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节志同道合的起端(二)

    岳麓山虽海拨不过三百余米,但连峦叠峰数十公里,有如一道天然屏障,横亘于潭洲市区河西,观其形有水傍山环之雄姿,探其势有风起云涌之气运。这岳麓山上可说是荟萃了湘楚文化的精华,名胜古迹众多,集儒释道为一体,革命圣迹遍布且植物资源丰富。白鹤泉、禹王碑、舍利塔、飞来石、自来钟、穿石坡等皆分布在山林岳壑之间;山中现有植物近千种,其中晋朝的罗汉松、唐代银杏、宋时香樟、明清枫栗等千年古树布于山野,老干虬枝,苍劲挺拔,高耸入云。枫、梓、松、栗等……虬枝曲干,蓊郁青葱,或伟岸、或苍劲、或傲然、或滴翠,汲纳土地之精华,吞吐参天之青气;山涧溪泉流水潺潺,终年不涸,颇有清幽之感。

    山中常有雾霭袅绕,四季总是郁郁葱葱,每到秋冬之交,红枫丛林尽染,红桔满挂枝头,麓山更加艳丽。坐落在山脚的千年学府岳麓书院为宋代四大书院之冠;古麓山寺号称“汉魏最初名胜,湖湘第一道场”;山顶有道家的二十涧真虚福地云麓道宫;地处青枫峡的中国四大名亭之一的爱晚亭,建于清乾隆五十七年,为风景绝佳之地,岳麓山有许多革命先驱的墓葬。这些茔墓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庄严肃穆,黄兴、蔡锷墓则是其中最巍峨雄伟的两座。岳麓山又是许多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早年从事革命活动的地方。毛z东、蔡和森、罗学瓒、张昆弟等常来岳麓山聚会,留连于爱晚亭里、清风峡外,研讨国家大事,探求革命真理。

    三个人脚步轻捷,安步当车,于迤逦迥回里环绕拔高,随级拨冗直上山巅,比常人快了许多登上了岳麓山,站在云麓宫前,凭高俯瞰,眺望潭洲,只觉极目楚天,整个城市尽收眼底。虽然开放改革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但潭洲这座历史名城,却未旧貌换新颜,小小的城市好象一个巴掌就能挡住视野。能清晰见到的马路不过一条五一路而己,马路两侧,分布着低矮的火柴盒一样的楼宇,让见识过后世许多大城市概貌的郑浩暗自摇头,现在的中国,还很落后啊!

    半晌,关中坚开口了,只见他手一挥,指着山下,“河西这一块,以后就是我的地盘了!”顾盼之间,可见关中坚眉宇之中豪情万丈,气势如虹。郑浩与李铁相视一笑,先前关中坚不是沉默不语,就是今天天气哈哈哈,这下总算是敝开心扉,直抒心臆了。

    关中坚将他的境况细细地讲述了一下,他属于所谓的“空降”官,是部队转业干部中极少有的能直接做实权一把手的。这个做官呢,讲究的就是一个承上启下:最好的状况是在下面要有根,在上面呢要有枝。下面有根,办事才能得心应手,指哪儿打哪儿,充分贯彻自己的意识;上面有枝,出了纰漏才有人帮着捂盖子,出了成绩也能上达天听。不过世上很难有十全十美的事,大多数的干部很难真的做到这两点。

    对于关中坚来讲,他也算上面有枝的这种人。他名义上老家是潭洲人,虽然也出生在潭洲,少年时期也在潭洲度过。但过去一直在军队里,可说和潭洲没有任何交集点,在潭洲可谓睁眼一抹黑,是无根之树。潭洲这个地方地方性很强,基层官员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不讲普通话,而是说当地的方言。一个一开口就是京味普通话的领导,很难真正进入他们的圈子。而说到上面的关系呢,关中坚确实不是平民家庭出生,但他父亲在“十年浩劫”中被迫害致死,虽然他父亲以前的老领导老战友是不少,这些年来,对他也挺照顾,但是这种人际网络几乎都是军队系统的,而且大部分都退居二线了,这一点就先天的吃了亏。要不然他也不会想着转业。这次转业能坐上潭洲市西区区长区委副书记的宝座。是一位现在担任湘南省领导的父辈亲自关照,才打破惯例,有现在这种安排。但关中坚也深切的知道,如果短时间内局面打不开,或者贯彻执行自己的政策的时候下面反弹太大,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让人觉得这位领导识人不明,任人唯亲,那将对自己、也对这领导造成很不利的局面。

    对于关中坚这番话,李铁还无所谓,郑浩却多了许多想法,如果能与关中坚构筑一种牢固的推心置腹的关系,帮助他站稳脚跟,那么将来两个人完全可以相互依托,做出一番大事来。

    关中坚絮絮叨叨地将情况仔细介绍了一下,他对于一转业就担任实权政府一把手并没有任何的喜悦,只觉得内忧外患交织在一起,困扰关中坚有所作为的主要还是区财政收入严重匮乏,又没有得力手下可供使用。

    听关中坚这么一说,郑浩胸有成竹,他淡淡一笑,说道:“困难不外人财物三字,说白了就是人不堪用,钱不够用,物资乏用。不知对不对?”

