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星被引导着进入了唐王的书房,他在路上胡思乱想,见了唐王应该不卑不亢,还是干脆冷言相对,又或者大礼参拜。

    “长庚先生,你一路辛苦了,本王派人把先生一家掠来,实在是看了先生所写出的奇书,忍不住想见到先生本人,此举鲁莽,让先生受惊了。”李鸿基说完。向宋应星拜了下去。

    宋应星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到李鸿基的书房,唐王就先来了个自承其非,赔礼道歉。宋应星顿时手足无措,唐王的称号虽然是李鸿基自封,但朝庭其实已经默认,唐军将几个擒获的番王送还朝庭时,双方还有一段密月期,甚至朝庭的兵器还向唐军购买过一部分,他怎么也不能让唐王拜下去。

    “殿下太客气了,老朽能够得到殿下的厚爱,实在是感激不尽,殿下万不可折杀老朽。”宋应星忙将李鸿基要拜下去的身体托住。

    李鸿基心里暗笑,道个歉就能让自己多一个如此牛逼的人才,这个生意做得太划算了,他并不是真要下拜宋应星,趁势起身,叫道:“来人,给长庚先生赐坐。”

    一名侍卫抬了一把大椅上来,上面赫然铺上了虎皮,虽然不是传说中的白虎皮,只是此举已是尊宠之极,宋应星斜着身子坐了下来,拱手道:“多谢殿下赐坐。”

    李鸿基的桌子上此时正放着一本宋应星地《天工开物》。李鸿基指了指书道:“长庚先生作此书,将我汉人数千年积累下来的各项技术襄括一空,可以称得上一本大百科全书,我汉人五千年的文明源远流长,只是后人不知珍惜,或者敝帚自珍,以致许多技术失传,远的就不说了,就说本朝成祖年间,三宝太监率着庞大的般队七下西洋。将我们汉人的文明四面传播,如今这支庞大船队的技术几乎全部失传。此时想来还令人不胜唏唏。”

    宋应星大起知已之感,他的《天工开物》十八卷中就有一卷专门讲述舟,车,可惜,车还好录。录到舟时,他虽然记录了从唐朝开始时就流传下来的一些造舟技术,甚至包括许多人以为失传的宋朝车船制造方法,可独缺了聚汉人造船大成者地成祖年间船队的技术,让他想来还遗憾无比。

    “财富自海洋而来,危险亦自海洋而来,朝庭上百年地禁海实在是大错特错,若是能有成祖年间的船队,何至于有本朝嘉靖时的倭寇之乱。可惜朝庭剿灭倭寇之后,依然采取禁海之策。”说起造船,宋应星也是叹息不已。

    李鸿基心中一动,唐军虽然已在洞庭湖建了一个造船的基地,也能造出一些小船,可是除了在江上行走,想要造出海船却毫无办法,听宋应星之意,他对造船也颇为热心,何不让他总理洞庭湖的造船基地。别地不说,就造出他书中记栽的车船。也远甚现在唐军所造之船。

    李鸿基当即向宋应星试探着道:“长庚先生,本王欲让你担任唐军水师监造一职。以期将来重现我汉人扬威大海之情形,不知先生能否屈就?”

    宋应星刚提到本朝禁海的失误,听到唐王有意重新让汉人出海,脑子一热,道:“敢不效命。”此话一出,宋应星就等于成了唐王的正式臣子。

    哪知李鸿基突然摇头:“不妥,不妥!”

    宋应星以为李鸿基看不起自己,涨红着脸:“如何不妥,还请殿下直言。”

    宋应星没想到自己刚刚答应投效,唐王就怀疑起自己的能力来,若是李鸿基不能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他就不惜与唐王翻脸。

    李鸿基道:“长庚先生大才,岂能让你将精力全部担搁在造船一事之上,造船虽然重要,在本王心目中,还比不上卿所言的冶铸、乃粒、乃服等篇,只是卿只有一人,分身泛术,本王若让你去哪一方都太过屈才。”

    《天工开物》开篇就道重五谷,轻五金,李鸿基如此一说,宋应星见误会了唐王的意思,倒是有些讪讪起来:“殿下对老巧太高看了,老朽其实只是记录了前人所明创造的物事,算不上什么才能,那些明物事地人才是真正的大才。”

