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实不由得脸色一沉!l……上皇陛下慎言,圣旨焉有人敢假冒之,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还望上皇陛下细查之。”

    刘柄忠拿腔捏调地笑了笑,手指都捏成了兰花似的:“不错,这份圣旨,这一路上,都是由奴婢保管的,奴婢乃是当今万岁身边近人,焉敢拿自家的性命来开玩笑,上皇您这话……”

    “朕问你了吗?”朱祁镇的目光落在了位于李实身畔的刘柄忠身上,脸色愈发地阴沉了起来。

    “上皇您没有问奴婢,不过职责所在,奴婢自然要解释给上皇听,免得上皇误会当今万岁的心思了。”刘柄忠抿了抿嘴,恭敬之中,暗藏针骨。

    “好一张利嘴……朕还是那句话,朕问你了吗?”朱祁镇淡淡一笑,声音和缓了许多,可是偏生又让周围诸人有偏体生寒之感。

    “回禀上皇,您没有问奴婢。”看到朱祁镇脸上的表情变得温和纯良,刘柄忠心头暗暗得意,不过也不敢过份触怒朱祁镇。

    “那好,朕没有问你,你却说话,按宫中的规矩,该怎么算啦?”朱祁镇抬起了手指,轻轻地弹了弹指甲中的污垢,像是随意似地问道。

    “嗯?”刘柄忠闻此之,不由得一脸错愕地望向那朱祁镇,实在是没有想到朱祁镇会来上这么一句。

    不待那刘柄忠答话,那袁彬已然抢先作道:“小惩杖二十,中惩杖四十,重者,杖八十。”

    刘柄忠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目光怨毒的瞪着袁彬,声音不阴不阳地道:“上皇陛下,奴婢也是好心,若是上皇觉得奴婢多嘴了,想要责罚,奴婢自然也只能受着。可惜这里非是宫禁,奴婢是当今万岁的奴才,想要处置奴婢,总得当今万岁点头才是。”

    “是吗?”朱祁镇笑了起来……口白生生的牙尽露于唇外,白得耀眼,甚至给人以白得狰狞的错觉。“奉迎朕之仪程,乃属政事,不知朕这话有没有错?罗卿家你以为呢?”

    “天家无私事,这自然属于国政之大事。”罗亨信乃是文官,大明的父武跟宦官向来不对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朱祁镇这话不找罗亨信,怕是他也会主动跳出来。

    “既如今,来人,杀了他!”朱祁镇点了点头,径直轻声喝道。

    ……

    这话丝毫没有犹潜和迟疑,语气平淡就像是在问候早上好一般,可这几个句却是显得那样的血淋淋和杀意四溢,在场的诸父武全都愣在了当场半天作声不得。

    倒是那袁彬阴阴一笑,抱拳领命之后拔出了腰间的战刀,狞笑着向着刘柄忠大步行去,手中那柄雪亮的战刀缓缓扬至半空,迎着那阳光,刺眼无比。

    而此时,原本下了坐骑之后,扶刀立于李实等人身后的那些锦衣卫见此情形,先是微微一愣,为首的锦衣卫百户当即拔刀出鞘,刀尖直指袁彬,那双犹如死物一样的眼珠子盯着袁彬,随着他的动作,近四十名同样脸色苍白如纸,表情呆滞的锦衣卫皆尽战刀出鞘。

    袁彬不由得一愣,旋及脸色一沉低喝道:“尔等何人,安敢阻我,未听见陛下旨意吗?!”

    “尔等意欲抗旨?”朱祁镇不禁脸色一沉,双目如电,罩向那为首的锦衣卫百户。

    那名锦衣卫百户目光显得有些疑惑地望向了身边的一名太监,那名太监此刻脸色发青,朝着这名锦衣卫百户打了几个手势,这位锦衣卫百户不由得面露惑色,同样打了几个手势过去。

    “原来是……”朱祁镇不由得暗翻白眼,他妈的,险些忘记自己的好弟弟遣来的这些锦衣卫都是些什么人了。向着那名能够跟这些聋哑的绝声锦衣卫交流的那名太监喝道:“还不让他们退下,告诉他们,朕要诛杀刘柄忠,他们若敢阻拦,休怪朕连他们一块杀了。”

    “上皇且慢,刘柄忠乃是当今天子所任命的御马监少监,一路行来,兢兢业业,并不大错,方才也不过是多言罢了,上皇若是因个人之喜好而杀人,臣以为大大地的妥。”李实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既为自己的反应而羞愧,又因为朱祁镇的连番举动而搞得措手不及,自己想好的桥段居然一个都没用上,甚至还没开始,倒让朱祁镇这位太上皇出尽了风头,实在是让李实又恼又恨。横身迈出,拦在了那刘柄忠跟前,一副铁骨铮铮的耿直忠臣模样,沉声喝道。“望上皇慎之!”

