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们经讨二场九天的苦战。叉经过丰考官、同考官以双孙、眷录等闺中执事人员一个月的紧张封抄、卓阅、评定,这一次的江南乡试就要写榜了。

    乡试写榜这一天,是大比之年最热闹喜庆的日子。一大早,江南贡院门口便挤满了打听消息看热闹的人。应试的士子本人一般都不去,派仆人去打听,没有仆人的,就送几个钱给下榻客栈的伙计,叫他们去打听。这一方面是想摆摆士子的架势,更重要的是怕受不了骤喜或者骤悲的巨大刺激,在大庭广众出乖弄丑。

    明代科举乡试第一名为解元,前五名被统称为五魁,同会试一样,榜上的名字都是从最后一名写起,越写到最后名次便越靠前,故围观的兴致越大。写榜人每写出一个名字,立即有人一声接一声的传递出来,乐工便马上敲锣打鼓,吹起哨呐以示祝贺。名字传到贡院门外,来探听消息的仆人伙计便飞奔回去报信领赏。

    五魁的名字按照颠倒的顺序一一写出。沐无咎挤在贡院丹口,额头已经紧张的冒出冷汗。如今就只剩下解元的名字未曾写出,老天保估。一定要让少爷中举。

    沐无咎刚刚许愿完,就听的“沐连鱼”三个字从贡院内传了出来。一时间,所有的人都以万分激动的情绪呼唤着解元的名字,尽管这个名字与他们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少爷中解元了,少爷中解元了。”沐无咎喃喃念叨着。禁不住老泪纵横,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很快,沐连鱼的名字就随着在场几千人的议论传遍整个南京城。

    得到消息的沐连鱼匆匆赶到贡院门口。仰面看着金榜上自己的名字,心情也有些激动。不过他心里面很清楚,取得解元身份,才是走上仕途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会试、殿试。但沐连鱼心中已经无所畏惧,下一次他也不会再投机取巧,他要用自己的实力证明给世人看,他沐连鱼绝对是实至名归的。

    明代是非常讲究礼仪的,如今沐连鱼中了解元,照例是要拜会主考官等各位大人。拜会完之后,沐连鱼又特地登门拜访了王国光。王国光对于这个虽无师徒之名但却有师徒之实的弟子,那是相当的满意。年纪轻轻只第一次参加乡试就中了解元,仕途绝不可限量。更为难得的是,沐连鱼中了解元之后却不骄不躁,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王国光对此十分宽真,他先是考察了沐连鱼最近所学,又对沐连鱼严肃的劝诫道:“连鱼啊,中了解元只是仕途的。我朝贤佐,当以商公第一。商公连中三元,你也应该以此为榜样虚心进学。”

    “弟子受教。”沐连鱼郑重的点了点头。

    从王府出来之后,沐连鱼还不能直接回去,还要与一起中举的那些士子举行一些联谊活动。说是联谊。说白了其实就是一起喝喝花酒联络联络感情,彼此混个脸熟情面,日后也方便有所照应。

    当然了,这些举人日后也不可能个个都能当官,因为举人同进士不同,进士一但录取便可以候补官员,而举人想要当官就难得多了,他们要参加三次会试。如果实在没出息,还是不能考过的话,这才可以到吏部去注册,过个一到几十年不等,等官员死得多了有了空缺,就会把这些举人翻出来,选择其中一些人去当官。

    不过谁也不能预料别人以后的官途,所以该联络的还是要联络的。也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些人和事,人脉是怎样积累起来的?吃饭,喝酒,甚至是说话聊天搭讪,就是靠这样一点一滴,慢慢汇聚而成的。宴席上。大家坐在一起交流了各地的趣闻以及一些做学问的经验。更多的是相互留下名帖,以便日后联络。

    从青楼出来,沐连鱼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是一个很随性的人,猛一下子讲就那么多的规矩,一下子还真不习惯。沐连鱼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对沐无咎吩咐道:“无咎,让车夫把马车赶回去,我们走走。

    如今沐连鱼已经是举人身份,沐无咎早对自己这位少主佩服的五体投地,当下不敢怠慢命车夫先回去,自己陪着沐连鱼走动走动。此匆已经是掌灯时分,秦淮河边也正是热闹之时。

    沐连鱼一路走来,冷言旁观喧闹的秦淮河,心中有些感慨。原本他还是沐家一个不受人待见的二少爷,如今已经是解元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与此同时,皇城之内。

