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基走后,柳如是、顾媚、陈贞慧、方以智又交谈了一会儿,话题都离不开唐军的火枪,众人都在猜测唐军到底有多少短枪装备了军队,柳如是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在唐军中立下脚来,脱离她在朝庭中妓女的身份。

    等各自回房后,方以智刚想拿起书本来读,陈贞慧已推门进来,方以智知道他肯定有重要话对自己说,才避过柳如是和顾媚的耳目,忙让他了坐下来。

    陈贞慧叹了口气,道:“密之,看来为兄想差了,唐军的强大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单靠在科举上给唐军出点丑,对唐军来说根本无关痛痒,可惜,你我两人在南京听到曹部堂兵败身死时,还以为曹文诏也只是浪得虚名之辈,白白损失了朝庭的精锐,现在想来,曹部堂凭着远逊于对手的武器,能和唐军对持数月不败已是难得。”

    方以智本不同意让柳如是牺牲来打击唐军,听到陈贞慧的话好象有回转的余地,连忙道:“定生,那么就不要让两位姑娘参考吧,若被唐军现了,恐怕两位姑娘都难逃一死。”

    陈贞慧道:“不行,计划不能变,正因为唐军强大,才更要加以打击,不过,两位姑娘的安危你不要担心,你没见到那个李本对她们有多上心,又是找客栈,又是帮她们找朋友,还对我们竭力拉笼,若两位姑娘出事,李本一定会将她们保下来。”

    方以智呆了一下呆,道:“不错,这个李本一定是唐军中的重要人物,否则,他不可能有这么多的亲兵,而且我估计,唐军中的短枪不会太多,否则,他们现在马上就可以全面向朝庭进攻了,能让亲兵都佩带短枪的人,地位起码也是将军以上,不过,此事太大,若真出了事,恐怕他想保也保不下来。”

    陈贞慧虽知风险太大,但他此时正是一腔热血,想为朝庭效力,将朝庭的大敌削弱,方以智哪能轻易说动他,叹息道:“如果真的不能保下来,那算我欠她们一命就是,等我完成心愿,再以一命还给她们就是。”

    方以智想了想道:“定生,不必让她们牺牲,我有更重要的事做,不能为这小事坏了另外的计划?”

    陈贞慧大奇,道:“何事更重要?”

    方以智道:“我已决定了,这次一定好考好,加入到唐军当中,到时有机会知道唐军的各种秘密,若以后朝庭也能造出火枪来,那不是比用科考来打击唐军有用的多?”

    陈贞慧一惊:“密之,此事万万不可,一旦你的身份暴露,不但会连累你自己,连你父亲也会受到牵连。”

    方以智握着陈贞慧的手道:“那还要请定生兄帮忙,你回去后,马上写信把这件事告诉家父,也好让他老人家有个准备,一旦唐军知道我的身份,你务必要证明我并没有背叛朝庭,这样,家父才不会受到连累。”

    陈贞慧还是摆手道:“不行,不行,密之,你若不中举倒也罢了,一旦中举,那时天下皆知,唐军要查你的底细很容易,怎可以瞒下去,那岂不是白白送死吗。”

    方以智道:“没关系,就是唐军知道我的身份又如何,家父虽然是湖广巡抚,但不代表他的儿子就可以不背叛朝庭。”

    陈贞慧还是道:“密之,你再想想,此事太过危险。”

    方以智概然道:“若不冒险,焉能成事,何况,我等为了朝庭牺牲两名女子是迫不得已,自己又何尝不能牺牲,定生,你想想,若是朝庭能得到火枪的制法,尚可以和唐军抗衡,否则大明三百年的江山,只怕真要败在李自成手里了。”