    李鸿基摇头道:“不然,卿能将前人的经验总结记录,必须先自己融会贯通才行,我们汉人从来就不泛明各种物事的天才,缺泛的是能将他们全部完整记录下来之人,有的虽然记录了下去,却只是独享,到最后才会失传,卿能将自己数十年的心血,完整的刻录下来,流传于世,使之永不失传,光此举就能让卿名垂千古。能得到卿,是孤王之幸。”

    宋应星见唐王将自己捧得如此之高,心中不胜惶恐,低头道:“殿下过益了,老朽虽然记下了这本书,但说融会贯通,实在是太过吹嘘,老朽平生之愿就是将书中所记,一一验证,若有缺失之处,也可及时改正,不知殿下能否允准。”

    李鸿基点头道:“即如此,爱卿可去商洛的科学院,那里是初阳先生主持,爱卿若有什么需求,尽管向初阳先生提,商洛的科学院,专门研究各种技术之人已过五百。爱卿地书我让他们每人一本。可以选自己善长的一面研究,如此比爱卿一人验证岂不快上数百倍。”

    宋应星没想到唐军还有这么一个地方,难怪贺小风会买这么多书,他却想岔了,贺小风买书纯粹是想引他出来,唐军书藉地刻印比朝庭要先进得多,李鸿基得到一本书后,已在唐军境内大势刻印。根本不需要贺小风再买书。

    不过,听到初阳先生在此,宋应星已是大喜过望,问道:“殿下所说初阳先生,可是昔日子光先生(徐光启)爱徒孙元化。”

    孙元化之事,在唐军巾除了商洛地一干人员,其它所知人员也不多,朝庭早当孙元化已死,宋应星上京城赶考时,多次拜见过徐光启。和孙元化也相熟,听到孙元化在押解上京时不知所踪时。还拜祭过孙元化,此时重新听到故友消息,一时之间还不敢确认。”

    “不错,你们两人相得益彰,有长庚先生加入。相信初阳先生也会高兴非凡。”

    宋应星忙道:“殿下如此安排,正是臣所愿也。”

    李鸿基又留下宋应星聊了好久,宋应星地《天工开物》李鸿基都翻看了一篇,他的见识远甚当时之人,许多东西都能一下子指出他的优缺点,宋应星越聊越惊讶,对李鸿基的见识不由佩服万分,他此时把唐军千里押来的不快早已丢掉,恨不得早日就与唐王相识。

    刘秀秀见宋应星晚到却比自己先受到唐王召见时已是不乐意。不过,并没有多大在意,认为很快就会轮到自己,唐王虽然亲自领兵攻下四川,在成都也住过一段日子,但是她却没有亲眼见到唐王本人,虽然听到父亲对唐王的描述,总还是不如自己亲眼看到,饶是她天不怕,地不怕。想到要见唐王时心里也不由砰砰乱跳。

    只是她心慌意乱了半天,却迟迟没有见到唐王的侍卫来传。而那个布衣老头也一直没有出来,刘秀秀顿时大急。不停的催问父亲何时才能见到唐王。

    刘之渤何偿不是等的心焦,他们一进城,安顿下来就匆匆过来拜见唐王,中饭只是胡乱吃了一点,眼看已经过去了二个多时辰,天快黑了下来,唐王还没有半点召见地意思,他只得向外面的一个侍卫召了召手。

    那名侍卫倒也不敢怠慢:“刘大人,不知有何事吩咐?”

