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浩洋与庞跃龙到达青岛时,朝鲜发生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金日正、崔永光与金恩正身亡后,朴俊哲成为朝鲜最高领导人。虽然有几个领导人与他平级,但是黎平寇来到平壤支持朴俊哲之后,竞争对手先后弃权。在无差额选举中,朴俊哲顺利当选朝鲜最高统帅。

    朴俊哲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邀请中国出兵,帮助朝鲜抵御入侵。

    黎平寇没有立即回国,而是留在平壤,帮助朴俊哲稳定大局。

    收到朝鲜的出兵请求,傅秀波启动了一项至关重要的工作:成立入朝作战司令部。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挑选司令官。

    陆风烈最积极,也最不合适。虽然论威望、资历与能力,陆风烈是不二人选,但是作为总参谋长,他的任务是在后方主持大局。

    “老陆,我不是不支持你。”

    “那是觉得我太老了?”

    傅秀波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虽然你上了年纪,但是身体很健壮。我个人认为,应该把这个机会留给年轻人。”

    “这么大的事,我不放心。”

    “你在后面压阵,还不放心?”

    “可是……”

    “我明白你的想法,而且我也有过类似担忧。”傅秀波拿起香烟,先给陆风烈点上,又说道,“八零年代末,我们与越南的边境冲突结束后,到现在二十五年了,从未接受过战火考验。虽然我们信心十足,但是军队的情况并不理想。我们输不起、也不能输,所以得慎重选择指挥人员。”

    “那就让我去吧。”

    “老陆,你想过没有,这场战争与我们经历过的所有战争都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大概是觉得理亏,话到一半,陆风烈就停住了。

    “跟老文谈过后,我看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总参的资料。”

    陆风烈皱起眉头,不大相信的看了傅秀波一眼。

    “九一年海湾战争爆发时,你在基层吧?”

    陆风烈点了点头,当时他在成都军区的昆明警备司令部,专门负责打击从缅甸与老挝入境的国际毒贩。

    “这场战争产生的影响,至今还在发挥作用。”傅秀波长出口气,说道,“虽然当时我也在地方,还没有来中央,但是我们在安理会投了弃权票,主要就是认为美国打不赢,伊拉克将成为第二个越南。”

    陆风烈也叹了口气,说道:“谁能想到,伊拉克那么不争气。”

    “产生这个错误判断的不仅仅是我们,恐怕连老布什都没想到,能够如此轻易的击败刚刚经历了八年两伊战争,拥有完备军事体系,在阿拉伯世界里如日中天的伊拉克。”傅秀波稍一停顿,又说道,“谁也不能否认,这场战争不但巩固了美国的霸权地位,还开启了一个新时代。”

    陆风烈点了点头,继续闷声抽烟。

    “与之相比,我们在南方边境冲突中的表现,完全可以用糟糕来形容。”

    “那场仗,确实打得很窝囊。”

    “回过头来看,美国为什么能打赢海湾战争,或者说我们为什么会做出错误判断?”

    “这……”

    “美国能打赢,是站得更高,用全新视角看待战争,从而用全新手段进行战争。我们判断失误,是站在原地,用老眼光看待战争。如果像打越南那样打伊拉克,美国肯定会输,而且输得很惨。”傅秀波点上了第二根香烟,“这场战争,让我们对现代战争有了全新认识,由此拉开了军事现代化改革的序幕。”

    “二十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努力缩小与美国的差距。”

    “我们确实很努力,在各方面取得了长足进步,陆军机械化与信息化同步进行,海军获得了大批新式舰艇、航母也已下水服役,空军获得了预警机、加油机、电子战机、海上巡逻机与新式战斗机等众多新装备,但是能说明什么?”傅秀波看了陆风烈一眼,说道,“我不是军人,但是我知道,主导战争的是人,不是装备。再先进的装备,没有合适的人操作,没正确的应用方法,都是一堆摆设。”

    “你说得没错,可是……”

    “问题就是,你能适应新的战争模式,跟上时代的步伐吗?”

    陆风烈沉默了,虽然傅秀波这句话说得非常直接,但是陆风烈本来就是直爽军人,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老陆,我从未怀疑你的能力与魄力,但是这场战争,我们除了需要顽强斗志,还需要正确的方式方法。”

    “我明白你的意思。”

    傅秀波笑了笑,说道:“那么,你觉得哪个人最合适?年轻点没问题,军衔低一些也不是问题,关键是具备指挥我军打赢高技术战争的能力。”

    “让我想想。”

    傅秀波给陆风烈把茶杯满上,让他慢慢想。

    抽了两根烟,陆风烈才说道:“有三个人比较合适。”

    “哪三个?”