    “陛下,刘柄忠乃当今万岁近侍,不可轻动。不然,天颜震怒,天家纷争,实在有损大明国体,望陛下慎之。”江福也站了出来进言道,语气之中,却暗藏威胁。

    而刚刚吓得愣在当场的刘柄忠总算是松了口气,一脸羞恼之色,偏生又发作不只,怨毒的目光落在了那袁彬的身上,盘算着回京师的路途上,怎么把这个想要朝自己动刀子的家伙给收拾掉,以出心头一口恶气,顺便还能恶心恶心朱祁镇这个过气的太上皇,等回到了京师,再多在那朱祁钰的耳边吹吹风。“太上皇又如何?咱家想整你,照样能整。”

    “呵呵呵,你们觉得是朕错了?”朱祁镇伸手朝着持刀与那名锦衣卫百户相持的袁彬招了招手,袁彬只能涨红着脸,悻悻地退回到了朱祁镇身边,不想朱祁镇却劈手夺过了长提,左手食指指腹,轻抚那如同一汪秋水般清亮的刀身,淡淡地言道。“朕问罗卿,罗卿答朕,尔等可曾听闻?”

    江福与李实对望着了一眼,齐声答道。“臣等自然听闻。”

    朱祁镇阴阴一笑:“既然你们听得真切,那么朕再问你们,太祖曾有祖训:……宦官不得干政。

    若有干政者,必诛之!,尔等莫非忘记了不成?!”越往后,朱祁镇的声音越高,在场诸人皆尽瞠目结舌,却无人敢跳出来说朱祁镇说的不对。

    朱祁镇手指轻弹刀身,就这么提着刀缓步前行,江福大惊失色,赶紧横身拦住:“上皇请您三思。”

    “江福,你让开,此事,与汝无干。”朱祁镇淡淡地扫了江福一眼道:“你若真识趣,就别掺合在朕与当今天子之间,不然,休怪朕不给你留脸面。”这话声音不高,江福听在耳中,却有如雷鸣,喉咙里边像是被人塞进了一斤沙子,张了半天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眼瞅着朱祁镇越过了自己,继续向前行去。

    ……、……

    走到了那李实跟前,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此人,再次越过了李实,来到了那刘柄忠的跟前,而那些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的绝声卫哪怕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手中的绣春刀指向太上皇,全都在朱祁镇的目光逼视之平,收刀入鞘,拜伏于地。

    “陛下,奴婢乃是当今万岁的近侍,您要是杀了奴婢,等于是绝了您跟当今万岁的兄弟情份啊……”看着那缓步行来,提刀的手却坚定无比的朱祁镇,刘柄忠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得连声苦苦哀求道。

    “朕跟我那位皇弟的情份,焉是你这个阉货说断就断的?”朱祁镇嘴角微微一咧,抬手挥刀,猛一发力,周围诸人只见那雪亮的刀光一闪,就再没听到灿小柄忠凄苦的哀求声,只看到一股血柱飙起,一颗在好头颅砸落在那坚硬的黄泥地上。

    “礼部给事中李实何在?!”将那柄沾染了血污的钢刀厌恶地扔在了地上,朱祁镇沉声喝道。看到那刘柄忠一个大活人眨眼之间,让这位太上皇给宰成了无头之鬼,李实的魂儿吓得差点就飞到了地府的门前,听到了朱祁镇的喝声,不禁两腿一软,直接就跪倒在了地面,呆滞得犹如死鱼!样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刘柄忠那颗充满了绝望和惊惧的头颅。

    “礼部给事中李实何在?”朱祁镇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努力让自己不去相方才自己的行为,转过了头来再次开口喝问道。

    “在,臣,臣在……”李实哪里还有半点的嚣张与跋扈,惊恐不安的目光与表情,倒像是一个被丢进了与猛兽为伍的铁笼子里的小姑娘。

    “朕要你去告诉我那位好皇弟,朕虽逊位,可朕终究做过十数年的大明天子,如今即使逊位,可仍旧是太上皇帝之尊。他想让朕回京师,那就让他把朕坐过的御驾和全副仪仗都拿来,朕回京师的规格,不得低于朕当年出巡的规格。不然,就别想请朕回去。”朱祁镇恶狠狠地丢下了这么一番话,头也不回地朝着那宣府城中而去。

    原本围拢于吊桥之上的诸位大臣,纷纷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避出了中央一条通道,毕恭毕敬地拱手为礼:“恭送上皇陛下……”

    朱祁镇缓缓前行,原本阴冷的脸庞渐渐地显得柔和了起来,仿佛阳光重临人世,他的嘴角轻轻地翘起,份外地飞扬,份外地跋扈,站在吊桥中央,朱祁镇的脚步顿了顿,昂起了头,高声厉喝道:“让他别忘记了,他的皇位,是朕让的,不然,还轮不到他。”

    罗亨信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上皇性格之烈,怕是远远地超出了所有人的估计,只是不知道身在京师的大明天子知道今日在这所发生的事情之后,又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风波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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