    陈贞慧见方以智铁了心,大为感动,道:“好,密之放心,令尊那里我自会解说,若你真的出事,我会作证替令尊洗脱罪名。”说完将方以智的手紧紧握住。

    两人对望一眼,相视而笑,定下了决心,两人反而轻松下来,以前两人虽是一腔热血,却要利用两名女子,总觉得有愧于心,决定了由自己来,心中的大石放了下来,顿觉轻松无比。

    以前两人都不想真正参加唐军的科考,报名也是怕被李鸿基看出破绽才迫不得已,此时方以智定下了要考取的计策,自然要用剩下的几天时间来准备一下,李鸿基又来过数次,方以智都借口准备考试没有长谈,反而是柳如是和顾媚两人成竹在胸,李鸿基每次来,她们都放下书本,和李慧梅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李鸿基看方以智真象全力以赴应对科考的样子,倒是纳了闷,莫非他看到唐军的手枪后,改变了主意,真想加入唐军,李鸿基觉得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不过,方以智真能加入唐军,不管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肯定就逃脱不了。

    转眼已到了唐军开考的时间了,这天一大早,试院外面围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子,此次唐军科考总报名人数已突破了万人,进士是头一科,只有数十个名额录用的比例,参考的考生却有六千多人,明知进士一科只会录用数十人,大数人还是选择了进士科。

    到了开考的时间,鼓声三响后,考生随号码鱼贯而入,陈贞慧,方以智两人本想护着顾媚混进去,没想到唐军是放号码,一个个按顺序入场,他们的如意算盘根本打不通,好在派在最前面的号码是陈贞慧,方以智跟在后面看着陈贞慧轻轻松松的进了考场,他放下了心。唐军根本不搜身,可以放心让顾媚混进去。

    此次考试还没有轮到柳如是,陈贞慧已放弃利用两女的科考来打击唐军,对她们两人考不考,考什么已不关心,如果她们不参考那是最好,只是原先是陈贞慧怂恿两人报考的,此时若劝她们退出毫无道理,只好先让陈贞慧探路,若唐军检查太严就让两女放弃考试。

    见方以智打出了安全的讯号,轮到顾媚时,她放心的走了进去,顾媚经过陈贞慧稍微化了一下装,把她的眉毛变粗了一点,盖住了她那双水盈盈的眼睛,又将皮肤变粗了一点,若不仔细看是现不了顾媚是个女子。

    果然考官们只对了一下她的号码牌子,再扫了一眼她的体貌特征就放她进去了,唐军在报考时会根据每个人的体貌特征写上几句话,包括高矮胖瘦,年龄大小,有须无须等,顾媚作的这点小小的改变当然不会与特征不符。

    顾媚进了考场一看,大为惊讶,她以前曾听考生说过考场难熬,每一个考生都要坐在狭窄的房间里呆上个三天不出来,唐军虽然作了改变,三天分开来考,但她以为也要在一个小房子里坐上一天,没想到唐军的考场竟然是放在外面,上面搭上凉棚,数千人就在空阔的地面上作答。

    所有的考生都大为惊讶,彼此交换着眼神,不过,四周站满了士兵,整个考场显得分外严肃,众人虽然觉得新奇,却无人敢切切私语,许多人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号码,坐了下来。

    顾媚才知道唐军为什么不用仔细搜查考生有无夹带,在这个空阔的地方考试,每个人都有数十双眼睛看着,就是有人夹带了东西也不敢拿出来。

    等众人都入了场,鼓声三响后,将试场的大门缓缓关上,考官才开始放卷子,顾媚将卷子一打开,见上面只有一句诗:“孤帆远影碧空尽。”后面有一句注释,格式不限。

    所有的人都惊疑不定,怎么能用李白的诗句来作题,而且注释说明不限格式,那就等于不用作八股文也可以,但望着旁边冷冷的士兵,谁也不敢言语,若是敢在考场上大声嚷嚷,唐军有言在先,立马就会被士兵叉出去。

    李鸿基虽然开进士一科,但还是不乐意让这数千人都交三篇八股文上来,在后面加上了一句注释,而且用这句诗另有深意,这句诗包涵了地球是圆的这个定理,尽管写诗的人自已不知道,只把他观察到的写了出来,但只有地球是圆形才能解释为什么看见船只越走越远,到最后只能看到它上面的帆,然后才消失不见。