    “一是空军的廖文纲少将,二是海军的徐褶涛中将,三是陆军的黄峙博中将。”

    “这三个人的具体情况如何?”

    “廖文纲最年轻,不到四十五岁,搞了几年理论研究,十年前回到总参,负责空军现代化改革,我们搞的大预与几种新式战斗机都有他的功劳。五年前去了沈阳军区,前年升为军区空军司令。能力不用多说,就是年轻一些,缺乏经验,在部队里的威信不够高。在朝鲜与美军争夺制空权,他的作用不可低估。”

    “他对陆军有多少了解?”

    陆风烈摇了摇头,知道傅秀波排除了廖文纲,又说道:“徐褶涛年纪最大,满五十岁了吧。他是从潜艇部队出来的,但是对航母最感兴趣。去年春节,你应该见过他,还表彰了他在航母建设上做出的突出贡献。”

    傅秀波点了点头,表示记得徐褶涛。

    “可惜的是,即便我们投入重兵,海军的空间也不大,主要战场在空中与地面,让他担任总指挥,恐怕有点勉为其难。”

    “海军是我们的未来,有必要让海军经受考验。”

    陆风烈笑了笑,说道:“黄峙博你也见过,他在总参干了八年,前年才去南京军区,在那边搞得有声有色。去年全军大考核中,他组建的合成部队拔得头筹,由他提出的‘多兵种合成作战’理论为陆军现代化改革指明了方向。再过几年,让他回总参磨练几年,就有资格成为总参谋长。”

    显然,陆风烈更加重视黄峙博。

    “他的斗志怎么样?”

    “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一定要用战争完成民族统一大业,他肯定是第一个登上宝岛的将军。”

    傅秀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问道:“他来了吗?”

    “来了,昨天就赶回来了,让我派他去沈阳军区。”

    “这么看来,黄峙博很想打仗?”

    “军人嘛,饥餐虏肉渴饮血,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真正的军人,都想打仗,马革裹尸远远胜过风烛残年。”陆风烈笑了笑,说道,“可惜的是,现在这个时代,没多少货真价实的军人了。”

    “行,我见了他,再做决定。”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等着呢。”陆风烈站了起来,“老傅,这些家伙都是直性子,等下有说错话的地方,你可别往心里去。”

    “我连你都受得了,还受不了你的部下?”

    还没走出门,傅秀波的秘书赶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

    傅秀波的眉头跳了几下,神色显得有点惊讶。

    “又有事?”

    “没什么,你先过去,我去接个电话。”

    “行,别耽搁太久。”

    打电话来的正是杨欣洁大使。

    “我是傅秀波,杨大使,美国佬开窍了吗?”

    “元首,美国当局已经接受英法俄的提议,与我们进行高层会晤,但是提出让韩国加入进来。”

    “只有这个要求?”

    “暂时只有这个要求,我等下与墨菲会面,也许还会提出其他要求。”

    “这好说,要是美国坚持让韩国加入进来,你就得坚持让朝鲜加入进来。”

    “要是美国提出其他要求,我该怎么办?”

    “只要没有违反和平解决冲突的原则,你可以答应下来。如果美国的要求很过分,你得提出,美国得承认朝鲜政权,不然和平谈判将失去意义。必要的时候,你可以提到把停战协议升级为和平条约。”

    “我明白了。”

    “有消息了,给我电话。我会尽快做出安排,让黎平寇去纽约。”

    “好的,与墨菲会谈后,我再跟你联系。”

    结束通话,杨欣洁让秘书联系了墨菲,把会晤安排在十五分钟之后。

    杨欣洁在外交场上的强硬表现,离不开傅秀波的强力支持。虽然与墨菲的谈判没有取得进展,但是强硬立场已经产生效果。

    中国不但不害怕战争,还会积极投入战争。

    黎平寇前往平壤,支持朴俊哲成为朝鲜最高统帅,让朴俊哲邀请中国出兵,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外交信号。

    等到中国做出回应,决定出兵朝鲜,再来谈判就来不及了。

    问题是,美国希望通过和平谈判解决问题吗?

    林德伯格在这个时候做出让步,答应在英法俄主持下,与中国进行高层会晤,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结束战争,而是拖延中国的出兵决策,为北上的联军争取时间。别忘了,开城遭到的破坏,已经影响到了联军的地面进攻。

    外交活动,不过是实现军事目的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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