    一位凤目含威的女子此复正门心;榻卜。对面正站着一位身穿常服,约莫五十二圳沌者此人中等身材,前额很宽,上面有几道深刻的皱纹,脸瘦长,鼻直略扁,两翼法令长而深,口阔而唇薄,双目顾盼之间射出两道锐利、阴冷的光芒,此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王伟,而那位女子就是当今万历帝的皇后王氏。

    除了两人之外,偌大的殿内再无一人。沉默了半晌,王氏这才缓缓开口道:“王大人,听说本次乡试的结果出来了,太后颁下密旨,对于那些举人一定要好好拉拢才是。”

    王伟不敢怠慢,连忙欠身道:“娘娘放心,属下早已经有所准备。不过这些士子大都持才傲物,人数过百,不太可能全部拉

    ,

    王皇后瞥了一眼这位位高权重的锦衣卫指挥使,冷冷的打断道:“这是太后的密旨,本宫可不是来听你的废话的。”

    “娘娘教的极是。”王伟身子恭的更低了,低垂的眼神闪过一丝怒意。

    王皇后又问:“这次的魁是谁?”

    “是一位叫做沐连鱼的举人。”

    “沐连鱼?”王皇后的秀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她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可究竟在哪里听过,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王伟连忙在一旁解释道:“此人乃是杭州人士,父亲沐儒以前是杭州富,是名义上的淅商领,不过半年前中风瘫疾,沐家随即一分为二,沐连鱼是沐儒的次子接手了沐家钱庄。

    听说还在江南引起不小的轰动。不过半月前沐连鱼却突然弃商从政参加乡试,更令人意料不到的是,此人居然一举夺魁,成为本次乡试的解元。”

    王皇后听了这一番话突然记起,她卓经在冯保身上得到的那一张契约,上面有沐连鱼的签字画押,莫不是那个沐连鱼同这个解元是同一个,人?

    一念及此,王皇后立刻对王伟吩咐道:“劳烦指挥使大人安排一下,本宫要见见此人。”

    王伟眉头一皱,有些为难道:“娘娘。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王皇后斜了一眼王伟一眼,冷哼一声问道:“规矩?本宫的懿旨难道就不是规矩?”

    王御心神一凛,连忙应道:“卑职不敢,不过?”

    王皇后不耐的挥了挥手:“明日带沐连鱼来见本宫,本宫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

    王伟不敢多言,连忙退了出去。待到王伟的身影消失,王皇后的玉容逐渐冷淡下来,当年要不是他这位任职锦衣卫指挥使的父亲趋炎附势,自己又岂能身陷宫帷?虽说如今已经贵为皇后,可上头还有一位无比强势的李太后压制着,就连皇上也对她冷淡如斯。

    她很不甘心,因为在她最美丽的时分,在她最值得被爱的时候,却只能孤灯相伴,夜夜空眠。她那短暂的容颜,便在无尽的等待中轻易耗尽。

    她恨透了这一切,可她又能做什么?宫内勾心斗角,一言一行都要谨慎,一个不小心便要命丧黄泉。

    摇曳的火光映着一殿空荡荡的寂寥,氤氲朦胧的喜色火红却又衬托得那份寂寥更加明显。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忍不住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帛。

    沐连鱼同沐无咎两人网走到住处,见院门大开,隐约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果然,沐连鱼还未走进院子,就见一位身穿便服,步伐沉稳的男子走上前来对沐连鱼问道:“这位想必一定是沐连鱼沐公子了?”沐连鱼疑惑的问道:“你是?”

    来人说话简单明了:“在下锦衣卫十户张强,我家大人想要见你。”

    锦衣卫千户?沐连鱼心中一凛,看来应该生的终究要生。怎么也逃脱不了。

    张强见沐连鱼默不作声,不悦的催促道:“沐公子,还是随本人走一趟吧。”

    “原来是千户大人。”沐连鱼强压下心中恐惧,又对张强问道,“不知道你家大人是谁?找本公子又有何事?”

    张强有些不耐的应道:“我家大人乃锦衣卫指挥使王大人,至于找公子何事,见面就知道了。”

    岂料沐连鱼脚步依旧未动:“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吩咐千户大人的时候,是说请在下过去有事相商,还是说直接带在下过去?”

    张强心想读书人还真是麻烦,请和带不都是同一个意思吗?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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