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激战,枪声停止。埋伏的英军因寡不敌众,借着密林逃之夭夭。

    而撤退的联军已经损失惨重,血淋淋的草丛中,横七竖八躺着全是联军士兵的尸体。

    “政委,政委哪去了?”士兵一边呼喊着自己的政委,一边在林子里翻腾,掀开炸倒的大树,扒开密密麻麻的灌木丛,还查验了一具具尸体。就连刚才被胡有庆救了的义军士兵也加入进来

    一个参谋长在土坡下的草丛中找到了胡有庆。胡有庆倦缩着身子,躺在厚厚的枯草上,四周一片血渍。众人扑了上去,现胡有庆胸部、腹部各插着一块弹片。

    第四师一旅旅长蒋宗汉俯下头,把耳朵轻轻贴在胡有庆的胸脯上,听到游丝一样微弱的搏动。

    这时胡有庆突然轻轻咳嗽一声,醒了过来。

    “政委还没死!”蒋宗汉轻轻抱起胡有庆,他抑着头,放开喉咙,对着旁边的官兵大声喊道。

    政委还有救,旁边的士兵喜极而泣。光绪九年,镇南关之战,他也曾身负重伤,不也挺过来了?况且,在目前危难之际,这支残破的队伍,还在指望着他。怎能没有他呢?

    蒋宗汉叫来担架,抬着胡有庆急北撤。经过一夜赶路,大军终于出了杜巫峡谷,再往北走两天就到了曼德勒。

    可是,胡有庆自觉伤势沉重。这回怕是挺不过去了。此时他的生命之火就象风前地灯盏,忽忽闪闪,随时可能熄灭。

    苏醒过来后,胡有庆开始为自己预备后事,见师部主要军官和各团团长都在身边,他嘱咐道:“我殉职之后,由一旅旅长蒋宗汉接替我指挥。”

    众军官难过地点点头:“政委,翻过前面那座大山,就有一座村庄。你一定得挺住。”

    胡有庆让人搀扶中坐了起来。那失神的双眼,遥望天际:夜幕低垂,穹隆寂寥,月暗星稀。唯有那北斗星依稀可辨。这时,一颗陨星划过长空。日蚀月亏,陨星流石。本来是司空见惯的自然现象。胡有庆饱读诗书,又投笔从戎。从来不以此类子虚乌有之事为意。可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却勾起他满腔哀凉。望着那颗逝去的流星。他叹了一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蹲在旁边的士兵听了胡有庆这句话,心头不禁一阵震颤:这位顶天立地的铮铮男儿。壮怀激越以国家天下为己任的汉子。什么时候说过这种听天由命、无可奈何的话语?

    弥留之际。胡有庆仰望长天。到缅甸作战,寸功未建。丧师辱国。他自己没能轰轰烈烈战死沙场,而是倒在撤退路上,死而有憾哪!

    临终之前,他紧紧地抓住蒋宗汉的手,说:“我死之后,就把我埋在这里,这里明朝时也是我中华地土地,我要看着你们打回来,收复我中华的大好河山。”

    胡有庆的生命终止在1886年25临晨3时。享年32岁。

    照看胡有庆的遗愿,蒋宗汉命令工兵上山砍来一棵坚硬无比,长了百年以上地番龙眼树,造了一口大棺材,将师长厚殓。棺材前头,放着一束开放着蓝色小花的芸香草。

    第四师官兵扶棺前进,一路悲声不绝。就连各族义军士兵也默默站在路边,向这位可敬的将军致敬。

    最终蒋宗汉让人把胡有庆葬在了伊诺瓦底江边的一座小山坡上。山坡下,举着火把远征军士兵把伊诺瓦底江地江水照得如血一般鲜红。

    克钦山。

    霍尔博特和亨特灰头土脸地看着中**队绝尘而去的方向,中国人这场逆袭的猛烈程度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

    这些中国人完全不按军事规律形势,在自己骑兵两翼包抄地时候,竟然不是巩固后卫,退出自己的包围圈。而是不知死活地向前冲,一头扎进自己编织的口袋里。

    在这样地时候,他们仍然不停地往前冲,结果就连自己包抄他们地骑兵也落在了他们后面,他们就像一把锥子最终捅漏了口袋。

    亨特上校心有余悸地整了整自己地军服,刚才中**队一度对他们的军旗起了冲锋,逼得他们三次迁移了指挥所,这支军队实在太可怕了。

    “霍特,为什么我们一

    地中**队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如果中国的军队都有到的这支部队这样的战斗力,我对大英帝国在远东的这场战争表示悲观。”