    顿了一下,郑浩说道:“你之所以有‘人不堪用’的感觉,是因为你还抱着‘非自己人’不用的陋习,你初至潭洲,没有一个得力手下,做事缚手缚脚很正常。但你反过来想一下,你完全可以把每个人都当作心腹拿来用一下嘛,合用、好用、能用,你以后就常用,就提拔重用,反正你初来乍到,一碗水端平,对事不对人,还怕没人用?”

    “而‘钱不够用’确实急不来,但有些事不用钱也能做啊,比如民间俗话形容有些政府部门是‘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你把这事抓一下,‘费而不惠’,只是个观念、态度的转变而己,但相信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郑浩这话一出口,关中坚一下目泛异彩,情不自禁地击掌叫好。

    “要解决‘物资乏用’这个问题,这是当前国家层面上面临的困境,这就只有坚持改革开放,等待生产上去了,经济发展了,才能有效地解决这个问题。所以这个问题上,你一个小小的区长是无能为力的,没法解决的,你就当作没发现这问题。其实眼下你最关键的是理清与区委书记的关系,人家是名正言顺的一把手,土生土长,是地头蛇;你是空降兵,如果与他发生冲突,即算你是强龙过江,也不免两败俱伤,正所谓‘合则两利,斗则两伤。’要知道书记和区长一个党,一个政,如果比作一个大家庭的话,一个是爹,一个是娘,而并不是矛盾对立的双方,只有相亲相爱,这个大家庭才能兴旺发达!如果爹和娘成天打架吵嘴,这个大家庭是不可能过上好日子的。”

    郑浩将党、政两个一把手之间的关系作了一个精辟分析,说两者就相互之间关系有三种可能:“一种是协手合力,一致对外,就像是链锯一样,这样齐心协力,自然是无往不利,但这种关系基本上只存在于理论中,因为每个人的境遇、经历、学历以及性格的不同使得人生观、价值观都有差异。这样自然导致对事情看法不一致,处理事情的思维都不同,久而久之矛盾一生就很难合拍了;一种是像剪刀,这样开合度有限,战斗力是小了许多,但是面对一般工作却也勉强能过得去;第三种就是针尖对麦芒的相互对峙,那就意味着区委区政府两套班子的主要在内耗,那这种关系是最糟糕的,但又是最常见的一种。不过你刚到西区,相信那个书记也不会马上就和你将脸撕破来赤、裸裸地争夺在区政府的话语权,你不如先来唱一出‘将相合’,给他来个预先的‘负荆请罪’,向他敝开胸怀。这样就尽可能地避免了以后工作中矛盾过分激化,也就不需要一些人来从中调和,我相信关哥是做大事的人,不会为了小小的颜面而丧失先机。”

    听着郑浩这番言论,关中坚无语了,鲁迅曾说“诸葛多智近乎妖”,对于郑浩年份小小,却有如此睿智的见识、眼光,而且文武双全,这让关中坚真的相信是有“天才”这种怪物存在于人世间了。对于最后接受了李铁的建议,没有因为郑浩的年纪太小而忽略他而庆幸不己。

    “对了,有件事可以让铁哥马上派上用场,而且相信也会得到老百姓的交口称赞的。我这段时间了解到全国各地近来治安形势很严峻,重大恶性刑事案件频发,流氓恶势力十分猖獗,许多地方甚至到了流氓混混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强、奸、女青年的地步,和有些地方比起来,虽然现在潭洲市的治安状况算是很不错的了,但也只是相对而言。你看看火车站附近都乱成什么样子了?所以大力打击一下违法犯罪是很必要的。要知道社会秩序的安全稳定,是事关每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大事,如果治安搞不好,老百姓要戳脊梁骨的。”郑浩很是严肃地说着,他记忆中“严打”应该就在明年要展开了,而如果让关中坚、李铁先一步开展这方面的工作,应该能让上级对他们的前瞻敏锐的眼光留下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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