    许多人都抓耳挠舌,这句话不是太难,而是太简单了,所有人都读过这句诗,意思也浅显的很,是李白的送别诗,但这不象经义,里面有的是微言大义,老师也有讲过如何破题、承题、起讲、入手,如何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而且也容易把他引到作人的道理上去,这句那么浅显的诗人人都可看明白,要想挥却有难度。

    李鸿基倒是没有去考场,他正在陪着邢秀娘和田玉珠散步,这几天李鸿基天天出去,只是和两人在吃饭时匆匆见过几面,让两人颇有怨言,借着今天的机会补上一下也好,否则让两个孕妇生起气来,那可不能领教。不过他心里正在想这些考生拿到这个题目不知有什么反映,心里微微有点得意。

    田玉珠见李鸿基心不在焉的样子,开口道:“夫君大人在想什么,莫非是记挂着考场里的士子。”

    李鸿基一愣:“夫人怎么知道?”

    邢玉珠在旁插嘴道:“这些天来,夫君天天都出去,恐怕很快唐王府就要添新人了。”她这句话说的酸溜溜的。

    李鸿基却没有听明白,道:“添人,是啊,等你们两人生了小孩,王府就要热闹了。”

    邢玉珠气急败坏的道:“我不是说添小孩,而是大人,又要添两个王妃了。”

    李鸿基愣了愣:“此话从何说起。”

    田玉珠也忍不住了,道:“从何说起,两位倾国倾城的名妓来到了西安,还要参加唐王的科考,某些人不但不阻止,反而天天出去一呆就是半天,不是对人家有意是什么。”

    李鸿基顿时明白田玉珠翻看到了柳如是,顾媚等人的情报,脸一沉道:“你翻看这些东西干什么?”

    田玉珠顿时大感委屈,道:“你那些东西又没有密封,我不能看吗,你什么时候规定的。”田玉珠倒不是故意要去翻看李鸿基的东西,只是李鸿基那几天忙于科举试题,几天都没有去看过她们,连吃饭都单独吃,田玉珠忍不住去书房找他,李鸿基刚好出去了,田玉珠在那里等他时,翻到柳如是等人的情报,她颇为好奇,向李娃询问了一下唐王的行踪,李娃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却隐瞒了杨隐和顾智两人是女子的事实,哪知田玉珠对两人的身份比李娃还要清楚。

    她强忍醋意,把此事告诉了邢秀娘,以为邢秀娘必会冲动,那时也不用她来作这个妒妇,哪知邢秀娘竟然可以忍住,今天见了李鸿基心不在焉的样子,终于用话剌了李鸿基一下,才引出邢秀娘的醋意。

    田玉珠怀孕后,很少到李鸿基的书房,以至李鸿基都忘了田玉珠可以随便进入他的书房,那天被李慧梅打断后,只是把数人情报往桌子里随便一塞,没想到会被田玉珠看到,天地良心,自已只是稍微起点心思,更多是想拉笼一下陈贞慧和方以智两人,没想到家里的葡萄架好象就要倒了。

    见田玉珠的眼泪正在眶中打滚,眼看就要流出来,连忙安慰道:“夫人放心,为夫没有这个心思,出去只是为了陈,方两人之才而已,你看这些年,为夫不是守着你们三人吗。”

    邢秀娘哼了一声:“是吗,那你书房里姓朱的那个丫头是怎么回事?”

    李鸿基没想到此事又扯到了朱玉凤身上去,不由大为尴尬,吱吱唔唔道:“这个……这个,对了,为夫突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公务没有处理,先走了。”说完落荒而逃。

    田玉珠见李鸿基急忙逃走的样子,倒是扑吱一笑,不哭了,两人对望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她们只是不忿李鸿基瞒着她们偷偷摸摸而已,若李鸿基真要再娶女子,高桂英多半会赞成,他那些部下更是会怂恿,就是两人的父母恐怕也会劝她们接受,她们又怎么拦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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