充点了点头手拂下颌的胡须若有所思。

    这个时候站在左面的唐王王仁则轻咳了一声。然后站了出来他对王世充行了个礼然后说道。

    “陛下!臣不同意大裴将军的意见依臣之见此时应该派遣大军前去阳武争取在夏贼夺取阳武之前赶到阳武就算到时候阳武丢失。也可以在城下筑下大营牵制夏贼的兵力。使其既不能前进也无法后退然后让小裴将军紧守封丘防止济阴地夏军越过封丘防线。为白马的段达段将军的撤退争取时间。一旦段达将军的部队返回阳武前后夹击。必定能将阳武重新夺回在臣看来夺取酸枣地这只夏军兵力并不多若是兵力鼎盛以酸枣和阳武两地的粮食储备必定不能支持而要从黄河北岸运送供应几万人地后勤物资到南岸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臣能够断言酸枣的这只夏军只是偏师为的是打乱我军的战略部署一旦我军应对有误济阴的高畅就会挥师急进因此白马的守军可以撤回封丘却丢失不得夏军的前锋已经在徐世绩的率领下出现在了封丘这个时候将封丘的兵力抽调极有可能形成溃败啊!”

    竖子好毒!

    听了王仁则这一番话裴仁基心中怒火中烧说是让裴元庆坚守封丘牵制夏贼这是要置元庆于死地啊!

    酸枣被夺阳武被占封丘也就成为了孤悬在外地飞地后无援兵又没有粮食供应在这种情况下裴元庆也就只有战死一路可走。

    不!

    绝不能容许这种情况出现只是王仁则说得冠冕堂皇并不是在胡乱说话若是自己出言驳斥反倒成为了无理取闹。

    裴仁基笑了笑没有理会王仁则咄咄逼人的目光低下了头。

    “裴卿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裴仁基笑了笑说道。

    “唐王言之有理裴某深表赞同!”

    王世充目光淡淡地在裴仁基脸上扫过只要稍微有头脑的人都知道按照王仁则的计划镇守封丘的裴元庆也就成为了弃子在这种情况下裴仁基都没有出言反驳难道自己对裴氏父子的猜忌没有道理?

    “既然如此就按照唐王地计划行事吧?大家畅所欲言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来!”

    “诺!”

    众臣纷纷低头应诺裴仁基也和大家一般无二只是王世充不知道地是裴仁基在心底出了一丝冷笑。

    在裴仁基看来如果出现在酸枣的这只夏军并非夏军主力同时济阴的高畅率领的也是疑兵那么夏军的主力究竟在哪里呢?

    联想到夏军和唐军正在河内交战夏军地下一步战略目标也就昭然若揭了如果夏军地主力在河内他们的目标一定是河阳夺取河阳再从盟津过河进袭偃师威胁东都截断东都和荥阳地联系那个时候坐镇荥阳的王世充的命运就危险了!

    既然知道夏军的战略目标是河阳裴仁基为什么不提醒王世充呢?

    因为他另有打算!

    裴仁基知道如果裴元庆真的为大郑效力那么他只能战死在封丘了为了摆脱这个局面解救这个儿子就只能让这个儿子投降高畅了不过因为自己在荥阳做人质他这个儿子不会罔顾父亲的性命多半不会选择投降。裴仁基准备在回府后让亲信家将带着随身饰物赶往封丘命令裴元庆投降高畅至于他自己则另有脱身之道。

    当王世充得到夏军从盟津过河攻占偃师的消息后必定会大乱一番大家都会忙着回师东都情况如此混乱他脱身的机会也就来了。这也是裴仁基没有提醒王世充的主要原因何况在裴仁基看来就算他这时提醒王世充。多半也为时已晚现在。夏军恐怕已经占据了河阳正在源源不断地渡河。

    事情是不是真像裴仁基预料的那样呢?

    时间退回到四月十日申时。

    河内郡河阳王伯当的府邸。

    这一天天空飘着小雨雨点从天而降打在瓦面上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屋檐下挂着的铜铃随风飘荡。叮叮当当地声音和雨声混合在一起不绝于耳。

    亲卫们全副武装刀出鞘箭上弦槊扛在肩将王伯当府邸后面的一个小院围得水泄不通。场面极其肃杀气氛紧张。

    小院内。正屋的木门大开一张巨大的席子铺在地板上王伯当一声戎装做在上位面向小院在他身侧。一身青衣地高月手持纶巾。面带微笑。

    在两人面前的几案上摆放着两个茶盏。在房屋地一角一个香炉正袅袅地升起了几缕青烟室内飘荡着檀香的味道。

    河阳城外尉迟恭的夏军已经扎下了营寨摆出了一副进攻的态势山雨欲来风满楼不过王伯当也好高月也好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当初李密听从高月的意见放弃了西进关中的计划转而向东展想要和黎阳徐世绩联手徐图再起。

    不料由于徐世绩和东郡王轨的背叛李密被唐军在永济渠伏击命丧永济渠得到李密丧命的消息之后王伯当极其愤怒命令亲卫将高月抓来准备杀了他祭祀李密。

    结果高月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王伯当王伯当冷静下来之后也知道李密的败亡并不能怪罪在高月身上只能说天命不在李密身上当初要是听从其他人地意见西进投降李唐想密公这样的枭雄屈居在旁人之下俯听命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情啊!

    狼始终是狼又怎么会成为狗呢?

    不过经过这一番交涉之后王伯当却将高月引为了心腹在他军中大多数是草莽豪强缺少士子有了高月入幕管理河阳的政务王伯当也才得以在河阳立足不然如是不通政务只知道索取不懂建设将河阳搞烂了之后没有粮食供养军队王伯当也只能让城别走最后只能沦为山上的贼寇。

    当初王伯当之所以拒绝李唐转而将河阳献给王世充也是听取了高月的意见。

    毕竟王伯当之所以选择一个势力投靠完全是出于无奈之举不管是李唐还是东都王世充都是他心目中的仇人他不会心甘情愿地为他们效力就算是投降也打着东山再起重新竖立瓦岗旗号的目地。

    高月知道王伯当心中的打算所以劝说他投靠王世充。

    先河内郡基本上掌握在李唐地手中若是降唐王伯当部必定要接受唐政府的改编失去了军权王伯当想要重振瓦岗声威的想法不过是痴人说梦;要是投靠东都洛阳因为王世充在黄河北岸没有立足点得到王伯当的效忠之后必定会委以重任再加上河阳面临唐军的威胁为了保住河阳王世充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改编王伯当地部众因为若是引得军心动摇就极有可能把王伯当推到李唐那边去。

    河阳掌握在东都手中也就不担心李唐会从盟津渡口过河进袭东都而王伯当实力孱弱就算他反戈一击也无须担心。

    所以王世充只是派了段达率领军队帮助王伯当镇守河阳击退李唐地进攻之后又留下罗晓率领两千精锐协助王伯当守城限制王伯当势力的展和扩张。

    事情地确如同高月所料王世充无法剥夺王伯当的军权只能派一只军队进驻河阳监视王伯当的一举一动对现在的王伯当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毕竟名义上他是河阳的主将只要做得不是很过分罗晓把他没有任何办法。

    就在王伯当徐图再起重振瓦岗声威的时候天下的大势又生了变化夏军击败了唐军进入了河内大举向河阳进而来。

    像以往那样帮助王世充守住河阳击退夏国的进攻?

    还是另寻他路?

    王伯当有些摇摆不定故而他将高月请到了自家府邸准备向他问计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数千儿郎的身家性命以及他王氏一族的前途就在这间小屋内决断了全赖于他们的这一次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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