    霍尔博特拿着望远镜,呆了半响道:“也许我们遇到了一支中国的王牌部队……不过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打垮敌人的王牌。”说着话,霍尔博特摊开一张地图道:“这支中**队已经是一支孤军,在他们周围有我们五个师的兵力,他们没有粮食、没有弹药补给,他们甚至连帐篷也没有,我们只要慢慢收拢包围圈就可以抓住这只猛兽,我把这次作战计划称作‘狩猎’。”

    “可是第15师和第17师还没有跟上|||如果这支中**队在我们南北线合拢之前跑了出去怎么办?”

    霍尔博特听了毫不担心道:“亨特,你应该好好看看缅甸地图,看看我们的包围圈有多大,中国人要想跑出去,必须在五天内走完两百英里的路,除非他们是猎豹,才能在缅甸的山地里走得这么快。”

    钦察关战败,左宗棠病倒,胡有庆战死,冯子材下落不明,接连的坏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回京城。

    朝中的局势开始了新一轮的动荡不安。

    “知道吗?南面打了败仗了,听说折了还几万人马,你说吃了饭没事做去招惹洋人干什么,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还不是左季高和彭雪琴那群人弄出来的妖蛾子,唆使皇上妄起战端,图惹外辱,实在是国之佞臣。”

    “谁说不是呢?国事就是败在这些人手里,仗着皇上的宠信,沐猴而冠,以为自己就是个人了。”

    前段时间一直被方怀打压得很惨的主和派这一次终于抓住了机会,他们不敢指责方怀的不是,而是把矛头对准了方怀身边的左宗棠、彭玉麟等人。弹劾他们的奏章摆满了方怀的书案,其中以治左宗棠兵败之罪的折子最多,说他“骄横跋扈”、“丧师辱国”,真可谓是言之凿凿,其言惶惶啊。

    方怀随便瞄了一眼就把这些奏折丢在了书案上,作为一个领导人他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识人之明。后世的历史早就帮他分清了忠奸,辨明了善恶,他对每一个人的才能和性格都了如指掌,这样的情况下,向他进谗言实在是件很可笑的事情,只能让他更清楚朝中局势,他就像一个早就了解剧情的观众,冷笑地看着那些丑角的表演。

    钦察关战败未尝不是件好事,缺少重武器、后勤供应不利的远征军如果一直打这样的攻坚战、消耗战才是方怀最头痛的事情。现在部队虽然损失惨重,但起码保住了元气,经过一番补充又可以投入战斗,而且战争的方式也重新回到远征军擅长的山地丛林作战上来了。

    “皇上,这段日子,我们用购买的德国枪炮和美国枪炮装备了二十五,二十六,三十,三十个师,加上护国一师、护国二师、禁卫十一师、禁卫十二师、正红旗十三师、正黄旗十四师、镶黄旗十五师、正白旗十六师,共有12支可用之师。另外,第5、第18和第19师都已经整装待,是否要下令让他们开赴缅甸?”彭玉麟代替左宗棠掌管兵部后,将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他踏实、沉稳的作风让方怀很是放心。

    “暂时还不用,军队太多我们的后勤补给也跟不上去,还是先派第五师过去。封徐邦道西南集团军代总司令,总理缅甸军务。”方怀想了想道。

    “臣遵旨。”

    “醇亲王。”方怀这时转向站在彭玉麟身前的奕譞道:“你代朕去接左宗棠回来,跟他说,这次是朕的错,不怪他。宫里的药材你尽管挑,除了御医,你再去聘请两个德国或者美国的名医回来,尽心为这个国家办事的人,绝不能亏待。”

    彭玉麟这时道:“那胡光馤呢?皇上预备怎么处置?”

    “晋中将军衔,入英烈祠。他最后说的那段话裱起来,挂在养心殿里,各大报纸上一律转,朕要让世人知道,那些缅甸的将士为这个国家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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