    刘之渤道:“这位小哥,殿下是不是太忙,把我们忘了。”

    那名侍卫闻言,也觉得奇怪,唐王从没有见一个人有数个时辰地记录,就是唐王的亲侄儿湖南总督李双喜回来,唐王和他只说了半个时辰也就出来了,他不能确定是不是唐王一时忙忘了,对刘之渤道:“刘大人,我去帮你问问看。”

    刘之渤放下了心,又安心等待起来,侍卫不久就匆匆返回,刘之渤忙迎了上去;“怎样,殿下要召见我吗。”

    侍卫摇头:“刘大人,殿下已命人点上蜡烛,还在和前面进去的宋先生谈话。”

    刘秀秀甜甜的一笑:“这位大哥,可知宋先生的来历,殿下对他为何会如此器重。”

    刘秀秀一开口,那名侍卫顿时心中狂跳,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回道:“小人也不知宋先生什么来历,你们只好等着了。”说完,侍卫好象怕了刘秀秀似地,飞也似的离开。

    父女两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这位宋芳,生是何来历。只好继续坐着等待。

    李娃命人将书房和大厅的蜡烛全点燃后,见唐王和宋应星还在交谈,不由到李鸿基身边轻轻提醒道:“殿下,已经很晚了,四川巡抚刘之渤还在等殿下召见。”

    李鸿基才反应过来,看到外面已经黑漆漆的天空一眼。对宋应星道:“宋爱卿,今日一席话,让本王获益良多,明日孤王先给你赐一座宅子,等过完年后,你再动身前往商洛不迟。”

    宋应星此时已是李鸿基的臣子,听到唐王赐宅,慌忙起身,就要下跪,李鸿基连忙将他扶住:“爱卿不必如此多礼。”

    宋应星见拜不下去,退后几步,还是跪下道:“殿下之言,才让臣茅寨顿开,臣到商洛后,定不负殿下所望。”

    李鸿基见对方一定要拜,也是无可奈何,若是强要阻止,反而令对方不安,只得生受了宋应星几礼。

    见宋应星退了下去,李鸿基才对李娃道:“叫刘之渤进来吧。”

    李娃在李鸿基耳边悄声说道:“殿下,刘太人还带了他女儿一起来,要不要一起宣来。”

    李鸿基一愣:“他带女儿过来干吗?”

    李娃神秘一笑:“殿下认为他带女儿来干吗?”

    李娃是李鸿基的侍卫队长,又是李继迁寨的族人,他平时在李鸿基面前都是言笑无忌,李鸿基见李娃出男人都会意的**,笑骂道:“皮痒了是不是。”

    过了一会儿,见李娃还在傻笑,李鸿基踢了他一脚:“还不派人去传。”

    李娃揉了揉被李鸿基踢中的地方:“殿下,那宣不宣他地女儿一起来见。”

    李鸿基斜了他一眼:“你说呢?”抬脚又要踢去

    李娃忙退出书房:“明白了,殿下,我马上派人去传。”

    不久,刘之渤和女儿刘秀秀就来到李鸿基的门前,李鸿基忙端正了坐姿,刘之渤拉着女儿跪下道:“臣参见唐王殿下,唐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鸿基道:“刘爱卿请起,今年四川大熟,河南百万移民的救济之粮多半来自四川,爱卿功不可没。”

    刘之渤又磕了几个头才敢起身:“此仍臣份内之事,臣不敢居功。”

    李鸿基一笑:“能做好份内之事就是功劳,爱卿不必过谦。”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中间却传来一声“扑吱。”的笑声,刘之渤大惊,忙扯了一下女儿的衣服。

    刘秀秀却不理父亲的暗示,抬起了头,直视着李鸿基,李鸿基见到刘秀秀的容貌,尽管他见惯了美女,也不由为刘秀秀的美丽愣了一下神。此时已是晚上,四周燃满了巨烛,照的书房亮如白昼,明亮的烛光。映在刘秀秀地脸上,使她白玉般的面容更象涂上了一层天然地胭脂。

    刘之渤在旁道:“殿下,小女无状,还请殿下怒罪。”

    “无妨,令爱天真可爱,孤王不会怪罪。”

    刘之渤才松了口气,刘秀秀却道:“殿下可知我刚才为何笑。”

    李鸿基大感兴趣:“本王与令尊的对话有何可笑吗?”

    刘秀秀道:“你们地对话大假,当然可笑。”

    刘之渤差点被女儿的话吓死,唐王马上就要登极为帝,刚才的一番话,完全是大逆不道,他暗暗埋怨女儿平时精明无比,为何会犯下如此大的错误。

    不过,没等他埋怨完,刘秀秀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房中的两个男人全都震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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